“花若,少夫人说嘴里苦淡,你快去拿些梅子干过来。”隔着竹帘的缝隙,小陶嫌弃的看着花若。
连着两夜花若都没有睡好,细看便能瞧出,她眼下一片淤青色,原想着这两日离着花悦榕远一些,却不想到底是躲不过。
“是,奴婢这就去。”她站在门外,低垂着脑袋,眼神里满是冰冷的恨意,应完她转身离开。
她是在三日前重生回来,想起前世的种种,花若满心的惊慌和愤恨。
屋里坐着的是她同父异母的嫡长姐,而她因为是姨娘所生,故而算不得主子,便被嫡母安排着成了嫡姐的陪嫁丫鬟,花悦榕因在京中落得善良的好名声,得了太后的喜欢。
太后将她指婚给国公府唯一的公子,也是镇国公大哥的儿子,他的亲侄子,花若便跟着嫡姐花悦榕,一起嫁到了国公府的大房院中。
前世她原以为自己恭顺嫡母和长姐,陪她们演好一出嫡母大度仁善,长女纯善温婉的戏,便会得到一点善待,至少看在她愿意当陪嫁丫鬟的份上……不会再苛责本就病弱的姨娘。
却不想,不管她如何做,姨娘都难逃被嫡母蹉跎至死的结局,而她……
想到前世的自己,花若眼眸里闪过一丝泪光,她抬眼望着这偌大的国公府,却感觉不到这里的华贵大气,只觉得周身冰冷毫无人气。
大房院子离着厨房不远,穿过两个回廊也就到了,一进厨房的门,国公府的下人们就看向她,婆子们倒也没有什么态度,毕竟比起花侍郎家,国公府里对下人的约束,还是十分严苛的。
但厨子和小厮们,虽然没有说什么话,可看向花若的目光,仍旧有些让人不适,他们的目光总是似有若无的,从她的胸前腰间扫过。
“哟,是花若姑娘啊,这个时辰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厨房里一管事的婆子问道。
花若忍着那些不适的目光,笑着回道:“少夫人说嘴里苦淡,想吃些梅子干压压。”
花悦榕嫁过来不过半年的时间,前些日子诊出来,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府中人一个个也都喜气洋洋的,毕竟这偌大的国公府,着实有些太冷清了。
除了征战在外,常年不回京的三爷,也就是现如今的国公爷,便只有纪宇?这一个主子。
“原来是少夫人想吃梅子干啊,随便找个小厮过来说一声就行,怎么就劳得姑娘过来走一趟。”
这婆子姓张,主管着这后厨里的事儿,二人在这里说话,早已有机灵的小厮去盛了一碟梅子干送过来。
“花,花姑娘,这些够吗?”那小厮涨红着一张脸,笑吟吟的看着花若,一张嘴也不知怎么得,竟然结巴起来,引得身后的下人哈哈大笑。
花若晓得,这人没有什么坏心思,曾经在侍郎府的时候,那些妖魔鬼怪她见多了,虽然国公府的下人也有些不守规矩的,可到底是比他们花侍郎府好多了。
眼前这小厮脸色通红,连耳朵都红的像是滴血似的,但他的眸子里清澈干净,这让花若并不讨厌。
“足以,多谢这位小哥儿。”她接过去梅干微微屈膝行了一礼,转身而去,这一幕更是看得小厮眼睛都直了。
人都走出去老远,快要看不清背影,他还在那里傻傻的杵着。
一个上些年纪的厨子走过来,抬手给了小徒弟一巴掌,“人都走了,你还在这里看什么?!”
