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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余泽开着车,直接去了医院。

他还跟隋空换了辆车开,丧葬那个面包车开到医院去一看就是拉生意的,余泽去医院鲜少是为了自己的事情,但眼下谢珞珞发烧,他不能随便找个小诊所给看了。

隋空在电话里愣了半天,问,

“那孔爷那边今天的事儿……”

余泽嗓子里全是着急,挂了档,抱起来谢珞珞,就往发热门诊部跑。

“钱全退了,你们给办。”

“回头我亲自上门致歉——”

隋空:“那珞珞要不要请假?”

余泽:“麻烦了!”

“……”

到了医院。

这个季节是流行性感冒的高发期,又是大雨天,医院的地板上泥泞不堪,走一步都要打滑十下。

余泽抱着谢珞珞在儿童门诊部排队,谢珞珞烧的两个腮夹红通通,小嘴也干裂发白。很难受,眼睛闭着,小声喃喃着“哥哥,好难受”。

医生给凉了体温,要过去抽血。

谢珞珞虽然迷迷糊糊,但一听说要抽血,说什么都不肯扎针。

医生单子咔咔一开,余泽接过单子,在窗口前低着头谢过医生。

谢珞珞“哇——”的嗓子哭了出来,显然小姑娘十分抗拒扎针。

“我不要打针,哥哥,我不要打针!我不要打针——”

余泽火急火燎,行走在人群中,也没顾得上谢珞珞的哭闹。儿童门诊本来哇哇大哭的小孩就多,耳边全是哭声。余泽抱着谢珞珞,拍了拍她的脊梁,拿着单子把人给抱到了抽血化验的地方。

“右手无名指。”戴着口罩的护士,隔着玻璃窗,冰冰冷冷喊道。

余泽坐在凳子上,谢珞珞坐在他怀里。余泽低下头,对着裹在衣服里的谢珞珞,轻声说着,

“珞珞,伸手。”

“扎一下针。”

谢珞珞一听到要扎针,什么都不顾了,“哇”的嗓子又哭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的、

“我不要扎针——我不要我不要!”

余泽摸了摸她的脑袋,

“听话,珞珞。你不扎针,病会不好的。”

谢珞珞:“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对面的护士快要没耐心了,撕开包装的抽血针尖,尖头冒着冷光。

扎入那细皮嫩肉中,一看就很疼。

“还打不打——”护士皱眉。

余泽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对着护士歉意一笑。

“马上,马上。”

到最后实在是撑不住了,后面排队抽血的家长都开始着急。余泽没办法了,一只手捂着谢珞珞的后脑勺,把小姑娘硬生生按在怀中。

“珞珞,咱不看,咱不看。”

说着,硬是把谢珞珞拧在胸前的胳膊,给掰开来。

谢珞珞踩着地面的脚,都快要把鞋子给蹬烂。余泽把她的胳膊伸过去,护士冷冰冰地给那细皮嫩肉的小手消了毒。针尖毫不犹豫扎了下去。

“——————”

有时候余泽觉得自己的人生挺茫然的,父亲化疗的时候,他看到那么多的针管子扎入父亲的体内,他都坚强着说,扎上了就好了,治病当然得过程痛苦。

可谢珞珞踩着他的脚,脑袋在他怀里疯狂地往里面钻的那一刻。

小姑娘疼到嗓子都哭哑了的那一瞬间。

余泽忽然感觉到,心脏都在发抖。

医院的化验单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出。

余泽就抱着谢珞珞,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谢珞珞不哭了,但是眼睛还在肿着。

余泽拿着棉签,压在她被扎了一针的右手无名指前,胳膊轻轻地晃啊晃。

“珞珞,珞珞。”

“你看——”

“那边那个小朋友,像不像你刚刚哭的模样?”

谢珞珞抽着鼻子。

“哪,哪里像了……”

余泽低头,把胳膊收紧了。

化验单出来,余泽拿着去给坐诊的医生看。

“细菌感染。”医生对着化验单,指了指上面的白细胞那一栏,

“输液三天。”

余泽抱着谢珞珞,又去缴费的地方,拿了药。

那个时候还不是塑料袋装的药瓶,都是玻璃瓶,还有很多要往里面打的药。

细细的针管,缠成一圈一圈,别在塑料袋中。

“哥哥,我不想打针……”谢珞珞趴在余泽的肩膀上,有气无力嘟囔着。

余泽:“好,我们不打针。”

谢珞珞:“那我们现在是回家吗?”

