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直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文思居的,他整个人都似失了魂一般行尸走肉。等走到屋内,看着熟悉的布置才堪堪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已经从云梦阁回到了文思居。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压了压心中混乱的思绪,给自己提了提神。他坐下,一边抿着茶,一边思索着。茶已经凉了,泡久了的茶叶带着苦涩。
“她其实已经告诉你了不是吗?”
江淮直传来一声浅浅的低喃。
宋时微并未回答那个问题,其实就是没有否认,虽然她也未曾承认。依照宋时微的性子,肯定听出来他话中的暗示。所以不否认,从某种程度上就是承认。
那不就正合他所愿吗?
宋时微能活着,无论是以什么身份,至少还活着。虽然他需要一份确切的承认,但是没有又怎样呢?
她被这般背叛,不信任人不是很正常的吗?他又为什么要去逼迫她,得到这份承认呢?
江淮直在心中不断碎碎念,很快就宽慰好了自己。他猛然站起来,一种巨大的喜悦与激动充斥着全身每个角落。他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激动的泪水蓄满眼眶,眼眸中闪烁着光芒。
他在屋内不断地来回走动,兴奋得难以自抑,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宋时微说是困了,回去后也没有睡着。倒也不是在想江淮直猜到她身份,她将阿雾留在身边,坦言自己在查江都一案。她就知晓,江淮直迟早又一天会察觉到。她心中早有准备,自然不觉惊慌。
她只是在想江淮直那个梦,那个所谓的梦到底是真是假。
若是换做以前,宋时微自然不信,但是现在却不禁有些信了。她都尚且可以重活一世,江淮直梦到这些事情不是不可能。
只是他说,自己曾在劝过他,要他千万别查江都一案。
她脑海中全无印象,但是她确实好几次看见江淮直的身影都觉得似曾相识。
想累了,她闭上眼,鼻息间传来一声轻叹。
“江淮直,你我之间到底有何联系啊。”
……
宋时微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感觉头有点晕,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想来是昨晚在外面吹了会夜风,导致有点着凉了。
念春见她染了风寒和惊弓之鸟一样,立马就熬了药,午膳前端来要她喝下。宋时微毫无怨言的任念春安排。沈棠舒这具身子本就是体弱多病,现下虽然好转,但还是有点虚。
宋时微刚喝完药,就看见江淮直的从外回来。见她看过来,朝她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宋时微偏了偏头,不解道:“你怎么回来了?”
江淮直白日立一般都在忙,午膳很少回来吃,一般都是在明镜司解决。今日倒是两人成婚这段时间来,江淮直第一次回来用午膳。
江淮直笑着回答:“今日没这么忙。”
宋时微点了点头,不疑有他。
江淮直望旁别瞥了一眼,看见宋时微放下的碗中,带着些许药渣时顿住。眉头一皱,立马忧心问道:
“怎么在服药?可是身体不舒服?”
宋时微见他这般大惊小怪,心中虽奇怪他的失常,却也没有说,只是解释道:“无碍,就是早上起来头有点晕。”
江淮直自然猜到,可能是两人昨晚在外面坐了许久的缘故,脸上带着几分自责。
宋时微见状又道:“没有你我也会去外面坐会的,你不必自责。再说了,只是有点头晕,喝点药就好了。”
江淮直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从刚刚提回来的东西里翻找着什么。宋时微这才注意到,江淮直回来时手中原来还提了东西。
江淮直很快找到了,他将东西打开,里面是一盒酥糖。
“我回来的时候路过醉风楼,想着你爱吃他们家的酥糖,于是给你带了一份回来。你不喜欢苦味,刚喝了药,现正好压压。”
宋时微看着面前的酥糖,心中涌入一股暖流。醉风楼的酥糖,每日限量。若想买上,需得排上许久的队。并且宋时微从未说过她爱醉风楼的酥糖,他们也只一起去那用过两次饭而已,可江淮直却能看出她喜欢这家的酥糖。他还知道,宋时微不喜苦味。
宋时微一直知道的,江淮直心很细。
她捏起一块酥糖放进嘴里,清甜之味立马充斥口腔,将那股药的苦涩冲走。宋时微莞尔一笑,她朝江淮直点了点头:
“我很喜欢,多谢。”
见她喜欢,江淮直也笑了:“你喜欢就好。”
突然想到什么,江淮直开口道:“今日修法他满意了,所以宣王说晚上的时候去醉风楼庆祝一下。所有人都去,我不好推脱。晚膳你不用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通过了?”
