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定在洲岛酒店顶楼,这里原是不对外开放的高空旋转餐厅。商家收购了酒店餐饮、旅宿等核心业务并直接控股后,将顶楼改造成宴会厅,邀请商、林两家的亲朋好友前来参加。
“天啦小乔,没想到你竟然是和商浔砚订婚!”
“恭喜恭喜,以后商泽林见到你都要叫嫂嫂了!”
宴会开场后,林峤便被一群姐妹簇拥着,周旋应酬。
大家面上亲热和谐,笑容真诚地送上祝贺。然而心里盘算什么,恐怕只有自己才清楚。
林峤和她们是塑料姐妹,根本也不在乎,这时陶馨月款步走来,亲昵地拉住林峤的手,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对着周围姐妹说道:
“小乔就是机灵,知道先和商泽林打好关系,顺势攀上他三叔。我回头可得让书音好好跟你取取经。”
林峤的脸色瞬间一沉,眼神冷冽如霜,毫不留情地回怼:“再聪明也比不过你,我爸妈当年才刚离婚,你就带来个五岁的孩子,书音从小身体不好都是拜你所赐,做母亲的还是要给女儿积点德。”
这几句话像尖锐的利箭,直直戳中陶馨月的痛处。
她一直佯装和善的面容再也维持不住,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猛地伸手推搡林峤,气急败坏地骂道:“我好歹是你后妈!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鸿靖真是把你惯得无法无天了! ”
林峤分毫不让,眼看着两人吵打起来,商泽林的声音突然从侧后方传来,“陶阿姨,我刚才看见书音吐了。”
“什么?”陶馨月瞬间松了手,扭头惊慌担忧地问,“在哪里,这孩子怎么又吐了!”
“那边,”商泽林指向一处,“好像是吃了甜品。”
陶馨月喋喋不休又骂骂咧咧地走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林峤看向商泽林的眼神藏着惊喜,可转瞬,瞥见他身旁亲密挽着的女人,那眼底的光瞬间黯淡,落寞如流星划过,一闪即没 。
“上午刚落地,你的人生大事我必须及时到啊。”商泽林眼神敏锐地发现她手上纱布,立刻轻拉起林峤手腕,满脸关切,“你手怎么回事?”
林峤察觉到商泽林女友投来的目光,心里莫名一阵烦躁,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兴致缺缺地回道:“不小心划伤了。”
“划伤?那岂不是要留疤!”商泽林的反应比林峤还要紧张,那模样,仿佛留疤破相的是他自己 。
“我有个朋友,他家开的医院在治疗疤痕方面特别厉害,我把他联系方式推给你,你找时间一定要去看看。”
林峤不肯答应,可商泽林直接雄赳赳地往她身前一站,跟座小山似的,挡住她的去路,硬是逼着林峤加上了那人微信,还不放心地叮嘱:
“我还是跟三叔说一声,让他陪着你去,不然我怕你犯懒嫌麻烦,到时候压根不去。”
每次听到商泽林自然地提起她和商浔砚,林峤都觉得很不耐烦,刻意避开这话题。
大家交谈间,商泽林的新女友戴娇一直粘着他,时不时撒娇,趴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林峤瞧着这一幕,心里像扎了根刺,烦躁不已,一杯接一杯地灌酒。就在她又要拿起酒杯时,正与戴娇调笑的商泽林眼疾手快,一把抽走了那杯酒,皱着眉说 :“你手受伤了,还喝这么多?”
“少管我!”林峤积压已久的情绪瞬间爆发,狠狠撂下一句话后,转身快步离开。商泽林见状,立刻抛下戴娇,满脸关切地追了上去。
留在原地的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人言语,气氛瞬间冷到极点。
戴娇明显感觉出两人关系微妙,询问身边朋友,“他们怎么回事?”
