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x果手机仍风靡全球，却已经随处可见。
姬煜翔跑了趟直营店没有，正巧看到路边有家营业厅没关门，进去指着柜子里的样板机问：“这个多少钱？”
店员无精打采地回：“6000。”
姬煜翔点点头：“给我来两个。”
店员揉了揉眼睛，确认道：“您确定要两个？我们这儿都是实名制，您要注册子母号吗？”
姬煜翔恍然清明，连声说：“我是要两台样板机，开不了机的那种。”
店员眼睛一暗，继而一转，笑言：“没问题，我去给您拿。”
他买完样板机光速回家，他还有一沓子作业要写呢。
白皓月如常在客厅里等他，听见开门声便问：“怎么这么晚回来？”
姬煜翔换上拖鞋，把书包往他边上一撂：“去买了部新手机。”
“之前的坏了？”白皓月不解。
“没有啊，交上去了。”姬煜翔还在想白皓月不是去过普通班吗？簌然，他想起来，那半年白皓月一直照常给他回消息啊。
姬煜翔狐疑地问：“你没交过？”
白皓月摇摇头。
……
“这就是火箭班的含金量？”
“算了。”姬煜翔自暴自弃地往沙发上一滩，抽出物理书准备自学，看了两页，看不懂；翻开化学书，没看懂；数学书……
真不是他不想努力，书上的字他全认识，连起来就变成古拉丁文。
正巧白皓月合上电脑，见他一抽一抽地吐白沫，问：“怎么了？”
姬煜翔悲壮地指了指桌上的教材，吸了吸鼻子。
白皓月躬身一瞧，不由笑了，拍了拍他的腿：“起来，我教你。”
姬煜翔一个鲤鱼打挺，捏住书包底部倒立抖了抖，抖出一地卷子。随手抄起一张，指着上面的大题说：“你看看这都什么题？我真服了。”
白皓月捡起地上的一张物理卷，卷面被姬煜翔画的乱七八糟，每道题都写了几句就匆匆略过，一直到最后一道连字都没了。
他叹了口气，将卷子折好，起身回屋翻出草稿纸和高一课本：“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改变学习习惯，一看书就困，一听课就走神，什么也学不进去。”
他翻开课本，按章节梳理知识点，用不同颜色的水性笔标记重点，又从作业中找出几道例题。
和学校的老师不同，白皓月脾气好，又善于因材施教，知道姬煜翔听不懂，顺便带他将初中的知识点也捋了一遍。
他讲到凌晨两点，姬煜翔也听到凌晨两点，两只眼皮几乎粘在一起，但他更怕白皓月的身体吃不消。
“行了，我回屋消化消化，明天再讲吧。”他指了指表。
白皓月点点头，如有所思：“你们是理科班？”
“嗯。”姬煜翔整理着书本。
“那你去跟校长说一声，以后晚自习先别上了，请一个月假，我给你把高一的课补了。”
“多久？”姬煜翔一脸震惊：“一个月补一年的课？”
白皓月去厨房倒了两杯牛奶，递给他一杯：“如果不着急怎么会让你请假呢？争取下次月考前补完，月考验收成果。”
平京高考6门课，去掉英语还剩五门，平均一周要补一门多。
姬煜翔苦着脸说：“也不用这么着急吧，我怕我消化不了。”
白皓月喝了一口奶：“当然，如果你觉得累，我们随时可以休息。”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嘴上还挂着一圈奶泡，却带着种威严，仿佛休息不是休息，是永远歇菜了。
姬煜翔缩了缩脖子，抱上书包：“我不累！”
他回屋又加一小时钟，和昨晚一样，凌晨三点睡的。
隔天早自习，卢平往后勾了勾手指：“交作业了，就差你了。”
姬煜翔仰头往他桌面上一窥，厚厚一沓卷子都写的密密麻麻。他震惊道：“那么多卷子你们都写完了？”
一天晚上，七套卷子外加练习册。
他熬到三点只做完两套。
他想不明白这些人怎么能每天做那么多套题，普通班一点也不普通啊！
介于卢平知道惊堂木酷爱敲打他，姬煜翔昨晚完全属于被误伤。他心里有愧，转头给他塞了张卷子：“第一节是化学，先抄这个。”
姬煜翔接过卷子一看选择，傻眼：“怎么都是ABCDABCD？”
卢平转头瞄了一眼：“哦，估计是我蒙的。”卢平戳了戳前排的妹子，又借到一张，姬煜翔接过来一瞧：“怎么还是ABCD？你们蒙的这么统一？”
卢平背抵着椅背靠到他桌前，捂着嘴说：“这些卷子老师都不批的，你要写不完就ABCD糊弄上去，想写的认真填，到时候听课就能分清哪个是瞎写的，哪个是自己做错的了。”
“哦~~”姬煜翔恍然大悟，“是个办法。”他捏了捏下巴，用一节早自习补完了剩下的所有卷子和练习册。
正如卢平所说，化学老师一上课就让课代表把卷子发下去。
昨天就是他没点到姬煜翔，但这不是因为他想让姬煜翔好过。
在姬煜翔没转进7班之前，普通部的老师天然分为两派，一派跟国际部交好，希望他能像白皓月一样一鸣惊人，另一派跟国际部交恶，恨不得对方滚出一中。
很不幸，化学老师是后者。
他本想无视姬煜翔，但早上刚得到新通知，对方要旷一个月的晚自习。他最讨厌这批爱搞特殊化的小鬼，展开卷面第一题就点到姬煜翔的名字。
