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平把邓风叫到了办公室。
“最近的简思案，你们调查的怎么样了？”
“我已经跟陈丽霞取得联系，她确认了简思的鞋子和项链，下午我帮她把简思的物品带回去给她。”
何志平像是震惊了一般：“你怎么知道陈丽霞住哪？”
邓风看着何志平，一脸‘以为你都知道’的表情看着他。
“就上次那个小女孩，您在医院见到的。是陈丽霞的外孙女，叫于心。后来帮了她我才知道她住在我的对面，据说她们祖孙二人才搬来，其实我对他们也一知半解。”
说到这，邓风有个想法，他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的手不自然地叠放，嘴巴微张，欲言又止。
眼前的何志平面色平淡，看不出任何表情。
“何局。”
“嗯？”何志平看出他有心事，“你说吧，想问我什么？”
邓风咬着下嘴唇，犹豫了很久才说：“您很早就认识他们家，对吗？”
何志平已经料到了邓风会这么说，他背靠办公椅，似有似无地点了点头。
“她们是我老同学简明的家属，简明曾经是我们局里的重案组组长，前些年因为剪除帮派的事情牺牲了……”
“但他……”邓风思考了一下，想起了冯莹的话：“我听莹姐说，他是他们学校的擒拿格斗的老师？”
何志平听到这，似有似无地点头。
“对，他还有个工作，就是在警校当老师。”
信息对上了。
“那……那于归，跟他们有关系，对吗？”
邓风几乎是抱着痛骂的反应去问的何志平。
不比眼前的何志平慈眉善目，刚才的组长杨国兴大相径庭。
就在刚才，他前去询问了杨国兴有关于归的事情，因为他觉得于心的父亲就是于归，可是他没有证据。
面对这件事，杨国兴只给他丢下一句话：“你调查了吗？”
他摇头。
“那你去调查，你把于归和于心的DNA做个检测才行啊。”
道理是这个意思，但目前他们没有于归的DNA，又该去哪里找。
不过他内心有了个想法，只是这个总结目前还不能盖棺定论。
“于归是当时思思的男朋友。”何志平解释道，“不过思思最后跟他分手了，之后又有个姓于的人跟她有交流过一段时间，所以这层关系你要自己去调查。不过于归学的是刑侦学，你应该知道，我没记错的话，他跟你和冯莹是一个学校的。”
邓风想起了冯莹昨天拿到的名单。
“何局，于归……他是什么样的人？”
何志平似笑非笑：“我不知道，我对他不了解。”
邓风对他也不了解，他只记得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著名的六边形战士。
他们只有两面之缘，说不上陌生，更说不上熟悉。
在大学期间，邓风听过各种有关于归的传闻。
有人说他输不起，有人说他爱装，甚至有的人说他是个善良的人……
总之，贬多过褒。
不过在冯莹这边，邓风获得了一个中立的评价。
【你只要认识他就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而不是靠别人一张嘴。】
毕竟冯莹是他多年的同窗。在一定的程度上，她肯定会给他挽留一定的面子。
何志平从桌子里的一堆文件取出一份交给邓风：“这里是简明一家的相关资料，你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联系我。至于嫂子那边，麻烦你每次都去照顾，毕竟她们家只剩下祖孙二人。你如果需要什么帮忙的，请一定要联系我，好吗？”
文件夹的厚度是中等大小，资料可见不少。
邓风接过文件夹，打开第一页就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
里面的简思看着有十五六岁，身穿青花瓷挑染色的裙子，扎着一条麻花辫别在一边，自己的一双手自然搭在前面父母的肩膀上。
她一看就是那种幸福家庭出生的女孩子，整个人笑起来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好，我知道的何局。”
邓风站起身，准备走的那一刻被何志平叫了一句：“你出去的时候让小莹来一趟，我有事跟她说。”
邓风颔首，起身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回到重案组，冯莹看了他一眼。
“莹姐，何局找你。”
冯莹的眼神换成了疑惑。
要知道，只要没有大事，局长一般不会找她。
“什么事？”
邓风摇摇头，打开文件夹开始坐在办公桌前研究：“你去就知道了。”
他拿出纸笔，开始记里面的东西。
里面的资料密密麻麻，从简明做警察，再到陈丽霞和他结婚生女，这些资料一看就是警局多年来积累的。各种资料都有，也都全，甚至还有简思的学习情况。
他心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对她有如此深仇大恨让她埋葬在荒野呢？”
