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一句话,直接把鹿怀诗推入谷底。
“我想办法,你先告诉我,你究竟欠了多少钱,”鹿怀诗说:“我想办法帮你还上。”
刘放仍旧不肯说,只说:“你先给我搞到十万。”
鹿怀诗咬了咬牙:“好。”
十万,她一个学生,去哪里弄这么多钱。
鹿怀诗攥着手里的书包带,一路小跑到火锅店。
“怀诗,你说你想预支工资?”火锅店经理狐疑道:“你想预支多少?”
“我可以……先拿一万块吗?”
“一万块?”经理笑起来:“肯定不能啊,你一个月工资才多少钱,大学生又不稳定,老板怎么可能给你预支这么多。”
鹿怀诗当然知道这条路行不通,但她还是得问一下。
“你很缺钱吗怀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唐楚愈在门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我这里还有一点存款,凑够一万应该不成问题,你要是想要用就先拿去好了。”
鹿怀诗眼眶泛酸:“学长……”
“都说好了叫我楚愈的。”唐楚愈笑得像阳光。
“我一定尽快还上。”
鹿怀诗回家盘算了一圈,最后给钟嘉觅打了通电话,“嘉觅,是我。”
你能借我一点钱吗,这句话她怎么也问不出口。
“怎么了诗诗??”
“我……我有点缺钱。”
“缺钱?”
谁不知道鹿怀诗自打上了大学就开始疯狂打工,是大学生里出了名的小富婆,钟嘉觅怎么想不到她会说自己缺钱。
“出什么事了吗?你怎么了?”钟嘉觅关切问道。
鹿怀诗不想说是怀玉的事,他的那句“你已经害了我一次”几乎踩中鹿怀诗的命门,她不想做任何损害他的事了。
“我不太方便说。”鹿怀诗又不会说谎,于是只能这么说:“对不起,嘉觅……”
“没关系,你卡号给我,我给你转。”
鹿怀诗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钟嘉觅说:“你怎么没问问应崇啊,这些钱他肯定有啊。”
“我联系不上他,电话打不通,微信也没有回。”鹿怀诗补充了一句:“可能很忙吧。”这是她为他找的理由。
“好,你别着急啊诗诗,我这就给你转。”
“谢谢你嘉觅,我一定尽快还给你。”
挂了钟嘉觅的电话,鹿怀诗深吸一口气振作了一下,开始继续找兼职,她没有时间伤心难过,她要用她所有的时间出去赚钱。
杨老师是三天之后找上鹿怀诗的。
“老师,您找我?”
杨老师坐在办公桌前,严厉的看着她:“你看看你最近的缺席记录!”
“老师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看看你现在。实验都是唐楚愈一个人做的,怎么,别人都需要助手,就他不需要?鹿怀诗,我看你也太欺负人了吧。”
鹿怀诗心中满是愧疚,可她又不会说什么。
杨老师叹了口气:“鹿怀诗,我知道你的家庭情况特殊,你需要半工半读,但是你得学会衡量时间啊,不能厚此薄彼啊,你还想不想毕业了,想不想要毕业证了。”
“我最近确实有点忙,老师,我之后不会缺席了。”
“知道就好,”杨老师其实很心疼鹿怀诗,她缺席这件事她很早就知道了,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近她实在太嚣张了她才不得不找她谈话,否则让实验室里的其他学生怎么看。“你先回去吧,下不为例啊鹿怀诗,要是再有下次让我发现你这么缺席我真不能收你了,你看看你去找找别的老师带你吧。”
马上就要毕业了,怎么可能还有别的老师再要她,实验也做不完了。
“我知道了老师,”鹿怀诗最后说:“对不起。”
“出去吧,”杨老师补充了一句:“也跟你唐师兄道个歉。”
“我会的。”
还没等鹿怀诗回到实验室,她的手机就响了,一看到那个来电显示鹿怀诗心底“突”的一跳。
她拿着手机来到旁边没有人的走廊,接起来小声道:“怀玉,你怎么又给我打电话了?钱不是已经打给你了吗?”
“姐,我这次不是借钱。”刘放说:“你不是跟你同学借了不少钱吗,你想不想尽快把钱还给他们?”
“什么意思?你有办法?”
“是啊,我朋友跟我说了一个赚快钱的道,只能女孩做,你要不要试试?”
