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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第 119 章

在同一时刻,温特沃斯带着罗里,回到了荒原。

他让罗里和杰克点齐人马,去接手斯宾塞留下来的一切东西。

而温特沃斯自己,则坐上了一辆开往温室的公交车。

他的裤脚上沾满了逃跑时的泥土,卫衣的兜帽里还有红杉木的叶子,走起来还会发出树叶摩挲的声音。

男孩一宿没有合眼,整个人形容憔悴,眼睛却仍然亮得吓人。

昨天晚上他坐上了杰克的车,从后视镜里,回望着寂静又安宁的道路与田野时,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林客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并且没有追捕的计划。

不然他们很难安全地离开托斯卡纳,回到荒原。

他的大脑高速运转了整整一夜。

他不断地复盘这件事的经过,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不足,有什么经验教训。

现在,他坐在了空无一人的公交车上,温特沃斯才重新感受到了自己的四肢和身体。

它们都在发酸。

肾上腺素消退之后,只给他留下了疼痛与疲惫。

他冒烟的大脑终于停了下来。

换句话来说,他终于在自己的脑海里,给林客扒拉出来了一小块地方,开始认真地思考着这件事给林客带来的影响。

阿彻死了,林客要怎么面对伊芙琳女士?

在他的爱人,最需要陪伴和关怀的时候,温特沃斯偏偏还逃跑了,这又可能对林客造成什么打击?

鬼知道呢。

就连他,在面对西波尔莱女巫的诘问时,都无法给出一个完美的答案,就更不用说林客了。

那是他的家乡,他的故土,他依依不舍的托斯卡纳,他看得很重的人们。

温特沃斯在心里轻蔑一笑,这声笑送给林客,也给男孩自己。

整件事从头到尾,都充斥着欺骗与谎言。

因为温特沃斯是林客身边最亲密的人,所以,他知道林客的计划与布置。

男孩利用了这一点。

教堂里,林客听到的斯宾塞与罗里的对话,是温特沃斯一手安排的。

也是温特沃斯让伊文斯提出,将交易地点,改到距离托斯卡纳有一段路程的阴坡下的。

昏黄的烛光,让林客看不清罗里和斯宾塞的面容。

还是温特沃斯吩咐伊文斯,将烛台放到斯宾塞旁边,既隐瞒了罗里的形貌,也让林客记住了斯宾塞的脸。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虽然计划按部就班地走到最后,仍然出现了混乱与伤亡——这不得不说是自然的秩序。

任何事情都要变得复杂,然后到达某个临界点后,又全部清零。

可是——温特沃斯不打算否认——这是一个不错的部署。

一切的一切,起源于温特沃斯是林客的爱人,是林客不设防、不防备、不避讳的爱人。

从温特沃斯定下计划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想好了这一切的终点与后果。

他将计划和爱情放在了天平的两端。

他要斯宾塞手里的资源,要流浪者们一个光明的、有退路的未来,当然要以爱情为筹码和代价。

他的爱情必然死去,这段关系必然消亡。

这没什么好说的。理所当然的事。

温特沃斯真的快要笑出声来的时候,司机踩了个急刹车。

男孩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了一点。

他的头没有撞上前面的座位,甚至他身体的摆幅,可能都不到十五度。

但就是这个上半身的、小小的移动,让温特沃斯的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

他想不明白,怎么会这么疼?

疼得让他蜷缩在了公交车的座位上,动弹不得。

仿佛司机踩下的不是刹车,而是踩着温特沃斯的心脏。

网球从高空坠落到蹦床上,与重力相反的力让网球下陷的速度越来越慢,然后在达到极限之后,网球就会重新被抛到天上。

可是现在不是这样的。

温特沃斯的一颗心直直地陷落了下去,在达到极限的那一刻,它爆炸了。

炸得粉身碎骨、血肉模糊、尸骨无存,就像一颗烂掉了的西红柿。

在爆炸的余韵里,男孩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嘴里却实实在在地笑出了声。

他谈不上高兴,只是对自己承担痛苦与后果的能力有了进一步认知。

他远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强大。他不想失去林客。

上天!他感觉自己的眼眶里都要掉下泪来了。

可是,这难道意味着他是一个懦夫,一个弱小的人,一个不敢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的逃兵吗?

他眼中落下了泪,在昨日的夜晚与今日的白天里,他已经哭了两次。

不管罗里与西波尔莱女巫是如何看待他的——不管他们将温特沃斯看成一个冷血无情的人,还是一个坚定不移的人——这些,都与温特沃斯不相干。

这些想法,全不能左右温特沃斯的意志。

他不认为,自己冷漠地抛下林客,对山谷里的哭声充耳不闻,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多么能够展现他强大的品格的事。

不,他从没有这样想过。

他只是不想害怕,也不愿意后悔,以至于痛苦对他来说,是一件值得享受的美事。

他有什么好怕的呢?

