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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少年犯(十五)

在这间狭小的隔间,昏黄的灯火下,凌逍与李耀成心平气和地谈论着那一天的事情。梁胜感觉自己完全无法插入两人莫名而漫长的对话。几近窒息的气氛中,不知为何她开始身体极度紧绷僵硬,再度想起犯罪小说中侦探与犯人对峙的场景。

可——这分明只是一场母亲与儿子之间的普通对话!

“是的,梁警官推测小樱大概已经被杀害,所以这个案子现在又重新开展调查。”凌逍解释道。

李耀成:“是突然发现了什么线索吗?”

凌逍:“梁警官说,虽然线索被隐藏起来很难发觉,但幸好已经有了眉目。毕竟作为普通人,怎么可能将一切罪证都彻底‘处理干净’呢?”

李耀成:“千百年来有那么多悬案都找不到凶手,证据早就彻底消失了。普通人或许无法处理干净,但对有些人来说可能很简单吧。”

“错了,”凌逍摇摇头,“所有人都是普通人,这个世界并不存在神。况且证据从不会消失,只会被埋藏。找出来就好了。”

“找出来……吗?”

“唔,”李耀成思索片刻,继而笃定道:“的确只要有朝一日找出来,这就够了——这种事情需要耐心,不着急的。”

“噢?为什么不着急?”凌逍反问。

李耀成发出极轻微的哂笑,又仿佛只是一瞬间的错觉。再开口时,又如往常好学生回答问题一般,如沐春风。

“起初警方只定性为失踪案吧?”

他坐在那张小床一隅,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半张脸带着浅浅笑意,另一半则落入幽暗之中。平时他总是孤僻冷淡的模样,不过此刻却罕见地详细分析起来,有条不紊:

“多亏梁警官发现了重要线索,才推翻了专案组的错误答案,真厉害!”

李耀成的声音中满是鼓励与赞叹——但当居高临下的称赞,是从一个十三岁男孩的嘴里说出来时,更像是一场荒谬的咏叹调。

“我平时很喜欢观察蚂蚁。它们有时候找错了方向,陷入困境后就只会打转。但如果这个时候领队蚂蚁发现新的路,它们就会变得很积极,深信不疑地走向新的路,最终找到食物。”

“现在,错误的方向已经被修正了。我相信梁警官,如果按照现在这个方向坚定不移地努力下去,最终一定会找到出路的。”

“很快,这个案子就会完美地、永远永远地结束——妈,你说是不是?”

他的称赞是对着梁胜说的,可眼神,此时此刻却紧紧落在了凌逍的脸庞。

凌逍无声地予以回视。

过一阵儿,她轻轻笑了起来,语气极为平和。就像是刚刚的对话,真的只是母子之间最寻常温馨不过的放学后对话。

“完美结束吗?”

“巧了,儿子。”

“我也是这样相信的。”

微妙的交锋之中,她耸耸肩,似乎率先败下阵来,给出了对方想要的肯定答案。

高高的通风窗上铁栏杆的阴影落在地面,晃动灯火中拉得极细极长,犹如监狱中的网,恰好将床上人的影子框在其中。

天网恢恢。

“很快,一切都会结束的。”

与此同时,凌逍盯着地面的影子,低声重复道。

光影摇曳,滴答,滴答,挂钟不断摇摆着,一下,又一下,回荡在屋子里。

均匀中有一种急促,平静中自有剑拔弩张之感,让人不由屏住呼吸。

“你到底是什……”李耀成极快地皱了一下眉,却同时又摇摇头,收回了未尽的疑惑,“不,妈,没什么。”

凌逍没有追问,李耀成也很快自然地继续刚才的话题。两人之间,好似刚刚的对峙与试探从未发生过一般。

“梁警官具体是发现了什么新情况?

凌逍:“梁警官说,这是机密不能泄露,不过她觉得应该和你们班级有关系。”

李耀成:“怪不得今天梁警官也去了我们班。不知道是谁有嫌疑?我看杨方今天被叫出去很久啊。”

凌逍:“杨方吗?唔,关于具体的调查方向,我就不知道啦。说起来,我好久没见过杨方这孩子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整天惹事生非。”

凌逍又拍了拍脑门,才想起来正事般指了指梁胜:“其实今天梁警官也是来问我关于他的事情。刚来,我正要配合工作呢。”

李耀成一愣,礼貌颔首。

“原来是这样。梁警官,关于他您有什么需要问我的,我也一定完全配合。不过您应该知道的,说是亲戚,可俩家也不熟。”他状似经意道,“甚至今天他……算了,没什么。”

纯黑的瞳孔蒙着雾,隐约泄露出一丝怀疑。但与此同时,在对话中他的肩膀不自觉愈发向下、眉眼愈发舒展,唇角的肌肉越来越放松,显示出一种紧张后云销雨霁、自在安宁的感觉——这似乎产生一种矛盾的状态。

