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漫过皎色纱帘,在商浔砚白玉般的锁骨蜿蜒成金色溪流。
林峤眼睫轻颤着醒来,薄汗浸透的乌发缠在他修长指节,玫瑰香与雪松气息在蚕丝薄被里缠绵难分。
她整个人陷在墨蓝色蚕丝被里,后颈贴着男人温热的胸膛,能清晰听见他平缓的心跳声与自己狂乱的心跳交织成曲。
"醒了?"暗哑声线裹着热气钻入耳蜗,商浔砚喉结擦过林峤发顶,引得她一阵战栗。
“嗯……”林峤藏在被子里的指尖蜷缩,装傻充愣时鼻音绵软,“三叔你晚上梦游进错房间了?”
呵,还敢倒打一耙。
男人屈指勾住她腰间松垮的丝带,将试图逃离的软玉温香重新按回臂弯,"昨晚缠着要我教接吻时,胆子没这么小。"
“不可能!我忘记了!”林峤耳尖蓦地烧透,她挣开桎梏跳下床榻,雪色足尖勾起满地凌乱衣衫。
浴室雕花门"砰"地合上,镜中人白皙皮肤与酡红脸颊十分刺目。
林峤将额头抵在冰凉的大理石墙面,昨夜记忆如海啸般涌来——鎏金电梯里缠绕的雪松香,被机械腕表硌出红印的腰窝,还有那人喉结滚动时,自己发狠拽住的暗纹领带。
"秦静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嫁了喜欢的人吗。"染着玫瑰酒气的指尖戳上他滚动的喉结,顶灯在她眸中碎成星子,“竟敢嘲笑我吻都不会接,我怎么不会!”
尾音化作呢喃,林峤扯着男人领带拉近,高大身躯压下沉重黑影。
女人嘟起的唇珠距他不过毫厘,电梯忽然发出抵达的轻鸣。商浔砚镜片后的眸光暗了暗,抬手按下关闭键。
记忆偏偏在此刻蒙上雾气。
林峤怎么也想不起,究竟有没有强吻上商浔砚。
门外忽然传来杯盏轻叩,商浔砚低沉的嗓音穿透柚木门:"醒酒汤在桌上。"
他顿了顿,鎏金袖扣碰在门把上的轻响惊得林峤一颤,"出来,还有账要跟你算。"
“……”
林峤在里面磨蹭了好久,终于推开雕花门。
她刚洗了把脸,未擦净的水珠顺着下颌滑进锁骨。衬衣下摆被揉得发皱,是昨晚在他怀里挣扎乱动时留下的。
商浔砚正背光倚在花梨木多宝格前,双臂环在胸前,睡衣系带掐出劲瘦腰线,金丝镜片泛着冷光。
“昨天遇见的不是我,知道会是什么下场么?”男人的声线像是淬了冰,裹着金属刮过冰面的质感。
商浔砚向来沉稳端方,有高位者俯视众生的从容,处理任何棘手难题都游刃有余,就好像从来没有会让他烦心生气的事。
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动气,林峤后退半步,苏绣地毯的缠枝纹绊住拖鞋。
"三叔..."她尾音发颤,指尖陷进掌心月牙形的红痕,“我下次不会再喝醉乱跑了。”
“这次只罚你誊抄一遍商家祖训,”商浔砚步步紧逼,冷冽雪松气息倾轧而下,吞没周遭所有氧气。
男人在她面前停步,脚尖抵着她的,松香尾调裹着体温欺近,“认真写,标点符号错漏半处,重抄十遍。”
林峤退无可退,腰肢抵在冰凉的把手,仰头时长发划过雪白衬衣,素净却天然妩媚的眼瞳里满是羞赧,语气执拗又愤怒,“我不要!”
“那你试试看。”商浔砚尾音在舌尖滚了滚,最终化作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
直到下车,林峤也不肯跟商浔砚说一句话。
她重重地去推车门,却发现车门落了锁,扭头瞪着男人。
一路上,林峤都在跟商浔砚赌气。
她将脸别向车窗,细白手指绞着珍珠手链,任由阳光在卷翘睫毛投下蝶翼般的阴影。
"咔嗒"一声,车门锁扣发出轻响。她泄愤般推了两下车门未果,猛地扭头瞪他,细高跟重重跺在羊绒脚垫上。
海藻卷发随着动作扫过商浔砚膝头,在他定制西裤上缠着几缕不肯走的青丝。
商浔砚单手搭在方向盘上,银质袖扣在仪表盘幽蓝光晕中闪烁,态度一如既往温沉清和,“几点回来?”
