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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火自暗处萧萧起

此话一出,三人都有些吃惊,一旁的赵希声不动声色地弯了嘴角。

叶鸣笙心下诧异,心中疑惑这是唱的哪出?他说道:“既然尊者已经知道了我们来此的本意,不知可否帮帮几位兄弟寻镖,找到了那镖我们镖局才好交代……”

“叶镖头说的甚是,我一定尽力帮助几位少侠,等到有了消息定会告知几位少侠,只要不伤了我们之间的和气就成。”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尊者了。”

柳庆峰笑着坐下,“继续吃!别让这些小卒干的蠢事毁了我们好好的一顿饭。”

众人也没多说话,继续吃饭。宋煜庭心下不满,想到:“什么小卒干的蠢事?我们兄弟三人为了这事日夜兼程、奔波万里,到了这尊者这里居然成了个不愿搬上台面的小事!”

他心中很是生气,还替叶鸣笙抱不平,越想越气,这一顿饭都没怎么吃几口,估计都被气饱了。

不仅是宋煜庭,还有王武也是十分不满。

回到屋中,王武一巴掌拍在屋子里那张不大的方桌上。“什么狗屁蠢事!我们兄弟三人,还有两位前辈费了多大劲才到这种穷山恶水处来,到头来,居然是那些小卒干的蠢事!”

宋煜庭坐在桌旁,眉间微蹙,他抬眼看向叶鸣笙,简直跟他一样的神色,只不过眉头皱得比他还深。

“为何我有些不相信这尊者说的话呢?”叶鸣笙缓缓道出一句话。

“是哪里有疑问?”宋煜庭问道。

叶鸣笙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我说过劫镖之时来的小卒众多?”

两人点点头。

“大哥也是运过镖的人了,自然知道我们每次出门带的人手可不能少,镖头、镖师、趟子手,还有一众人等。我既然如此说,那便是前来劫镖的小卒比我们的兄弟要多得多,若是这么多人那尊者都没有察觉,我觉得实在是不该……”

叶鸣笙越说眉头皱得越深,说完还伸手捏了捏眉心,满脸不快。

王武道:“说得有理……那若是这么说的话,这柳庆峰背地里又在搞什么名堂?”

宋煜庭道:“方才我见师叔师伯早已坐在明火堂上,想必这事情也是他们说的,柳庆峰这人胆敢欺骗他们吗?”

“两位前辈并未多说什么……”叶鸣笙道,他伸手搓了搓脸,“罢了,事已至此,咱们先静候消息吧,或许……或许是我多虑了。”

等待的时光对于每个人来说总是很漫长,宋煜庭三人自然是不例外。他们身在火龙帮,也不好四处去闲晃,只得每日等在屋中,该吃饭时吃饭,该运功时运功,望着窗外从阳光普照变成繁星点点。

此处比山脚下镇子里的客栈好,可以看见星辰和月亮,三人就这般,一晃眼就是七日之后。

这天与往日没有什么区别,宋煜庭透过窗子看着黑夜里的星星,兀自出神。

已经要到深夜了,兄弟三人已经苦苦等了七日,叶鸣笙叹道:“想来今日也是如此,早些歇息吧。”

宋煜庭收回目光,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正要走向床榻,只听“咚咚”两声敲门声。

他站在门前不远处,饶是这声音不大却依然听得十分清晰。宋煜庭对着叶鸣笙和王武一摆手,正打算睡下的两人登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宋煜庭打开门,来人是一位九带小卒,对着宋煜庭三人恭恭敬敬地施礼。

宋煜庭瞧着这人有些眼熟,认出来他是那日在五龙帮领着他和叶鸣笙去水龙寨的那人,心中不禁疑惑,这柳庆峰的事情为何要找李振梁手下的人来跑这一趟?

他们三人没有想错,李彦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寻镖一事。

李彦道:“打扰三位少侠休息了,寻镖一事有了些消息,尊者请三位少侠到明火堂一叙。”

闻言,三人心中一直绷紧的一根弦稍稍有了松动,宋煜庭不由得舒展眉眼,心道:“终于……”

三人片刻工夫也没耽误,马上随着李彦来到了明火堂。

远远地,宋煜庭就看到了李振梁和柳庆峰站在明火堂中央等着他们,他目光四下扫了扫,并没有发现赵希声和白刚的身影。宋煜庭问道:“怎么就我们三人前来,另外两位前辈不曾前来吗?”