在荒山上,他在找寻凯特的途中,他心里无数次祈祷,希望凯特不要死。

因为凯特是战争英雄,因为他正值壮年,他住在温室里,有着体面的工作与可观的收入,他有退路,他不应该死。

可温特沃斯是什么?

是流浪者,是孤儿,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是不值得来、不值得去,天地间的一抹游魂。

他就是要摔得粉身碎骨的。他随时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如果有人以为,这是温特沃斯为自己留的退路,是什么“烂命一条”的气话,是“大不了就是一死”的豪言壮语,那就大错特错、错得离谱了!

这甚至不是他对生命的轻视,不是他对腐烂的道德与意义的反击与抵抗。

这是……这是……

这是他渴望的、希望的、恳求的、不断追寻的勇敢,是仅对他个人而言的英雄主义,是握紧了拳头,又硬生生把自己骨头捻碎的快乐。

他不想在痛苦面前下跪,他不想亲吻命运的袍脚,不想流下悔不当初的泪水,不想像个醉汉,在嘴里嘟囔着说一些“早知如此”的话。

不,他绝不这样做!

他无父无母,从小长到大,全靠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运气。

在他的身边,有很多荒原的人,他们曾经出卖自己的一切,竭尽全力地想在温室里有一个家。

他无意于此——

他就是要失去,他就是要再也得不到,就是要一无所有,就是要一往无前地向前走,走到尽头——大步流星地走到尽头!

痛苦啊!请让我尽情地拥抱你!

没有得到的,就让我永远失去它;没有满意的结局,就让它定格于悲伤;没有退路,就让我跳下悬崖!

难道我是一个孤儿,就要对家庭产生渴望吗?难道我从没有得到过关爱,我就要对别人都有的爱,无限执着吗?难道我被生活逼迫之后,只能窝囊地死去吗?难道我就此失去了所有的勇气,不敢再直面真实的痛苦与死亡了吗?难道我只配被评价一句“命苦”——我这个人,这条命,这人生短短百年的光阴,就要被永远地困在幻觉一般的炉火、毛衣与可口的饭菜之中吗?

这样的人,只会是林客,不会是温特沃斯。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了!这错不了,这绝不会错的!

他的决心下得很大,话也说得满,仿佛全天下没有人能比温特沃斯更英勇,更能跳出过去与后悔的牢笼了。

可是——

他扪心自问。

他现在浑身冰冷,难受地流着泪,蜷缩在公交车的破旧塑料椅子里的样子,哪里有一丁点英雄的模样?这和他梦想中的果决,有哪个地方沾得上边?

他刚刚嘲笑林客,是在嘲笑林客的脆弱。

他嘲笑自己,是在嘲笑自己的无能——他差一点,就要做不到了。

命运多想让他回头啊——一个崭新的、可能与现状完全不同的、他不用失去林客的命运!

他“应该”回到托斯卡纳的那座小房子里,“应该”去拥抱无措的林客的!

世界上,从来只有逃避痛苦这一条路。

不管是身体上的痛苦,还是精神上的痛苦,它们的起源,都是在乎。

在乎自己的生命,在乎自己的感情,人最在乎自己。

在遭受痛苦之后回归家庭、寻医问药,写在教义里的“赎罪”与“放下”,它们要达成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伤口愈合。

所以要么不在乎痛苦,要么想尽办法治愈每一个伤口。

可是,只听过千日做贼,没听过千日防贼的。痛苦的种类远远多于治疗的工具。

温特沃斯完全可以选择不在乎。

他和其他选择了放下和不在乎的人不同,这些人说着放下了实际却放不下,说着不在乎又在乎得要死。

他选择了在乎、选择不放下,然后痛苦。

温特沃斯觉得自己有病,病得不轻,病入膏肓,说不定哪天,他就要把自己折磨得一命呜呼了。

但是他抹了把脸,又认真地擦干净了自己脸上的泪痕,然后平静地下了车。

时隔三个月,他再次来到了幸福中,来到了太阳妙妙屋咖啡馆。

门前的保安见到温特沃斯的时候,愣了愣神。

这一回,他什么也没问,就给温特沃斯开门了。

有一名自称是凯特委托的律师,给温特沃斯发了一条短信,请温特沃斯来和他谈一谈凯特的遗嘱。

温特沃斯不明所以,但是仍然决定,来见这位律师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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