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伊景其实比她自己以为的,要更了解崔书润。毕竟,你研究一个人二十来年,大半的人生里,唯一憧憬的就是这个人,你可能在某些地方比你想得更懂她。
在漫长的岁月里,这个人融入了你的生命,成为了你的最终目标。再次见到比记忆里更具魅力的真人,那就是如同神袛般的存在。即便褪去全部的光环,崔书润本身,也是极耀眼的。她,在她心里,从未褪色。
你生命中的这种人,你会放任她,就这么不管不顾的?
反正,徐伊景,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可那人,一副此生已尽,准备熬尽最后一点生机去安排后事的样子。让徐伊景也少见地露出焦躁的情绪。
崔书润倚在门边,看着戴着个金边眼镜框的徐伊景,手里压着不知道什么文件,眉头拧着,整个大写的烦躁。
崔书润嘴角上扬,这好像是她被迫搬进徐家祖宅的第三天?
她是被徐伊景直接‘打包’塞进来的,理由么?也挺简单的,不想曝光病情就别做无谓的挣扎。
崔书润也没那个劲头跟徐伊景争这些,反正她后来每年也有大半的时间没有住在老宅。徐家的祖宅是她重新装修的,环境也挺好,她也没有什么反对的必要。
“怎么?你那个小职员又惹什么麻烦了?”
徐伊景按下几份崔书润的检查报告,脸色略显苍白。
崔书润的病程太短了,首次发作便是间变性星形细胞瘤。即便选择手术也很难切除干净,部位切得多了,必定会损伤其他功能,这是谁都没办法接受的。即使手术相当成功,愈后不过两、三年罢了。
若是实在没办法手术,徐伊景希望这个人至少能和这该死的肿瘤和平共处更多年。可这人却一副完全不打算治疗的样子,疯狂透支自己的生命。
徐伊景看向歪在门框边的人,抿抿唇角,嘲讽地笑道,“再能惹麻烦也比你好。”
崔书润扬眉,“哦...那倒是。按沉没成本的心理状态来说,那个小年轻当然是好的。毕竟徐大代表,投入颇多。”
这可真有脸,还好意思用在别人身上,这个用在她崔书润身上才是最恰当的吧。
徐伊景盖住报告,不置可否地瞥她一眼,眼神中满是揶揄。“你这是在吃醋吗?教授。”
崔书润慢悠悠地走到她身边,“你非要这么认为,也可以。”她伸手撩起她的下巴,印上一个吻。
看看,天道好轮回。这动作跟之前徐伊景对她做的有半分区别吗?没有。若说有,也只能是徐大代表完全没有反抗的心思......
崔书润当真是‘坏’得坦荡的很,自知时日无多,更加随心所欲。若搁在别人身上,大概会更加拒绝徐伊景了。可她不,她偏要撩拨。
不是有句话叫做,喝醉了才知道你最爱的人是谁,生病了才知道谁最爱你吗?
崔书润这辈子没有醉过酒,如果非得要说她最爱谁?曾经,大概是她的父亲。现在?
现在,她病了,还挺严重,没多长时间好活了。若以此为标准,她大概知道最爱她的人是谁了。
徐伊景可懒得追究这种无聊的细枝末节,她揽过崔书润的腰,把人抱在腿上。“你今天头不晕?”
崔书润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眯眯地看着她,“怎么?晕不晕关你什么事。”
徐伊景也跟着笑了,“崔书润,你可真是。”
崔书润倒是没一直逗她,勾着她脖子低声笑,“找徐代表可是有正事的。”
“嗯?”徐伊景的手圈在她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
“代表......”李世真是冲进来的,后面跟着颠颠直喘气的金作家。
徐伊景把S画廊整个迁移了过来,她的几个得力助手已经先行过来这边汇报工作了,后续的各种设备还在搬运中,蹲了一段时间拘留所的李世真,自然也是一起过来了。
这是李世真第二次见到崔书润,那种惊艳感还是没能消去。她第二眼才意识到她的老板和诚进集团的会长,是以一种怎样的姿势坐在一起。
金作家道歉的话哽在嗓子眼,最终竟然憋出一句,“二小姐,在呢......”
李世真瞠目结舌间,连说话都磕巴了,质疑的话硬生生地说得断断续续,毫无威力。
崔书润倒是平和,自然地离开徐伊景的怀抱,抬手拍拍她的肩,阻止了她明显的怒气,回头轻声安抚磕巴的小孩,“不要着急,慢慢说。”
这倒是凑巧,崔书润准备跟徐伊景谈的和李世真说的大概是同一件事。之前她还只是猜测,这会倒是从这小孩没头没尾的话中,让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这还真是徐伊景,当真敢这么干,行动力也是够快的,果真是要掐死在摇篮里才好!
大概是因为崔书润在这里李世真说得不详细,徐伊景更是没回应什么,只是让人先离开。
李世真走前还不忘看看崔书润,直到对方给她一个温和的笑,才慌忙道歉和金作家一起离开了。
崔书润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有些想笑又带点怅然。“你刚到韩国的时候,我以为你要替你父亲报那些仇了,所以我早早在武真集团布局,掐着张泰俊不让他动弹,就等着你踩上去,消了那些执念。”
徐伊景安静地不发一言,下意识地舔舔唇角,等着崔书润剩下的话。
“可是你没有。你要操纵这些人替你卖命,为你牟利。我为什么要暂时停止收购武真集团的事宜?他们内部撕斗,出尔反尔,拼命地抬价,伊景出力不少吧?”
“嗯。正常商业竞争而已。”
“你手里捏着前总统的一堆烂账,没有想着让他彻底身败名裂。反而打算支持他选举,背后操控?刚刚那小孩不是说得挺有意思的,他旗下财团的烂账还是你亲自去威胁得到?”崔书润说得很慢,语调温和,说起操纵选举,她甚至有些夸奖的意思,可徐伊景偏偏听得难受。
崔书润望着她的眼睛,平静宽和,“你知道这种政客的‘本钱’其实是很小的,特别是他有大量的污点存在。财阀的力量强大,选举必是**裸的黑钱政治。无论总统想不想贪腐,他当上总统,就说明有把柄握在财阀手里。同样,你在某种程度也拽在他手上。”
她停顿了片刻,微微有些喘气。徐伊景上前几步,递上水杯,轻轻拍她的背。
“伊景,政商交易很难做到不留痕迹。就算拉张泰俊站台,撑起一个总统。一旦有了政治斗争,替总统拉磨的必定会被拉出来示众的。而,你的背景,还不够你撑住。”她停了片刻,轻声道,“伊景啊,有些执念,还是踩破了才比较好。”
徐伊景冷笑地挑眉,“崔教授,您现在的主要工作,可是养身体。不是操心这些东西。”
崔书润现在的精力大不如前,她倒也不是十分勉强,任由自己歪在徐伊景身上,笑道,“你呀,你若是诚进的继承人,我该多省心。”
徐伊景抬手揉揉她的短发,有意玩笑道,“我看不上。”
崔书润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那你看得上什么?”
“你。”
崔书润一愣,小时候可没看出来这么会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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