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肯定恨死我了，肯定再也不想看见我。
我再没理由再没底气，以任何方式去找她。
既然说了无数次绝交，想了无数次绝交。
那就真断了。
一刀两断。
祝贺她，得偿所望，安心高考。
我也不愿再为她伤心伤神。
管她是直是弯，管她爱没爱过我，管她以后喜欢谁。
都和我没关系。
这次，我和福芙好像的断了。
我不再像以前那样骚扰她影响她复习，自私想让她复读和我同级，我没有这样了，我们再没见面。
我们各自开始各自的生活。
她安心复习。
我每天浑浑噩噩一遍遍重复平淡的生活。
我常伤心走神，魂不守舍，福芙是想和我到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吗？
不敢想。
“小瑃，放清明那天，我来你家。”
杨琪她爸妈去了外地，她一个人不会做饭，她说她做饭不好吃。所以每到周末或节假日，她爸妈不在家了她时不时都会来我家吃。
是我重色轻友了，自从我和福芙在一起后，我大多数都是在福芙家，杨琪每次来找我都扑空了，虽然我时不时会给她带些吃的，但毕竟还是会有些冷落了这个我最好的朋友。
不过我现在不会去福芙家了。
“好啊，到时候让你尝尝我前段时间学会做的新菜。”
“好好好！”
到了放假那天，我没打听高三放不放。
不敢多想了。
到了晚饭时间，我满满当当做了一大桌好吃的，全是我和杨琪平时喜欢吃的，不会再刻意去做福芙喜欢的。
杨琪看到满桌菜，上蹿下跳哇哇叫着，非常激动。
看她高兴，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杨琪也是很幽默的人，常常能冒出特别让人开怀大笑的话。
笑着笑着，我觉得我是能走出那段感情，就像小时候受到的那么让我觉得天都塌了的伤痛，我都走出来了，没有再为那些事情过多伤心，即使伤心也只是小小伤心，无关痛痒的小伤心。
我真的这么觉得。
可杨琪一句，‘小瑃，以后哪个娶到你，幸福了。’
我忽然好想好想好想哭，心里说不出的失落难过。
真的心境不同了。
以前杨琪也说过这句话，那时候我和福芙还在一起。
我听到杨琪说的时候我非常非常开心！非常激动！我笑得合不拢嘴，我幻想着，要是福芙在场该多好！要是福芙听到杨琪这句话该多好！‘娶到我就幸福了。’啊！我多希望福芙能听到！因为我真的希望她娶我！而娶我是幸福的事。我甚至还想过，让杨琪等福芙在场的时候再说一次，故意说给福芙听，我开心沉浸其中，想象着她听到的反应，应该会和我一样笑起来吧，我真的想这么做，可又是真的难为情，我脸红害羞不好意思说。
可现在听到这句话，心里尤为难过。
“哈哈哈哈。”我干笑几声，“谁娶我倒霉了。”
——————————
我们好久没见面了，没有再面对面说过话。但我偷偷去看过她，偷偷在她宿舍窗外偷听她说话，知道她不想见我，所以不会刻意出现在她面前。
时间缓缓过去了。
我也渐渐想开了，没那么耿耿于怀了，不管我爱不爱她，反正她都不会爱我了。
她都快高考了，我不该再想这些，只不过有些时候还是想见见她，有些事想问问她。
我想问问她，为什么分手，明明一直都好好的，为什么分手？我不信真的是她妈妈回来的理由，还是因为我？因为我那扭曲古怪的性格受不了我？以前的我明明不是这样的，没在一起前福芙还说过我是她见过脾气最好的人，没在一起前福芙还说过她没见过我发火，可为什么在一起后我要变成这样？是我的错。或者是，有别人的原因吗？他？有没有喜欢他？
我真后悔，该问明白的，当初太生气，没好好问个为什么，我现在很想知道，到底是因为个什么。最至少，也该问问清楚，福芙至少是喜欢过我的吧，即使最后腻了，无聊了，至少是真正喜欢过我的吧。
我最近总是忽然想起以前的事，想起那天我哭得撕心裂肺，她无动于衷还不耐烦的样子，想不明白为什么，至少应该陪我哭一下吧，让我看到你的伤心难过不舍，让我觉得即使分手了，至少是相爱过的。