只能女孩做,能是什么好事。鹿怀诗不禁皱起眉,充满怀疑道:“什么工作?”
“卖酒,”刘放解释道:“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啊!不卖身的,只卖酒,人家那地方高级着呢,不像你想的那么肮脏,服务的都是上流社会的人,要是遇到大方的主儿,赏钱就够我还债了。”
鹿怀诗叹了口气,果然不靠谱:“怀玉,这种地方不能去,你年纪还小,不要盲目听信身边人的话,有些底线我们不能碰。”
“什么底线,你以为那十万块钱就够我还债了吗?你是不知道我欠了多少,”刘放有点生气了:“你不是说你要补偿我吗?你帮我还啊。”
“小玉,你究竟做了什么事啊?为什么会欠这么多钱?”
“你别管了,蒋哥给了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我要是不能连本带利还清,就要剁我一根手指。姐,我已经没有一条胳膊了,不能再没有手指了。”
鹿怀诗听得心头疼,“小玉……”
“你要是不帮我,我给我妈打电话。”刘放自顾自的说:“还是漂亮女孩比较吃香,老的价格低,人家还不一定要。”
“别!你别给姑姑打。”这些年姑姑过得够苦了,鹿怀诗不想再让她承受这些。
“你告诉我你欠了多少,如果他们不符合法律规定,咱们可以报警。”
刘放听了嗤笑一声:“姐你也太蠢了,你是不是以为警察闲的啊,什么事都管啊?”
“我……”
“你好好考虑考虑吧,人家就招这么几天,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么店了,再说了,就卖个酒,也是端盘子,在火锅店端和在那边端有什么不一样啊,而且人家给的那么多,你怎么那么轴呢。”
鹿怀诗闭了闭眼:“我想一想吧。”
“嗯。”
“是在哪里啊?”
“兰桂会所。”
-
应世恒这边的状况非常严峻,可他依然死撑着没给应云苍服软。
“AC基金的并购案快要结束了,如果收购完成,我们能拿到一个亿的资金,再加上其他的收入,银行那边的贷款就能还清了。”
“嗯。”应世恒头疼着听着应崇的汇报,“其余的呢。”
“其余……暂时还没有想到新的办法。”
应世恒心头缭绕着一个想法,最近几天愈演愈烈,“应崇,你去把蒋金虎给我叫过来。”
“找蒋金虎?”应崇挑眉。
“我总感觉哪不对劲。”
“好,我知道了。”
应崇出去片刻,蒋金虎走了进来。
两人擦肩而过,蒋金虎朝应崇微微点了点头:“崇哥。”
“嗯。”
蒋金虎人如其名,整个人健硕高大,手臂上刻着神秘诡谲的纹身,和公司里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应总,你找我。”
“你去给我查一下这个余声游戏。”
蒋金虎大致看了一下应世恒给他的资料:“所有操作都是合规的,从建立到融资,甚至都没有灰色地带。”唯独经营情况不佳,自打融资成功之后一直是亏损状态。
“不知道,”应世恒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你去给我查查,我记得它的法人是叫……鹿……鹿什么东西。”
“好,我知道了。”
应世恒说:“你先出去吧,把门关好。”
“是。应总。”
等蒋金虎也走远,应世恒拨了一通电话,“思思,过来。”
-
应崇隔几天就会来看鹿怀诗,可都没有在她面前出现。
自从上一次停在火锅店外看她之后,应崇就好像上了瘾,一边听歌一边看她在店里忙碌成了他最大的消遣,有时事情多忙不开,他也要让褚杰明把车开到火锅店门口,一边开着视频会议,偶尔望向店里来来去去的人儿。
也许他把她当成自己战利品,看着就觉得安心。
——他是这么给自己解释的。
“应先生,应世恒已经查到鹿小姐头上了,应该很快就会对她下手。”褚杰明汇报完这最后一项,就见自己总裁目光一凛。
“应世恒动作还挺快。”
褚杰明微微颔首:“还是您的路铺的好。”
明明是初夏时节,应崇却觉得有点冷,店里的那个人把一盘肥牛放在桌上,说了句“请慢用。”
应崇心脏忽然疼了一下。
鹿怀诗像一根稻草,逐渐被刘放压垮,眼看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前段时间好容易被应崇养胖了一些,现在好像又瘦了,甚至比最开始认识的时候更加萧条。
应崇递给褚杰明一个黑色的东西:“把里面的东西删掉。”
“删掉?”褚杰明愣了一下:“不透露给应世恒了吗?”