余泽:“对,哥哥带珞珞回家。”

可当余泽抱着谢珞珞又一次坐在输液门诊的房间里。

看到穿着白色衣服的护士们忙忙碌碌。

余泽摸了摸谢珞珞的脑袋,站起身,提着那个全都是打吊瓶要用到东西的塑料袋,过去给了正在忙碌护士手里。

单子也压在了桌面上。

谢珞珞迷迷糊糊的看着。

忽然就打了个激灵。

余泽走了回来,身上因为汗水,近乎都要湿透了。

他好不容易可以坐一会儿,刚想要给隋空发个短信。

谢珞珞抓了抓他的衣角。

余泽低头。

谢珞珞:“哥哥,我们不是,回家么……”

余泽揽过谢珞珞的肩膀,

“我们,等会儿就回家,好吗?”

“你看那些小朋友,都是要先在这儿坐一会儿,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谢珞珞瞬间明白了什么。

特别是在看到,那穿着白色衣服的护士,抱着一篮筐的大大吊瓶。

扭过头来喊,

“谢珞珞——”

谢珞珞瞬间又开始往门外跑。

两个人又把输液室给弄的鸡飞狗跳,别的家的小孩子都在看着余泽和谢珞珞。护士长烦了,直接指着门外,冷声道,

“出去——想好了再进来打针!”

余泽弓着腰,连声道歉。

余泽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摊开泡沫纸壳,坐在地上。他把谢珞珞搂在怀中,小姑娘不停地挣扎着,一个劲儿地踹着余泽。

“大骗子!!!”

“哥哥是个大骗子!!!”

余泽心里不可能不难受。

他交了费了,这针不可能不打,不打的话,珞珞的感冒就不会好。可是一切都好乱啊!余泽被谢珞珞东倒西歪撞着,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今天原本,他是跟南街的孔四爷说好了,亲自帮他儿子安排丧葬。

死去的孔叔叔,是孔四爷的独苗。

很多年前,余泽被判刑的那阵子,孔叔曾经不遗余力帮着余泽说过话。

这份恩情,余泽一直一直都记得。

余泽仰了仰头,忽然就感觉到眼眶酸涩。他只能抱着珞珞,但仿佛那个小人儿下一秒,就会突然消失。

“珞珞,哥哥,哥哥对不起你。”

“是哥哥,不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或许是觉得,真的太苦了。

珞珞那么小,还要跟着他,吃这种苦。

连个打针,都不能如小姑娘开心。

医院走廊外,行人如流水,人来人往。

每一个人都是匆匆过客,都不会为了谁多么苦过的多么不好,而停下脚步。

雨水和汗水浸泡着余泽的头发,他坐在地上,双腿曲着,架在两侧。

很久很久以后,谢珞珞忽然就停止了哭闹。

她呜咽着嗓子,哭的胸口一抽一抽。

“哥哥,你是不是,不要珞珞了啊……”

“你娶了老婆,你娶了林卿姐姐。”

“你不要珞珞了,你不要珞珞了……”

“……”

……

*

中午一点钟,谢珞珞终于挂上了吊瓶。

小姑娘昏昏睡,躺在余泽的胳膊弯里。余泽抬着头,一点一滴看着那玻璃瓶里往下掉落的药液。

他想啊,他怎么可能不要珞珞了。

“珞珞。”

“哥哥,不会不要你……”

隋空把给孔四爷退的钱的账单给拿了过来。

余泽站在柜台前,口算着算账。

面前还有一大叠的住院医药费。

医保什么的加起来,还是花了不少钱。

“那哥,木制厂那边,欠了的费,怎么算……”

隋空:“今天木厂那边刚打了电话,我说你忙,我也在办丧,有什么事回头说……”

余泽叉着腰,把嘴角的烟重重碾在了前面的烟灰缸里。

肩膀上的重量,压的他感觉到胸口呼吸都困难。

“……”

“以后,晚上的活。”

“也接吧。”

隋空:“啊?可是,可是……”

丧葬行业里的规矩,晚上魂归故里,夜间不能打扰死者回来看一看亲。

很多户有过逝者的人家,极为厌烦大半夜办丧的。

所以,几乎,没有丧葬行业的店家,晚上接活。

这也导致,夜间的价格,蹭蹭往上涨。

余泽:“我他妈才不信那鬼老六!”

“接——!”