但这实际上并不矛盾。

因为人类本身,就会本能地怀疑着陌生事物,却又同时对自己亲力亲为的东西、对自己所猜测的走向,深信不疑。当这种怀疑的直觉,并不足以推翻自己深信不疑的东西时……

其实,那只是一点几不可查的不自觉动作,在暗淡的光线下,几乎不可能有人细心观察到极其微妙的变化。

但无论多么微妙,只要存在过,就一定有被发现的可能。无论自我掌握多么高超、多么自律,只要是普通的人类,都无法阻止细微身体语言的泄露。

黑夜中燃烧着一点微弱光芒。

凌逍在这丝光芒的引导下,紧紧捕捉着李耀成每一丝微不可见的痕迹,不动声色。

听到李耀成这样讲,她深以为然地点头。

“非常好,人民群众就是应该这样积极配合警察同志!不愧是我的儿子,很有觉悟嘛。”

她兴高采烈地握住梁胜的手。

“反正您也刚过来,正好俩人一起问。”

“噢对了,不光是关于杨方那孩子的问题,我和我儿子那天去了哪、干了啥,干脆也一起再重复问一遍吧?没准有什么新思路呢!反正就是顺手的事!”

“您说呢?梁警官?”

从刚才就就一直反复被cue、但实际上一句话没来得及说的梁胜:……

啊?说什么?

……

去年。就在程家报警的第二天,警方迅速开展各方走访调查。这座不大的县城很久没有出现过恶性学生失踪案件了,当时还在市局的领导下成立了6.28专案组。只是时过境迁,专案组被要求解散,悬案逐渐被尘封在所有人的记忆中,唯有监控忠实地记录着那一日的一瞬内容,白纸黑字的笔录诉说着那一日每个人的各自生活。

梁胜已经将那些视频和笔录反复翻阅过无数遍,除了杨方那边新出现的重大线索,其余应当已经没有任何遗漏了。

“从现有的线索中挖掘矛盾可疑之处,这才是接下来调查的突破口之一。”不知怎的,梁胜突然想起凌逍上次对自己说过的话。

可当她已经有了全新的、正确到无懈可击的思路,还需要这个所谓的突破口吗?

梁胜今晚过来,只是为了与凌逍商量下一步动作,顺便看一看对方拿那份“路人举报电话”录音到底要做什么。

明明来之前,她已经十分确信杨方具有明确作案动机、足以推翻的不在场证明,是唯一的重大嫌疑人。只要顺着这条线找下去……哪怕穷尽十年二十年追查,一定会有结果的。

可为什么现在她从对方的话语中,隐约听出了一道奇怪的请求——

【以杨方为借口,重新询问李耀成母子案发当天的不在场证明!】

为什么?明明已经询问过很多次了,王燕红一家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笔录都是完美的……

梁胜望着凌逍状似热烈的表情,感受着对方冰凉而隐隐用力的双手,忽然方才反复摇摆的直觉再度爆发。

等等。

到底自己为什么会陷入惯性思维,认为错误的方向历经辛苦修改之后,就一定会变得正确呢?

错误的方向,难道就不会更改之后,依旧错误、甚至变得更加南辕北辙吗?!

她所看到的一定是真实的吗?她的思考和调查,是不是……其实也是被操纵、引导下的一环呢?

如果是这样,或许她需要推翻一切,重新思考,重新寻找突破口调查——既然如此,她就必须忘记一切,以最纯粹的思路、最无知的心态,回归去年6月28日那天!

尽管不知道凌逍具体用意,但就在这一瞬,梁胜在摇摆中,忽然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心有灵犀。

是的,她选择相信眼前这个女人——

因为她们殊途同归,为了枉死的受害者、为了陷入痛苦深渊的受害者家属,共同在追寻着真相!

凌逍放下了握住的手,唇畔露出极浅的笑意。

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梁胜拿出警察证,程序性地向两人晃了晃,先简单问了关于杨方的事情。

随即她深吸一口气,严肃问道:

“再说一次,去年6月28日,你们都在哪里?”

……

凌逍来到之后世界之后,首先做的就是复原王燕红的全部记忆。在第一次询问程小梅案发当天情形的时候,她就时刻注意与王燕红记忆进行对比,以便交错证实真实性。

从结果角度来讲,程小梅和王燕红所叙述的时间线,也的确完全对得上。

但是,人的记忆,就一定是真实的吗?

