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归把工具收起来，看了一眼章均后他就准备走。
他没想过给简思惹麻烦，更没想过跟章均硬碰硬。
“诶，走什么？”章均用手阻止他，但他并没有看于归，而是用眼睛看向了自己的车子。“你这臭警察弄我的车？”
于归用淡淡的眉眼看着他，道出一句：“不是我。”
他从不说谎，也不屑于说谎。
“证据都在你手上，你说什么都行。”
章均的语气不咸不淡，一双眼睛眯眯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于归瞥了他一眼，眼神瞬间暗了下来，最后变成了一双凌厉的眸子。
“真的不是我！”
此时的于归脾气已经上来了，但他为了简思还是忍下了。
“你上次威胁我的话我还记着呢，你这会儿就来弄我的车，不是纯心闹事儿吗？”
于归冷哼一声：“谁知道这是你的车啊。”
这一说，彻底点燃了两方的战火。
简思跑了过来，一下子护住于归。
瘦小的身体张开双臂，在男人们面前活生生就像一只瘦弱的小鸟。虽然力气不大，难得一见的清澈眼神带着凶光，让对面的人不禁觉得好笑，让身后的人感到心疼。
于归想说话，但却被简思小声阻止。
她以一个瘦弱的身体变成了一个盾牌，牢牢地护住了这眼前的男人。
“喲，这不是英语系的简思嘛。”女孩认出她来，“据说你上次白色情人节还挺得意的嘛。”
“汪青，你喝醉了。”简思看着对面的女孩，一只弱不禁风的手依旧挡在于归的面前：“你喝多了，该回学校了。”
从于归的眼神看，汪青不止喝多了，至于哪里多了人尽皆知，整个人看着轻飘飘的。
有一种醉生梦死，也有一种自带的飘忽，反正看不出状态。
章均低头看着简思，眼神凶恶：“你给我起开！”
简思摇摇头，言语中透出一丝倔强：“不起。”
“起不起开？”章均的声音又大了一些，这一次吸引了小卖部的老板还有一些路过的行人。“你别逼我打你！”
于归一副看不起的模样看着章均，嘴巴也不饶人：“就你打女人这本事还有人愿意跟你，那些人都瞎了是不是？”
简思比较瘦，被他一把拉到了身后。
周围的光一下子暗了下来，眼前只剩了一件汗流浃背的白色T恤。
章均又气又急，紧握双拳，直接朝着于归挥了过去。
既然对方先动手，于归当然也不忍让，直接上去朝着鼻梁骨挥了过去。
如果你没做错事还遭打，那一定是对方不对。
两个身材不分上下的男生势均力敌。章均的朋友们在一旁呐喊助威，简思在一旁想劝架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于归是警校生，他的反应比常人都快，他迅速闪到了一边，直接将学校学的知识直接把章均的手反扣起来。
“臭警察，现在就用抓人那套抓我吗？”
章均一个后踢，于归及时闪躲躲了过去。
他不解释，也不再主动表明，但只要对方再有动作，他绝对不会姑息。
“生活里就是有你这样的人，整个社会才乌烟瘴气的！”
周围的人很快越来越多，大家都在看到两个男人在路边打架。
除了简思，其他人都在看热闹。
“别打了，别打了。”
简思拨开人群，进去想要拉开他们，但显然章均并不想放过于归，他在找机会一点点地下手。他的拳头一拳砸入了于归的鼻子，于归也不示弱来了个下勾拳，厮打和纠缠结合在一起，两个男人就在这凹凸不平的路面来回翻滚和打架，就像两只愤怒的公鹿。
“报警啊你们，报警啊！”
简思的声音很大，但周围的人不为所动。
可是在周围有看热闹的，有指指点点的，有录像拍小视频的，可就是没有人报警。
简思身材瘦弱，即便如此她还是勇敢地往两个男人的缝隙里试图劝架，但却被章均打了一个耳光。
场面突然停了下来。
简思太瘦，耳光太响，这一下子把她一下子给打懵了。
她的耳朵产生了耳鸣，脑袋也很空，只感觉周围的人都变成了叠影。
于归看到简思的脸红了，立刻把她保护在后面。
周围人就这么看着简思的脸瞬间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巴掌印。
在他们看来，那巴掌印就像一块印章，简思的脸就是一张白纸，活生生的被扣住了。
他一只手紧紧地拉着简思的胳膊，另外一只手本该拿着证物的袋子也散落在了一边。由于被路人踩踏，证物再次散乱在地上，证据全被路人的脚踩了一遍。
“你怎么可以打女人？”
“打女人？”章均扔下手腕的表交给朋友，“是她要拦着的，要怪我就力气太小，打聋了才好，这样你就没证人了！”
说完，又是一记拳头。
不过这一次又被于归躲了过去。
于归的体力很好，他自从入了大学就一直锻炼身体，现在的体魄也早就不是当年入学般的状态。他望着章均，又用沉稳的声音再说了一次：“真的不是我，请你别再闹了！我不想把这件事挑大，如果你硬要来，那我们只好报警了。”
