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亓官金方的引领下,李晏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张钦的行刑现场。
眼前是一片人潮汹涌,围观的人群如同铜墙铁壁,将法阵中的张钦围得水泄不通,根本无处下手。再加上李晏手腕上还有凌青设下的禁灵环,更难下手了。
台上,凌谦滔滔不绝地讲述着魔君祸世的故事,言辞之中充满了替天行道的正义感。然而,李晏的目光只停留在圆台上,那被束缚跪于法阵中央的张钦身上,心急如焚。
李晏疑惑:“张钦有魔剑,怎么会这么轻易被抓住?”
亓官金方白了他一眼,“因为你。”
“我?你是说掌门拿我威胁张钦?”
亓官金方点头,“不然呢?”
李晏心中五味杂陈,“他就该自己跑了,跑得远远的,回来做什么?我在上清门能有什么事?”
“张师弟,不会抛下你的。”
李晏语气坚定:“所以我一定要救走他!”
亓官金方无奈地轻轻摇头。
忽然,微生明昧跪倒在凌谦面前,两人的交谈引起了李晏的好奇:“大师兄和掌门在说什么?”
亓官金方的目光紧盯着微生明昧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隐忧。
李晏急切地追问:“亓官师弟,你知道大师兄为何要对张钦动手吗?”
亓官金方皱眉沉默。
李晏更加急切:“看你这样子,肯定知道些什么。快告诉我!至少让我心里有个底。我不希望误会大师兄,你也不希望看到我和大师兄多年的情意毁于一旦吧?”
亓官金方终于开口:“我……也只是听说。微生师兄他,可能是三百年前上清门内一位女修与那位被四大仙门合力击杀的魔君转世之子。”
李晏惊讶得目瞪口呆:“那……大师兄他,难道已经三百多岁了?”
“并非如此。”亓官金方解释道,“微生师兄出生一月后,便父母双亡。由于那位女修是当时执剑长老微生恒的亲妹子,当时的掌门和长老们不知如何处置这位魔君之子,便用法宝‘菡开’将襁褓中微生师兄封印,让时间在他身上停止。”
“大师兄居然是……上清门女修和转世魔君之子?!那他被封印了三百年,为何现在又解除封印了?”
亓官金方道:“因为法宝的威力日渐微弱,封印之力几乎耗尽。所以现任掌门才将微生师兄的封印解除,放在凌青长老身边教导。”
“这样啊,那微生师兄要杀张钦,不就约等于杀他爹的转世吗?这样……不太好吧。”
亓官金方冷冷地看了李晏一眼:“听闻那位女修正是死于魔君转世之手。”
李晏:“额,那就是为母……”
话音未落,李晏的手臂被亓官金方紧紧抓住:“快看!”
李晏顺着亓官金方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微生明昧已经退到一旁,一位弟子端着一个盘子走到凌谦身边。凌谦施展法术,一柄散发着金光的匕首腾空而起。
“那是……神兵‘斩’?”
“是的。”
眼看凌谦即将驱动‘斩’攻击张钦,李晏深吸一口气,道了句“亓官师弟,多谢你!”便悄悄朝圆台挪去。
亓官金方来不及呼唤,只能看着李晏的背影消失在众弟子之中。
张钦紧盯着凌谦手中的匕首,眉宇间压着一股沉重。当匕首朝他袭来,他正要释放体内的魔气抵挡,却见一道蓝色身影掠过眼前,眸中闪过一瞬的惊讶,待他看清那人的脸庞,震惊不已。
“师兄——”
随着他一声呐喊,周身的束缚和法阵瞬间破裂。他飞快地接住那片坠落的蓝衣,看着那人腹部荧光流转的匕首,心中涌起无尽的慌乱与痛楚。
“师兄,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李晏瞥了一眼自己的腹部,随后抬头,用尽全力挤出一丝笑容,对张钦说:“师弟,别担心,我没事。”
张钦摇头,连忙抓住那柔弱的手放在唇边,声音颤抖:“师兄,你不该来的,不该来的!”