想啊想，为什么总觉得她那如释重负的表情好像是没爱过我，想问一下，该问清楚的。
越想越不明白，脑中无限遐想，怕她没喜欢过我，一想到这，又恨她了。
我心里害怕，想不明白。
不想想这些，还能想什么呢？想她没几个月就高考了，也不知道她复习得怎么样，有没有因为我而耽误她复习，如果我真的影响她了，她没考好，会不会恨死我？
我后悔死了。
想和她说说话，也想解释解释。
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
这傍晚，我正失魂落魄在街上走过。
砰砰砰，我听到店内敲玻璃叫我的声音。
我疑惑抬头看去，当即心头一震，是福芙同寝室里的姐姐们，人挺多，但像是命中注定，我一眼就看到了福芙。
我迅速别开视线，看向那个叫我的姐姐。
“小瑃！小瑃，快进来！一起玩！来聊聊天！”
她们正好来学习累了放松放松吃点东西，我们碰巧遇上。
她热情招呼我让我进来，我笑着，摇摇头拒绝。
见我摇头拒绝，那姐姐以为人多我害羞，不好意思进去。没想到她直接走了出来，一把就拉住我胳膊，硬生生拖拖拽拽，把我拉进店里。
“没事没事，都这么熟了，有什么不好意的。”
“来来来！一起吃！你想吃什么拿！没事！不用客气！”
“对对，都付好款了，这么多也吃不完。”
热情得我不知所措，忙笑着点头附和。
以前我常去她们宿舍找福芙，为了不让她室友反感我，我一直对她们很热情很殷勤，相处过后，她们也确实都是很好的人，她们都很喜欢我对我很好，尤其是叫我的那个姐姐她特别喜欢我。
我清楚明白我是不速之客对福芙来说。
所以，长长的软椅上，我坐的位子离她有些远，隔了三个人，我仰头后靠靠椅，她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她。
姐姐们继续热火朝天聊着，没人知道我和福芙的事，唯一知情人王瑞琪不在场，所有人都还和以前一样，只有我和福芙不是。
对啊，毕竟是见不得人，是丢人现眼的事。
我余光，不受控制转向她。
我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眼神空洞无神，空落落，她一动不动，因为我在，她不自在。
姐姐们聊着天，聊着心仪的大学，话语间憧憬着对大学生活的期待和对无拘无束的自由而期待。
我能听出她们对想考的大学都是有把握的。
也从别人口中听到了，福芙还是想考去重庆的大学，而且是十分有把握，是一定能考上的。
我挺开心的，我没影响到她学习，或许这样她能少恨我些。
“小瑃，你呢，你想考去哪里？”一个姐姐转头问我。
我回神笑笑。
“啊？我啊。”
“我想考去东北。”
我的余光再次不经意转向她，我是故意这么说的，她能明白我的意思吧？能明白我自作多情又矫情的言外之意吗？能记起情浓时你不止一次说过的要带我回东北吗？可她像是知道我会偷看她，故意把头偏好远，我一点没看清她的表情，一点没看清。
“那么远！也太远了，你是想去看大雪的吧。”
“哈哈哈哈，对，没见过下大雪。”
我平静笑着，心中无比苦涩，她怎么会这样？好像是真的很恨我。
是真要和我一刀两断以前说过话的都不算数了吗？
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也不想在纠结什么无意义的了，好累好累，我自己能感受到的心底痛苦伤心。
没关系的没关系，我忍泪一遍遍安慰自己，没关系的。
我可以自己去东北。
——————————
从那后，我再没去找过她，我默默把她的联系方式和社交软件删除了。
我在成全她，我早就感觉到她想删我，想和我断干干净净，想摆脱我。但碍于情面，她不好意思删我，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爸妈又认识，多多少少有些情分，她不好意思下手。我也能猜到，她知道我的所作所为，如果她删了我，我会去阿姨那告状，她一定是这么想的，她烦我去她妈妈那说小话。
