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你大概还是没经历过复杂的感情,又或者说,你的爱情只是最初级形态,iPhone se。”
“喂,你不是说你大学谈过恋爱?说来听听~”
闵行想了想:
“嗯……我的爱情……我的爱情大概也就那样,没什么可以说的。”
“硬要说的话,其实我俩都挺幼稚的,可能因为幼稚,所以也不去想那些现实问题。什么包啊、车啊、房啊,我们好像都没考虑过。我们经济上也不拮据,这些问题从来不在我们发愁的范畴内,醒来就是买菜做饭、一起看电影打游戏那些事。”
汪苏泷突然凑近问:
“是不是你空间里姓陈的那位?”
闵行瞬间错愕,质问道:
“你怎么知道?你偷看我手机!”
汪苏泷:
““那天你歇逼之前,是你自己把手机密码告诉我的,我着急忙慌下看了所有软件想联系你家人,然后,就看到他了。”
“你!”
闵行的耳朵一下子红了。
汪苏泷越说越起劲:
“不过没想到你还挺痴情,都分手这么多年,还置顶他呢啊?你俩最近一条消息还是三年前的吧?不过我看那哥们也挺念旧,还时不时给你点赞呢~那些照片我都没见你往朋友圈发过。诶~你们怎么认识的啊?我还看了其他的的……你们都喜欢胶衣play?”
闵行这下脸都要红透:
“胶衣?你怎么知道胶衣?”
汪苏泷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你把那些网页都放在首页,别人一打开,想不看到都难吧?”
闵行一时语塞,抿着嘴,乌龟一样缩着。
汪苏泷又凑近问:
“你怎么了?”
“我想离职。”
“为什么?就因为我发现了你的XP?”
“不然呢?”
“别啊老姐姐,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种事很正常。”
“那我怎么好意思在这?”
“好吧,好吧,那我告诉你,我是福瑞控,这下我们扯平了。”
“说回正事,”
汪苏泷话锋一转,
“你俩这爱情这么理想化,这么乌托邦,怎么还分手了?”
闵行犹豫了一下:
“其实,那些可能在你们看来没什么,是我太矫情。”
汪苏泷: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会逼你。不过我觉得你朋友说的那句话挺对——
能爱上一个人,本身就是一件幸运又美好的事。”
闵行疑惑抬头:
“为什么这么说?爱上一个人很难吗?”
汪苏泷却不正面回答,而是没头没脑地问:
“你看过《重庆森林》吗?”
“你记不记得金城武去酒吧后说的那句 ——
然后,我决定,一会儿第一个进来这里的女人,我会爱上她。”
闵行:
“你还说这个,我前几天看到这儿就觉得怎么可能呢?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爱上另一个人?爱情哪有这么随心所欲。”
汪苏泷还是没有直接回答。
他转头看向面前一望无际的黑色海面,海浪来来去去,不算汹涌,最高的浪花也不过两三米。
偶尔风起,他们的话语便被浪花声吞没。
“爱上一个人其实很简单。不过是你做了个选择,然后在心里无数次给自己心理暗示和催眠罢了。说不定哪天你坐上某个男人的黑色 SUV,看他开车,你坐在副驾驶,看到他手上爆起的青筋,他戴着墨镜专注看路,见你晕车,左手不经意按下窗户玻璃,骨节分明的右手漫不经心打着方向盘。在那一瞬间,你可能会想 —— 哇塞,我要不要爱上他呢?但是好像有点不值当......或许当时只是有点小触动。但后来,你不断催促自己做决定,不停地暗示自己 —— 我要爱上他、我要爱上他…… 然后你就真的爱上他了。说不定就是这么简单。”
闵行反驳:
“既然爱上一个人这么简单,那为什么大家一遇到分手、失恋就要死要活?如果爱情真的来去自如,又怎么会有痛苦?要是两个人分开会难过,那从一开始就不分开不就好了。”
汪苏泷还是看着海面:
“喂,你抽过烟没有?”
“当然没有。”
“喝过酒吗?”
“喝过。”
“喜欢喝酒?”
