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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林泉不由顿住,背后突然激起一阵寒意。

【两天,案件被司家那家伙闹大,大人不可能不知道司云星的存在,但两天过去,未有任何动静,骆大人的后手是什么?大人想做什么?】

忽而,又听何太守道:“可是——”

想到什么,林泉瞬间冷静下来,冷声打断:“没什么可是,管他是司云竹还是司云星,都是要抓起来杀掉的,你只管抓住人就行,其他不用考虑。”

【大人定然知道,但至今并未找我问责,随机挑选的小孩虽然被其他人夺去杀了,但是可能是大人出手,并让人将场面改动,模仿先前的连环凶杀案,由此拖住司云星,将她至于浪口风尖,而不是照往常悄无声息立即下套除掉她。连环凶杀案是早就存在的,不会打草惊蛇,司云星就不会怀疑是针对她的,还能将锅都推到造成凶杀案的凶手身上。若是按照我原来的方案,目的反而太过显眼,也更容易落下把柄……如此看来,莫非大人是在等我夺回玉玦?】

若是这般,他就还有机会,成功之后所受惩罚或许还能轻些。

【看来得快些回去准备接下来的对策,光靠何太守怕是靠不住,到府邸了都还能让人给逃掉,废物。】

“是。”何太守压住心中不快,低眉顺眼应和。

【呵呵,什么玩意儿,都只是骆大人身边的一条狗罢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没点本事迟早要完的废物东西。不过动手的竟是那位狠人,确实不会留活口,昨日的那人想必真的是司家的女娃司云星,没想到她还会点手脚功夫。】

观看了一番好戏的司云星见林泉准备离开,轻轻将瓦片合上。

待何太守将林泉送走,她又似潜入那般无声地悄悄返回。如同一位夜间游荡的鬼魂,只是在此处停歇半刻。

躲避城中巡逻守卫之时,司云星一心二用分析整合她方才听到的内容。

目前可明确的一点是,她捡到的那块玉玦,不论如何,林泉都会想方设法拿回去。东西是林泉丢的,林泉即使备受骆余青宠爱,但犯了错同样会受罚,惩罚是一视同仁的。何况那块玉玦对骆余青至关重要,惩罚只重不轻,故而林泉格外恐惧,他不允许出现在清平郡的人是司云竹而非司云星。现今的林泉认为骆余青有意帮他,意味着只要他夺回玉玦就能减轻惩罚,对除掉她一事绝不会善罢甘休。

何太守与林泉二人相互嫌弃对方是废物,以何太守浑水摸鱼的秉性,对林泉厌恶的程度,只会把事往轻松的做,口头上答应会抓住她,实际行动也只会是下个通缉令再加强一下巡逻。因为此事仅为林泉个人办事不力的结果,林泉估计也没告诉何太守他将骆余青最重要的玉玦给弄丢了,所以在何太守的视角,厌恶之人的命令加上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傲慢如他必然不会上心。

这两方不合,恰好方便她们做些小动作。

只是那个小孩……

白影认为是许文故杀的,手段风格相同;何太守以为是林泉干的,林泉预先和他知会过;林泉猜测是骆余青出售干涉,因他挑的目标被人截胡,凶手不是他。

许文故与朝中官员有来往……莫非他是骆余青的人?

前世此人并未出现在她视野之中,出面的仅有何太守那一伙人,谢烛救她动作迅速,她也并未深入,不清楚柳州究竟藏着多少。

以及,骆余青会在柳州吗?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日升月落,又是一天。

司云星按照约定前往花店与白影碰面,许杹不知又去了何处,倒是店中出现一位新面孔,莫约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粗布麻衣,说是白影带过来看守店门的。

店中平日生意萧条,白影时常有事不在,便会带一人前来看着店门,报酬日结,是她收养的那些流民改善生活的契机之一。

一切准备就绪,司云星在白影的掩护下出城,跟随白影朝着郊外走去。

小路弯弯曲曲,野草繁茂,大多枯黄干燥,或高或低,光秃秃的灌木穿插其间。

偶然可听山野鸟鸣,未见人烟。

小路两侧,密林与田地界限分明,不远处是山丘连绵,山上绿林覆盖,是长青木,杂草丛生间依稀可见几座土包,多半是附近村民家中亡者埋骨之地。

绕过山丘再走一段,视野渐广,小路两侧田地种植着各类花草,桑树槐树等又各占山间一地,巨大的水车缓缓运转,人工渠道引下的溪水环绕,水声潺潺。前方上坡,小路尽头,高处竹篱围起,木门上方牌匾端正写着四个字:胤水山庄。