小厮脸颊通红着急的解释着,“没有,我没看什么,就是在想事情一时走神。”他羞涩的摸着被拍的后脑勺,跟在师父身后往里走。
“想事情?哼,你最好连想都不要想,那可是少夫人的陪嫁丫头,晓得什么陪嫁丫鬟吗?那就是小姐出嫁时,娘家特意给姑爷准备的通房丫头,现如今咱们这位少夫人已经有了身孕,咱家公子将花若收房也是迟早的事,你小子可得把心思给我收回来,别做错事。”
“知道了师父。”小学徒焉哒哒的低着,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儿。
端着一碟梅子干回到后院,花若还未走近就听到屋子里,花悦榕主仆二人的对话。
“哼,瞧她长得那个样子,胸前的衣襟都要拢不住了,这哪里像个正经人,和她那个狐狸精姨娘一样,都是个勾人的狐媚子。”自从花悦榕嫁给纪宇?后,小陶每日都要明着暗着骂花若。
话音落下,屋子里响起一声低笑,接着一道温婉柔和的声音响起。
“她娘那可是咱们府上有名的病西施,前几个月母亲为我的婚事忙碌,倒也顾不得旁的,父亲便是瞅准空子见天留宿在那边,我这出嫁了,母亲也不用再忙,父亲不过两个月未去那边,近来听闻好像又病了,也不晓得是真病了还是装的。”
小陶嗤笑一声,“那还用说,定然是装的,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争宠,一看就是个贱蹄子。”
说完,她又一脸忧愁的皱着那巴掌大的小脸,“既然这母女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少夫人为何要让她陪嫁过来,那岂不是……”
“少夫人,梅子干取来了。”还不等小陶说完,花若端着梅子干站垂头站在门外,透过垂下的竹帘,隐约看得清她的身影。
小陶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随即在花悦榕不满的目光下垂下头,杵在她身后安静下来。
“进来吧。”花悦榕神色变得温和,目光含笑的看着进来的花若,“这黄天暑热的倒是辛苦妹妹了。”
花若面色未变,平淡的放下梅子干,冲着花悦榕屈膝一礼,“少夫人言重了,这是奴婢该做的,当不得您一句谢。”
花悦榕和她母亲一样,惯是会做这些表面的功夫,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可花若最是清楚,这副温柔的笑容之下,藏着多么狠毒的一颗心。
花悦榕翘着兰花指,捏起一块梅干放入嘴里,殷红的唇勾起愉悦的笑容,一双含笑的眸子,越发温柔的看着花若。
“夫君昨日说,镇国公不日就要回京,这两日他忙着安排迎接之事颇为忙碌,你一会儿去厨房炖些鸡汤,这两日好好给他补补。”
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里喜色和羡慕的味道:“我记得妹妹的厨艺甚好,不比咱们府中的厨子差,尤其炖的鸡汤味道总是鲜香浓郁。”
花若心里嗤笑一声,刚才还假惺惺的说天热辛苦让她往厨房跑,这会儿却又要让她炖鸡汤,明明她们的态度很明显了,怎么前世的自己就傻傻的认为,嫡母和长姐都是仁善的人。
以至于乖乖听话断送了姨娘和她的命,“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这么热的天要喝鸡汤,也是难为纪宇?了,不过花若并不同情对方,甚至恨不得在鸡汤里放些耗子药,让他好好尝尝肠穿肚烂的感觉。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花悦榕整日里假惺惺的装淑女,纪宇?便是一副贵公子的模样,矜持优雅,风度翩翩待人总是未先开口三分笑。
可这人外表有多矜贵干净,内里就有多恶心肮脏,成亲半载他和花悦榕的恩爱佳话,传遍皇宫内外,却在国公爷回京后第二日,和花悦榕讨了她,强行要了她的身子。
几个月后,花悦榕产下一子,纪宇?开心的不行,为了表达他对妻子的感激和深情,愣是当着小陶的面,亲手将她掐死。
哼,人面兽心……
花若也没有那么多功夫咒骂他,毕竟现在她要做的事儿太多,今日听花悦榕那话,怕是她姨娘的旧疾又犯了,且算着日子应该有不短的时间。
这个时辰倒也不急着熬鸡汤,她可不想将时间都耽误在厨房,于是穿过第一个回廊之后,她脚步一转去了后门的方向,这里平时是进出货物,或者进出马车的地方,她需要和姨娘取得联系才行。
她拿出之前就准备好的书信,带着十几文钱准备去找人帮忙带信,结果刚绕到后门,就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显然对方也同样看到了她。
倒也不是花若穿着鲜艳,只是她这副容貌不管放在哪里,都不会泯然于众,宅子后院也是饲养马匹的地方。
打扫马厩养马的都是粗糙的汉子,他们没有府中那些小厮下人们那样守规矩,看到身材曼妙,样貌妩媚的花若,一个个眼睛都直了,更是明目张胆的盯着她的胸前看。
厨房里的小学徒,正被师父打发着去买些酒吃,走到院子里和人大招呼的功夫,远远瞧见花若走来。
自然也早早察觉到周围打探花若的目光,他蹙蹙眉有些不悦的上前一步,站在花若面前,刚好挡住了马厩那边投来的目光。
“花若姑娘,你怎么来了这边?”小学徒和花若一对上目光,脸颊就忍不住红,却又只敢盯着她的脸瞧,丝毫不敢乱看。
“原来是小哥儿啊,我想起来之前在侍郎府的时候,有些东西落下了,现如今也不能出门去取,于是想着找个人帮忙,给那边府里的丫鬟红缨带封信,她若是哪日得闲儿,帮忙送过来。”
听到她有事需要帮忙,不少人都抬起头看向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的神色,但也有些猥琐的视线,斜着嘴儿笑眯眯的走上来,“哟,姑娘可是要带信?哥哥今日得闲儿,不如…就让哥哥我…帮帮你?”