李晏轻轻一笑,“我必须来啊……那个,师弟,我不要紧的,只不过腹部被插了一刀,没伤到要紧处,死不了。而且,说出来,你……你可能不信,我总觉得自己……自己被这把匕首扎……扎过。刚……刚才我,脑子里浮……浮现了那个……画……画面……”
张钦眉头紧皱,抚上李晏苍白的脸,心痛不已:“师兄,别说了,别说了。我帮你疗伤。”说罢,手心凝聚出法力欲帮李晏拔出腹部匕首。
然而,那匕首突然颤抖起来,李晏疼得面目扭曲,一把抓住张钦的手:“别,别拔了,师弟,疼死我了……”
张钦闻言,心中更是焦急,连连道歉:“对不起,师兄,我不动它了。”
李晏松了口气,见张钦眸中哀伤,忙安慰:“你别……太过担心我了,我还好的,淡……定,淡定!”
他真害怕张钦情绪失控暴走。他现在腹部插着匕首,断不能说出那怀了的什么话来稳住张钦了。
张钦的眉峰压得极低,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恨恨地扫了一眼台上的人后,道:“师兄,我带你走。”
“好,带我走吧!”
谁知这时,凌谦急忙喊道:“休走!” 随着他指尖一道金光闪过,李晏痛呼一声,那匕首竟然腾空而起,直指张钦。
张钦身周的魔气瞬间暴涨,如同一道黑色的风暴,将那把斩匕首抵挡在面前。
见张钦又有入魔的迹象,李晏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他的手臂,虚弱地摇头:“师弟,不要,不要……召唤渊诃。”
张钦朝他弯了弯嘴角:“不会的,师兄,渊诃他,已经走了。”
李晏一惊:“他,怎么走了?”
张钦沉默不语。
李晏虚弱笑道:“师弟,那把破烂……剑走了,也……也是件好事,等师兄……有空帮你找把……好,好的……”
看李晏疼得面无血色,张钦心如刀绞:“师兄,别说了,我帮你疗伤。”他施展法术,试图注入李晏的伤口,但无论他如何努力,那伤口就是不见愈合。他焦急起来,“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此时,对面高台上长老们纷纷为凌谦加持力量,四周的弟子也拔出长剑,严阵以待。
张钦见李晏血流不止,心中悲痛,又见四面楚歌,凝聚魔君之力欲召唤渊诃,他大喊了三声渊诃的名字,却不见魔剑前来。他朝苍天怒吼着,
“剑来!”
“剑来!”
“剑来,剑来!剑——来——”
吼声回荡在山谷间,似乎令天地震颤,山河颤抖。
猛地天空划过一道金光,一把金身玉柄的剑飞到他手中。
在场众人皆一惊。
凌谦难以置信:“盾璞?盾璞怎么会受到他的召唤?”
凌谦口中的盾璞乃是上清门镇派神兵,可为何神兵会受到魔君召唤?正在众人疑惑之际,张钦挥剑击退了“斩”,又持剑在朝高台上的上清门一众长老一挥,神兵的威力如同狂风暴雨般席卷而过,众长老们抵抗不住这股强大的力量,纷纷倒地。
一片金光悄然落下,一位黑发金衣的剑灵缓缓现身。
李晏瞥了一眼,又定睛一看,惊讶不已,眼前的剑灵居然长着一张和师祖凌之虞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这位剑灵是黑发。
盾璞打量了一眼张钦,疑惑:“是你,将吾唤醒?”
张钦皱眉,目光不善,“应该是。”
“身负魔君之魂,居然能唤醒吾?”盾璞的目光投向张钦怀中的李晏,似乎明白了什么,喃喃:“原来如此。”
台上的凌谦喊道:“盾璞,你乃我上清门镇派神兵,为何受一介妖魔召唤?”
盾璞转向凌谦回答:“吾为守护之剑,惟承受强烈之守护意志,辅以特定之力量,方得苏醒。而唤醒吾的便是这位……”盾璞回首问张钦,“你叫什么名字?”
