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牛乳绿茶加珍珠椰果，少冰，不另外加糖，谢谢。”杨梚点完后，回头问裴屿：“你喝什么？”
裴屿轻轻摇头。
“您的饮品好了，喜欢您来，欢迎下次光临。”
“谢谢。”在一众店员的口号声下，杨梚接过奶茶。
两人并肩走着。
她大吸一口，满意地点点头。
“为什么不加糖？”裴屿问。
“健康。”杨梚脱口而出。
“有小料也没健康到哪去。”对方又说。
“不能自欺欺人一下么？”杨梚皱眉。
“你为什么不喝？”杨梚反问。
“不喜欢。”对方淡淡地说。
“没品位。”杨梚假意叹气，摇摇头，又大吸了一口。
裴屿歪了一下头，无奈地笑着。
杨梚侧目一瞥，发现裴屿好像比记忆中的爱笑了很多，今天已经数不清看见了多少次他的梨涡了。
这条文化街与普通的商业街相差无几，两人闲逛了一下便决定回程。
下午的太阳猛烈得多，裴屿没有敞开车篷。空调也没有抵挡过闷热，两人一路无言。
熟悉的正方形木牌匾映入眼帘，牌匾中间不同的仿花花瓣拥簇着，组成了似于形状不太规则的绣球。牌匾右下角刻着【四季】，四季的边上有个用意大利斜体刻的24h。
这是杨梚工作室的招牌。
鲜花一直都会在，四季、二十四时。
车缓缓停下。
“谢谢，今天辛苦你啦。”杨梚说道。
对方微笑点头致意。
杨梚收拾好包包，准备解开安全带下车。她习惯性地补充了句礼貌用语：“下次见。”
“好。”对方紧接着她的话，没有留一丝间隙。
搭在安全带上的手紧攥了一秒，然后迅速解开，开门下车。
漫溢的花香短暂地稳定了杨梚的心神。她环视了一圈，确认这是在自己的花店。今天一整天都像做梦一般。
她心不在焉地打扫着工作室，盼望着早上订的花快点到，这样她便有事干了。只有忙起来了才不会回忆，美好是会上瘾的，她不敢沉溺，也不能。
她一刻都不稍作停留，落荒而逃。
整理完全部花材已是深夜。
杨梚浑身疲惫，回到家洗完澡后准备倒头大睡。
迷迷糊糊之际，枕头旁的手机嗡嗡震了一下。
她半睁眼，不情愿地举起手机。
【微信：你有一条新的信息】
她划开屏幕，屏幕上亮着的字眼让她的困意霎时全无。
【叶也耶：(小羊emoji)睡了吗？】
杨梚猛地坐起身，心虚感油然而生。
【小羊免费：还没（调皮emoji）】
【叶也耶：正好，上次不是说想让你来设计我的婚礼花艺嘛？我是认真的。】
【叶也耶：[动画表情] 】
一只小猫做拜托拜托的表情。
【小羊免费：我知道，我也是认真答应的。】
【小羊免费：[动画表情] 】
杨梚回了个小女孩头冒爱心的表情。
【叶也耶：！！！】
【小羊免费：你什么时候有空？】
【叶也耶：可能要过段时间（委屈）】
【小羊免费：好，到时联系我（企鹅跳跳）】
【叶也耶：嗯嗯！！早点休息（亲亲）】
【小羊免费：[动画表情] 】
晚安的表情包。
杨梚熄掉屏幕，躺回枕头上，怔怔地盯着天花板。
她说不清楚现在是什么心情。
羡慕？难过？
好像也不是。更多的应该是开心。发自内心地为朋友的幸福感到开心。
不知不觉中，困意再次袭来。
再次睁眼已经早上七点。
她简单的梳洗换装后就回工作室了。这几天订单都很多，姜南楠要周六才回来。
于是杨梚度过了忙碌又充实的五天，几乎每天都是工作室和家两点一线。
周五傍晚。
杨梚将地上的剪掉的花瓣和残叶扫干净，把花放入冰柜整理好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心想，终于能休息了。
周末姜南楠会替她的班。
正当她准备收拾东西走人时，风铃声响了。一位女士推门而入，灰绿色衬衫束进黑色西装阔腿裤中，头发盘起，右手腕上戴着米白色的皮带手表，看起来十分干练。
她将门抵着，脸上露出充满自信的笑容，正说着英语让同行的人进来。
同行的人是一位气质不凡的老奶奶，金黄色的头发有点泛白，眼角的纹路让她看起来更加的温柔。
待她们走入灯光笼罩的地方时，杨梚看清楚了她们的模样，那个年轻的女士好像有些许面熟。
“hello.” 老奶奶走近。
奶奶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美人。
与她近距离对视时，杨梚想道。
杨梚也以英语回应，并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老奶奶说她想邀请杨梚来为摄影场地做花艺装置。
在摄影场地吗？正当杨梚纳闷时，环顾了工作室一圈的女士也走了过来。
“杨梚，还记得我吗？”女士用中文问道。
“嗯嗯，有印象。” 杨梚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别人都这么问了，那肯定是认识的，就算不记得也得稍微装一下。
“叫我莫瑶就好，这是我的客户mia。她的拍摄需要一个花艺师来置景，我向她推荐了你。”说完，莫瑶礼貌微笑了一下，递出一张名片。
杨梚略扫了一眼，看见了
【莫瑶】 、【口译员】两处地方
“原来是这样。”杨梚恍然大悟，又接着用英语说，“我们坐下来聊吧。”
还好剩点热水，杨梚端起桌子水壶感受了下它的重量，然后冲了壶碧螺春。