……

每年的过年,余泽都是和谢珞珞一起守岁。

今年多了一个林卿,年初二的那天,余泽便带着珞珞和林卿,回林家拜年。

谢珞珞不太开心,她对陌生人有着很大的不适应。林卿回娘家,家里人都在问暖嘘寒。

余泽的身份其实也挺尴尬的,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林卿的母亲拿了些糖人儿过来,想要招呼珞珞来玩。

“这就是珞珞吧?”林母笑道,“哎呀都这么大了……”

谢珞珞露出来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那金灿灿的糖人。余泽看出来她喜欢,摸了摸她的脑袋,在她耳边悄悄说道,

“想要就要吧。”

“……”

谢珞珞窝在余泽怀里,一下午都不出去,到了晚上,大家吃完了饭,林卿的父亲过来跟余泽商量。

林父:“小余,这药你拿着。”

余泽低头一看,是林卿的药。

他接了过来,揉着有些疲惫的太阳穴。

林父:“听说你这半年,总是晚上接黑活?”

余泽点点头:“嗯,钱给的多。”

林父:“这还是要小心点儿啊,现在人家,都不太待见接晚上这种。”

余泽答应着,怀里的珞珞动了两下身子。

林父看到珞珞,也跟着笑眯嘻嘻逗了两下,

“小姑娘,今年多大了呀?”

谢珞珞冒出来两只眼睛,抿着嘴不说话。

余泽拍拍她的后脑勺,对岳父笑了笑,

“小丫头,不太适应。”

林父也没当回事儿,哈哈大笑。

林父:“对,晚上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余泽:“您说。”

林父:“卿卿想在家里多住几天。”

“你看你跟珞珞……”

谢珞珞的手紧巴巴抓着余泽的衣服,大大的眼睛看着余泽。

余泽:“那行,那我带珞珞先回去了。”

林父:“哎小余,也不住两天啊?”

余泽摇摇头,看了看林家那狭隘的空间,

“不麻烦您了。”

“珞珞也睡不太惯外面的床。”

林父没再挽留。

余泽牵着珞珞的手,两个人走在寂静的大雪纷飞中。小路上被自行车和行人踩出一道道痕迹,谢珞珞从林家出来后,明显开心了许多。

“哥哥。”谢珞珞仰着小脸,忽然开口。

余泽垂眸,眸子里含满了温柔。

“嗯?”

谢珞珞小步小步往前走着,棉鞋踢着雪,

“我不喜欢林爷爷家。”

“我们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去了呀?”

“……”

余泽没问谢珞珞为什么。

他觉得,谢珞珞在那种地方,的确也压抑。

“……好。”

过年这几天,办丧事的几乎约等于零。

余泽没活干,林卿也住在娘家。每天就是看着谢珞珞早上起来写会儿作业,中午吃饭,下午就跟隔壁王婶家的小哥哥去镇子上到处疯。

晚上回来,边看电视边让余泽给她暖手暖脚。

日子这样,也不错。

过了初六,终于有地方提前预订了几个骨灰盒,余泽跑了几家木厂,把订单都给安排了出去。

初七这天,余泽坐在院子里熬药,林卿快回来了,冬天东西不容易放坏,他提前把几副药给熬出来。

谢珞珞拿着竹筐,跟凯凯哥哥在外面院子里,捕麻雀。

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子走进了余家。

谢珞珞率先看到了男人,从马扎上站起身,惊飞了好不容易钻入筐子里的鸟儿。

“啊——”

“那个男人!我见过!”

“他以前,跟哥哥,送过酒!”

来的人正是赵来。

半年前余泽结婚那会儿,赵来刚好在北京进行制药实验,他学的是中医药,去年暑假刚保的研究生。

余泽没想到赵来会来。

这些年余泽过去的初中同学高中同学,一个个都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他很在乎过去的同学,可也不得不接受自己坐牢之后,大家都很嫌恶他这个事实。

所以赵来不避讳他,余泽还是有点儿小意外的。

家里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余泽擦干净手,打开了通风橱,让那浓重的药味都跑出去。

然后烧了水,拿出来茶叶,还有过年买的果子糖。

赵来摆摆手,让他不用大动干戈的。

“就是来串串门,哈哈。”

“还给嫂子和小朋友,买了点儿东西。”

赵来将一些对身体有滋补营养品,和从北京带来的图书,放在桌子上。

余泽给赵来倒茶。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话。

赵来看着外面正在捕鸟的谢珞珞,半天,突然说道,

“等我博士毕业,我打算,留在北京。”

余泽:“你都读到博士了啊……”

赵来:“哈哈,还没有,但是我们学中医药的,本硕博必须得连着读下来。”

读大学这事儿,对于余泽而言,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更别说,读博。

赵来:“今年回来,就是想着把我母亲给接过去,我爹不也死了好几年了,北京那边导师给买了房,听说过两年北京就开始限制外地户口购房政策……”

余泽端着茶杯,在指尖转了转。

他听不懂。

什么北京户口外地户口,买房读博导师课题项目……

余泽:“那以后,就不回来了?”

