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身边人也对导师阵容有不小的的反应，但商请悬是唯一一个大声开麦的。
他一开口，半场的视线立马落到自己身上。
那一瞬间，商请悬心想，得亏是他自己天赋异禀，不然现在估计已经汗流浃背了。
导师席正中间那人温声笑道：“没关系，我理解你们激动的心情，但不用太过于紧张，我们的导师都是活人，不必太过于害怕。”
周围传来一阵应景的笑声。
那倒是很快比了个休止的手势，再次抬起麦克风：“现在，请允许我重新向大家介绍一下我自己，同时也介绍一下我们的其余两位导师。”
他抬起头，环视着场下：“我是妄山，音乐制作人，乐评人，业余吉他手。”
坐在他左侧的女性抬起话筒，笑道：“妄山老师，要是您都是业余，那我们真的没有行业内的人了。”
妄山看了她一眼，随后道：“你们KUKE老师还是爱开玩笑。”
“过奖。”那名烫了卷发的女性道，“大家好，我是KUKE，你们也可以叫我库可，我毕业于柯蒂斯，暂时担任你们的评分导师。”
一阵掌声雷动，商请悬一边鼓掌一边小声打听：“KUKE学的是什么？”
“你不是在国外待了八年吗？”祝鳞瞥了他一眼，“KUKE老师我不太了解，不过听说是个很厉害的大牛就是了，啊，据说她还是Best Music的金奖获得者。”
“Best Music又是什么？含金量很高吗？”
“？你到底是不是搞音乐的。”
一旁的凉月倏然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商请悬和祝鳞异口同声：“哪里？”
凉月缩了缩脖子：“……不、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明老师一直看着咱们这边。”
二人闻言，顿时将视线转向导师席，但被谈论的人却始终坐在原处，望着一个与这里截然相反的方向。
他腰背挺拔，端坐那处，更显得身形修长如竹，黑发与白色上衣呈现出鲜明对比，甚为美观。
“……”
祝鳞回过头来：“你的错觉吧。”
凉月小幅度点了点头：“有可能……”
不，这波还真不太可能是错觉。
商请悬在心中默默想着。
台上的妄山再次接过话头：“接下来，我要向大家介绍一位特殊的导师——明敬虚明老师，他是音乐之上的特邀嘉宾，全场不参与评分任务。”
“什么意思？”CONO疑惑，“那明老师负责干什么？”
“大家好。我是明敬虚。”
比先前更热烈的欢呼声轰然响起。
台上那人偏了偏头，微笑示意安静，
也就是这个时候，商请悬忽然注意到，这人竟然带了一边耳钉，只不过由于发尾的遮挡，乍一看完全注意不到。
那枚耳钉似乎是块碧绿的玉，被打磨成了星星的造型，和对方的眼睛很相衬。
意识过来自己在想什么之后，商请悬猛然咬了下舌尖。
“就如大家猜测的那样，我只负责评价。”明敬虚声线温和，“没有投票权。”
场下哗然。
明敬虚开了个玩笑：“但这并不代表我没有影响最终赢家人选的可能性哦。”
祝鳞轻声道：“明老师应该不会在节目里一直待下去。”
“是吧，我也觉得。”商请悬接话，“他好像刚开完演唱会。”
两双视线聚集在了商请悬身上。
商请悬：“……”
凉月：“你……不是，连KUKE都不知道吗？”
祝鳞则更加直白：“你是明老师的粉丝吗？”
商请悬：“额……这个。”
他摸了摸下巴，向台上一望，光线激得眼睛有些不舒服，让他本能地闭了闭眼。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商请悬总感觉明敬虚又往这边看了一眼。
而导师席中，妄山接过话头：“那么，也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我们来宣布一下第一轮的赛制吧。”
“第一轮比赛——组间竞争，”KUKE读着手中的任务卡，“乐曲改编大赛。你们已经在初步审核中展现了自己的原创能力，那么，接下来请向我们展现出你对音乐的认知与理解吧。”