纳闷之时，他翻开了其中的一份笔录。
笔录里，上面案子报的是汽车毁坏。
上面有两个名字，一个叫章均，另外一个是于归。
他前些天一直忙着照顾陈丽霞，面对章均的事情他也不得而知。他不想打扰陈丽霞休息，于是他根据里面的内容，逐渐拼凑出了一个基本案件雏形。
2015年4月12日，星期六。
那天是个周末，按照惯例，简思要去警校找于归和冯莹。
冯莹是她的高三时认识的同学。
高三之前，冯莹曾在外省上学，因为户口的问题回到了辽江，巧合之下跟简思在同一个班，还成了很好的朋友。后来高考的时候，冯莹考入了警校，又巧合地跟于归在一个班，学的都是刑侦学，也就成了彼此的同窗。
所以在冯莹这边，她属于两边都认识。
但硬要有个靠边的偏向，那绝对是偏向简思的。
不过很不巧，那天冯莹不在，只有于归。
于归平日里周末没有什么活动，除了在宿舍复习，就偶尔会去打篮球。只是今天是室友们约的篮球场有点远，于归由于要等简思，所以就答应他们稍微晚一点才到。
周末的男生宿舍高敞着，简思熟门熟路来到404，打开了宿舍门。
她来到了于归的床前，掀开了他的蚊帐，却空无一人。
“奇怪……”简思自言自语道，“人呢？”
她一个人坐在于归的床上，看着周围的布置，突然觉得于归的床铺好简单。
凉席、毛巾被、枕头，仅此而已。
她帮着于归整理好床铺，一边整一边郁闷这个人到底跑哪里去了。
半小时后，于归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塑料盆，一条灰色的毛巾搭在肩膀上，身穿白色短袖黑色短裤。他一双腿十分修长且有力，背脊笔直，是一个典型的运动员骨架身材。
“简思？”
简思半个身子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
穿堂风在阳台吹来，于归把门给关上了。
于归轻手轻脚地把东西放在床底，接着把简思的身体扶稳，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
借着她睡觉的功夫，他把枕头底下的书拿出来看。
看到一半，简思醒了。
她伸了个懒腰，突然直起了身子。
于归比她高很多，她抬头能看到他下巴上的胡茬。
她摸了摸他的下巴，觉得很扎。
不像其他宿舍的人都用自动，他用的都是手动刀片。
“醒了？”
于归放了一张书签进去，接着收起书放入枕头底下。
“你看的是什么书？”
“刑事审讯与供述。”于归回应她，不忘拨开她眼前的头发，接着又解释道：“我去学校图书馆打工，这是拜托室友在网上买的，还挺贵的。”
简思知道他生活拮据，她没有问具体价格，她闻着他身上的廉价沐浴露香味，抱紧脖颈问他：“怎么洗澡了？”
“等会儿要出去打篮球，怕出太多汗黏身子。”
这个理由很荒唐，但简思却觉得很可爱。
“你带好换洗衣服了吗？”
“带了。”于归扬了扬下巴，“在包里。”
简思说：“我本来要先去找冯莹的，但我打电话给她她没接，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于归想了想，说：“应该是谈朋友去了。”
见简思有点懵，于归又说：“最近隔壁公安管理系有个人在追她呢，说不定这会儿去约会了。”
“你跟你同学约了几点？”
于归看了一眼桌上的闹钟，他眼神很好，能看清上面的数字。
“两点半。”
现在两点，时间刚刚好。
“走吧。”简思拉着他的手，“别迟到了。”
于归身体健壮，但隔着一层衣服，所以显得很瘦。本来不容易被拉起来的，但他愿意配合她，一下子就站起来了。
他们坐上公交车，坐了十五分钟来到目的地。
来到的时候正好两点半，简思又让于归给室友打了个电话问地点，刚好室友他们要买水，于归就揽下了买水的活。
学校旁边有个小卖部，二人走了过去。
买完水出来，简思轻轻地拉了拉于归的衣袖示意他。
那有个人，正在撬前面车驾驶座的门。
那是一辆黑色的宝马X5。于归在室友的杂志上看过，这辆车价格很昂贵。加上现在正值夏天，小偷也忍不住太热的性子，开始速战速决，开始找更合适的工具撬车。
“你拿着水，我去看。”
“小心点。”
“嗯。”
于归走之前，还把简思的太阳伞拿走了。
他一边走，一边把伞打开，撑在了小偷的头顶上。
小偷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他用余光看到旁边的身影，逐渐扬起了头。
他下意识地就逃，结果他没跑几步就被于归控制住了。
于归把伞扔到一边，他用一只手用力抓住那小偷的手腕，再用另外一只手的胳膊架在小偷的脑门。
“说，干什么呢？”
“关你什么事？我偷我的车，要你多嘴！”
“要我多嘴？你真把自己当什么了？”
俩人开始在路上厮打起来，于归还不忘跟简思说：“快，去报警！告诉警察这里有人偷车。”