赵来:“临城这么小的一个地方,回来也是挤,不如趁着年轻多去外面转转,多挣些钱,将来孩子也有底气。”

余泽沉默着,不说话。

珞珞疯够了,满头大汗跑进来,余泽拿着干净的白布给她擦擦脸,小姑娘乖乖巧巧喊了声“赵叔叔”,逗的赵来哈哈大笑。

“叔叔给珞珞买的图书,珞珞喜欢吗?”赵来拿着书,问珞珞。

谢珞珞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那从来没见过的图书,捧在手里,开心地转了个圈,

“喜欢喜欢!”

“超级喜欢!”

“叔叔,你真的在北京生活吗?那你去过上海嘛?我小时候爸爸妈妈带着我在上海生活过,我爸爸还是复旦大学的博士呢!每年秋天,FDU里面……”

谢珞珞兴奋地跟赵来说着大城市里的事情,余泽知道谢珞珞过去家境很好,谢远行都是登上过电视节目的企业家,什么都很厉害。

余泽站起身,去厨房看看药煎的怎么样了。

他数了数口袋里随时带着的账本,每记一笔就会算清楚有多少钱。余泽有一个不太实际的奢望,就想着要是将来能给珞珞买一架钢琴就好了。谢珞珞会弹钢琴,那种富养的富人家小公主,都会弹这个。

赵来跟着进来了。

余泽倒掉药渣,把药放在碗里面凉。

赵来突然皱了皱眉头,

“你这药……”

余泽:“林卿的,林卿不是身体不好呢。”

赵来学中医药的,瞬间就闻出来,这药不对劲儿。

“你媳妇儿,不是心脏病?”

余泽点点头。

赵来蹲在药渣前,拿起来闻了闻。

余泽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放下碗,问,

“这药有问题?”

赵来仔细盯着那药材,

“……”

“我敢说,有问题!”

“绝对有问题!!!”

余泽拉着赵来,进入到厨房,看了眼正在门外看书的谢珞珞,把门一关。

他掐着腰,寻思了半天,

“这药,是南街三巷子里那家什么都没有的医院开的。”

赵来:“三巷子?有相关执照吗——”

余泽:“三巷子那条街,有几个有营业执照的!”

赵来:“不是,那这药,你还敢给你媳妇儿吃???”

余泽叹了口气,端着那碗,看了看,

“说过。”

“可是林家那一家子,都迷信。”

“就是认准了这药。”

赵来:“余泽我跟你说,我敢给你打包票——就是这药,你媳妇儿要是继续喝下去,喝不死她——”

余泽:“我这半年里,好多次给偷偷换过药,去大医院开的,拿着林卿的报告单专门去开的药。”

“不喝。”

“就是只喝这个。”

赵来:“……”

余泽:“我也没那个本事,能给把医院开的药,换成同样的味道……”

赵来猛地拍在了余泽的肩膀上,压低了嗓子,信誓旦旦,

“余,这事儿交给我!”

“嫂子什么时候回来?”

余泽:“后天。”

赵来:“那我明晚,过来!”

“我给你弄正常的治疗心脏病的药!”

“味道上你放心!保准让你媳妇儿尝不出来半点儿差池!你相信哥们儿,哥们儿学中医药的!”

余泽迟疑地看着赵来。

半晌,蹲在地上。

缓缓地,点了下脑袋,

“……行。”

“那就拜托来哥了。”