明敬虚点了点头：“上半场为金曲改编，正式赛事在十天后，稍后，管理员会把具体任务内容发送至你们的邮箱。”
一个清朗的声音道：“老师，请问下半场的赛制是什么？”
商请悬循声看去，却一眼望不到人影，应该是A组的选手，被B组的挡住了。
明敬虚语气淡淡：“暂时不对外披露哦。”
妄山笑了笑：“好了，暂时就这些内容，你们先回到演播大厅吧，管理员有新的任务向你们下发。接下来的几天隔几天就会有活动，祝你们灵感勃发，马到成功哦。”
众人鼓起了掌。
他们从来时的走廊原路返回。商请悬慢腾腾走在C组组后一个，正在活动肩膀，短促的失重感骤然来袭。
有人从他身旁路过，不甚友好地撞了下自己的肩膀。
望着那头白毛，商请悬眯起了眼睛。
*
管理员——也即工作人员引众人七拐八拐，最终停在了一扇大门之中。一踏进屋内，祝鳞有些不适地用手扇了扇风。
“好浓重的皮革味。”她微微蹙眉。
这里是一间暖黄色的屋子，面前是一张大屏幕，摄像机被架在多个不同的角度与位置。几十张垫子被摆在脚下，在其前方，是一张被幕布遮住的巨大桌面。
按照指导顺序落座之后，管理员将幕布掀开。
一筐黄色的不明物体和一张白板露了出来。
商请悬坐在最后方，探头一看，勉强辨认出那筐中装着的东西。
……那应该是被切开成瓣的柠檬。
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欢迎各位来到演播室。”管理员道，“这是我们第一天正式相见，为了让大家更好的融入彼此，在真正的比赛开始之前，我们有一个小游戏。”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记忆力大挑战。”
“任务进行时，会有一位神秘嘉宾为每位成员依次设计一段7s左右的旋律，之后，请各小组各推举一名组员为代表，录音机随机播放出一段旋律，而代表组员需要在200秒内辨认出尽可能多的对应组员，胜出次数最多的人有权利指定一名选手对决，最后，赢家可以获得下场小游戏的某种优先权，输家需要吃掉一整框柠檬。”
祝鳞在后排，声音低低道：“挺考验记忆力的。”
“如果……对音乐敏感。”凉月说，“可能会比较有优势。”
商请悬的注意力则放到了自己组的那位始终没有介绍名字的组员身上。
“他是……”
“你认识他？”祝鳞瞥了一眼，“他是白或吟，以前是乐队键盘手。”
“不，”商请悬指了指，示意仔细看对方的脸，“我是想问他松弛感为什么能比我还强。”
众人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只见那名为白或吟的白发少年正依在角落里，双手抱臂，面容严肃，管理员边说，他还边微微点头。
再仔细一看，对方动作僵硬，双眼无神，眼皮半开半合。
分明是已经睡过去的模样。
“……”
祝鳞甩了下双马尾：“他对这些一向不太在意。”
见商请悬疑惑的神色，凉月补充道：“是、是的，姐姐以前和他同台竞争过。”
说完后，她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悄悄往旁边看了一眼，见祝鳞没反应，才继续道：“……他家里很有背景，所以……”
商请悬领悟了。
他捋了把自己的头发，向F组最前面的人努了努嘴，别有意味道：“哎，我发现这场里白头发的都挺有特色的。”
祝鳞忽然开口：“白或吟不是染的，他们家遗传少白头。”
几人正在悄悄说话时，管理员忽然轻轻敲了敲桌面。
“游戏开始。”他道，“请诸位开始决定各自小组的代表。”
众人开始讨论。CONO拍了拍身旁的白或吟：“哎，起来选人了！”
白或吟咂了咂嘴，嘟囔着：“选什么……？你们决定就好啦，我好困，我想睡一会。”
见其情状，CONO无奈摊手：“那就我们选——先说好，我出不了场，最近在补牙，不能吃太酸的东西。”
几人看向展信归，后者则酷酷地低头，短暂道：“我有轻微的食管反流，不能吃酸的。”
祝鳞无语了：“你们能不能对自己有点信心?”