杨梚高中时英语不错，上大学后也有认识些外国朋友，所以跟老奶奶交谈起来还算顺利，不怎么需要莫瑶翻译。两人很快达成共识。
饿意传来，杨梚看了一下钟，将近九点了。事情已经聊得差不多，老奶奶正在等她的司机来接送她。
“你的工作室一般每天营业到什么时候？” 莫瑶突然开口。
“不太固定，一般是八点后。” 杨梚答。
“噢。” 莫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又问，“你吃过饭了吗？”
“还没。” 杨梚淡笑。
“我知道这附近最近新开了一家店，听说味道还不错，要一起去试试吗？” 莫瑶也笑起来。
杨梚有点吃惊。
莫瑶今天涂了存在感极强的红调口红。杨梚认识的人都不喜欢用它，因为这个色号稍不注意上嘴后会变得又老又土。
但她不仅驾驭住了，笑起来露出白牙时还衬得整个人更加的明媚张扬。
不知是红唇太过吸引人，让人无法拒绝。杨梚没有犹豫，“好。”
但反应过来后，她就后悔了。
完了，我还跟她不太熟来着，待会吃饭没话聊怎么办。不对，可以聊工作嘛。可是，吃饭这么长时间，我是有几份工作能让我聊到吃完饭…算了，实在不行，我就上至娱乐八卦下至家长里短都聊个遍！
老奶奶已被接走，杨梚抱着必胜的决心和莫瑶走在去往餐厅的路上。
“mia年轻的时候肯定很漂亮。”
“我也觉得。”
……
沉默了片刻，到另一方主动出击。
“今晚天气还蛮不错的哈，吹着小风。”
“嗯嗯。”
……
对话不断重复着ai式的抛问与人机式的点头。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直至一辆车经过。
“诶，杨梚！小心！” 莫瑶拉了一下她。
等杨梚反应过来时，裤子上已经沾满一点一点的泥水渍。
“怎么开车的！” 莫瑶对着扬长而去的车背影大骂。
“就是！” 杨梚忙着拿纸巾擦拭裤子，也没抬头看，但她又下意识不想让对方的话掉在地上，便大声却含糊地接了一句。
莫瑶被她逗乐，无奈地望着她。
两人相视傻笑，从此气氛便缓和了许多。
“你记得我们在哪见过吗？” 莫瑶漫不经心地问。高跟鞋踩过水泥路面，发出踢踏踢踏的声音。
“其实不太记得了。” 杨梚坦诚，俏皮地吐了下舌头。
也许是聊了有一会，陌生感散退了些，杨梚不再掩饰。
“扑哧，我就知道。” 莫瑶侧瞟了她一眼，没忍住笑出声，然后又说，“所以刚刚要不是我先喊你的名字，你都不知道咱俩认识吧。”
“唔…” 杨梚抿了抿嘴，思考着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要说完全不认识吧，杨梚是觉得好像有在哪见过她的，但对她的印象也仅限面熟了。
“也不算认识，不过我们在每年的市中学英语比赛里面都见过。”
凌厉的高跟鞋声放缓了些。
“那你现在变化很大诶！” 杨梚吐字的速度变快了些。
脑海里模糊的影子渐渐清晰，像是玻璃上的雾气渐渐消散般。一位齐刘海稍遮挡着眼镜镜片、穿着隔壁学校校服的女孩在做英语演讲的场景浮现在眼前。
莫瑶在原地迟疑了一秒，随即露出明媚的笑容，似乎很满意杨梚的反应，回头对她说：“对啊！”
“不好意思啊，高考后我就对以前的事不太记得了。可能是学习学傻了。” 杨梚挠挠头。
“你少来，谁不知道你出了名的上课看课外书，考试还回回上榜的。我一个外校的都有听说。” 莫瑶反驳她。
谈笑间两人已经到了餐厅。
是一家西餐厅，看上去卖相不错。
服务员把她们带到一张挨着窗边的双人桌。她们要了两份m9西冷，还有一杯葡萄酒和一杯柠檬柚子水。
葡萄酒是莫瑶的，她问杨梚要不要也来一杯，杨梚急忙摆摆手说自己不太会喝酒。
等待餐品时，莫瑶突然说了句：
“我记得最后一年，我俩都是一等奖吧。”
“好像是。” 杨梚思索了下。
莫瑶停顿了几秒，望着窗外，用意味不明的语气说：
“但我们终究还是不如那个人，对吧。”
杨梚心里一紧，目光不由自主地盯向莫瑶，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被克制住了。
她不确定她心里想的那个人是不是跟莫瑶说的是同一个。但直觉告诉她就是。
“是啊…” 杨梚苦笑。
“您好，餐品上齐了。” 服务员的到来及时救场，打破了这怪异的气氛。
两人再也没有回到这个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还不错诶。” 莫瑶切了一小块牛排，尝了一口。
“我也觉得。” 杨梚附议。
吃到差不多了，两人准备再坐几分钟就回家休息。
“杨梚，你觉得我像什么花？” 莫瑶有点期待地看着她问。
“你觉得呢？” 杨梚反问。
“我又不像你，不认识什么花。” 莫瑶望向窗外，抿了口红酒。随后她从包里掏出了两张门票。“这个给你，应该对与mia的合作有帮助的。也算是我们的相识礼物？”
“好，谢谢。” 杨梚眼里漾出一份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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