所以我删了她，我在成全她，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也没什么的。
不想她了。
长时间不见她，我感觉我好像放下了，不清楚现在的自己对她什么感觉，但不恨她了，也不再喜欢她。
彼此陌生人也挺好的。
我这么想着。
最后一次和福芙说话，是在她高考前的第三个星期。
老家有人结婚。
福芙妈妈正好认识，也被邀请来吃席。
我没想到备战高考的福芙也来了。
那天，我蹲在杨柳树下发呆，想着结婚喜酒，去看看新娘子，正准备起身离开。
“小瑃！”
我一激灵，回头看原来是福芙的妈妈叫我，后面还跟着局促别扭的福芙。
她也来了？
我收拾好恍然若失的情绪，转上热情笑脸，不想阿姨看出我们的矛盾，我无意影响阿姨开心情绪。
“嬢嬢，你们来做客啊。”
“以前同事女儿，热闹了！好几年没来！现在是变化大！我记得以前！这边！这条路上没有树。”
“对，对。都是前几年新种的，果树，过几年就能果子吃了，我带些给嬢嬢……”
“哈哈哈哈，好啊好啊。”福芙妈妈开心笑着，和福芙说起这里的曾经，一句，‘你还记得吗？现在到处变化大了，以前你来的时候还小。’
福芙面露尴尬没搭话。
她怎么会没来过呢，我就带她来过，好多次。
不想再看见她不自在的表情。
“嬢嬢，你们去逛逛那边！”我手指过去，“那里栽了好多花！很好看！”
“是嘛！有花！走，过去看看，小瑃走，一起去看看。”
“不了不了！”我赶忙摆手拒绝，“嬢嬢你们去吧，我去上面……我去，我去抓点瓜子吃，你们去吧。”
“没事儿！一起！等会儿再去抓！陪我们一起去逛逛，你妈也没回来，你自己一个人没个伴儿。”说着说着，阿姨上前握住我手。
我以前对我这个未来‘婆婆’特别殷勤热情，她很喜欢我，对我很好，我也喜欢她，那时，我也心生痴心妄想真的真的很想和他们成为真正的一家人，我爱福芙，爱她的爸爸妈妈，我想成为福芙家重要的一份子，痴心妄想的想。
“我吃瓜子……”我不动声色轻轻撤开阿姨的手。
一起逛吗？让福芙更反感我？看她现在看我的表情看她的隐忍的不情愿？
我不想。
“吃瓜子，你爱吃瓜子，让福芙给你些，我们刚才去新娘子家抓的，福芙！”
“好！”
她走到我面前，我们四目相对那瞬间彼此默契迅速别开眼，她如接收到命令般愣愣从兜里掏出瓜子，我们彼此陌生，没有温度。
我伸手接过。
“谢谢……”
很轻一声‘谢谢’，礼貌生疏，轻到无声无息，但她听到了。
木讷‘嗯’了一声。
一路上，我给阿姨说着以前事，福芙一句话没说过。
她也无所谓我们说什么，只要不说到她，她就不会出声，出声也不过是尴尬笑几声，轻飘飘模糊不清的话，听不明白。
连阿姨也觉得奇怪。
责怪她为什么不和我讲话，还说我们以前感情有多好，关系有多好，不像现在。
我闷声，等她回答。
她不吭声。
无所谓了，不想面对，不想再一起走。
路过秋千，是我一个叫姨妈的女儿，一个小妹妹，她冲过来抓我手让我推她玩。
“她们推不高，小瑃姐姐，你来推我嘛。”
“好啊。”
终于了，终于有理由能不在一起了，福芙很开心吧？我很开心，替她开心。
“哈哈哈，也变样了，这个秋千都，变样。”
从前的小木凳转变大轮胎，从前紧紧挨着的两个小木凳不再亲密无间，变成两个轮胎相隔远远。
小时候，我就和福芙在这儿玩过。
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
我想，我不在的这一路上，福芙该怎么回复她妈妈一连串的问题。
为什么和我关系不好了？
如实说吗？
我推着秋千，小妹妹们玩累了，东跑西跑。
我坐秋千上发呆。
余光看见她在秋千旁的小陡坡走过，也看见她盯着这里看了一会儿，随后她自己走了，我抬头默默看着她走了。
已傍晚。
差不多到围桌吃饭的时间了。
我避开她们，想和其她人一桌。
“小瑃，来，我们坐一桌，再找两个人就够一桌了。”
福芙妈妈一把搂住我，热情让我和她们一起坐。
我没看福芙，低头笑着和阿姨说话。
“嬢嬢，我等下要和我表哥去一桌一桌发纸杯，你们先吃着，我等下再来找你们。”