这人拿腔拿调的说着,凑上来目光下流直白,直勾勾看着万楹的胸膛,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还不等花若出口,站在她面前瘦弱的小学徒,突然猛地推了一下那人,“这可是少夫人的人,你说话放尊重些,不然我告诉管事,到时候有你好瞧的。”
这话显然是管用的,那人见他一副的确动怒的样子,嗤笑一声抖着搭在肩头的坎肩,虽然眼神里有些不甘不服气,但好歹是识趣的离开了。
待人离开,花若感激的一笑,“多谢小哥儿了。”
“姑娘可以叫我长顺,我正好要出门给师父买酒,姑娘若是信得过,不如将信给我,我刚好顺路过去一趟。”
“那真是太好了,有劳你了。”花若将信件交给他,顺便又往对方手里塞了十二文钱,“钱不多,你莫要嫌弃,顺便也去买杯酒吃解解乏。”
瞧着她眼神里的不安,长顺犹豫了一下便也没有拒绝,“姑娘放心,我这就去送。”
虽然和对方算不得熟,但花若心里还是信任长顺的,见他要出门,花若也转身回到了后院的厨房。
天幕已暗,花若端着熬煮好的鸡汤送到了大房后院堂屋,还没进门,就听到纪宇?的调笑,还有花悦榕娇嗔吟哼的声音。
“少夫人,鸡汤熬好了。”
房间里的声音一顿,须臾听到花悦榕压低声音的嗔骂声,“还不快放手,等着明日三叔回来,看你还能不能这般胡闹。”
纪宇?声音粘腻暗哑,“哼,三叔已经提前回京,如今人已经进宫了,他回来又如何?难道还要管我宠幸自己的妻子不成?这大房也只有你我二人,三叔就算是功夫再厉害,难不成人在三房还能听到咱们大房的动静?”
花若站在门外,听到这话心里顿时一凛,前世的那些不堪回忆如潮水般袭来,虽然在答应作为陪嫁跟过来的时候,她就有了心里准备,但当纪宇?真的压过来的时,她心里仍旧恶心的不行,下意识的推搡反抗起来。
可她的挣扎而让纪宇?越发的兴奋,那些令她作呕的画面不断袭来,花若脸色煞白,险些失手摔了刚煮好的鸡汤。
之前还以为镇国公明日才回来,如此她便有一两日谋划的时间,却不想算错了日子。
不等她回过神来,房间里传来花悦榕温柔似水的声音,“咳,花若进来吧。”
花若端着鸡汤进门,一只脚刚踏入门内,她便清晰的感受到一股粘腻的目光贴上来,门口的小陶似乎也瞧见了她家姑爷的目光,转而眼睛在花若胸前一扫,冷哼一声。
小声的嘟囔一句,“哼,送个鸡汤都不安分。”
花若并没将她的态度放在心上,恭敬的端着鸡汤放在桌上,不经意的一抬眸,刚好看到花悦榕咬牙强笑的样子,还有一旁纪宇?色眯眯直勾勾盯着她的目光。
花若心头一阵恶寒厌烦:不行,今夜说什么都要逃出去,她要带着姨娘逃出京城,远走高飞。
接档预收文《染红妆》文案:
都道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姝奕坐在后宅中,算是体会到了这句话,看着娘亲生前给她留下的嫁妆和一个红木小匣子,姝奕晓得是该给自己筹划一下了。
她爹为了有个好前程,和她继母有意将她送到尚书府中做小妾。
姝奕想起这些日子听到的消息,嗤笑一声,她一个官家嫡女,又放着平头正脸的正妻不做,为何要去做妾?!
她拿出胭脂给自己点染上妆,带着嫁妆抱着细软,领着三媒六证敲响了寒门书生的院门。
江林木一边开门一边问道:“谁啊?”
姝奕红着脸,强撑着应道:“夫君是我。”
一时间县令嫡女上赶着下嫁小书生的事儿,闹闹的沸沸扬扬满城尽知。
所有人都在嘲笑她,甚至想要看她不知死活,下嫁给这样穷的人家,最后后悔哀怨的样子。
可姝奕却让众人失望,她不仅没有娇惯的过不了那贫困的日子,甚至这小日子越过越红火。
婚后,江林木从童生一路到一品尚书,两人携手将那崎岖不平的路,踏成了平坦的大道。
白日,威严十足的工部尚书指点方遒,受人仰望。
夜晚,一身官服褪下,他坐在盆前弯腰给娘子洗脚按摩,“娘子,今日为夫这手法和力道如何?”
姝奕捧着书品读,闻言晃动了一下白白嫩嫩的脚丫子,“尚可,日后这些事还是让下人来做吧,你这模样让人瞧见,又要有人在背后说我欺负你了。”
江林木哼笑一声,“谁?哪个说的?哼,咱们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娘子莫要在意那些蠢货嚼舌根。”
说完,他似笑非笑的凑过去,在她唇角轻啄,“娘子有那听闲话的功夫,不如多疼疼为夫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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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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