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①
这是文茵第一次见到蒋闻天时心里想到的。
文茵和小桃站在马车旁，看着马队由远至近。
行在前头的人见此，拉紧手中的缰绳，马蹄扬起，他翻身下马，身披狐白裘，迈步行至文茵眼前。
文茵对走近的人微微低头行礼，对方做辑回礼。
也不等文茵开口，他先看出问题：“马车坏了？”
文茵点点头。
男子转头看了眼马车，看见马车前头挂着绣有苏字的旗子，他的视线重回到文茵身上。
“苏家人？”
苏文茵再次轻轻点头，发髻的流苏随之摇曳。
小桃替文茵细细说：“我们小姐是苏丞相千金，前日上慧宝寺祈福，今日返京马车行至此处无法前行，能否请大人帮忙，送我们小姐回苏家？”
男子定睛看着苏文茵，不做多余思考，直接说：“跟我过来。”
他这是应了，小桃欣喜，笑着转头看向文茵。
苏文茵听见对方的话，抬眼看去，这才将人看的更清楚。
剑眉英挺，细眼蕴着冷厉的黑眸，薄唇轻抿，狐白裘下的身姿修长高大。
她不仅将人看的清楚，还正巧撞上他视线，文茵怔住，忘记收回目光，好在对方先转身，她才恍过自己有些失态。
男子将她和小桃带至后面，文茵看见马车才知道他有车辇。
“车内无人。”他说着伸手将轿凳拿下放在脚边。
苏文茵看他此举，再次行礼道谢。
“谢大人搭救，敢问大人尊姓。”这次她问了姓名。
“蒋闻天，在下还有要紧事，需先行一步，马车借予苏小姐，替蒋某问苏丞相好。”
蒋闻天说完，对苏文茵作揖行礼，文茵回礼。
对方不再多说，转身大步朝前走去，行至马旁手拉缰绳翻身上马，离开之前，他还回头看向文茵，在转头直接策马离开。
随行马队，一行而去。
文茵一直看着马队走远，这才收回视线。
她低声细语道：“原来是蒋将军。”
小桃听见小姐说的，她问：“是京城的那个蒋将军吗？”
文茵沉思一番才回答：“想来是他。”
看外表，看随行，应是京城蒋家没错。
天黑之前，文茵的马车顺利到达苏家大门外。
先前回来的小厮通报过苏丞，派出去的人半路遇见，跟随折返。
在文茵下车前，已经跑回府里通报苏丞。
文茵在小桃的搀扶下走进府内，苏丞同苏夫人从里面迎出来。
文茵见到二人，先行过礼，苏夫人不在乎那些，只担心她的身体，脚步急匆的走到跟前，拉住文茵的手，心疼的问：“我的女儿受累了，冻着了吧？”
问话间，牵到女儿的手，触感冰冷，苏夫人顿时心疼起来。
“你看这手凉的，路程这么远，还耽搁许久，冻出什么病来，娘要心疼死。”
“快进屋。”
苏夫人说着拉着文茵就走。
文茵回头看了眼苏丞，苏丞抬手示意她前面走，自己默默跟在后面。
“娘你不用担心，没冻着，只是手凉而已。”
遇到蒋将军及时，她们没在雪地里耽搁太久。
“茵茵下个月就过及笄，到时候……”
这件事，在苏夫人的心里藏了很久，眼看日子逼近，她终不得已说出口。
而苏丞的回答，也是她早有所猜测。
“这是逃不掉的，她是丞相的女儿。”
苏丞知道夫人说的什么事，他也是无可奈何，想着只要他不提起，就好像这件事不存在一般。
今天被苏夫人点到，他也是满面愁容。不过他更不忍见妻子这般难做，便转过身不去看。
苏夫人已经把话说出来，就想今日必须做出一个对策出来。
她见苏丞转过身去，伸手又将他拽过来，面向自己。
“可茵茵的性子并不适合皇宫呀，难道你要看着茵茵终日在那深宫被折磨致死吗？”
深宫大院，多少进入后宫的妃子，大多都逃不过一个悲惨的结局。
一旦入选，自己的命运就一辈子都系在里面再也出不来。
苏丞原还想用敷衍跟夫人周旋，可听到她说的死的字眼，便按耐不住。
“你想的太多，我这个老家伙还在呢，谁敢动茵茵。”只要他还是丞相，就没人敢欺负自己女儿。
苏夫人并不认同：“你又能怎样，你连茵茵的婚事都不能做主，她一旦选秀入宫，深宫后院，你是臣子，不能入后宫，手在长你也保护不了我的茵茵！”
苏夫人在隐忍，有些话，不能让外人听去，她只能压着声音低吼。
“那你说怎么办，让茵茵逃走，然后我欺瞒圣上？”
苏丞懂她的无力，可他也欺骗不了自己，如夫人说的那样，等茵茵入宫，他的手在长也左右不了后宫。
唯有自己这个老不死的多撑些时日，让朝堂上的人知道他还在，他的身份还在，唯有他在朝堂的身份才能护住女儿，可他的身份也是朝堂有所忌惮的。多少人都在盯着，等他犯错，将他从现在的位置上赶下去。
“那你说怎么办！”苏夫人气急又无奈，坐下掩面抽泣起来。
苏丞相看着夫人，满面愁容。
今日的争执，在苏夫人的抽泣声中结束。
还是没有商量出一个对策，苏夫人更加不安。
原想这事只有两人知道，最好就是不能传进文茵的耳边。
可隔墙还是有耳，文茵不知怎么知道苏丞跟夫人吵架的事。
话是从下人口中传出，此前她并未察觉爹娘在为这件事一直发愁，她知他们不想她知道此事，在问及的时候也就并没有直接说。
她假装察觉苏夫人的脸色，关心的问：“娘最近心情不好？”
苏夫人心有一虚。
“没，没有。”
“娘能有什么心情不好的，只是我们家茵茵，下个月要及笄了，娘可是一心都扑在我们茵茵及笄大礼上，没有别的心思管别的的事。”
苏夫人说着话，伸手拉起文茵的手，细细的揣摩着。
苏夫人不愿说，文茵抬头看向一旁的苏丞，再三思虑下开口。
“爹，前日若不是遇见蒋将军，女儿怕是要冻死在半路，那日蒋将军着急回京，女儿来不及有过多的感谢，爹爹要记得去谢谢将军。”
苏丞看着女儿的表情思索着，后他点头应：“是要重谢，明日上朝遇见必定好好谢过人家。”
文茵冲苏丞笑着点点头。
苏夫人听女儿提到前几日搭救过的蒋将军，看着女儿面若芙蓉，她想，若是成婚之人是那位将军，似乎也好过入那吃人的后宫。
可这终是她心里愿女儿好的设想，成不了真的。
①出自唐李白《侠客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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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红豆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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