朋友面露难色,不好把事情挑明,只含糊其辞:“他俩青梅竹马,关系从小就好。”
好到大家都以为林峤会和商泽林订婚,而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商家话事人,商浔砚。
林峤到底还是把追来的商泽林赶走了,她喝酒喝的太急胃不舒服,跑到洗手间吐了出来。
洗手间在宴会厅的偏僻角落,离得远,安静得很。
林峤独自站在冷清的洗手台前,双手捧起凉水洗脸,水珠顺着指缝滑落,打湿了精致礼裙,显得有几分狼狈。
她心头蓦然泛起一阵浓重的悲凉,忍不住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身后突然漫开雪松混着香槟的冷香,商浔砚的身影在镜面深处凝成墨色剪影,金丝镜片透过深冷眉眼,像一柄淬了寒光的刃。
商浔砚不知何时已悄然伫立在洗手间门口,笔挺身姿宛如苍松,在昏黄灯光勾勒下更显清冷矜贵。
那深邃的双眸仿若寒夜中的幽潭,透着与生俱来的冷冽与疏离,让人望而却步。
林峤顿觉心底一慌,像是藏在最深处的秘密被人猛地揭开,心虚得厉害,眼神不自觉地闪躲,在心里疯狂祈祷商浔砚没有发现。
商浔砚朝着林峤走近,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皮鞋与地面接触发出的声响,在这略显空旷的空间里,无端添了几分压迫感。
男人抽出真丝手帕裹住她发颤的指尖,掌心温度透过布料烙进她腕骨:"你是商家女主人,泽林的长嫂。"
林峤仰头撞进他镜片后的眸光,那里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暗潮。
商浔砚忽然扣住她后颈,带着薄茧的拇指碾过她晕花的眼妆,呼吸扫过她濡湿的睫毛:"记着,你现在要弄脏的,是我的体面。"
那声音仿若裹挟着寒冬的冰霜,冰冷刺骨,一字一句砸在林峤的心尖。
林峤眼眶泛红,倔强地对视上商浔砚那极具压迫力的目光,一字一顿道:“我知道自己的身份。”
“而且,”林峤抬起下巴,试图在这场对峙中扳回一城,“协议的事只要你不同意,我就不会和你结婚。”
商浔砚神色未改,依旧一副温雅从容的模样。他微微抬眸,目光中闪过一丝锐利,平静开口:“我会重新拟好协议给你。至于婚事,如期举行。”
语气波澜不惊,却裹挟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强硬,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
男人转身离开,只留林峤站在镜子前,愤怒地攥紧手帕。
刚刚因为心虚和慌乱,有件事没和商浔砚说清楚。等林峤反应过来,立刻朝着商浔砚离开的方向追去 。
而两人都没察觉到,一直躲在洗手间拐角处的人,此时悄然动了动。
林峤在三楼追上商浔砚,意外发现他正和陈蝶走在一起,亲密地挽着胳膊。
商浔砚竟敢带着情人来订婚宴,还真是狗血。
这反倒给林峤创造了机会,让她在修改婚前协议时能占得先机。这么一想,林峤顿时自信满满,踩着高跟鞋,径直走到两人面前,毫不客气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
这是林峤第一次与陈蝶近距离碰面。此前就听闻过这位歌坛天后,天赋异禀,自出道便星途坦荡,一路顺风顺水,背后似有强大资本全力扶持。
她唯一算得上波折的经历,大概就是那段曾被众人热议的绯闻恋情。
此刻,陈蝶丝毫没有被当场撞见的慌乱。她深深地看向林峤,目光中透着难以捉摸的意味。
“这位……”林峤心中涌起一丝不安,怀疑自己可能想错了。
商浔砚见状,将手臂从陈蝶手中抽出,“上次是我的错,没有及时向你解释清楚。陈蝶是我妹妹,她随母姓,这事没对外公开过 。”
接着,他看向陈蝶,“这是你未来嫂子。”
陈蝶满脸的不高兴,紧闭嘴巴,摆明了不想认林峤这个嫂嫂。
商浔砚的声音依旧温和沉稳,却隐隐散发着不容忤逆的气势,只是安静看着陈蝶,“说话。”
陈蝶对上大哥威严视线,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喊了声:“嫂子好。”
随后,商浔砚领着林峤走进包间,与商家的亲戚们一一见面。其中有几位长辈,林峤看着面熟,是之前和商泽林一起玩时见过的。
不管心里究竟作何想法,大家表面上都维持着一团和气。唯有陈蝶,自始至终都耷拉着脸,看向林峤的目光里,满是不服与排斥。
林峤满心疑惑,她和陈蝶此前并无多少交集,怎么想都不觉得自己曾得罪过这位小姑子 。
“商泽林那女朋友看着好眼熟,是不是在哪见过啊?”
“那是戴娇,追了商泽林大半年,死缠烂打那种,他俩前段时间才在一起。”
换衣间里,林峤正在换一件红色旗袍。浓烈的色彩衬着女人曼妙的身姿,原本明艳夺目的她,此刻又多了几分温婉内敛的东方韵味 。
耿萝正和闺蜜团聊得起劲,目光投向坐在梳妆镜前让化妆师补妆的林峤,“小乔,我听说商泽林根本不喜欢戴娇。”
林峤浓密的长睫轻轻一颤,抬眼看向镜子里的耿萝,神色平静,“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耿萝耸耸肩,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我就是觉得,你俩还是得把话说清楚,起码别让你结婚前留遗憾。”
说清楚了,就能不留遗憾吗?林峤心里没底。
她在感情上本就没什么经验,又敏感谨慎,比起冒险,她更愿意把自己蜷缩在安全的壳里,半步都不敢往外踏。
突然,耿萝一声惊呼,把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林峤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她拉着出门。
“小乔,商泽林约你去顶楼天台,说要把话讲清楚。”耿萝语速极快,眼里满是兴奋与期待。
林峤的脚步猛地顿住,理智瞬间回笼。她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坚定取代 :“我不能去。今天是我的订婚宴,况且商泽林现在也有女朋友了……”
林峤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挣开耿萝的手,像是要把那些不该有的念头也一并甩开。
“可约你的人是商泽林啊!”耿萝急得不行,双眼紧紧盯着林峤,语速飞快,“小乔,选不选在你,这可是你订婚前唯一的机会了,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
通往顶楼天台的,只有一条长长的阶梯。
林峤踩着高跟鞋上楼,站在偌大空无一人的天台上,心跳剧烈。
她看着墙面镜里映出的自己,一袭红色婚服格外刺眼,像枷锁、禁锢。如今她终于冲动了一把,为了自己的幸福。
身后传来脚步声,林峤心脏猛地一缩,指尖下意识地揪紧了衣角。她迅速转身,满心期待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可眼前的人却让她瞬间僵住——来的不是商泽林,而是戴娇 。
“我就知道。”戴娇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步步紧逼,眼神里满是怨愤,“林峤,原来你喜欢的是商泽林。”
她顿了顿,眼神闪过一丝阴狠:“要是我把这事捅出去,你猜那些宾客会怎么看你?”