是我找的借口。
阿姨拉着我的手，说着可惜话。
这时，一个认识福芙妈妈的人从后面拍了拍她。
是福芙妈妈以前认识的，很久不见的人。
她们开心说着好多年不见，那个阿姨拉着福芙妈妈，激动说着谁谁谁也来了，就在那边，随后阿姨们激动往那边找去了。
只留我和福芙在原地。
已经没有任何缓解尴尬的必要了，没必要再说什么，更不会改变什么。
只是事到如今，毕竟真的爱过，怎么会不难过。
“天怪冷。”
五月，即使深夜也不冷，更何况傍晚，是无话可说，还是什么，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
但也奇怪，我乱七八糟的话她轻声附和，“确实冷……”
两个人胡说八道为了维护情面，怪异的气氛，难堪尴尬的气氛。
不想再面对面沉默，我站起默默走了。
我没有回头去看她，一个人找了个有熟悉的亲戚位子坐好。
老家五点多近六点开席，差不多也快到点了。
听桌上人嬉嬉笑笑聊天，我捏着筷子包装袋，想起以前我和福芙还在一起的时候，我带过她吃过好些酒席。
虽然因为有些原因我没落户口在这，但我的父母祖辈都在这里出生生活，我也一样，我也能算半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不管远亲近亲，在这里亲戚很多，每次我妈在外省，都是我去随礼吃席，只要不远，我都会带着福芙一起，不管是老家还是别地儿，我们都一起。
起初，她还有些犹豫，她不好意思去，她说她都不认识人，去了怕尴尬。
我就和她说，没事的，你看请帖上除了写了被请人的名字外，后面还用括号写着‘全福’两个字，是一家人都去的意思，别人都去三口之家、四口之家、或者更多。我只有一个人，你陪我一起去我就有伴了，如果有人问就说你是我表姐姐，不会尴尬的。
我们这儿虽然经济不算多好，但不管是贫是富，只要办酒席都是要大操大办的，要热火朝天的，我也想带她一起吃。
我知道她有些不好意思，我怕她不好意思夹菜，吃不好，是大方桌，不是可以转的圆桌。所以每到我们这桌抬菜，我都会去帮忙抬，我就是想把她喜欢吃的放在她面前，或放在离她很近的位置，我当然知道她喜欢吃什么，我不想她太拘束紧张。
后来她好像知道我的想法了，因为我每次摆菜都是摆的她喜欢吃的在她面前，所以我一直记得当时我摆着菜，她抬头冲我笑的样子。
我想一直对她好，可我能做的也只是仅仅如此，我只能做这微不足道的小事，我比不上别人，各方各面都比不上。
越来越觉得福芙和我分手是对的，我不优秀，没有配得上她的优势优点。
——————————
福芙高考了。
也不知道她考得怎么样，该不该我问，我还能不能问。
福芙考完了，毕业了，她彻底走了。
假期里她回老家了。
我留在这里，整天浑浑噩噩。
同时，我也知道了一个消息，杨琪退学了，她要结婚了，等高三开学她就不去读书了。
她父母和男方家父母都同意了，日子都定好了。
我们都不觉得稀奇，小地方，辍学人多，读书读着读着退学结婚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了。
我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再坚持坚持，试一试，万一考上了，或者没考上至少还能领一个高中毕业证。
她说，没意思了，读不下去，反正都考不上。
我劝了劝她，没劝明白，反而把自己搅浑了。
我想，如果是我和福芙结婚，现在让我退学我也是愿意的。
我自己都这样，怎么劝她。
既然她爸妈都同意，我也只能祝福她了。
她说她是真的很想和那个男生结婚，不是冲动，是在一起的时候就特别想，想和他组成家庭，想做他的妻子。我好像有些明白她说的那种感觉，我曾经也幻想过结婚，也痴心妄想过想和福芙结婚。
杨琪结婚了，我也高三。
我们仍然会联络，只是不太频繁，毕竟我高三，而她结了婚有了新身份。
福芙毕业了，杨琪结婚了，我开始孤零零一个人了。
……
高三生活一团糟。
