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退朝,苏丞在殿外与蒋将军碰面。
蒋闻天见是苏丞先拱手行礼。
苏丞见状,伸手托住他行的礼数。
“蒋将军不必客气,老夫还有一事要谢过将军。”
蒋闻天见苏丞拦下,还未做出什么反应,又听苏丞说。
“那日小女半路遇险,若非是将军路过好心搭救,小女的命怕是就搭在那日。”
“老夫听闻小女讲述是将军搭救,一直想找机会好好谢过将军,今日终于碰到,不妨到府上坐谈?也好重谢将军。”
蒋闻天看着苏丞,听他说的话,回想起那天大雪遇到的人。
“苏丞不必如此挂心,只恰巧碰到,又正好有多余的车马,随手而已。”
苏丞相看蒋闻天能说出如此的话,便对他的看法越发好起来。
从前只听说蒋家世代从军,个个生的身形魁梧,行事粗鄙,可今日相处却是十分有礼,完全不输那些名门大家的公子哥,更甚身形样貌都是极好。
他是越看越喜欢。
“将军大气,不过此事对将军事小,对小女事大,要谢过才好。”
“将军莫要推脱,明日来府中,老夫定好生招待。”
苏丞说的极快,没想给蒋闻天拒绝自己的机会。
这件事就这么在苏丞的努力邀请下决定。
二人在宫门口分开,不出半日,苏丞相跟蒋将军在下朝后,一见如故,又相见恨晚,相谈甚欢不舍离宫的事就传遍每个朝臣。
“不知是好是坏呀。”在知道宫里跟蒋闻天说话一事被传遍时,苏丞发出叹息。
这样的结果,苏丞是知道的,他依然坚持这么做的原因,全为文茵。
自古丞相权重,作为百官之首,言行举止都能牵出不小的动荡,这次怕是要有些腥风了。
蒋闻天推脱不下来苏丞的相邀,登门苏府。
丞相府是天子脚下最大的府邸,是先皇所赐,府内建设不输王府。
如果没有小厮带路,来到此处的人多半会迷路。
而他在沙场征战多年,方向感还是极好的,不至于找不到回去的路。
一路跟着小厮边走边看,他感受到苏丞有多得先皇赏识。
靠近一处水榭,他目光所及之处,出现一抹身影。
几步之遥的距离见她立于水榭。
原想走过去的蒋闻天瞧见,脚步顿住,没在往前一步。
小厮觉出身后人停下,站在原地等他。
而蒋闻天再有动作便是准备转身要离开。
水榭里的人却在他转身时,颦颦走来。
“文茵见过将军。”
文茵主动的问候拦住蒋闻天的离去。
他只好做出回礼。
“我带将军逛一下?”
文茵作为主家说出这话,好似没什么。
可仔细想,蒋闻天觉得很是不妥。
历来朝堂权位最重者,子入朝继续效力,女则是选秀入后宫,这是默认的。
作为苏家唯一的女子,她是要入宫的。
文臣武将接触,是天子最忌惮的,更不敢跟文臣的子女有过近的关系。
而苏文茵根本不给他思考后做出拒绝的机会。
“蒋将军,我带你去见父亲。”
文茵说话间,先带他进门的小厮已经退去。
他想推脱的机会都没有。
最后只能默不作声的跟上。
蒋闻天以为她会跟自己说些什么。
可最后她是真真在带路,一路无言。
“父亲就在里面,蒋将军可以直接进去。”
苏文茵停下,告诉他已到地方,便离开了。
房内的谈话,她并不知道,父亲跟他聊过什么,她也不是太关心。
只知他走后,父亲告诉自己,如果丞相府只是普通的苏府,蒋闻天的确是个可以托付之人。
从苏丞的话里,文茵听出父亲的难处。
她眼眶微红:“文茵不孝,连累父亲。”说着便要跪下。
苏丞没有怪女儿的意思,见状,赶紧扶住文茵:“不怨你,是我老了,或许是该解佩辞官。”
他权高位重,皇上年轻,有心收回所有大权,他如果装不懂,女儿进宫是皇上牵制自己的最佳计策,也是他表忠心还不用交权的良计。
可自己终究只是个臣,手握在重的权有什么用。
权利哪里重的过女儿。
今日约蒋闻天入府的事,不出半日就会传人皇上耳朵,必会招来天子忌惮。
即便是皇上不召见自己,他也要想好下一步该做什么。
次日早朝散后,苏丞被留在宫里,受皇上单独召见。
“朕是苏丞辅佐的第三代君王吧。”说话间,黑子落下。
李攸宁抬头看向对面跟自己对弈的苏丞。
“是呀,太上皇还是太子时,老夫就已再为朝廷效力。”
话里话外,都能听出皇上的意思,可皇上不明说,他也不好开口。
不然就是明知重罪行。
苏丞说完,注意力又回到棋盘,他手持白子落于一处,黑棋便步步深陷白棋的围困。
“苏丞为我朝做出的贡献,人尽可知。”
这话,就是他这个做皇帝的在不乐意看见丞相跟将军走太近,他也说不出假来。
苏丞一路从小官走到今日的地位,靠的不是谄媚奉承,他是太上祖亲自为先皇所选的老师,一直到今日,他都是一个为官清廉的好官。
经历两代君王争夺的他,看惯权位相争,现百官分争显然,都在为下一代君王做选择,唯他苏丞相,只一心为国为民,谁坐上这位置,对他来说,只要是为国好,为百姓好,都一样。
那些所谓的支持站队,皇子党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可他终究是一国的丞相呀,仅一人之下。
即便他真的无心,作为君王,依旧不敢冒一丝的风险。
苏丞看着棋盘的变化,瞧着对面皇上眼底的防备。
他伸手将刚落下的白子改变位置,整个棋局发生变化,从黑子竭尽全力都不太能有突围的胜算,变成十分有把握的执掌者。
李攸宁看着变一棋就能转变整个棋局的走向,眼底的情绪换了又换。
苏丞缓缓起身,走下台阶朝上位跪下。
“皇上,臣老了,没有太多精力为皇上做更多。臣从始至终都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从前想看家国繁荣昌盛,现在只想晚年安逸子孙绕膝。”
苏丞说完,长跪不起。
李攸宁看着苏丞沉思许久才起身走下来将人扶起。
“丞相这是做什么,朕只是想到很久没有跟丞相下棋叙旧,所以才留丞相陪朕。”
“苏丞想的,朕又何尝不是。”
皇上的话,苏丞一时有些不知其中的意思。
他以为自己今日被留下,定是要受告诫。
现听这一番话,却不是自己先前想到的意思。
“臣…”
“时候不早,苏丞快回吧,免得苏老夫人跟文茵妹妹担忧。”
苏丞被打断,皇上放话让他离开,他也不好在此继续纠结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苏丞告退后,李攸宁盯着那盘棋看了许久,手边的茶凉后换了又换,他才开口。
“你说,朕不放他,是对还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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