李彦笑笑,回道:“如今夜已深了,两位尊者害怕打扰两位前辈休息,就没让在下去请他们……”

宋煜庭点点头,心中想想,确实不早了,不告知师叔师伯也是应该的,这毕竟是他们的事情,不必总是麻烦他们两位。但是……话说回来,没有他们两人在身旁,宋煜庭心中总是有点别扭,疑惑、不安,以及一些说不上来的由头。

三人很快来到柳庆峰和李振梁近前,叶鸣笙走在最前边,对着两人躬身施礼,“听闻寻镖之事已有眉目,真是有劳两位尊者了。”

李振梁微微颔首,柳庆峰依旧是那副让人挑不出毛病的面孔,他走近两步,说道:“我已派人查到那趟镖的下落,如今那镖就在我们火龙山寨,三位少侠可以放心了。”

三人闻言皆是满心欢喜,叶鸣笙连忙道:“多谢尊者!”自离开四方里以来,这些天里,他第一次笑得这么轻快,“不知尊者可否带我们前去?”

柳庆峰笑意未褪,“那是自然。”他抬手摸着自己的下巴,好似在抚摸并未存在的胡子。“不过……你们三人不能都去,只一人随我前去即可。”

叶鸣笙不明白这是何意,问道:“为何?这两位都是我的兄弟,不是外人,这也不行吗?”

叶鸣笙并不知此番话刚好给柳庆峰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借口,他望见柳庆峰甩了甩衣袖,道:“我并未这意思,只是……那地方偏僻狭窄,实在不宜太多人过去……嗯,既然这两位少侠都是叶镖头的兄弟,那不如就让这两人其中的一位随我们去吧!”

柳庆峰目光扫过三人,落在宋煜庭身上,“不如就这位少侠吧!”他看似随意地一指,其实早已处心积虑多时。

他提出那番无理要求时三人皆是满脸疑惑,如今又叫宋煜庭陪他去,三人更是一惊,心中多少有些慌乱。

见宋煜庭一愣,柳庆峰连忙说道:“少侠不必多虑,只是让你见一见那镖,确保其平安无事即可。”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拉宋煜庭。

宋煜庭转过头看看叶鸣笙,叶鸣笙正巧也看向他,眼中满是慌乱与担心,实在不知这如何是好。宋煜庭欲往后退,叶鸣笙也打算向前拦住柳庆峰。

这时,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呼喊:“慢着!”

这人中气十足,这一句话仿佛在他们耳边喊得一般,可实际上与他们几人相距并不是很近。众人皆是一愣,这是赵希声的声音!

借此机会,宋煜庭微微后撤,柳庆峰一见伸手便要去抓他胳膊,只见一道身影自几人身后飘来,晃了几晃,犹如利剑一般横插在柳庆峰与宋煜庭二人之间,将他们二人割裂开来。

赵希声站定身子,一把挡开柳庆峰的手,冷笑道:“尊者,急什么?”

说话间,白刚已然站在王武身边。柳庆峰悻悻收回自己的手,李振梁一见此情形,也走到近前,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

赵希声方才见到柳庆峰的动作,心中焦急,连忙过来挡住了柳庆峰,柳庆峰只觉一股无形的力将自己的手臂猛地推开,只震得手腕有些酸。

他垂着眼眸甩了甩自己的手腕,又抬起眼撞进赵希声被皱纹包裹着的犀利的双眸中,“铁葫芦僧,你这是要干什么?”

“这话不是应该老衲来问你吗?”赵希声说道。

“我只是要带这位少侠去看一看寻来的镖,并无恶意,我一直敬你是前辈,可你这人怎得如此蛮不讲理?”

赵希声忍不住笑了一声,“柳庆峰,都到这种时候了就不必再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了,你心里怎么打算的别以为老衲猜不出来!”

“老衲早就与你说过,不管你心里打得什么算盘,我这位小师侄你是碰不得的!”

柳庆峰一愣,不由得想起那日赵希声与白刚找到他和李振梁,两人并未蹉跎,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告知了他们此番前来的目的。

他记得在让人去请宋煜庭三人前来吃饭之前,赵希声双目紧紧盯着他,“柳庆峰,想必宋煜庭那孩子是谁你们都知晓了,老衲且告诉你,无论你要干什么,这孩子你是半分碰不得!”

