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敬沉感觉自己的大脑像一台被强制重启的电脑。
刚才那短暂的、被香气侵入的几秒钟,让他的整个认知系统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剧烈的头痛还在持续,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眼前甚至还残留着那个白色连衣裙的残影。
他花了整整半分钟,才从那种灵魂被撕扯的痛苦中缓过神来。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眼中的赤红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比之前更加深沉、也更加危险的冷静。
他死死地盯着闻晏,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兽,审视着那个手握笼门钥匙的人。
他输了。
在刚才那个回合,他输得一败涂地。
他精心构建的、用以逼迫她的商业围剿和心理攻势,在她打开那个盒子的瞬间,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以为自己是猎人,却没想到,他追逐的猎物,身上带着他唯一的、致命的解药。
而现在,这解药,成了她反过来钳制他的、最锋利的武器。
“你想要什么?”韩敬沉开口,声音沙哑,却恢复了惯有的平稳。他强迫自己忽略掉脑中残留的剧痛,重新夺回谈判的主动权。
闻晏看着他。
看着这个刚刚还失态到近乎崩溃,此刻却又能迅速恢复冷静的男人,她心中对他的警惕又加深了几分。
这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对手。他的自控力,强大到了非人的地步。
“我要的,很简单。”闻晏拉开椅子,重新坐下。这一次,她不再是被审视者,而是与他平起平坐的博弈者。
“第一,立刻停止对香材市场的恶意垄断,恢复所有供应商的正常交易。”
韩敬沉的眉梢挑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第二,”闻晏继续说道,不给他思考的余地,“把你查到的,关于我父亲死因的所有资料,原原本本地交给我。不许有任何隐瞒和删减。”
她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我要的是全部。包括那些,可能对你、或者对你韩家不利的信息。”
韩敬沉的黑眸,微微眯起。
第一个条件,对他来说无伤大雅。他垄断市场,本就是为了逼她就范,现在目的已经达到,甚至超出了预期,这个布局自然可以撤掉。
但第二个条件,却触及了真正的核心。
他确实查到了一些东西,一些……隐约指向他自己家族的、模糊的线索。这也是他之前在电话里,敢于用“死因”作为筹码的原因。但他并不打算,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
“我凭什么相信,你拿到资料后,还会履行你的承诺?”韩敬沉反问,声音冰冷。
“你没有选择。”闻晏的回答,简单而直接,“就像我之前,没有选择一样。”
她将他之前施加给她的压迫感,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韩先生,现在是我在给你机会。”她看着他,目光清冷而锐利,“你可以选择继续用你的商业手段来对付我,但你要想清楚,这个世界上,能为你打开那个盒子的人,只有我一个。而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两人隔着一张茶几,无声地对峙着。目光在空中交汇,像两把无形的利剑,激烈地碰撞。
良久,韩敬沉缓缓地向后靠去,身体的线条看似放松了下来,但整个人的气场却愈发迫人。
“好。”他吐出一个字。
“我答应你。”
他拿起手机,当着闻晏的面,拨通了陈舟的电话。
“通知下去,所有针对香材市场的收购计划,全部终止。恢复市场原状。”
他的指令,简短而清晰。
挂了电话,他看向闻晏:“第一个条件,我做到了。至于第二个……”
他拉开茶几下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扔在了桌上。
“……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
闻晏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她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那个牛皮纸袋的瞬间,竟有些颤抖。
她没有立刻打开,而是抬眼看向韩敬沉:“我怎么知道,这里面是不是全部?”
“你可以选择不信。”韩敬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但你也可以选择,再让我‘闻’一次。或许,下一次,我能想起来的东西,会比你想象的,更多。”
他在威胁她。
用他自己的记忆,来威胁她。
闻晏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在告诉她,他们的交易,才刚刚开始。他今天可以给她一部分资料,明天,就可以用更多的记忆,来换取她下一次打开盒子。
他要将这种“交易”,变成一种常态。
他要将她,牢牢地捆绑在自己身边。
这个男人……好深的心机!
闻晏紧紧地捏着那个牛皮纸袋,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力。她发现,自己即便手握王牌,也依旧无法完全摆脱他的掌控。他们就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绑在了一起的两个囚徒,互相牵制,谁也无法真正自由。
“好。”她最终还是妥协了。因为她别无选择。
她站起身,背起背包。
“我希望,韩先生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她冷冷地丢下这句话,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韩敬沉叫住了她。
闻晏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只见韩敬沉也站了起来,他走到她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到不足半米。
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让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
“闻小姐,我们的交易,可不止这些。”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从今天起,你,闻晏,就是我韩敬沉的私人调香师。”
“我要你,以最快的速度,为我复原出‘浮世一梦’。在完成之前,你必须随时待命。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必须在。”
他不是在商量,而是在通知。
他摇身一变,从一个交易者,变成了一个不请自来的、强势的“委托人”。
闻晏被他这番无耻的言论气得浑身发抖:“你做梦!”
“我不是在做梦。”韩敬沉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背包上,眼神变得灼热而偏执,“闻小姐,你最好想清楚。你的父亲,能创造出它,也能为了守护它而死。而我,韩敬沉,为了得到它,同样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包括……让你身边所有你在乎的人,都付出代价。”
**裸的威胁。
不加任何掩饰。
闻晏看着他那双因为偏执而显得有些疯狂的眼睛,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丝真正的寒意。
她知道,她招惹上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头,为了治愈自己,可以吞噬一切的……疯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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