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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心跳的声音

走了没一会,杨梚感觉到口袋里在嗡嗡地震。她拿出手机一看,是妈妈来的电话。

她放缓了脚步,接通电话。裴屿留意到了她的动作,便把步伐迈大了些,跟女孩一起浏览挑选各个摊位上的商品。

“喂,妈妈。”

“汐汐,吃饭了吗?”

“正准备吃,怎么了?”

“最近什么时候回家看看妈妈呀?”

听到这,杨梚立刻猜出对方想要说什么了,没有拆穿,继续听下去。

“最近有点忙,等有空吧。”

“是这样,刘阿姨认识一个男孩,人挺好的。你要是..”

“不要。” 没等对方说完,杨梚便打断。

“囡囡?”

“不去。”

“囡囡啊,大师说桃花可以给你转运,你就..” 爸爸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诶,爸爸妈妈,我这边信号不太好,听不清。我有空就回去看你们哈,到时给我煲玉米排骨汤,想喝了~挂啦!”

杨梚懒得找借口拒绝了,干脆假装信号不好没听见。

杨梚郁闷,不知道爸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迷信了,好像是从她高考之后,他们就一直看些有的没的。

最好笑的是今年,他们非拉着她去算一卦,还坚信那位大师说的什么今年要是有桃花的话,就能给她带来好运。

张嘴就来,要是说桃树结的那种桃花能转运,杨梚还能勉强信信,好歹桃子好吃。

想到刚刚爸妈的话,杨梚就烦躁了起来,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相亲了。她抓了抓头发,头顶的毛飘了起来。于是,好看的脸蛋上顶了一头鸡窝。

留意到两人前后距离越来越远,裴屿回头看了她一眼。

杨梚直直地往前挪步,时不时踢一下路上的石子,根本没心情看市集在卖些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无名火,但她就是莫名的烦躁郁闷。

过了一会,杨梚被女孩叫住了。

“姐姐,给!”

杨梚抬头,裴屿一路上都抱着女孩,女孩趴在裴屿的右肩上朝她递了一串冰糖草莓。

杨梚愣了一下,然后向前走了几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摸了摸女孩的头。

“你吃吧。”

“这是我挑的。哥哥刚刚说小孩子不开心的时候都爱吃糖。” 女孩稚嫩的声音传来,泪痕已经消失。现在她脸上洋溢着天真和得意,似乎自己是小大人。

“对呀,糖就是用来哄你这种小哭包的。” 杨梚被逗笑,捏了下女孩的脸颊。

“不对!不对!”女孩脸顿时涨红,有点激动,似乎有什么想说的。

杨梚没打断,等她讲完。

她们隔着三步的距离,一前一后。都是女孩跟她讲话,裴屿一直没有回过头。

她盯着他的背影。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短袖,明明肩部刚好合适,腰身那段却像镂空了一般。逆着光,右手臂露出的青筋和肌肉变得若隐若现。

“这个糖是给姐姐你的!哥哥说姐姐也是小孩,也要人哄。”女孩一脸认真地说完。

“……”

只见女孩说完后,男生小幅度地低着头,后脑勺的发丝被带起,隐约能看见男生上扬的嘴角和唇边深陷的梨涡。

人群熙熙攘攘。

市集里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还价声,谈笑声瞬间被席卷而去。

万籁俱静,心跳声汹涌、无处可藏。

红晕爬过耳根,染透脸颊。嗡地一下,思绪停滞。脑海开始被各种色彩占据,像是装满了颜料的气球被扎破一下子洒落在纸张上。

指尖碰到签子而传来的触感让她短暂的回过神。

她接过草莓,囫囵地吞下第一颗,随后大口深呼吸。

专家好像说过深呼吸能缓解心跳过快。

骗人的。

接下来一路她都迷迷糊糊的。直至女孩开朗的声音传来:“是这!”

女孩舔了一口最后那颗糖葫芦后,开心地指着那个招牌说道。

杨梚抬头一看,纳闷。

【嚟啦面店】

这是她以往进花时常来吃的小店,招牌很特别,她不会认错。但她没有见过这个女孩。

三人走入店内。

“诶!欢欢,你这么大了,怎么还让哥哥抱着,赶紧下来。”一位声音稍显成熟但面容姣好,看不出年纪的女人从后厨走了出来。

女孩扯了扯裴屿的衣角,示意她想要下来。裴屿曲右腿缓缓半蹲下,顺着把女孩放下。

女孩蹦蹦跳跳地走到妈妈旁边,伸出快吃完的糖葫芦,脸上露出洁白却有缺一颗的牙齿。

“你这孩子真是的,换牙期不给你吃这么多糖就闹脾气。现在还要麻烦人家哥哥姐姐,你跟人家说谢谢没有?” 女孩妈妈将手举至空中。假意要收拾她。

“谢谢哥哥姐姐。哥哥姐姐,我叫欢欢。”