柳庆峰从未见过赵希声那般眼神,他只知道赵希声乐得逍遥,自他在江湖上闯出些名堂来时赵希声就不再怎么插手江湖纷争。

可是如今,那眼神一直在他心里、眼里挥之不去,不止是因为那日印象太深,也是因为赵希声现在也在用那般眼神看着他,锋利得像刀刃。

李振梁道:“铁葫芦僧,我们兄弟二人并无恶意,你们别误会。”

“误会?”赵希声丝毫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果真是时过境迁,人心难测,李振梁,你自己也敢说出来这是误会?”

宋煜庭、叶鸣笙和王武都傻在了当地,不知本来是要来谈寻镖一事怎么好端端地生出这么些事,他们越听越糊涂,宋煜庭开口道:“师伯,这尊者……”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白刚打断,“庭儿,今日你们先回屋里去,待此间事罢,我与你师伯自会去找你们。”

“想走?都给我站着!”柳庆峰喝道。

他见到赵希声和白刚便知道今晚不会善罢甘休,躲来躲去依旧没能躲过这两人。但是火候已到,他自己也不想前功尽弃,被赵希声一激,索性豁了出去。柳庆峰一咬牙,“这是我火龙寨,我看你们谁敢动?!”

话音刚落,明火堂四下里冲出来两队小卒,将几人围在中间。宋煜庭环视四周,只见这些小卒皆是六带以上,可谓都是柳庆峰的心腹了。

“我没记错的话,叫叶鸣笙是吧?”柳庆峰看向叶鸣笙,眼神中满是不屑,“身为镖头丢了镖,哼!小小年纪,还是在家多练几年再出来丢人现眼吧!”

他这般冷嘲热讽,几人一时之间竟没反应过来。

“王武?也是废物点心一个!”

他飘忽不定目光最终落到宋煜庭身上,柳庆峰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宋少侠!”

他先是喊了一声,接着眼神冷了下来,“宋煜庭!长这么大连自己父母都不知道是谁,可不可怜?”

“可不可恨?”

“可不可耻?”

此话一出,明火堂内安静无比,几人皆是一愣,纷纷看向宋煜庭。

宋煜庭见他对众人皆是嘲讽,早已料到自己也会经受一番,只是没想到柳庆峰脱口而出这一番话。宋煜庭愣了半晌,登时双目通红,柳庆峰质问的三句每句都如同一把利刃,悬在他头顶,掉落下来,自头顶直贯脚底,痛遍全身。

这本就是他自小到大难以言说的痛楚,如今被人直白地问出来,一腔悲苦登时涌上来,无处倾泻,只在心中翻江倒海。宋煜庭喃喃道:“他说什么?”他抓住赵希声的衣袖,大声道:“师伯,他说什么?他是不是知道我父母……”

赵希声长出一口气,抓住宋煜庭的手,“庭儿,你……”

“没错,我知道你的身世,也知道你是谁!”柳庆峰一见宋煜庭反应这般大,连忙补上几句。

“够了!”赵希声喝道,“柳庆峰你给老衲闭嘴,这些事情轮不到你插手!你再口出胡言,当心老衲的拳头不认人!”

柳庆峰一听,当即左掌探出,右掌掌心向内一回,道:“我正想领教,来啊!”

赵希声被气得胡子都要飞起来,他伸手将宋煜庭护着往身旁推了推,抬脚跨步,一招“打虎式”摆出。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西侧小卒大声嚷道:“哎呀!走水啦!”

一声吼叫,几人转头望去,只见西侧浓烟滚滚,时不时冒出些微弱的火苗,柳庆峰回过头,“不必惊慌,找人把火灭了!铁葫芦僧,你我继续打过!”

柳庆峰根本没把那点小火放在心上,正欲出招,只见一道火光自明火堂西侧喷涌而出,犹如一条龙一般呼啸着冲上了明火堂的屋顶。那屋顶登时落下灰来,仿佛有坍塌的架势。

众人皆是大惊,与此同时,浓烟漫来,围着屋中众人盘旋不去。

一时之间,只觉浓烟熏得人睁不开眼,还几欲飙出泪来。众人都咳个不停,视野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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