上坡进门前,司云星忽而身形一顿,步伐落下白影两步,伸手扯下束发的发带,又扒拉两下额前碎发,彻底遮住眉眼。做好这些,她快上两步跟紧身前女子,一同进入山庄。

刚打开门,不觉被欢快的笑声吸引,寻声望去,高大的榕树下,一中年男子在此驻足,静静看着五个年幼的小孩在冬日照耀下的草坪上玩着小游戏。

木门开关的声响惊动了正在尽情玩耍的小孩,以及站在阴影中的中年男子。

瞧见来人,中年男子转过身,面目平静:“回来了?”

男人胡子许久未曾打理,长出些许长度,穿衣质朴,略微枯燥的发丝被简单绑在脑后,目光显出几丝半死不活的寂静。

视线在闭合的木门停留一息,失落叹一口气,“她还是不愿意见我。”

白影面上浅浅浮起笑容,温声:“小杹如今自由惯了,喜欢四处玩乐,如今有世尘先生带着不会出问题,更是肆无忌惮,山庄来得就更少了。”

【小杹那丫头真是敏锐,今个还真就碰上许文故了,好在她没来。】

“也罢。”许文故目光聚焦在白影身后站着的人身上,问,“这是哪位?带回来的新人?这穿着瞧着也不像啊。嗯……怎么瞧着有点面熟?上前两步过来我看看。”

司云星应声向前,简单作个揖,彬彬有礼:“在下司云竹,先前被歹人追杀,侥幸逃离得白姑娘相助,应白姑娘之邀,前来拜访,小住几日。先生是此处主家吗?未曾先行告知,叨扰了,不知先生可愿收留在下几日?”

略长的前发遮住双瞳,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三千青丝披散,稍显凌乱,恰似经过一番奔波未曾顾及打理。

女子错身瞥见司云星这幅样子,略微诧异,似是不明白他何时变成这副模样,但很快便将情绪藏得很好,面上只余下她想要给他人看的样貌,平和,笑容温婉。

白影点头:“确是如此。”

【司云竹这是何意?不知道许多人都要杀他吗?礼部司徊的孩子,来柳州当刺史,暗地里在柳州拉帮结派的那些人都不见得他好,自爆怕不是让别人好杀他?活腻了?】

另一头许文故却没想那么多,只是心中诧异,看向白影。

【太子殿下的人失手了?不应该啊,虽说遇到了淮王的人,但不是已经确认司云竹死了吗?他怎么还活着?】

太子?不是骆余青?是太子的人?

司云星身形愣住一瞬,不由错愕。好在外人看不清她此刻神情,不知她心中所思。

当今太子能力不弱,只是过于骄奢,喜好美色。其生母皇后是当今四大世家之首的上官氏,其舅舅担任朝中左丞相,家族底蕴深厚,后台势头正盛,朝中呼声最高。

当今朝廷明面上分为三派:太子党、淮王党以及中立派。

淮王上辈子是骆余青的挡箭牌,却也是他遮蔽人们视野的最佳人选。因淮王三皇子有野心,不算笨,比起其他几位兄弟虽逊色许多,却很有自知之明。有演技,不然不会骗过这么多人好几年,对自己定位清楚,否则骆余青不会让他活那么久。上一世太子便是仗着母家强大、皇帝偏爱,以为自己位子稳了,但忽视了他人的能力。一场事故想拉没存在感的二皇子当替罪羊,却不料二皇子完美隐身,推到谢烛手中被谢烛轻轻揭过,自己反被骆余青暗中算计,无法翻盘。

思绪至此停住,现实也不过转瞬之间。

对于留宿方面,许文故倒是答应得很爽快:“留宿几日自是没有问题,胤水山庄欢迎一切来客。”

他朝榕树边玩累歇息的小孩招招手,“阿德娅过来,带新来的哥哥在山庄好好逛逛,西边院子还有空位吧,在那处找间住下吧。”

坐在榕树下的小孩听到呼唤声,抬起清澈的眼眸望过来,扬起甜甜的笑容,应道:“好的,许先生。”

话落,小孩就迈着小短腿向司云星跑来,拉住她的衣角,仰头,“大哥哥,跟我来。”

离得近了她才注意到,小孩的面容,与当初被害的那个小孩,好像。

走之前,她回头,看见白影跟着许文故离开。许文故皱起眉头,脸色不说难看,也并不好看。

他对白影起怀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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