“不喜欢。”
“那你有没有对什么东西上瘾过?巧克力、螺蛳粉之类的也算。”
闵行想了一想,似乎确实没有。
汪苏泷这才转过头,向她解释道:
“爱情就像抽烟,学会容易,可一旦想要戒掉,过程就如同抽筋剥骨。”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向一边的闵行。
“我不了解你朋友,也不清楚你那位前男友是好是坏、是个什么性格。但既然你从来没过骂他,也不主动提起他,那他应该还算不错。当然,没被你骂过也不能证明他就是十足的好人。”
”我的意思是,不管是他,或者任何其他还不错的男人,无论对方是谁,你都应该先尝试去爱上别人。爱或许会带来痛苦,会让你吃苦、受委屈,甚至在夜里撕心裂肺,但这确实能让人重新鲜活起来。像你这样总是把自己封闭起来可不好。我猜你之前恋爱时,也没做过什么有趣的事吧?听你说的感觉挺无聊的。你们有没有去哪里旅游过?或者上课的时候偷偷在讲台下给彼此写情书?晚上在熄了灯的电影院偷偷亲嘴?新年倒数时在商场人堆里放飞气球?又或者去冰岛看鲸鱼、去新西兰喂羊驼?”
闵行摇摇头。
“都没去过?你看你俩多无趣,该不会连门都没出过吧?”
闵行仔细回想:
“好像还真没有诶……”
她仔细回想,好像印象中唯一一次,也是和陈轩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大二那年一起骑车。
那是在一个期中考试结束后的秋天,10 月下旬。
小巷子里,晾衣杆上挂的衣服从短袖变成卫衣。
街道两旁的银杏树叶开始泛黄,有风吹过,落了一地金色。
街头时不时会刷新出糖炒栗子和烤地瓜。
他们考完了所有的科目,成绩还没出,但两人胸有成竹。
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在一起。
前些日子下过几场雨,空气格外清新,天气也格外舒爽。
所有人都在忙着复习。
图书馆里人来人往,宿舍楼里不见人影。
没人抬头,没人出门,没人逛街。
考完试的他们一下子闲下来,于是陈轩提议:
“要不要去骑车?”
“去哪里呢?”
闵行问。
“不知道去哪里,骑到哪算哪,骑累了就吃个饭,再往回骑,怎么样?”
陈轩回答。
于是,他们在路边扫了两辆共享单车就出发了。
顺着学校后门那条种满紫色藤萝的马路,一直骑呀、骑呀......上了一个坡,又下去一个坡。
骑了许久,直到他们看到一条湖。
只是一条湖。
他们在内陆上学,看不到海。
这座城市根本没有海。
要是这是海多好呀,那海浪一定会很大,也会有沙子,有贝壳,有海风,有望不到边际的蓝。
眼前的是一条内陆湖,湖水呈灰绿色,有点像西湖,油得发腻。
虽说是一潭死水,却也泛着涟漪。
湖上有一条长长的石桥,颇有江南小镇的韵味,但与宽阔的海相比,水性杨花还是显得太过于微不足道。
似乎骑了这么久,最后一定要看到很美很美的海,才对得起这一路奔波,才对得起他们一腔热情。
他们到了地方,太阳已快要落山。
两人累得骑不动,屁股也快要碎成两瓣。
于是他们找了一家卖抄手的路边小店。
拉开椅子,两人看着墙上贴着的菜单,各自点了一份红油抄手。
陈轩还特意嘱咐店家少放红油。
卖红油抄手的店主是位 50 多岁的大叔,小店位置很偏,似乎方圆几里一个小型水库,周围也没什么其他建筑,更没什么人,真不知道这生意能做给谁。
陈轩问大叔:
“怎么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卖抄手?”
大叔笑着回答:
“在屋头要遭老婆管到起,还是出来自在些。要是去人多嘞地方,老婆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还不如来这儿找个清净。”
两人听后都笑了。
他们吃饱喝足后就回去。
拉紧拉链,系好帽子。
骑到一半,来时陈轩骑的那辆车就没电了。
这里太过偏僻,路上没有其他共享电动车可骑。
“上来,坐我后面,搂着我。”
闵行还记得当时——
太阳渐渐落下山去,她看不清前方的路,也不知道前面有没有交警,她能做的只有紧紧搂住陈轩的腰,把自己埋在他不算坚实的背后。
陈轩那天还是穿着一双白色匡威高帮帆布鞋。
他一直都很喜欢这款1970s,而且一定要是白色红线。
后来闵行才知道,是因为自己。
陈轩上身穿了一件黑色的工装外套,有些灌风,不知道他会不会很冷。
水面上的太阳是金黄色,来的路上还是葫芦形状,后来逐渐变成圆形,最后如月牙般沉下去,成了橄榄球。
风在闵行耳边呼啸而过,她的短发不合时宜地拍打着侧脸,发丝还时不时被吹进嘴里。
她抬头望向天空,天色渐暗,落下让人感到落寞的颜色。
太阳马上就要掉下去,
于是他们追着风,追着水,追着天际线,拼命地跑,追逐明天不会再升起的太阳。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