等欢欢说完后,欢欢妈妈才转过身,朝杨梚裴屿赔礼道歉,并表示给她们补回糖的钱和请他们吃午饭。

几轮推让后,杨梚裴屿实在拒绝不过,只能留下吃饭,但她们没有要糖的钱。

“好,让你们尝尝我们家的招牌。噢,对了,我姓黎。叫我黎姐就好。” 欢欢妈妈笑着边说边把手放在围裙上正反拍蹭了两下。

黎姐准备回后厨,让欢欢招待一下杨梚裴屿。

“黎姐,我们不要葱。”裴屿突然补充了一句。

杨梚诧异了一下。她很不爱吃葱,出门吃饭或者点外卖时都会备注不要葱。她光顾的次数多,这家店的老板已经认得她了,给她默认走葱。这次她都忘了,以为还是原来那个老板。

杨梚和裴屿刚坐下,就有只橘猫慢悠悠走到她脚边蹭了蹭。杨梚欢喜,伏下身摸了摸它的头,“朵朵,你也在呀。”

欢欢吃完最后一颗糖葫芦,小跑过来也撸了一下猫咪。“姐姐,你见过朵朵吗?朵朵很认生。一般有客人在,它都躲在里面不肯出来。”

“嗯,这不是原来那家店主的猫吗?”杨梚干脆半蹲下,将左侧头发挽在耳后。

一袭素白的少女与身披秋叶的猫。

白裙随着少女的动作,轻轻飘落在地面,像是一朵垂落的栀子花。裙边的镂空绣花映出地板的颜色,如栀子花瓣上浮现了点点的灰尘。

男生似乎想说些什么,松了松唇却又抿上了。只是平和地看着对方。

少女的卷发随意自然地搭在肩际,发丝上闪烁着光芒,很美,像是星星般。但却还是不如眼睛在看着猫时那么的熠熠生辉,波光粼粼。

她伸手抚摸着猫咪,猫咪歪头眯着眼。少女莞尔一笑,睫毛垂落似流光。两颊与唇上的粉红被少女白皙的皮肤衬得格外温暖耀眼。

男生的眼睛不经意地左右颤动起来。平静的湖面底下会暗涌,风也会凌乱。

“原来那个老板?”欢欢挠挠头。

“就是肚子圆圆的,鼻子下面有点白胡须的那个。”杨梚在肚子前比了个西瓜的模样。

“噢!那个是我外公。他去外地了,我跟妈妈最近才过来的。”欢欢咯咯笑起来,对这个形容很赞同。

“这样啊。”杨梚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她以为原来的老板把店转让出去了。怪不得她没见过黎姐和欢欢。

“招牌鲜虾云吞竹升面来咯!”黎姐刚迈出门帘一步,香味就蔓延开来,溢满整间店铺。

两碗云吞面冒着热气。圆滚滚的云吞躺在面上,肚子上的鲜粉色呼之欲出,皮薄馅多。

杨梚夹起一柱面条,尝了一口。面条浸满汤水,吃起来却爽口劲道。两人纷纷表示好吃。

“你们慢慢吃,我也带欢欢去吃饭了。”

黎姐满意地看着眼前两人尝后的反应,然后带着欢欢回到后厨去了。

橘猫朵朵没有跟着她们回到后厨,而是扭身蜷在了裴屿的脚边。它的眼神有些迷离,半眯着,似乎准备打个盹。

“不是不靠近生人嘛。”杨梚小声嘟囔了一句。她跟朵朵熟悉也花了些时间。看见朵朵才第一次见裴屿就这么放心,她开始心生羡慕。

“应该是因为我比较帅。”裴屿抬了一眼,又低下头吃了口面,然后一脸真诚地说。

“……”

不知是被这回答无语到了,还是因为自以为很小声结果却被听得一清二楚而萌生的羞耻感令她没有回答,埋着头一口接着一口地吃面,不让自己嘴巴有空闲的时候。

裴屿也埋头,忍住笑意,眼里闪过一抹黠意,像极了小孩干坏事得逞的模样。

两人闷头吃完,跟黎姐道谢后便离开了。

出店门后,

裴屿偏头问她,“下午有事吗?”

杨梚摇头。

“那逛逛再回去?”裴屿又问。

杨梚心想也好,本要答应。忽然想到刚刚在面店的情景,她把话头一转。

“你很闲吗?”她挑眉,然后往文化街的方向走。

“是啊。”裴屿听出她是答应的意思,跟上她的步伐与她并肩后,做了副伸懒腰的样子。

“公司呢?”杨梚问。

“能力不行,业务不精。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裴屿耸了耸肩,声音稍显慵懒。

“是是是,你能力不行,还让不让人活。”杨梚故作轻松地呛了他一句,随后转移话题,“有点渴了。”

她当然知道裴屿说这句话不是在炫耀,反而他说的算是事实。不难猜到,公司的人对他的印象肯定是业务能力差的关系户,吊儿郎当的小少爷。但杨梚是知道其中的原因的。

裴屿用眼神向杨梚示意了一下,告诉她那边有豆奶卖。

“早就不爱喝豆奶啦,太久没见了所以不知道吧,我现在喜欢喝奶茶。”杨梚眨了眨眼睛,笑容里藏着一丝俏皮。

她环顾了一周,直奔着前面那家奶茶店去。

看着眼前充满活力的背影,裴屿脚步一顿。他缓缓垂下头,双眸暗下,自嘲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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