他的脾气依旧稳定，也依旧震慑人心。
章均说：“你有人证吗？我可告诉你，包庇更是犯罪！”
章均的后半句显然是说给简思听的，他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看看到时候警察向着你还是我！”
简思脸红红的，她甩了甩头，直接说道：“如果他做错了，我当然不会替他隐瞒什么。但事实却是他帮了你，你还诬陷他，这就是你的不对。”她手指指着章均斜后面的天眼继续说：“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到处都有天眼，有本事我们去警察局，把这里的录像倒出来。你不能因为这么一段过去就这样纠缠他。如果你想冲我来，那就冲我来好了。警察怎么了？这年头还有人好赖不分了，在场的我不确定有多少人是不看热闹的，但如果没有人站出来，那么每一个人都是凶手。”
于归感觉到她的胳膊在冒冷汗。
简思的眼睛正望向人群里的小卖部老板，那小老板还在看热闹，就好像这件事跟他毫无关系一样。
人性的本质，无疑就是冷漠。
于适接下了简思的话，继续说：“我不认识你，之前是你不对，我放过你了。今天这件事，错在我不该管，怪我多管闲事。但是我认为如果就是因为自己的自私放走了一个贼，那更加是错误的，你今天要报警也好，找律师也罢。我只认我自己帮你抓了小偷，不认我偷你的车！还有，你动用你自己的身份客套警察就已经是你的不对，身份大就能只手遮天了吗？你当你真的可以把这个身份当一辈子说吗？”
章均自知理亏，但依旧不肯罢休：“怎么，夫妻一起，欺负我这一个老实人？”
简思回了一句：“就你还老实？天底下的人都死光了吗？”
她挺直自己的腰板，整个人硬气得很。
章均岂能容忍自己被这般对待，手掌都上在半空，却听到了警笛声。
看戏的和当事人们一致地齐齐看去，那是两辆警车朝他们开来。
两辆警车停在黑车前面，两辆车先后下来了五个警察，他们及时把人群疏散了。
章均的朋友先占了一步把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毕竟抱着先说先占理的原则，肯定不能占了下风。其中一个警察看着地面的工具，只问了一句：“谁先动的手？”
于归的眼神虽然恶狠狠地瞪着章均，但他还是把责任揽了下来。
“跟我女朋友没关系，我先的。”
三个警察分成三组分批问话，其中一个警察看到了简思脸上的掌印，问了一句：“谁打的啊，打那么大力。”
简思本就满腹委屈，一双泪眼就这么恶狠狠地瞪着章均。
她很少瞪人，除非真的忍不住。
那警察看了一眼章均，他秒懂，又接着说：“做男人就应该大度一点，打什么女人，真不害臊。”
章均在一旁，语气不咸不淡：“那也是她男朋友先挑事。”
她一向坚强，听到这句话，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脾气。
“才不是我男朋友，我男朋友好心帮人，还被冤枉做了贼！”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眼神看下地面，看着那一堆工具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了一次。
·
邓风收起了案宗，对这个案子不予置评。
如果说后门就是一切，那么眼前的章均是真的活该。
“邓学长，看什么呢？”
周晓晨不知道什么时候探出了一个头，正用一双眼睛看着他。她嘴角还有中午吃剩的炒面，邓风看了一眼就说了一句：“没，看人留夜宵呢？”
“夜宵？”周晓晨难得有次不明白他的话，“什么夜宵？”
邓风刚要提醒，小纪就在一旁说：“你嘴角的面条，是要做今晚的下酒菜吗？”
周晓晨从衣兜里掏出镜子，她难得惊叫了一声。
邓风等她叫完，开始询问她：“晓晨，你上次调查的花有结果了吗？”
周晓晨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拿着她那不离手的黑色平板，直接她划了几下，最后给邓风呈上了数据。
上面是一片白色花海，周晓晨开始讲她的理论。
“该花为铃兰花，根据根茎生长发育来看，这已经是新的一批了。另外，这景点是五年前开始有监控的，我已经把五年前的监控记录都取回来了。按照顺序来看，现在正在看第一年的呢。”
听到这，邓风说道：“你这个要看到什么时候？拿出剩下的，大家一起看吧。”
他的语气周晓晨听不出状态，反正听不出责怪。
