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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所以呢,你大概还是没经历过复杂的感情,又或者说,你的爱情只是最初级形态。iPhone se,基础款,第一代的那种。”

汪苏泷靠在露营椅上,手里捏着个Zippo打火机,银色的壳子在灯下闪着,他没点火,只是习惯性拨弄盖子,“咔嗒咔嗒”。

“喂,”

他歪头看她,

“你不是说你大学就谈过恋爱?那算是爱情吗?说来听听?”

闵行的目光落在餐桌上半杯喝剩的气泡水,气泡早就跑光了。

她想了想,说:

“嗯......爱情......当年大概也就那样,没什么可说的。”

“硬要说的话,其实我们两个都挺幼稚的,可能因为幼稚,所以也不去想那些现实的事。什么包啊、车啊、房啊,我们好像都没考虑过。我们经济上也不拮据,都吃穿不愁,所以这些问题从来不在我们发愁的范畴内,醒来就是买菜做饭、窝在沙发上看电影,看完电影后去楼下遛弯。看星星看月亮花开了赏花夏天了去海边,这样子。”

汪苏泷突然凑近,眯着眼问:

“是不是你空间里姓陈的那位?”

她瞬间错愕,猛地扭头质问:

“你怎么知道?你偷看我手机!”

她的耳朵红得像刚蒸熟的虾,还是高压锅一秒钟蒸熟。

他靠回椅子,拿起饮料瓶,续上一杯气泡水:

“就那天你歇逼之后,还是当时你自己把手机密码告诉我的,我着急忙慌翻遍了所有软件想联系你家人,然后,就看到他了。置顶的那位。”

“你!”

她瞪着他,脸好烫,还有些缺氧。

汪苏泷却越说越起劲,坏笑着看她:

“不过没想到你还挺痴情,都分手这么多年,还置顶他呢啊?你俩最近一条消息还是三年前的吧?不过我看那哥们儿也挺念旧的,还时不时给你点赞呢~那些照片我可都没见你往朋友圈发过。诶~你们怎么认识的啊?实不相瞒,我还看了些其他的......你们都喜欢胶衣play?”

她脸彻底红透,像现杀的番茄:

“胶衣?你怎么知道胶衣?”

汪苏泷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你把那些网页都放在首页,别人一打开,想不看到都难吧?”

他嘟囔:

“你不行换个名字也行啊?又不费劲,手动自定义一个,就你那种‘Latex爱好者论坛’什么的也太显眼了吧......”

闵行一时语塞,抿着嘴,乌龟一样缩着。

汪苏泷又凑近问:

“你怎么了?”

“我想离职......”

她闷声说。

他“噗嗤”笑出声:

“为什么?就因为我发现了你的XP?”

“不然呢?!”

她瞪他一眼,眼底还有点湿。

灯光一照还挺好看,可怜巴巴的,搞得他更想逗她了。

“别啊老姐姐!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种事很正常啊。”

他摊手,语重心长的语气。

她嘀咕:

“那我怎么好意思在这继续上班啊?怎么好意思面对你......”

他缴械似的赶紧哄道:

“好吧好吧~那我告诉你,我是福瑞控,还是重度那种,行了吧?这下我们扯平了。”

他一本正经,顿了顿,话锋一转,

“说回正事,你俩这爱情这么理想化,这么乌托邦,怎么还分手了呢?莫非是后边经历了什么大风大浪?柏拉图不顶事儿了?”

闵行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说:

“其实......那些原因可能在你们看来没什么,也算是我太矫情吧。”

说完,她低下头,抠唆着手指。

他没逼问,耸耸肩: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会逼你。不过我觉得你朋友说的那句话挺对——

能爱上一个人,本身就是一件幸运又美好的事。”

她疑惑抬头:

“为什么这么说?爱上一个人很难吗?”

汪苏泷却不正面回答,而是没头没脑地问:

“你看过《重庆森林》吗?”

没等她回,又自顾自说,

“记不记得金城武去酒吧那段,他说:

‘一会儿第一个进来的女人,我会爱上她。’”

她皱眉:

“你还说这个,我前几天看到这儿就觉得‘怎么可能呢?’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爱上另一个人?爱情哪有这么随心所欲?当是下雨了去便利店买雨伞不成?”

汪苏泷还是没有回答。

他转头看向远处一望无际的黑色海面,海浪来来去去,不算汹涌,最高的浪花也不过两三米。

溅起的水花在月光下闪着碎银。咸味钻进他们的鼻子里。

偶尔风起,他们的话语便被浪声吞没一半。

然后他说:

“爱上一个人其实很简单。不过是你先无聊做了个选择,然后就开始在心里无数次给自己心理暗示和催眠罢了。说不定哪天你坐上某个男人的黑色 Jeep Wrangler,他在开车,你坐在副驾驶,看到他握方向盘时手背青筋凸起,他戴着Ray-Ban墨镜专注看路,见你有些晕车,他左手不经意按下车窗,骨节分明的右手漫不经心打着方向盘。

在那一瞬间,你可能就会想——

哇塞,我要不要爱上他呢?但是好像有点不值当吧......或许当时只是有点小触动而已。

但后来,你不断催促自己做决定,‘要不要决定爱他’、‘可是他戴墨镜真的很帅啊’、‘就算是爱吸烟也没关系吧反正可以戒的’......然后你就想,‘好了,那就是他吧’,再然后你就不停地暗示自己——我要爱上他、我要爱上他、我爱的人是他、我现在应该心动了、我现在应该小鹿乱撞才对、他就在那边快点看他啊......然后你就真的爱上他了,戒都戒不掉那种。

说不定就是这么简单哦~”

她反驳:

“既然爱上一个人这么简单,那为什么大家一遇到分手、失恋就要死要活?如果爱情真的来去自如,又怎么会有痛苦?要是两个人分开会难过,那从一开始就不分开不就好了。”

汪苏泷还是看着海面:

“喂,你抽过烟没有?”