CONO和展信归齐齐摇了摇头。
CONO：“全场三十二个人。”
展信归：“真记不住。”
祝鳞回过头，凉月也紧忙摇了摇头。
祝鳞：“……”
她捏了捏山根，直白道：“那要不我——”
“哎，等等。”CONO忽然插了进来，“让商哥来怎么样？”
几股不容忽视的视线慢慢聚焦过来，商请悬慢慢睁大了眼睛。
他指了指自己：“我——啊？”
“没搞错吧，朋友们。”商请悬乐了，“你们知道刚进门的时候工作人员告诉我在第二个岔路口拐弯，我转身就去了第三个口么？我的记性都不是不好了，是不好得猎奇。”
CONO：“那怎么办？必须得出一个。那要不就祝……”
话还没说完，她的视线定格在了自己身旁，然后露出了一个宽心的微笑：“有办法了。”
商请悬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也露出一个微笑，双手合十拜了拜：“兄弟，这波不是我们不挺你，实在是你太困了。”
管理员按了计时器：“时间到。请A组选出你们的选手。”
商请悬看向那处，只见一人站起身来。
他穿着一套迷彩工装裤，身上披了件黑白双面皮衣，挎着耳机，梳了半头脏辫。A组人立刻十分给面子地开始鼓掌。
“这是rapper？”商请悬猜测。
“很刻板印象，但却是如此。”
对方自我介绍完，众人又是一阵欢呼，但商请悬还是没记住那从一长串介绍中一闪而过的名字。
“接下来，让我们欢迎我们的神秘嘉宾！”
管理员按下按钮，大屏幕缓缓降了下来，白雾从中喷涌而出，一只靴子隐约露了出来。
有眼尖的人道：“是明老师的衣服！！”
“欢迎明老师！！”
商请悬虚虚地将目光放到那处，而后，与一双绿色眼睛对上视线。
怎么又是这个人？他微微眯了眯眼。
“感谢大家。”明敬虚温声道，“不多浪费时间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他站在桌面之前，将另一面幕布掀开，一支电钢就露了出来。
那双碧绿的眼睛仿佛有生命力，在人流之中巡回，直到和商请悬对上视线，他顿了顿，而后，若无其事地移开，看向F组的那名白毛。
“从你开始。”他淡淡道。
虽然语气一样，但不知为何，商请悬总能从中品出点不同的意味。
而旋律流起。
那声音仿佛一条浊流，每个音符像是黏连在一起，却又颗粒分明，几个刻意设置的1.5拍结合在一起，像是一名喝的酩酊，拖拖拉拉却又步履坚定要回家的醉酒人。
直到下一人的音乐响起，商请悬才恍然缓过神来。
……
他看向台前之人。
短短七秒，却极尽灵动，没有一个多余的音。
这种对器乐的掌控能力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
指节不知不觉地开始随着节拍律动，商请悬慢慢闭上了双眼，因此，他没有注意到，台上明敬虚微不可察地勾起了一边唇角。
凉月看见身旁人的动作，下意识想要叫醒，却被一双手制住。
祝鳞看着商请悬微微颤动的眼睫，摇了摇头。
……
明敬虚并非按照字母顺序来演奏，而是众人的座位顺序。三十二人的即兴，没过多长时间，就轮到了C组这边。
乐符首位相衔，似衔尾的蛇，结藤的蔓，在众人之间摇摆游走，直到衔到祝鳞的身前。
七秒后，那条潮湿的蛇立马近了商请悬这边。
他睁开双眼。
那双绿眼睛没有看他，而是专注着对着手下的黑与白，没有停顿，仿佛那些乐段天然就在其大脑中有一个专属区域。
乐音忽起。
这一小节，和其余众人的片段显得很不一样，细细听去，却又能完美地融洽其中。似是一段诗篇的上下两阙，对仗句中唯一允许不押韵的几个字眼，蛇从人群之中向上而去，直到穿破天的界限，逃窜到月亮之上，阴冷、潮湿，似一管缠绕月相的锁链。
最后终止在一段戛然而止的尾音中。
“结束。”明敬虚抬头微笑，“我弹完了，接下来，可以请A组成员开始辨认了。”
大家这才从音乐之中回过魂来，开始鼓掌欢呼。
“明老师真是太强了。”CONO大声道，“但我全没记住！”
明敬虚一挑眉：“听到了吗？一会大家谁最后赢了，选她必胜哦。”
CONO大惊失色：“啊！”
人群发出一阵笑声。祝鳞则点了点下巴：“现在你还记得几个？”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凉月说的，后者想了想，小声道：“我……大概还能记住十几个。”
祝鳞点了点头：“我也差不多，看来，越靠后比拼，越没有胜算。”
被话题排斥在外的商请悬头枕双臂：“哎，你们怎么不问我还记得几个？？”
祝鳞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连2都能记成3么？”
“哎，这可不一定，说不准我全记着呢。”商请悬笑眯眯，“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有什么可赌的？你又不上场。”
商请悬像是刚刚想起来一般，恍然点头：“哦，也是！”
“……”
他们这边尚在安好，管理员则敲了敲桌面，示意游戏开始。
A组的rapper开始凝神辨认，录音机随即播放出一段乐声。结束之后，全场重归寂静。
“完了。”凉月喃喃，“这是哪一段？好像不在我的记忆范围之内。”
众人开始小声讨论，而那名rapper思考一阵，竟是面色一松，大声道：“这是B组第三排第二个人的片段！”
