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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何夕(九)

顾景从未在宋时微眼中看到这种眼神,看得他心中都忍不住泛起凉意。他知晓,宋时微下定决心的事,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

他没说话,只是将宋时微扶起,两人重新坐回椅子上。顾景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询问:“你可知你父皇留下遗诏?”

宋时微先是震惊,然后茫然摇头:“从未听闻。”

顾景再次确认道:“你父皇临终之前,没有给你留下什么吗?”

她摇头,“遗诏一事,闻所未闻。”

顾景眉头紧皱,低喃道:“怎会如此?”

宋时微不明所以,开口问道:“老师为何如此认为,遗诏又是从何听闻?”

顾景解释道:“宋弘和不知从哪来的消息,先帝临死之前留下了一封遗诏,一封可以更换帝王的遗诏。沈善有一回偶然之间偷听到宋弘和谈及这封遗诏,我们才得知。”

“先帝聪慧,早察觉宋弘和品行不一,留下这样一封遗诏也确有可能。我们本以为这封遗诏在你手上,因为你是先帝临终前见的最后一人。想来宋弘和也是这么以为的,所以才费尽心思的想除掉你。如今看来,这诏书是否存在都尚且存疑。”

宋时微仔细回忆了一番那时的场景,确实从未有遗诏一事。

顾景见状苦笑:“就因为这,因为这莫须有的一纸诏书,葬送了一座城。阿棠,若非你父皇留下了一批能用之人。不然如今大雍,气运将尽啊。”

宋时微冷笑道:“就算那诏书真的存在又如何?他若是个好皇帝,有百姓爱戴,群臣拥护,那遗诏就是一纸空谈,持诏者反而会当成谋反。若他不是一个好皇帝,没有这纸诏书,他也坐不稳这帝位。”

顾景看向她,露出一个赞赏的笑。沉默片刻后,顾景缓缓开口道:

“阿棠,我们原来有一个计划。但是你既然活着,那我们的计划就需要改变。我已然辞官,无法再出现再京都之中。修然你可还记得?”

宋时微点头,顾修然作为老师唯一的后嗣她当然记得。

“你走的时候他才两岁。”顾景笑了笑,“我会让他在合适的时机回到京都,到时候他会和你说明计划,到时候由你来决定接下来改怎么做。”

宋时微心中莫名闪过一丝慌张:“那老师你呢?”

“哈哈。”顾景大笑两声道,“老师自然也有自己的事情做。但是阿棠,你如今重来一世,正是年轻。但是无论是我还是沈善,我们都老了,属于我们的那个大雍已经过去了”

他看向宋时微,眼中带着的,是希冀的光芒:“现在该是你们的主场了,接下来的大雍,是属于你们的大雍。”

一番热血之言,让宋时微忍不住热泪盈眶。

顾景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时间流逝,岁月更迭,千古不变。老师也有过好的年华,也曾肆意潇洒,不必伤感。”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这下是真的该走了,都快晌午了。”

“好,老师您等着我,我和江淮直一定去看您。”

顾景笑了笑,没应声。

等宋时微收拾好情绪后,两人缓缓往下走。

下面的人早已等急,久久不见人下来,正来回踱步。见宋时微扶着顾景下来了,才松了口气。

等走到两拨人中间,离着众人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的时候。顾景停住,看向宋时微,笑了笑:“就送到这吧。”

不舍的情绪在宋时微心中蔓延,她强忍不舍,点了点头。

顾景走了两步后又回过头来,看向宋时微:

“你先前问我,你究竟何德何能,得我如此看重。”

宋时微一时怔忡,顾景继续道。

“当初在宣和殿内,其它人看向我,眼神要么目的性太强,要么太过胆怯。唯有你,看向我的眼睛干净透彻。如今几十年光景已过,你与之前已大不相同。可那双眼睛,却和初见一样干净透彻。”

“阿棠,文道传承,唯心而已。”

宋时微鼻头一酸,眼泪再次蓄满眼眶。她朝着顾景鞠身行礼,正色道:“学生受教,定不负先生所望。”

宋时微站在原地目送顾景的马车,直到马车走远,看不到半点影子时,宋时微才轻声开口:“走吧。”

上了马车,宋时微开口问道:“我同老师谈话时,可有什么异样?”