……

赵来送来的药果然管用。

林卿回来后,余泽就悄无声息把药都给换掉。

喝了几个月,林卿常年半死不活的身体,忽然渐渐好转。

林家夫妇真的是又惊又喜,夸了半天医生有方,又夸赞余泽照顾的好。

余泽什么都不说,默默藏在心里。他依旧是早出晚归,每天晚上拉夜班的活,半夜两三点才能到家。

一笔一笔给珞珞记着,什么时候能买一架钢琴。

六月中旬的时候,据说省里上面来人,把临城所有无营业执照的黑店商铺,都给扫了个遍。

重点扫锦水镇。

南街三巷子那家无良医院也被查封,开医院的人果真是个打着幌子的骗子。省里的检察官一来,底下的打杂的全部被网罗归案。

只可惜龙首那几个,卷着钱提早跑了。

有那么段时间,过去阿谀奉承无良医院的百姓们,都在嘶喊着骂着上面的人,质问为什么要砸了他们信赖的医院。省里领导苦口婆心,解释着这些医院都没有营业执照,都是害民的。

“可是——正规医院的药,那么贵!我们买不起啊!!!”喊声最大的要数林卿的父母,他们照顾这个体弱多病的女儿半辈子,心血一夜之间全毁了。

检察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哀叹这些愚昧百姓们的无知,还是在悲叹不幸人家买不起天价正版药。

这事儿一出,余泽没吱声。他大概能猜的到是赵来举报的,但他不能声张,家里还剩下不少无良医生开的“药”,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把赵来的药替换了林卿的“药”,给林卿喝。

六月底的一个下午,谢珞珞背着书包,坐校车从学校回来。

学校期末考试,她又考了双百分,还得到了下学期大队长的提名。

谢珞珞美滋滋地往家走,小黄帽随着她的头发一上一下,到了家门口前的那一条街。

好多人,都在往那边走着。

余水丧葬这条街,向来人烟稀少。

谢珞珞眨了眨大眼睛。

前一班班车回来的凯凯哥哥,忽然拉住谢珞珞。

“珞珞!”凯凯哥哥焦急地望着她。

急急呼呼,都有些语无伦次,

“你哥,你哥……”

谢珞珞:“我哥怎么了!”

王凯伸手往前方余水丧葬一指,

“你哥出事啦!”

谢珞珞一怔。

手里的狗尾巴草,瞬间掉落到了地上。

她拔腿就往家里跑,余水丧葬的院子外面,聚集了一圈一圈的人。

大家见到谢珞珞,纷纷让开了道。谢珞珞看到家里的门大敞着,刚要拨开最前面的叔叔阿姨们,听到里面有东西敲打着什么。

忽然一只手,死死抓住了谢珞珞。

“你放开我——”谢珞珞挣扎,扭头,就看到是隋空。

隋空一把捂住谢珞珞的嘴。

“嘘——别出声!”

隋空压低了嗓子,罕见的严肃。

成安哥哥他们也在。

隋空把谢珞珞强制箍在怀里,还没等谢珞珞看清楚前方,他边一只手死命按压在谢珞珞的双眼前。

“安子!把珞珞带走!带走!!!”

可还是晚了。

实在是太乱,隋空把谢珞珞交给成安时,手一个不小心从眼睛上滑落。

谢珞珞瞪圆了双眼,就看到,她哥余泽——

余水丧葬的院子里,坐着好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

为首的就是南街无良医院跑了的那个头头,几个壮丁威猛凶恶,而再旁边,是林卿的父母。

林卿姐姐哭哭啼啼,揉着眼睛,坐在最角落里。

林家夫妻俩,气红了脸,指着余泽在破口大骂。

谢珞珞听不到他们在骂什么,但看到了院子的正中央,

余泽被好几个人押着,摁在地上。

身后一个魁梧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粗壮的木棍。

扬上天空,用尽全力往前挥去。

砰——!

一下子抡在了跪在地上余泽的后腰。

余泽已经被打的浑身是血,数不清的黄沙在满天飞。

他身子往前荡了一下,紧接着,脖子一拉,青筋暴起。

下一秒,嘴唇处就喷出了很长一道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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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出狱那天,岑顾站在铁门外,看着那烈日炎炎下,细长的黑色车,寂静停在路边的大树下。

车玻璃处,落满了烟灰。

郗岸坐在车里,一支接着一支烟抽。警服衬衣解开两颗纽扣,露出比十年前十九岁的他更为轮廓分明的下颚线。

“岑顾,”郗岸开着车,沉默了一路,带她来到了他的家,

“你在里面十年,”

“我等了你十年。”

过去那个那么不善于言辞的少年,忽然开口说道,

“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我娶你。”

“向前看。”

那一刻,岑顾有那么一丝错觉,或许自己真的能放下十七岁、那堕落深渊彻底死去的自己。

“十七岁那年受过的伤,需要用一生来治愈,可谁又愿意来救救我,救救困在十七岁的我。” ——岑顾

【注】:

1、1v1,sc。

2、女主亲手杀了校园暴力过她的人,坐了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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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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