明敬虚带着笑意颔首：“回答正确。”
“我靠，厉害啊。”
“可以可以，记性不错。”
管理员在白板上写下一个“1”，随后继续开始抽取片段。
商请悬托着腮，视线在人群之中漫游，扫过摄像头，最终定在了那名为白或吟的睡神身上。
……好强大的心理素质。
看着白或吟，他自己也莫名其妙地有些犯困，眼皮渐渐变得沉重起来，过了不知道多久，一阵热烈的掌声将他吵醒。
凉月双眼发亮：“好，好厉害！”
祝鳞道：“记住了十九个，不愧是A组选手。”
商请悬打了个哈欠,B组推举的人站起身来。
那是名短发女子，两条小辫从脑后蔓下，灵动地甩了甩。
“那是B组的第一名。”
“是吗？”商请悬道，“感觉好厉害。”
200秒后，计时停止，B组代表在最后关头说出了第十七段旋律对应的选手。
一边鼓掌，凉月一边说：“他们……真的好强，实力都相差不多的。”
祝鳞看向白或吟的方向，没有说话。而身旁的CONO则猛力拍打着身旁的队友：“醒一醒！！到你了！！”
“到我什么了……”白或吟嘟囔，“不是都说了让你们自己定吗？”
“对啊，我们定你参加比赛。”
“哦……啊？？”
他苦着一张脸：“那我要不还是吃柠檬吧。”
众人哄堂大笑，CONO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一边道：“哈哈哈哈，睡神的下场就是这样，长记性没？”
“长了长了……”
管理员也笑了，随后，他说：“C组需要重新派遣队员，还是就此弃权？你们要想好了。”
C组人互相看了看彼此。方才他们也没仔细听，现在能记得明敬虚还弹了个琴就不错了，更不必指望内容。
看这样子也不可能记住了，管理员叹了口气：“好吧，那我们看F组。”
一直坐在最前方，一言不发的人站起身来。
他染着一头张扬白发，黑色骨刺耳钉，身着暗黑朋克系叠穿上衣和黑色牛仔，光是站在那里，脸上就写满了傲气：“是我，开始吧。”
正是最开始无故阴阳、方才又撞了他一下的那个人。
“……”
商请悬没忍住，问祝鳞：“这位圣贤叫什么名字啊？”
“裴宇扬。”祝鳞有些惊讶，但还是回答。
商请悬没听清：“什么？培育羊？”
照他的发音，祝鳞也大概能猜出来对方把这三个字认成了什么，有些无奈的纠正：“不是，是裴宇扬，宇宙的宇，飞扬的扬。”
商请悬点了点头：“没事，就培育羊吧，记不太清楚真名。”
他们兀自以为自己在小声交谈，实际上，站在最前面等音乐的裴宇扬听得一清二楚。他握紧了拳头，又再次放松，深呼吸一口气，将注意力放到了录音机处，等待第一段旋律。
旋律响起，7秒之后，没等管理员询问，裴宇扬便给出了第一个答案人选：“C组第一位的男生。”
展信归点了点头。
裴宇扬唇角勾起，示意继续。
直到旋律播放到第十五个，管理员都没找到开口的机会。
“有两下子。”祝鳞垂目，“他对每一段的记忆都很牢固。”
“是吗？”
商请悬拍了拍侧颈：“确实还可以，小弟弟水平不错。”
“……”
祝鳞将目光缓缓移到商请悬身上。
后者莫名：“怎么了？”
“从很早以前我就想问你了。”祝鳞道，“你今年到底多大了？”
商请悬眼珠一转：“你看我像多大？”
“22？”
两人看向凉月，后者本能一缩脖子：“我就瞎猜……因为这里大家差不多都是大学生。”
“嗯哼。”商请悬严谨地点了点头，“其实严谨来说，我也是大学生。”
“为什么要严谨来说？”
商请悬看着两个人，而后倏尔一笑：“因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今年是27周岁。”
“……没记错？”
一阵欢呼声暴起，瞬间将三人淹没，商请悬揉了揉耳朵，随机逮住一个叫唤得最厉害的：“怎么了怎么了？？”
CONO边叫好边鼓掌：“他记住了25个！！”
25个？那确实不少了。商请悬的视线不知为何滑倒了明敬虚处，只见对方面色淡淡：“几乎没有停顿，相当流畅。”
哈哈，相当流畅，真是会鼓励选手的好导师。
商请悬闭上双眼，按了按太阳穴。
裴宇扬甩了甩头发，看起来十分受用：“没有，也还好，我还有7个没来得及答呢。”
“还7个啊裴哥！一共200秒，就算你嘴不带得停也凑不够啊！”
管理员示意众人安静：“恭喜裴宇扬选手成为本轮游戏的获胜者，请问接下来你想选择的挑战者是谁？”
“我要——”裴宇扬的目光在全场巡视一圈，被扫到的人开始纷纷装鹌鹑，有几个格外不怕事，在地下嚷嚷：
“选我吧裴哥！！”
“我我我我！我是玩数独和魔方的，包记忆力好！”
“裴哥选我！我爱吃柠檬！”
但裴宇扬的视线却掠过无数只高举的手，最终落在了一个令众人意想不到的身影上。
……
商请悬睁开双眼。
“好吧。”他叹了口气，“那就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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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4 激发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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