简思比他反应更快一些，她早就报了警，只是警察在路上还没来。
“我已经报警了，在路上呢。”
于归用力将双腿钳住小偷，他把小偷的胳膊拧在身后，还不忘提醒简思小心。
这一天不知道怎么了，于归维持这个姿势已经有十分钟了，或许是因为天气太热，警察依旧没有来。于归有些着急，小偷的下巴磕在地上发青了，正当他准备换个动作重新押住的时候，于归的电话铃响了。
这个时候，小偷趁了个乱跑走了，甚至连工具都没来得及拿。
“诶，你别跑！”
于归和简思同时发现了不妥，于归大吼一声，简思则扔下包和水，和于归一前一后直接跑向了小偷。但简思体能不够，很快就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她一边插腰一边靠在一旁，手还扶着一旁的围栏。
小卖部的老板看着简思满头大汗，问她：“发生了什么？”
简思的头遍布汗水，脸变得通红：“有……有………有人……人偷车。麻烦报警好吗？”
小卖部老板看了一眼，又说：“你刚刚不是报警了吗？”
“……”
“警察还没来吗？”
简思无语，她通过地图查到了最近的派出所，发现最近的跟这条路有交通意外，路都封死了。
“……”
简思合上手机，然后弯下身捡包。
可是太累了，她一下子软在了地上。
地上很热，简思也顾不得了，就这么曲着腿坐。
她今天还穿了一条白色半身裙，整个大腿内侧都热得很，而热风轻轻地吹起她的裙子，如同一把把白色为底的刀片。
她也没有力气拧开水，就这只能这么坐着喘气。
在很小的时候简思曾得过一次肺炎。大概是太严重了，以至于她从小体力就跟不上其他人。如今这么一跑，让她更加难受，脸色慢慢地变得惨白。
很快，于归跑了回来。
从简思的目光里，她只能看到他那一身黑色的长裤。
那是警校的校服裤，出门前于归专门换的。
“人呢？”
“这人上了一趟公交车跑了。”于归一手插腰，嘴里带着些许脾气：“这人怎么不去当运动员呢，跑得那么快，一看就是个惯犯。”
简思的手搭在他的胳膊上：“记住他长什么样了么？”
“记住了。”于归扶住她，半蹲下来给她打开水，一脸心疼看着她，他找小卖部老板要了根吸管，像安抚小孩子一样她的后背：“小心点喝，你在这等我。”
“你去哪里呢？”
“我去把证据收集起来。”
“对了，刚刚我去查地图，发现我们刚刚经过那条路发生交通意外了。”
“嗯？”于归像是懂了，“所以这附近路封了？”
“没有。”简思解释，“就那条路，其他地方还是通的。”
“那我去把证据收集一下，这样说不定能留住指纹。”
于归刚要走，却被她拉住了衣服。
简思指了指自己的包，然后上气不接下气：“我包里……有纸……纸……巾和塑……塑……料袋，你可别……别弄脏证物了。”
于归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和一个塑料袋，一手揣着兜走到了汽车前。
两点多，太阳很烈，简思眯了眯眼睛。
她站起来的时候，听到了一旁说说笑笑的声音。
五个人，一共四男一女。
简思发现，那唯一一个女生还有点微醺，路走路不太稳，像是喝醉了。
他们在聊天，像是在聊去哪再去玩，言语里带着玩笑声。
简思听出了一个人的声音。
那声音就像手指划过黑板，尖锐又刺耳。
“走吧，你们都坐我的车，我知道一个地方，那个地方不错，跟我走。”
那人并没有留意在小卖部旁的简思，而是直接往前走。
“章哥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要去的。”
这个男生的声音简思也听过，就是上次告诉她章均要约自己的。
于归正半蹲着处理证物，他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准备站起来。
刚要起来，他就听见自己的身后传来了几阵笑声。
于归慢慢地把手搭在大腿上。
他也听出了那人的声音。
他接触过，而且不好惹。
上次是因为简思，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本想先发制人，但他为了简思忍住了自己的脾气。
为了简思，为了警校，他绝对不能惹事。
而男人这次或许是没吸的缘故，他的脑子突然学聪明了，他直接朝着于归的身后先啐了一口。
“喂，死警察，怎么在哪都有你啊！”
一场回忆，一场空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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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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