“嗯,老师被他逼走,此时正是春风得意。他这般自视甚高,自然不将这些事放在眼中了。”
江淮直话语中带着些许不屑。
江淮直在家没待多久,他很忙。用完午膳就匆匆离去,甚至都没时间在家中午休一会。
江淮直走后宋时微也出了门,她带着阿雾和丁原去了听雨楼。她有段时间没来这了,丁玉见她到了很是欣喜。立马给她带路,然后命人上茶水糕点。
宋时微也不是闲来无事跑这来看戏的,她是有事要吩咐。见他这般大张旗鼓,连忙开口阻止:“不用了,我是有事要说,说完就走,上壶茶就好。”
丁玉听后又立马吩咐小二,要他上一壶最好的茶。
几人来到熟悉的包厢之中,等小二把茶上了之后,丁玉才开口询问:“小姐有何事吩咐?”
宋时微看了眼一旁的阿雾,阿雾见状了然,立马递上了一个信封。宋时微将信封放在桌上,往丁玉的方向一推。
“这是我整理出来的,当年江都一案所有修筑堤坝的工匠名单。你去帮我查查,现在可有幸存。”
丁玉接过信封,正色地点了点头:“是。”
茶壶刚上来,阿雾就替她倒好了茶,宋时微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丁玉离开后,阿雾开口问道:“殿下是觉得工匠有问题?”
宋时微盘转着手中的手串,沉思片刻后道:“我昨日突然想起江淮直曾和我说,当初押送赈灾银的官员中有一个幸存者。”
宋时微看向阿雾:“阿雾,当初江都洪水破堤之前,我曾带你去实地看过,你可还记得当初的情形?”
阿雾眉头微微皱起,细细回忆后回答:“当时江都下了许久的大雨,淮河水位大涨。外加当时堤坝隐隐有破裂之势,于是殿下派人修缮加固。”
“你记得没错,可是你忘记了一点。当时发现堤坝出现问题,到堤坝坍塌,整个过程不到一个月。堤坝只是因为在大雨中所以显得岌岌可危,可当时到后面的时候,江都已经一连好几天都未曾下雨了。”
“阿雾,在这般情况之下堤坝是不会塌的。”
听到最后,阿雾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的看着宋时微:“小姐你的意思是……”
宋时微手中盘转手串的速度变快了些许:“我是这几日才想起这些事情的,好在当初修建堤坝的工匠都是我亲自挑选的。若是能查到些许蛛丝马迹,一切便有答案了。”
宋时微从听雨楼离开后便去西街找元昊,她有段时间没去元昊的药铺中学习医术了。前段时间日日看医术,才算学得一点皮毛,她可不希望现在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宋时微到药铺的时候元昊又是躺在椅子上睡觉,嫌门外太亮,甚至门都只开了一点,像是深怕被人知道这里开门似的。
宋时微让阿雾将门打开,然后把他脸上的那把扇子拿了起来。遮挡的东西没有了,强烈的日光直射进屋。照在元昊身上,他被晃得忍不住皱眉,开口质问:
“谁啊,扰人清梦。”
没人回答。
元昊揉了揉眼睛,用手挡住些许刺眼的阳光,等眼睛适应后才看到一旁的人。
宋时微坐在一旁,手里拿着自己刚刚放在脸上挡光的扇子,慢悠悠地给自己扇风。见元昊醒来朝她望去,偏了偏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醒了呀。”
见是她,元昊立马躺下闭眼,一脸不愿相信的模样。
“你快走,我就当做梦了。要是我醒来你还在这,我真的会给你下毒的。”
然后面向宋时微的方向,眼睛依旧闭着,警告宋时微:“忘记告诉你了,我下毒也是一把好手,绝不比我医术差。”
宋时微眉梢一扬,眼眸中闪过一丝雀跃:“那正好也教教我毒术吧,快起来快起来!”
元昊烦躁得在椅子上扑腾两下,认命似的睁开眼睛,生无可恋地看着宋时微。
“沈棠舒,我上辈子铁定是欠你的。”
宋时微当真一本正经地回答:“有可能,毕竟我上辈子还挺厉害的。”
元昊冷笑道:“说得好像你记得上辈子一样。”
宋时微朝他露出一抹假笑:“对啊,我可是记得很清楚呢,你欠我百两黄金。”
提到钱,元昊立马炸毛:“不可能!你做梦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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