阿雾思索两秒后回答到:“没什么异样,就是小姐和顾相去的时间太长了,大家都有点担心,想去去看看。陈息被我劝住了,顾家的人被一个年轻男子阻止了。”

宋时微点了点头,那个年轻男子,想来就是顾修然了。

宋弘和许是想着人走了便翻不起什么浪来了,便没派人在返乡的路上使绊子。

同老师的那番谈话,确实耗费了宋时微太多精力。但她却放松不下来,脑子里不断整理着刚刚的消息。想到沈文山时,心中的情绪复杂难辨。

安帝和沈文山都在沈文山父亲手下学习,两人习得一手极为相似的字。后来沈文山为了避讳,从不用这般字迹。知晓此事的,除了已经逝去的沈帝师,便只有寥寥几人了。而这几人中,就有宋弘和。安帝因为身居高位,所以写字愈发有了些许盛气,而宋时微和沈文山偏内敛。

沈文山学识渊博,为人正直,为官也是一心为民。但是他最在意的,也是大雍。

江都一案后,百姓民怨四起,开始怀疑大雍朝廷。百姓急需一个交代,而朝廷也需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秦晨入宫检举宋时微,他们是夫妻。并且当时的秦晨在众人眼中,对宋时微算得上情深意重。宋弘和又同她自小关系亲密,整个大雍几乎无人不知。

两个怎么看都不会害他的人,对着沈文山说她是凶手。哪怕他怀疑,但是大雍等不起了。沈文山这人愚忠,于是写下那些所谓的“亲笔信”,亲手给江都一案下了判决。

但他其实心中也知晓,宋时微绝不会是真凶。于是事后饱受内心煎熬,最后自尽赎罪。甚至临死之前,还给自己的孙女取下沈棠舒一名。

棠舒,棠舒,这又何尝不是他心中的愧疚呢?

沈文山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却也算不上一个纯粹的坏人。宋时微不能理解,也无法原谅,她只是觉得荒谬。对这世道,由心的感到荒谬。

她靠在马车上闭眼假寐,心中却在想着,等会见到江淮直了,该如何同他说。

马车停下,门帘外传来陈息的声音:“夫人,到了。”

宋时微茫然的睁开眼睛,怎的这般快?明明出城的时候,总感觉这路格外漫长,进城却没一会就到了。

宋时微走出马车,一抬眼就看到了正站在门口等候的江淮直。他长身如玉,身姿挺拔。一身青衣,衬得他气质出众。见宋时微望来,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朝她走来。

宋时微脚步不自觉顿住了两秒,然后才似若无其事般地走下马车。江淮直迎了上来,伸手朝她递过去。宋时微把手放在他手心,被他扶下马车。

两人朝着家里走,江淮直边走边道:“你苦夏,这般天气出门想来难受。我特意让厨房做了莲子百合羹,你先去喝一点,去去暑气。”

宋时微却摇头:“午膳时再用也一样,江淮直,我有些事情,需要现在和你说。”

江淮直偏头看着她,见她面色凝重,点了点头:“好,我们去文思居。”

“嗯。”

两人来到文思居,将门关上后宋时微便开口说道:“我将我们在查江都一案之事,和顾相说了。”

“什么?!”这出乎了江淮直的意料,以至于他的声音都不自觉的微微拔高。“为何?”

他停了停后,继续道:“你不必想着为我解释,如此误会与我而言已然习惯。此事若被老师知晓,会给老师带来麻烦的。”

宋时微开口反驳:“江淮直,顾相不仅仅是你老师,他也是大雍的官员。他这一生,耗尽心血的守着大雍。他还是,昭仁长公主的老师。他想知道真相的心,不比你我少。”

她望着江淮直的眼睛,郑重道:“江淮直,顾相也在查江都一案。”

江淮直面色一怔,僵在原地。

“这些年来,你们各自揣着这样一桩心事。都怕拖累对方,于是选择疏离。结果到头来,两个人都在干着同样的事情。”

宋时微将下去时顾景对她说的话如数转达给江淮直:“江淮直,顾相说,他从未怪过你,他只是怪自己。他猜想你故意疏离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却怕把你扯到更深的漩涡之中,所以不敢伸手帮你。以至于你现在步履维艰,无人可靠。”

江淮直听到宋时微这番话后眼眶微红,声音颤抖道:“我从未想过怪老师。”

宋时微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没关系,如今我们可以一起了。”

宋时微将她和顾景聊的话同江淮直说了说,二皇兄的事,以及顾景最后说要顾修然同他们一起的事,她全部知无不言。但是关于她死而复生一事,她却决口未提。

听到最后,江淮直惋惜道:“我同修然一起在老师手下学习,他才华学识皆不输我。但是因为陛下忌惮老师,于是只能一直称病,至今未入仕。”

宋时微宽慰道:“才华不会被淹没,终究会有重现光芒的那一天。”

“江淮直,你为什么要瞒着我真凶是宋弘和的事?”

江淮直愣了愣,低头道:“我觉得你对陛下,总是有几分希冀。外加我对此事虽明了,但也没有证据。我若是能想到,以你的聪慧,也定然能想到。”

宋时微忍不住笑了:“江淮直,你倒是挺看得起我。”

他表情闪过一丝不自然,然后看向宋时微,正色道:“你怕吗?”

宋时微满是不屑:“你觉得呢?”

两人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闪烁的光芒。

铁证又如何?皇权又如何?

他们偏要覆了这折棠,偏要覆了这昏聩的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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