凌逍回答得很详细。

“6月28号,凌晨4点多我去早餐店上班,8点多回来,我儿子已经去上学了。他每天早上6点准时出门。”

“白天我在家收拾房间、洗衣服、出去给儿子买练习册和营养品……一直到晚上5点左右,我就开始准备晚饭。”

“学校是晚上6点放学。平时我家6点半准时吃晚饭,但轮到他当值日生的日子,就会推迟一会儿。那天6点50分,儿子值完日到家,我们开始吃晚饭,7点20分左右吃完。就在这时候院子那边小梅爸妈叫我,他们问我有没有看见小樱去哪儿了。”

这些是白天发生的事情,或许与案子有关,或许无关,已经反复说了很多次,和笔录一模一样,梁胜几乎能够倒背如流。但她依旧听得很认真。

按照去年的笔录,接下来,王燕红就会继续叙述:

【7点20分左右,我儿子也来院子里,他说看见小樱放学很快就走了,其他的不太清楚。我怕耽误孩子写作业,就让他赶紧进屋学习,自己和小梅爸妈又说了两句话,就回前屋睡觉了,因为我第二天凌晨还要赶早班。】

【这一夜我家都没人再出门。】

【有谁能证明?唔,我家大门每晚7点半一定要反锁起来,另一家邻居应该能听到我上锁的声音。噢……还有,大约晚上9点多的时候,我听到了警车来的声音。】

而这份经过反复调查、多方走访印证无误的笔录,也正是王燕红与李耀成彻底排除嫌疑的有力证据之一。因为专案组给出的最终作案地点范围,是阳街附近;作案时间范围,是晚上6点05分到9点整。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人,在这个时间段都有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梁胜听到凌逍的话与笔录完全一样,略有失望,不过仍尽职尽责地问:“然后呢?”

仍旧是和笔录一模一样的话吗?

“然后嘛。”

凌逍思索片刻。

“然后,7点20分钟左右,我和我儿子在院子中与小梅爸妈进行了短暂对话。”

她认真地回忆。

所说的话明明与笔录内容是一个意思。可是梁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对话结束后,我儿子先独自回到了后屋,我也独自回到了前屋。这时小梅爸妈已经离开了。”

哪里不对呢?

“直到第二天早上凌晨4点,我去上班。我儿子也正常出现了在学校。”

啊。

是依旧重复笔录的内容,但以第三人的旁观视角,换了一种完全不同的说法。只论结果,不论过程!

“……所以。”

“6月28号晚上7点20分——这是那天最后一次有人看到我们俩。”

凌逍状似不经意地总结道。

不同的描述角度。

不同的结论。

砰。

椅子被急促的起身带倒,猛地摔在地面,发出巨大的声响。

梁胜猝然起身。

“梁警官,小心点。”凌逍慢慢扶起椅子。

她又温和地看向李耀成:“儿子,我最近更年期,记不住事情啦。”

“告诉我,7点20分,和小梅爸妈聊完天,你都做了什么?”

李耀成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动,唯独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床单。青春期男孩儿的声音略略压低,仍掩藏不住尖细的清脆。

“我就在房间里看书。”

“一个人吗?”

“当然是一个人了,妈。”

“看了什么书?”

“应该就是课本吧。”

“中途离开家了吗?”

“您锁了大门。”

“我没问你我锁没锁大门,只问你中途出去了吗?我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

“……没有。”

“这样啊,看来这就是咱们的【不在场证明】。”凌逍扭头看向梁胜,“警官,你觉得怎么样?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梁胜久久没有回答。

凌逍握住梁胜一下子变得极其冰冷的手,感受到指尖传来的剧烈颤抖。她就这样静静握着,直到许久后,这只手才勉强恢复了温度。

“看来今天的笔录已经做完了。”凌逍自顾自道。

“不好意思,关于杨方的问题,我们好像没太帮到你的忙。”

“走吧,梁警官。太黑了,我送你。”

凌逍起身,半扶着陷入迷茫的梁胜,踉跄走出这间小屋。一场安安静静的试探就此落幕。

在掀起帘子、踏出房门的一刻,凌逍微微偏头,回眸。

月光不知何时从乌云中探出头,似水洒落院中,不知名的小树婆娑作响,被精心照料的叶子映照出漂亮的墨绿色,底下土壤散发出独特的香气。在这个即将万物凋零的初秋,蓬勃生长。

但这间逼仄的小屋中仍是暗淡的,被无穷无尽的练习册和书籍堆满,只有一丝光亮从通风窗的栏杆中勉强落入。李耀成静静坐在小小的床上,一动不动,像是被模糊了五官的孤单的雕塑,被关在城堡破败的高墙监狱内。

凌逍放下帘子,走出小院。

【距离任务一时限结束,还剩44小时。】

凌逍很浅地叹息了一声,这声叹息中,有种奇异而复杂的悲凉。

她喃喃道:

“高墙即将崩塌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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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少年犯(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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