祸不单行。
我被出柜了。
我的微博小号被人发现传开，听说好像是在什么关注什么点赞发现的，不知道是哪儿个侦探发现的，后来是我在微博小号发过的一张照片是我的□□封面，她们更加肯定是我。
我的点赞关注评论，全是女同性恋。
女同电影，女同动漫、女同亲亲……
我也表过态，说，喜欢女生。
完了。
指指点点还是什么议论纷纷背后偷笑，人缘不好，不知谁传出去，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既然无法改变，那就自己适应。
也不是多大不了的事。
出柜就出柜吧，笑就笑吧。
反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班里人都知道了。
偷摸观察我，当面笑话我。
也唯一庆幸。
高三了，忙着备考，班里没多少人上赶着凑热闹，而其它年级同学不同，闲的倒是很有功夫看热闹。
我在学校不远处的路边买水果，身旁两个女生说小话。
“姬佬。”
我余光一瞟，还真是在偷偷摸摸指着我说我。
“你看姬佬。”
“她？基佬不是说男生的吗？”
“是女字旁那个姬，一个女一个臣那个姬，不是男生那个基。”
什么叫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
好多人这样，说着关于我的‘坏事’……
不生不熟只知道姓名的一个女生。
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莫名其妙，故意坐我前面和我搭话。
“你看，女同性恋说法还是多的。”还认真，边说边掰手指数着，“就比如女同、女女、拉拉、百合、蕾丝、姬佬、les、蕾丝边，还有还有好像gl也是。”
我不明白她想干什么。
她男朋友还正坐在她旁边，聚精会神听我们说话，眼神上下打量着，不知道在笑什么。
莫名其妙。
不想理她，也无所谓知道她想干什么。
“是嘛？那确实多。”
我说完，站起身，面无表情离开。
是想说我多少事儿，分享给她男朋友，以满足男生猎奇心理。
也有男生，硬凑过来，口不遮拦说很恶心很下流的话，非常反感。
但我一个人又能做得了什么，无所谓了，都无所谓了。
我有自己的伤心事，不想在意这些。
坚持自我，足够不在乎，就不会被影响。
“我们班怎么会有这种变态！”
“恶心死了！”
我安静坐在教室座位上，听着别人的话语间对我的鄙视嘲笑，我面无表情心如死灰，说就说吧。
都无所谓了，在背后指指点点嘲笑说风凉话，用鄙夷笑话眼神看我都无所谓了。
我没有什么在乎的。
“难怪！还看不上人家李其存，怪不得是同性恋！喜欢女生！不喜欢男生！”
“哈哈哈哈哈！就是！我还以为她多清高！原来是同性恋！”
她们七嘴八舌笑得前俯后仰说着我的事。
无所谓了，什么都不要来烦我，我什么都不在乎。
我也知道。
我们班的女生为什么不喜欢我。
最初，我早知道我的性格不适合和她们做亲密朋友，我沉默内向喜欢安静，而她们可能是心理上还没有转变成一名高中生，思想还停留在从前的阶段，所以我们不适合做好朋友。我不喜欢拉帮结派欺负人，不喜欢去恐吓吓唬谁，也不喜欢和会欺负人的男生有什么交集，我只喜欢安安静静默默无闻。
我一直和她们保持着安静平和的距离，原本是能相安无事到毕业。
可是，偏偏是李其存，他在让我们班女生不喜欢我，对我有意见上可谓是拼尽全力。
我不明白他究竟是想的什么。
他和我们班女生关系非常不错，玩得非常好，还经常会约着一群人一起出去玩。
他，我真的不明白他到底是出于什么想法，他和我们班女生说他有多喜欢我，多想追我。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表现出一副用情至深对我非常深情的样子，明明就我听说的他谈过的女朋友就有三个，还有一个是疑似谈过，但他不承认的。
我真的费解，想不明白，我和他都没说过什么话，没有什么交流，我更是说过好几次我不喜欢他，让他去喜欢别人。但真的费解，他为什么要表现出非常深情喜欢我的样子。
