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索,那两姐妹似乎是瞧见了她,几步路便走到栾若宁面前。大的那个倒是客客气气,盈盈一笑,温声细语地问道,“可是娆姑母的女儿,宁儿妹妹?我是你大舅舅的长女,云金蕊,这是我胞妹,云粉英。”
但见这姐妹二人衣着用料考究,发型都是相似的,一个斜云髻,上面缀着黄色和青蓝色的绒花。
栾若宁给两人行了礼,道,“见过金蕊姐姐、粉英姐姐。”
云金蕊是个待人亲厚的,行为举止不失端庄有礼,却又有女儿家们的自在亲昵。互相报过名姓后,如此便算是相熟了。云金蕊走到栾若宁身边,立刻亲亲热热挽住她手。云粉英却不大说话,只是跟着姐姐默默地走,时不时打量栾若宁一番,实在叫人有些不自在。一会儿,云金蕊道,“想是妹妹已见过祖父祖母了?我和粉英今日上学去了,这才下了学回来,所以方才没有得见。妹妹怎么一个人走到这儿来了?可是迷了路?”
栾若宁被戳穿心事,自然有些赧然,见云金蕊亲热,便也不再拘泥,点了头如实道,“原本跟着外祖母给派的女使姐姐,想私下转转,不知怎的竟跟丢了。”
“无妨,正好我和粉英回来还没给祖母他们请安,想姑母这会子大约正和祖母他们说话。不如我们一块儿过去。”云金蕊自然是对云府极熟的,没一会儿便带着人穿过一处花园,边走边嗔笑道。
“偌大个云府,我们这一辈的女儿却不多,除却我和粉英,只有一个牙牙学语的,还有一个尚在襁褓当中,实在是说不上什么话。别家的小姐,又当我们家是什么权贵。见了我们都躲着走,像我们能活吃人一样,真是好无趣。”
“姐姐还说呢。可在书院里头,宋二小姐却是你头一份的密友,她家的姐妹也没见她那样上心,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不忘给姐姐备一份。”云粉英突然开了口,虽是嗔怪却也是打趣。
“你可是吃味了?她给我的几时没给你也准备一份?哎呀,将来宁儿妹妹要是也去书院读书,我得让二娘给妹妹也备上一份。她女工针黹做的极好,绣的花鸟栩栩如生!”
栾若宁歪头思索,能和云家交好的宋家,大约是平三门之首和靖侯宋家。便顺势问道,“那宋二姐姐如何与金蕊姐姐交好的?”
粉英似乎对此很是了解,便抢先答道,“她们俩呀,是不打不相识。我们本是同窗读书。那些个人家自诩清流,多不与我们打交道,认为和我们一处便是攀附权贵。起初宋二娘也是如此,她这人又心直口快,一次课上先生提问,她们二人意见相左便互相争辩起来,不过被我姐姐以理服人,之后常常一处论道,便成了至交。”
“胡说什么!”云金蕊抿唇嗔她,又道,“我们只是各抒己见,哪有争辩起来!”说话间便到了一处院子,院落门主屋写着晖微堂三个字,正是她们刚才来的地方。正赶上云清娆、老夫人和乔氏从里屋出来,几人见了面,又是一阵寒暄。
云清娆见自己大哥哥家两个女儿对栾若宁如此亲昵,心里已放下心来,便带着栾若宁去了老太太住的沈园。
沈园里为着让老太太静养,下人们走路都是静悄悄的,也无人敢高声说话,栾若宁四下张望,握着云清娆的手,便大气也不敢出。待进了主屋,一约摸五十来岁穿官府的人正给老太太请脉,和下人叮嘱一二,便开始收拾药箱。
老夫人在塌上靠着,已瞧得出气色不大好,呼吸之间隐约能听得到鸣音,见云清娆来了,似乎有了些精神,脸上也喜兴许多,张着手道,“娆儿!我的娆儿!快过来,让我瞧瞧!”
云清娆见这风烛残年的老人,纵使心酸也知道万见不得哭声,强忍了眼泪又摆出个笑脸,道,“祖母,娆儿回来看您了。”说罢便走上前去,祖孙二人抱在一处,仍是难解相思之苦。
老太太和云清娆闲话家常,无非也是些日子不好过之类的话,只是云清娆将其中辛酸都略去了,便又带着栾若宁过来,道,“祖母,这是我家女儿,宁儿。来,宁儿,叫太祖母。”
栾若宁乖巧应了,细细端详这耄耋老人,便知道她也是为儿女操心大半辈子的人,又或者年轻时候也遭了拎不清的妾氏祸害,才伤了身体根基,久病难愈。
还没多大一会儿,府里的女使便来传话,说是摆饭了,请四姑娘和宁姐儿去偏厅用饭。云清娆拜别了祖母,说是晚些时候再来。
出门时正碰上张太医还没走,云清娆便叫住张太医道,“太医留步。我祖母的病,眼下如何了?”
张太医摇了摇头,道,“太夫人气血双亏,乃是沉疴顽疾,能拖到如今已是不易。再拖下去实则也是平添痛苦。所以约摸也就是这个月底了。”
云清娆心头一梗,此时已有些鼻酸,儿时景象历历在目,竟不想如今竟要阴阳两隔,待深吸一口气之后,又道,“有劳张太医连日照顾。我还有一请,须得麻烦太医。”
“您请说。”
“是我这小女儿,身上起了些疹子,既不传染也没别的症状,只是日夜时瘙痒难耐,难以安眠。”云清娆将栾若宁带过来,请太医看过她手臂上的疹子,但见太医眉头一皱,问道,“敢问之前是京中哪位大夫医治的?可用过什么药?”
张太医这样一问,云清娆越发觉得不对,栾若宁也有所察觉,索性一五一十将昏迷时服的药和后来所诊治的经过和盘托出,云清娆十分紧张,问道,“可是从前吃的药有什么问题?”
张太医摇了摇头,道,“这倒不是。姑娘从前所用的药物本身都是温和进补的,但我瞧姑娘身上这些疹子怕正是因为补得太过了些,才连绵不绝。小儿多脾胃弱,因此不应当多食用些大补的发物,如参汤羊汤之类。一旦补得太过,体内阳气淤积,便从周身上发了出来。虽一时看不出什么,但长此以往,必会湿气加重,身体虚空。但也无妨,日后多食清淡蔬果之类,再开一些清热解毒的汤药服用,每晚入睡前涂些外用的药,养上一年半载的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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