林峤神色平静,眼中透着清冷,毫不畏惧地直视戴娇的眼睛:“你这么费尽心思,到底图什么?是因为商泽林根本就不喜欢你,让你毫无安全感?”
“你胡说!”戴娇瞬间情绪失控,胸脯剧烈起伏,脸涨得通红,“泽林不喜欢我,怎么会和我在一起?反倒是你,都快订婚了,还像个狐狸精一样,妄图勾引别人的男朋友!”
楼下隐隐约约传来舒缓的音乐声,订婚宴已经开始了。林峤无心和她纠缠,眉头轻皱,侧身绕过戴娇,抬脚朝门口走去。
戴娇见状,猛地伸手死死拽住林峤的胳膊,激动的声音足以让外面听到动静,“别想走!你必须对我发誓,不许再勾引泽林!”
“你发什么神经!”林峤又惊又恼,用力扭动胳膊试图挣脱,可戴娇像发了疯似的,指甲深深嵌入林峤的皮肤,怎么也不松手。
慌乱间,戴娇尖锐的指甲划过林峤手背上刚愈合的伤疤,血珠瞬间渗了出来 。
她们的争吵很快引来楼下注意,商浔砚和商泽林最先上来,将她们两人分开。
“手疼不疼?”商浔砚高大的身影将林峤稳稳护在身后。仔细小心地捏起她的手腕查看。
只见一滴血珠顺着林峤白皙的手背滑落,滴在男人洁白的袖口上,洇出一朵刺目的染血玫瑰 。
林峤摇头,紧皱的眉头透露出心情很糟糕,要商浔砚立即带她离开。
戴娇不依不饶,似乎是绷了许久的弦终于在此刻断裂,“商泽林你给我说清楚,你和林峤究竟是什么关系!”
商泽林本就被她纠缠得心烦意乱,又得知她偷翻自己手机,心里的厌恶如同汹涌的潮水。
他拧紧了眉头,脸上写满了不耐烦,“我都跟你解释多少回了,我和林峤就是普通朋友!你还没完没了了?当着我三叔的面闹什么!”
“你们要吵出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商浔砚冷冷地扫了一眼这对争吵的男女,余光瞥见林峤脸色惨白如纸,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带着她下楼。
现场有位朋友是医生,替林峤重新处理伤口。只是处理时发出惋惜的轻叹:“好不容易结痂了又裂开,怕是真的要留疤喽。”
商浔砚冷冷的眼刀子扫过去,“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医生朋友:“……”
行,我就吃力不讨好呗。
医生朋友处理完伤口,不爽地离开了。
林峤整个人失魂落魄,鲜艳的裙摆散落脚边,像霜打的玫瑰,失去往日娇艳色泽,徒留惨败。
她脸色不好看,却仍然逞强地昂起下巴,“今晚这事是我的错……”
“这份重新拟好的协议,本打算明天让人送去给你。”商浔砚单手解开一粒西装纽扣,坐在林峤对面,微微前倾,将白纸黑字推到她眼前。
林峤没心情地翻了翻,越往后看越是心惊,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如果离婚,你财产的90%都会归我所有?”
一想到商家那庞大的产业和惊人的财力,这数字简直是天文量级,怕是买下整座栖港都绰绰有余。
商浔砚神色平静,目光坦然地迎上她的视线,认真又诚恳地说道:“我只是想表明我的诚意。”
“林峤,我这人很传统,既然决定结婚,便绝无离婚的念头。婚后,伴侣双方需保持绝对忠诚,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眼前的男人坐姿笔挺,周身散发着清冷卓然的气质,举手投足间,尽显与生俱来的矜贵儒雅。
他的眉眼与商泽林有几分相像,却更为深邃迷人,恰似那皎洁的云中月,疏冷而难以靠近 。
林峤又将协议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里面仅“伴侣忠诚”和“离婚财产分割”两项有所变动。她没有丝毫犹豫,提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放心,我林峤向来说到做到。”
方才听到商泽林那番话的瞬间,她的心便已如死灰。对她而言,和谁结婚已然没有分别。
商浔砚目光沉沉,静静地凝视她片刻,“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对我抱有敌对态度,毕竟我们以后是夫妻,会同床共枕,生儿育女。”
他怎么可以这么淡定地说出这种话?林峤苍白的脸颊上,渐渐染上一抹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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