害我被我们班女生围着质问，问我为什么不喜欢他，还要吊着他，真的是莫名其妙。
还有那个好像是喜欢或是好感李其存的女生，对我有非常大的意见，万幸，我和李其存的距离保持的非常好，要不然我都不敢想，以她的暴躁脾气会不会打我，会不会像把别人打流鼻血那样打我。
……
就算，如今。
我出柜了。
她们知道我喜欢女生，依旧会不喜欢我，会讨厌我，丝毫不对对我改观，丝毫不会有任何愧疚。
‘原来，黎小瑃喜欢女生，是我们误会她了，我们还这样在背后说她。’
‘还说她坏话，说她清高，还说她吊着李其存，误会她啦，原来她根本就不喜欢男生。’
根本不会这样。
相反。
我出柜了，更被人笑话，更被人不耻，我是变态的，是恶心的。
——————————
时间缓缓过去，更不少人听说学校有同性恋。
我总以为我的内心能承受，不会被别人影响，但我好像没以前坚强了。
无数次被路人眼神中伤，受人冷眼。
是我敏感多疑，是我玻璃心了。
我真的受不了了。
我在食堂吃饭，一堆不认识女生围上来，也不知道交头接耳议论什么，推搡着嬉嬉闹闹，直刷刷看着我笑。
‘你一个人在这吃饭啊？’
‘怎么就你自己一个人。’
“你女朋友呢？”
“哈哈哈哈哈哈。”
本就内向沉默的我越来越不喜欢不认识的人突然间和我说话。
一直不喜欢。在我眼里，她们充满恶意。
是我太敏感了吗？也有人，突然出现我眼前，我并不认识。
“你是T？”
“啊？什么T？”
“你不知道？？！你不是喜欢女生吗？喜欢女生就是叫T啊！你不是？”
原来是这样。
直人把所有女同性恋统称为‘T’。
T、P、H。
她们不知道。
难怪，好多次，在我耳边听到有人大声喊‘T’，然后哈哈大笑，原来是在说我同性恋。
“不明白你说的意思。”
听我否认，她纠缠不清，那意味深长又不怀好意上下打量的眼神。
“你不是啊？”
“你不是吗？”
“你不是吗？”
“我都是听人说你是……”
……
我真的不喜欢，不认识的人在我被嘲笑这个节骨眼和我纠缠不清。
真的好烦。
我受不了了。
“两个女生是怎么那个那个的啊？！”
大庭广众，一脸兴奋追问我，好多人问过我这个问题。
我真的受不了了。
好多人莫名其妙，挤眉弄眼冲着我笑，窃窃私语笑话我。
我真的受不了了。
好想发火，可我又崩溃到只会哭。
我是异类，是变态。
风声传太快，更何况还是这种见不到人，丢人现眼的事，肯定背后不知道被说了多少风凉话多少闲话。
还好，妈妈没有同性恋概念，秋风过耳，一吹而散，只会当成玩笑话，就算传到老家，没多少思想传统信奉到年纪就结婚的人会信。
我该笑的，大多人都没有同性恋概念，因为没见过，没遇到过，更少听说过，只是把它当笑话。
其它的，无所谓了，爱笑话我就笑话吧。
—————————
我真的情绪非常不好，非常糟糕。
一点都不想再呆在学校，一点不想看见任何人，一点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也不知道老师知不知道我的事，或许是知道的吧，要不然高三了，我也不能这么好请假，我只说了我身体不舒服，老师就批假了。
心里真的好累，好孤单。
妈妈也回来了，我也回老家了，没敢想，近几年，老家风向变了，喜欢生女儿了。
不知从哪还学来句调侃话。
生得女儿吃苹果，生得儿子吃乐果。
“生女儿好啊！”
“生女儿还轻松省钱，不像儿子费钱。”
“姑娘还听话，又还不像生儿子调皮操心。”
“现在！现在你还以为是以前那个时代！现在哪个敢不管父母！不管你是儿子女儿都要管父母！”
“你想享福！儿子怎么苦没本事，不像女儿好好嫁个好老公就得钱！”
“女儿嫁得好，女儿给钱，姑爷给钱。”
……
叽叽喳喳说一上午，说的女儿好，其实是盼着姑爷好。
我平静听着暗自伤神，是啊，要是福芙听到这些会怎么想。
“像我老公也是说，是你不会生，会生生两个姑娘，回家还得热乎乎吃顿饭。”
“他好话会说，怕真生两个姑娘又说，这种媳妇娶回来儿子不会生一个。”
足够虚伪。