“张钦。”
盾璞淡淡一笑:“张钦?记住吾名户薪。”转而向凌谦解释,“唤醒吾的是张钦,虽见他身负魔君魂魄,然未察其手染血污,他心性尚善,若非如此,吾也不会为他所用。”
凌谦无言。
张钦面色微动,李晏气若游丝,勉强一笑:“神兵,还是……明辨是非的……”说罢晕了过去。
张钦登时手足无措:“师兄!师兄!你醒醒,你醒醒……”
户薪上前,“他一息尚存,带他去疗伤吧。”
“嗯。”
张钦抱着李晏回到了小苍旻,心中焦急如焚,却无奈地发现李晏的伤口仍旧血流不止。他害怕那人的生命在他手中流逝,而他却无能为力,正一筹莫展之际,盾璞剑灵户薪现身道:“‘斩’所造成的创伤,非妖魔之力所能治愈。”随即,便施展其法力为李晏疗伤。
张钦看着那伤口在户薪的治疗下一点点愈合,欣喜不已。待伤口完全愈合,张钦郑重地向户薪道谢:“多谢你。”
户薪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目光落在张钦那如同守护至宝般的动作上便不再开口。
张钦俯下身,用脸轻轻摩挲着李晏的面庞,柔声道:“师兄,好了,不疼了,不疼了。”
户薪眸色淡淡,却微微一笑,随即化为一缕光芒,悄然回到了剑身之中。
李晏从沉睡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张钦温暖的怀抱里。张钦闭着眼睛,眉头紧锁,似乎在担忧与疲惫中不自觉地进入了梦乡。李晏轻轻一动,张钦立刻惊醒,看到李晏苏醒,眼中闪过无法抑制的喜悦:“师兄,你终于醒了!”
李晏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只见那里光滑如初,不由得惊讶地问:“是你帮我治好了伤?”
张钦摇头,“是盾璞的剑灵户薪帮师兄治好的。”
“盾璞?”李晏想起那个顶着“凌之虞”脸的剑灵。
“嗯。”
李晏坐起身,张钦忙问:“师兄,你感觉怎么样?”
李晏伸了个懒腰,感受到身体的轻松与自在,轻松一笑:“感觉好多了。”
张钦心中的石头总算放了下来。
李晏看着张钦略显憔悴的面庞,柔声道:“别担心,师弟,我没事了。”
张钦却摇头,神情中透露出深深的痛楚,他轻轻地将李晏拥入怀中,语气中带着无尽的忧伤:“师兄,以后千万别再这样了。我宁愿自己魂飞魄散,也不愿见到你因我而受伤。”
李晏一愣,轻轻拍着张钦的背,安慰:“别这么说,师兄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那样对你。”
钦紧紧地抱住李晏,声音坚定:“师兄,答应我,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要为我受伤。”
李晏轻轻嗔了一句:“傻子。”语气中却是满满的宠溺。
不久,鎏霜忽然从纳戒中现身。
李晏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张钦,问鎏霜:“鎏霜,你没有和渊诃一起离开吗?”
鎏霜默默地垂下眼眸,摇了摇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渊诃要离开?”
李晏看着张钦,张钦依旧沉默。
鎏霜的声音平静而淡漠:“渊诃发现陈青厌身上携带着魔君的残余魂魄。他见张钦心性纯良,无心大计,便转而投靠了陈青厌。”
李晏目光转向张钦,有些愧疚,“师弟,你知道渊诃离开的原因?”
张钦点头,“师兄,我们不要去管他。”
李晏一笑:“走了也好,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他教坏你了。”
张钦也笑道:“师兄,自有分寸,能明辨是非。”
李晏点头,瞥到鎏霜黯然的神情,忍不住问:“鎏霜,那你为何不随他而去?”
鎏霜淡淡道:“我,为何要随他而去?”
“渊诃解了你的捆心锁?”
鎏霜沉默了片刻:“没有。”
李晏:“看来,他不想放开你。”
鎏霜沉默不语。
言语间,鎏霜和张钦忽然感受到一股气息,两者的目光齐刷刷地朝门口望去。
李晏:“怎么了?”
鎏霜:“他,来了。”
“谁?”
“渊诃。”
张钦皱眉,“陈青厌,似乎也来了。”
李晏一惊,“他们来做什么?”
鎏霜沉声道:“怕是来夺取张钦体内的魂魄。”
李晏心中一紧,不由自主抓住张钦的手,面露担忧。
张钦轻笑:“师兄,不必担忧,我会带着盾璞去。”
李晏瞥向一旁散发着莹莹光泽的盾璞,“我也去。”
张钦摇头,“师兄,你的伤势刚刚恢复,不宜……”
李晏急忙打断:“我就要去!”
见李晏如此坚决,张钦无奈:“那师兄就在一旁观战,不要插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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