她皱眉:

“当然没有。”

“喝过酒吗?”

“喝过。”

“喜欢喝酒?”

“不喜欢。”

“那你有没有对什么东西上瘾过?巧克力、螺蛳粉之类的也算。”

闵行想了一想,似乎确实没有,于是摇摇头。

汪苏泷这才转过头,月光勾出他侧脸的轮廓,是戴Ray-Ban会很好看的侧脸。

他开口,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向她解释:

“爱情就像抽烟,学会容易,可一旦想要戒掉,过程就如同抽筋剥骨。”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

“我不了解你朋友,也不清楚你那位前男友是好是坏、是个什么性格。但既然你从来没过骂他,也不主动提起他,那他应该还算不错。当然,没被你骂过也不能证明他就是十足的好人。”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说:

”我的意思是,不管是他,或者任何其他还不错的男人,无论对方是谁,你都应该先尝试去爱上别人。爱或许会带来痛苦,会让你吃苦、受委屈,甚至在夜里撕心裂肺哭到不能自已,但这确实能让人重新鲜活起来。

像你这样总是把自己封闭起来可不好。我猜你之前恋爱时,也没做过什么有趣的事吧?听你说的那些感觉挺无聊的。你们有没有去哪里旅游过?或者上课的时候偷偷在讲台下给彼此写情书?晚上在熄了灯的电影院偷偷亲嘴?新年倒数时在商场人堆里放飞气球?又或者去冰岛看鲸鱼、去新西兰喂羊驼?”

闵行摇摇头。

“都没去过?你看你俩多无趣,该不会连门都没出过吧?”

他挑眉。

闵行仔细回想:

“好像还真没有诶......”

她看向远处的海。

印象中唯一一次,也是迄今为止和陈轩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大二那年一起骑车。

那是个期中考后的秋天,10月下旬。

小巷里晾衣杆上的T恤换成了卫衣。

街道两旁的银杏树叶开始泛黄,有风吹过,落了一地金色。

街头时不时会刷新出糖炒栗子和烤地瓜的摊位。

他们考完了所有的科目,成绩还没出,但两人胸有成竹。

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在一起。

前些日子下过几场雨,空气格外清新,天气也格外舒爽。

所有人都在忙着复习。

图书馆里人来人往,宿舍楼里不见人影。

没人抬头,没人出校,没人逛街。

考完试的他们一下子闲下来,于是陈轩提议:

“要不要去骑车?”

“去哪里呢?”

“不知道去哪里,骑到哪算哪,骑累了就吃个饭,再往回骑,怎么样?”

于是,他们在路边扫了两辆共享单车就出发了。

顺着学校后门那条种满紫色藤萝的马路,一直骑呀、骑呀......上了一个坡,又下去一个坡。

上坡时腿酸得像灌了铅,下坡时风呼呼灌进耳朵。

骑了许久,直到他们看到一条湖。

只是一条湖。

他们在内陆上学,看不到海。

这座城市根本没有海。

要是这是海多好呀,那海浪一定会很大,也会有沙子,有贝壳,有海风,有望不到边际的蓝。

眼前的只是一条内陆湖,湖水呈灰绿色,有点像西湖,油得发腻。

虽说是一潭死水,却也泛着涟漪。

湖上有一条长长的石桥,颇有江南小镇的韵味,但与宽阔的海相比,水性杨花还是显得太过于小家子气,南橘北枳似的引人发笑。

似乎骑了这么久,最后一定要看到很美很美的海,正卷起好大好大的浪,这才对得起这一路奔波,才对得起他们一腔热情。

他们到了地方,太阳已快要落山。

两人累得骑不动,屁股也快要碎成两瓣。

于是他们找了一家卖抄手的路边小店。

拉开塑料椅子,他们坐下来,两人看着墙上贴着的泛黄的菜单,各自点了一份红油抄手。

陈轩还特意嘱咐店家少放红油。

店主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穿件双汇冷鲜肉的广告围裙,小店位置很偏,似乎方圆几里只有一个小型水库,周围也没什么其他建筑,更没什么人,真不知道这生意能做给谁。

陈轩问大叔:

“怎么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卖抄手?”

大叔笑着答:

“在屋头要遭老婆管到起,还是出来自在些。要是去人多嘞地方,老婆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还不如来这儿找个清净。”

两人听着笑了。

抄手端上来,热气扑鼻,狼吞虎咽。

他们吃饱喝足后就要回去。

拉紧拉链,系好帽子。

骑到一半,来时陈轩骑的那辆车就没电了。

这里太过偏僻,路上没有其他共享电动车可换。

“上来,坐我后面,搂着我。”

他说。

闵行直到现在还记得当时——

太阳渐渐落下山去,她看不清前方的路,也不知道前面有没有交警,她能做的只有紧紧搂住陈轩的腰,把自己埋在他不算坚实的背后。

陈轩那天还是穿着一双白色的Converse1970s。

他一直都很喜欢穿这款,而且一定要是白色红线。

后来闵行才知道,是因为自己。

陈轩上身穿了一件黑色Dickies工装外套,风灌进去,不知道他会不会很冷。

水面上的太阳是金黄色,来的路上还是葫芦形状,后来逐渐变成圆形,最后如月牙般沉下去,成了橄榄球。

风在闵行耳边呼啸而过,她的短发不合时宜地拍打着侧脸,发丝还时不时被吹进嘴里。

她抬头望向天空,天色渐暗,落下让人想要马上死去的灰蓝色。

太阳马上就要掉下去,

于是他们追着风,追着水,追着天际线,拼命地跑,追逐那颗明天或许不会再升起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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