我冷眼看着她们，没想到一下也说到我身上了。
七嘴八舌撺掇着让我趁早嫁了。
还说我是苦命，生的日子不好，还说什么我会克了我家的谁？让我找个属相是什么什么的嫁了。
我听她们叽叽喳喳说一大堆，听个大概明白了，好像说的是女生不配在初一出生。
也是，都说的，初一女儿坏家事。就连年初一，都不准女儿第一个跨进家门槛，要找个男人先跨进门，女人才能进。要不然，这一年里，家电要坏了，家里要出什么事了，就连电磁炉坏了也能怪在第一个进家门的女人头上。
更不用说我还是年初一生的。
我不会把任何我不爱听的话放心上，只是想想觉得可悲又好笑，一群苦命的女人，指指点点另一个苦命的女人。
……
家里陆陆续续来了些叫不清称谓的亲戚，乱七八糟说着要把我说给谁家的谁，真的无比讨厌。
她们也知道我考不出什么名堂来，急着牵丝引线把我说给谁，妈妈还热情招待她们，没人在意我的感受。
妈妈虽然说着按我的想法，她不插手，可看着陌生人来我家，我心里真的不好受。
我知道，以前那代人结婚早，特别是我们民族，大多数很早就结婚生子，我妈十七岁就生了我姐，他们那辈意识里还是会有早成家早结婚生子的概念。
所以我老家好多女生都被介绍过，相亲过，但并不是赶着强迫结婚，这凭自己意愿，大家都只当做一个认识合适结婚对象的时机，喜欢就结，不喜欢就拒绝。
我不喜欢。
所以我拒绝了，我和其她女生一样拒绝了，和表姐一样拒绝了。
没想到，姑妈叉着腰，仰着头，带着蔑笑和那高高在上的语气来质问我，“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上，你还想嫁谁？！！”
和她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
我回校了，老家再待下去，说不清我会疯了。
好累好烦。
事事不顺，谁都不喜欢我，谁都嫌弃我。
受着学校人的讥笑贬低嘲弄，受着家里人的轻视白眼奚落，我很失落压抑，我常自己一人失神发呆，感觉自己真的快要崩溃了。
我真的这么讨人厌吗？
真的感觉谁都嫌弃讨厌我，没有人喜欢我，这么多年来过得多失败多可悲，在哪儿都是多余的，在哪儿都是被人讨厌的。
只有福芙对我好，那时，我真的觉得福芙是最爱我的，我也最爱她。我受尽欺负屈辱，我的家人不爱我，我在学校被欺负，她都知道。还有我最悲痛伤心，在我小的时候我妈妈曾经抛弃过我，我好害怕，但我不怪她，我理解她的选择。当年幼的我敞开心扉，流着泪告诉福芙我有多害怕有多难过时，是她抱着我安慰我。在我委屈害怕孤独痛苦，在我被那许多我不愿提起的伤心事折磨时，都是福芙陪在我身边，我爱她，也一直偏执认为她爱我，她真的爱我，我以为福芙能从一而终的爱我。
我爱她，我想她。
总是好想她，只有她对我好，只有她爱我。
可她后来又不喜欢不爱了。
自从去年那次老家做客见过，就再没见过她，她高考完的暑假没能见她，她收到录取通知书时的欢呼雀跃没能见到，她收拾行李激动踏上去往重庆的路上更不能见到，更不能挥手送她说以后再见。
因为我，她为了躲我，偷偷摸摸回了老家，不然王瑞琪也不能抱怨她说都不说一声就走了。
我常想她，常后悔，要是我当初没说那些话，说不定我们现在的关系还能缓和些，我至少还能发条信息问问她在重庆过得怎么样，她也能顾及些情面搭理我，不至于真的恨我不理我。
想她，怨她。
有时，我也隐约察觉自己是不是快魔怔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了，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想的，脑中就一直稀里糊涂的，不清醒了。有时又极清醒，一想起关于她的事，感觉自己心里好烦好闷，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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