姬煜翔看都不用看，这道题他选的A。
下一题：B
再下题：C
姬煜翔倒吸了一口凉气，随便喊了一声“C”。
化学老师冷笑道：“你看看C是什么？！你连元素周期表都背不熟吗？”
姬煜翔咽了咽口水，小声嘟囔道：“D？”
他的D拖了太长的颤音，和他传说中的形象完全不同，甚至于前排的几个女生纷纷难以置信地转过头。
姬煜翔很少这么多人面前丢脸过，他破罐破摔：“B！”
这次换化学老师倒吸一口气，他走到他跟前，抽出他的卷子扫了一眼，顿时爆炸了：“你耍我玩是不是？这不是对着呢吗？！”
姬煜翔：“？”
卢平从老师背后疯狂笔划：“A啊，选A！”
他眺望了一眼斜前方王哥的卷子，答案与他一模一样。
ABCDABCD。
……
“这tm不会是正确答案吧……”
“姬煜翔你听没听到我说话！”
姬煜翔回过神：“什么？”
化学老师：“……”
化学老师：“带着你的卷子到办公室罚站，等我下课再来找你！”
于是，姬煜翔转学的第二天，喜提办公室一日游。
一中的办公楼位于长林荫道尽头，两部教学楼之间，四层的白色建筑。
普通班按年级分，每个年级占一层，国际部的办公室统一在顶层。
七班在二楼，走到同样位于二楼的高二办公室只需要五分钟，姬煜翔愣是磨蹭了十几分钟。
他以前没少被罚，但不知怎的，这次尤其觉得丢脸。低埋着头，挪到理综办公室门口。
他扣了扣门，半天没人应，踌躇着喊了声：“报告”。不到两分钟，旁边的门开了。
一中的办公室先按年级，再按科目，文综理综各一间，语数外单独一间，除此之外，每年任班主任的老师会搬进最靠楼梯的那间，那间宽敞，有个小隔间，方便教育学生。
7班班主任叉腰站在门里，噗嗤一声乐了：“被赶出来了？”
如果说化学老师是反国际部派，班主任就是亲国际部派。
尤其在白皓瑾赞助了200个摄像头之后，没有人比这一屋子班主任心情更舒畅的了。连带着她这位捐助人儿子的班主任也倍儿有面子。
“来我办公室吧。”班主任递了个眼神。
“化学老师让我在办公室等他。”
7班班主任教物理，之前一直跟化学老师在一间办公室，她“啧”声道：“隔壁开会去了，你一时半会儿也进不去，再说了，谁的办公室不是办公室，你怕什么？”
姬煜翔倒不是怕罚站，他是怕班主任抽查他物理。
他小步迈进班主任间，正值上课时间，大部分座位都空着，仅剩零星几个座位上的老师也被隔断和电脑显示屏挡着。
“你看谁来了。”班主任敲了敲自己隔壁的挡板，一位和数学老师差不多身高的小个子女生抻着脖子瞧过来。
这就是昨天没抽查到他的第二位老师——英语老师。
她今年带6班，跟7班脸对脸。
班主任披上件外套，靠在椅背里：“我让校长给你留一级，听说被你给否了。对自己这么有自信？”
真不是他有自信，是白皓瑾以为他图新鲜，读哪一届都无所谓。
姬煜翔硬着头皮苦笑道：“可不是吗。”
旁边的英语老师半颗脑袋露在挡板外，笑逐颜开：“他的口语是真不错，我昨天听他读了两段，现在还记着呢。”
班主任偏头笑道：“怎么？想让他去你们班读？”
英语老师径直站起来：“可以吗？”
班主任：“你赶紧坐下，人家是校长安排的，你管得了吗？”
英语老师思索片刻：“实在不行，大课间抽十分钟来我们班领读。”
姬煜翔心道，那他会被六班集体追杀吧。
班主任笑骂道：“就他那个破成绩，你还是让他自己先学学吧。”她指了指窗户边的空桌椅：“带上你的物理书去那边复习，有不会的来找我。”
姬煜翔遵命坐到阳台前，清晨日头足，做了两道题眼睛就酸得疼，他揉了揉眼眶，转头瞥了眼时钟，才过了五分钟。
他不知道别人学习什么样，但对于他，时间过得时快时慢。
遇到看不懂的题，读七八遍题干，翻两三章知识点，该不会还是不会，时间便消磨了。
但偶尔遇到一道会做的，打个草稿，列个等式，写完解题过程，回头一看也不过两三分钟。
可叹的是，他实在没几道会做的，所以这半节课过得异常折磨。
班主任对他还有点期盼，时不时过来提点两句，帮他从填空过渡到计算，赶着下课铃算完了一道电容题。
“老师，我得去隔壁了。”下课铃压着他的声音。
班主任扫了一眼他刚做的答案，拍拍他的肩：“行，赶紧去吧，好好听老师们的话，准备好周考。”
姬煜翔：“？”
他已经一年没听过周考这个词了。
“老师……”
班主任倒也豁达：“没事儿，量力而行，考成什么样老师都不怪你，不就是丢点平均分嘛，咱们班和前面后面的差距都很大，不差这一星半点。”
既然班主任都亲口安慰，姬煜翔也放宽了心。
他按照白皓月说的早上上课、晚上补习，自认为有长进，肯定比刚来时强。
于是，下周成绩发下来。
主动请缨追赶进度的插班生总分302。
备注：英语128。
再备注：满分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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