“我今晚不回家,别等我。”林峤说着要去摁下解锁键,却被男人大手箍住细腕,提醒:“今晚七点家宴。”
商家祖辈传下来的规矩,每月一次家宴,所有人必须到场。
林峤耳尖微动,水红色指甲无意识刮着鳄鱼皮座椅,刻意压下心中紧张。
“那就7点前在老宅门口见。”
“好,依你。”男人双眼浸在阴影里,像淬了寒潭水的墨玉,敏锐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青筋在冷白皮肤下游走的右手抬起,摁下解锁键。
电梯门在美术馆三楼悄然开启,林峤踩着Jimmy Choo丝缎高跟鞋踏上意大利云纹大理石地面,冷白皮衬得珍珠灰双排扣西装愈发清泠。
空气里浮动着柑橘与鸢尾的香调,是策展方特意定制的艺术沙龙香氛。
"林总,您的胸花。"主办方执行董事Junior快步迎上,将缀着鲜花与珐琅徽章的信封装入她手中,"稍后中央美院的唐教授会详解《数字媒介时代的IP价值裂变》,希望您能满意。"
林峤垂眸扫过烫金议程表,孔雀蓝丝质衬衫随着她整理袖扣的动作泛出流水般的光泽。
走至座位区,林峤将议程表收起,抬眼便撞见了昨晚刚在酒局交锋过的秦静。
水晶吊灯突然暗了下来,秦静的嗓音裹挟着柑橘琥珀的尾调袭来,"真巧啊林总,昨晚忘记关心你了,喝那么多酒自己能回得了家吗?"
“小事一桩。”林峤慢条斯理地将垂落的卷发别至耳后,眉骨下嵌着双猫儿似的眼瞳,眼尾用极细的黛色眼线挑起三分倨傲。
“倒是你,昨晚冠名没拿下,怕是回家躲在老公怀里哭了吧。”
“你!”秦静被戳中痛脚,狠狠瞪了她一眼,镶钻的指甲在资料扉页划出锯齿状裂痕。
两人冤家路窄,各自坐在位置上,整场会下来谁也不搭理谁。
茶歇时,朋友感觉到她们之间剑拔弩张,担心这两位脾气大的祖宗搞砸会场,拉着两人去相反方向。
“说吧,秦静是不是抢过你男朋友。”唐星若站在巴洛克雕花廊柱的阴影,玻璃穹顶漏下的光束里浮尘游弋,"不然你们哪来的深仇大恨?"
“胡说,她怎么可能抢得过我。”林峤闻言指尖蓦地收紧,盛着琥珀色酒液的高脚杯里晃出细碎涟漪。
宴会厅香槟塔折射的碎光里,耿萝突然从廊柱后探出身,带着鸢尾尾调的香水气息缠上她腰。
"小乔!"耿萝贴近她臂弯,刻意压低的声线轻颤,"昨晚我给你打电话,商浔砚竟然说你不方便。"
"凌晨三点,什么不方便需要商总亲自接电话?"
“还能为什么?”唐星若突然噗嗤笑出声,银色亮片眼妆在灯光里忽闪,染着车厘子色的指尖在虚空中画了个旖旎的弧:"肯定是某些人大战三百回合后连嗓子都……"
“才没有!”林峤猛然抬手,她指尖冷香渗进唐星若唇缝,羊脂玉似的耳垂漫上红潮,"我还…没睡到他呢。"
“那其他呢?”耿萝见缝插针追问,“商总身材好不好,吻技高不高?”
“……”
林峤脸颊渐渐滚烫,她自己都不确定昨晚究竟做了什么。
研讨会结束后,林峤回家换了身衣服,带上礼物驱车前往商家老宅。
暮色四合时,冰川蓝珠光漆的玛莎拉蒂碾碎青石板上最后一片梧桐影。
林峤踩着青石地板转过照壁,见商浔砚站在老宅乌木门前。
与往日规整的三件套不同,今天商浔砚换了身黑色羊绒风衣,露出内搭的浅色系衬衫,身材挺拔修长,往那儿一站就是衣架子。
惯常梳得一丝不苟的背头此刻垂落几缕碎发,在眉骨投下细碎阴影,高挺鼻梁上架着副金丝边眼镜,抬眸时随着动作折射冷光。
“爸妈问我们为什么没一起来,”商浔砚推开乌木门时,左手接过礼盒时,羊绒风衣掠过她雪纺袖口,雪松清冽里融进玫瑰香,"我说你回家取那对汝窑盏。"
“好吧。”林峤耳垂的珍珠在暗夜里泛起冷光,八厘米的Jimmy Choo陷进青石板,鞋跟碾碎月光发出细响,与胸腔里错拍的鼓点搅作一团。
或许是曾看见商老爷子对商泽林动家法,林峤对商家老宅有种恐惧和紧张。
虽然商老爷子不在了,但其威严和声名依旧让人胆寒。
商家一众子弟里,商浔砚是最像商老爷子的人,只是他性格更加沉稳,所有的狠辣手段都藏在谦恭儒雅的外表下。
“你很紧张?”商浔砚低沉声线响起,带着薄茧的指腹似无意间擦过她腕骨。
林峤蓦地挺直脊背,珍珠耳坠扫过绷紧的颈线,“胡说,我怎么可能会紧张。”
廊下灯笼在穿堂风中晃出细碎光斑,商浔砚的脚步声忽然凝在青石阶前。
"三叔?"林峤仰头时,檐角坠落的寒光正落在他镜架上。
商浔砚扣进她指缝,月光顺着骨节分明的指节淌进那对婚戒。
“小乔,你是不是该改口了。”
男人侧身投下的阴影将林峤完全笼罩,镜片掠过冷蓝光晕,露出后方幽邃的眼瞳,此刻翻涌暗潮,将猎物困在漩涡中心,“你是商家的女主人,没人敢让你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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