周晓晨揉了揉眼睛：“你们看，我先睡一会儿，我看了一个下午，眼睛累得不行了。”
“说到下午。”小纪看着冯莹空着的座位，“莹姐已经去好久了，何局找她，该不会是我们中间有人犯了什么事儿被人投诉了吧。”
两个男人的眼睛一同默契地看向周晓晨。
这也不怪他们。
她平时事儿最多，有些干吐槽实在让人对她嗤之以鼻，但硬要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她也干不出来。加上他们组的男人心都大，自然也不会把她的情绪强加在自己脑海里反复去骂。
“干嘛啊。”周晓晨难得发起小脾气，“才不是我。”
小纪撇了一嘴：“你倒是挺自觉。”
周晓晨才没管他，而是直接把遥控器交给邓风。
小纪不再玩笑，而是坐在邓风旁边，看起了周晓晨没看完的监控。
小纪是个笔记控，然而在这些监控里，他居然一个也没有下笔的想法。
大部份时间里，这个地方都空无一人，最多只有保安在里面进出。
邓风直接按了一点五倍速，和小纪的眼睛不离的观察细节，就差两双眼睛没长在监控里了。
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地点。
来来回回那么多人，可就是没有值得令人发现的秘密。
小纪打了个哈欠，看着一旁早就睡熟的周晓晨，习惯性地给她披了一件外套。
邓风一脸看戏的样子，但也就是三秒。
三秒过后，他又将眼神转回监控。
监控里，这一次出现了一个人。
时间显示是2019年8月23日，星期五，时间为晚上十点半。
昏暗的路灯下，那人一身黑衣戴着黑色口罩和帽子，还戴着墨镜和手套，身后还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
大概是不想被别人认出来，整个着装把他自己挡得很严实。
“这人有病吧，这么黑的天居然还戴墨镜。”
小纪难得吐槽一次，邓风笑道：“你管呢，说不定在耍帅。”
“邓哥……”小纪看着邓风，嘴里的判断欲言又止：“这人……”
邓风把食指别在嘴边：“看下去，说不定有线索。”
邓风把监控调成正常状态，开启他眼睛不离模式。在这个人出现的五分钟后，他们发现了那人把肩膀上的书包给卸下来了，只见那人背对着监控，从包里拿出了一袋东西。
那袋东西是什么，邓风和小纪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但联想起了刚刚周晓晨所说的花，想必应该是铃兰花的种子。
由于天黑，他俩也只能看到这道黑影走出了监控外。
五分钟之后，那黑影又折返回来，这一次多了一个铲子。
“哥，你说这个人是干嘛的？总不能半夜来种花的吧？”
“说不定呢。”
邓风喝了一口水，眼睛不离屏幕。
这一次，小纪精准说对了答案。
那人铲开了一片土，从刚才的丝绒袋里倒出些许种子，将其放了进去。
埋好土，浇水，一切都很有序。
一切整理好后，看到那人又走出监控外，但这一次，他手里拿着一沓东西，隐隐地像是一堆纸。
时间显示为2019年8月23日的晚上十一点。
“哥，你说这是什么呢？”
邓风转着笔，看着那人的背影，没有回答小纪的话。
其实他心里有了个答案，只是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正确的。
那人半蹲着，背对着监控，他们俩看不真切。
他俩就这么看着，直到看到了熊熊烈火慢慢地在燃起。
“是纸钱。”
邓风的语气平铺直叙，但眼睛丝毫没有从电视的视线里移开。
小纪提出疑问：“纸钱？”
“对。”
邓风把监控停下，在本子上记下了该日子，不忘示意小纪：“咱们把剩下那几年的的同一天翻一下。”
小纪翻找出来，邓风继续和他观看。
通过俩人观察，每年的同一天，都是同一个人来到这里。
同样的着装，同样的纸钱。
直到他们看到了今年的画面。
或许今年是系统升级，监控的画质变得更加清晰。在今年的监控里，那人的脸看得更真切了。
那人已经不戴墨镜，但口罩已经戴着，像是已经不惧怕被人看出了。
几乎同时，电视机签的俩人共同得出结论，就连嘴巴都是同时张开的。
“是他！”
铃兰花开，人不再归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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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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