“嗯。”应崇说:“以后就没有这回事了,我的话你明白吗。”
应崇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压迫感却很强,褚杰明一抖,“明白。”
意思就是所有看过的,听过的,都要烂在肚子里。
应崇心里有点慌,他不知道这股慌意从何而来,得知应世恒开始查鹿怀诗开始,他的手心泛着寒意,几乎有些发抖。
从来没有这么慌过。
“你出去吧。”应崇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是情绪的霸主,从来没有如此难以自控。
“是。”
褚杰明关上车门,车内回归静谧。
应崇闭了会眼睛,片刻之后那阵慌意四散干净。
他拿起手机,上面全是鹿怀诗的未接来电。
他拨了回去。
鹿怀诗正在后厨忙碌,手机响的时候她并未察觉,一直到她下了班,换好衣服出了门,才看到应崇的这通电话。
她连忙回拨过去。
“应崇!”接通的那一刻,她的声音几乎颤抖。
“诗诗,最近好吗?”
“你去哪里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应崇目光微动,“去了趟瑞士,跟应总去谈生意。”
她就知道,他不是故意不理她的。
鹿怀诗缓缓往家走,一边走一边打电话,丝毫没有注意自己身后有一辆黑色宾利,像是暗夜的幽灵,不远不近的跟着她。
自己说完那句话之后鹿怀诗露出释然的表情,应崇勾起唇角。
怎么还是这么好骗啊……
“那你也该告诉我的,最起码得给我报个平安,我很担心你。”
“嗯,我太忙忘记了,对不起。”
鹿怀诗手里绞着自己的包带:“不用说对不起,你刚回国吗?需不需要倒时差?累不累?”
自己都已经深陷泥潭了,还在关心他的事。
应崇嗤笑一声,有点想下车,想把她揉进怀里。
“不累,你最近好吗?”应崇说:“想我了吗?”
说起最近的事,鹿怀诗眼底有点酸:“我啊……等你休息休息,休息好了我给你慢慢说。”
“嗯。”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应崇话并不多,可是鹿怀诗有满腔的话想跟他说:“你最近有空吗?我们能见一面吗?”鹿怀诗小小声的问:“我好想你啊。”
听得应崇的心脏生生一疼,他下意识踩了脚刹车。
连带着声音都跟着低沉几分:“一会儿我去找你。”
他看着鹿怀诗整个人仿佛被这句话点亮:“真的?”
“真的。”
“那我去买点水果,你想吃什么?”
应崇:“什么都好。”
“那你大约几点过来?”
应崇想了想:“不确定,我忙完了给你打电话。”
“好。”鹿怀诗绽开一个漂亮的笑:“无论多晚我都等着你。”
鹿怀诗特别高兴,应崇感觉得到。
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应崇在车里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的疼痛蔓延开来。
鹿怀诗拐去水果店,拎了大大小小一堆水果,乐呵呵的回到家。
应崇就这么一路跟着,道路两旁的黄角树又大又茂密,路灯投在树木一角绽出银色的光辉,他们一人一车,明明是一起走着,却仿佛两个时空的人。
黑色宾利停在她家楼下,楼上的灯亮起来。
应崇知道,她一定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洗好水果,一听到开门响就会露出软乎乎的笑,说不定还会迎过来,扑到他的怀里,他也会紧紧回抱住她,深深嗅她身上的味道。
他不想承认。
他疯了一般的想念那一室的茉莉香。
应崇没有上去。
他躲在楼下,车里没有开空调,冷得没有什么温度,过了半个小时,他缓缓弯下腰,头抵在方向盘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想要缓解一下心口的疼痛。
无济于事。
他好想她。
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想她。
时间一点点的走,慢慢过了他们约定的时间,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楼上的灯始终没灭,暖黄色的,像是玻璃罐子里的糖果,诱惑着应崇这个永远得不到糖的小朋友。
她说过,无论多晚她都会等他。
应崇实在难以承受,直起身,发动车子,一声轰鸣驶出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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