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子,你还好吗?”一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不由得后退半步,内心的巨大恐慌让我无法再平静地站在这里。
我转过身去,天色好像忽地变暗了,紧接着,路灯开始闪烁,频率越来越快,好像下一秒就要爆掉,暗光下——阿眠挑了挑眉,面上挂着鄙夷的笑,轻笑道:“澄子,你是精神病患者对吧?”
阿眠,我不是精神病,是谁趁我不注意使用了我的手机——是那个戴帽子的男的吗,还是便利店的收银员,难道是等火车的人群里的人吗?我不是精神病!阿眠!
“我不是啊——”
忽地,我吼了出来,但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环视四周,行人只是回头瞥了我一眼,就恢复了流动。路灯没有闪烁,天色尚早。
我转过身去,对上了阿眠担忧的目光,她微微蹙眉,有些欲言又止。
“澄子,你可以在学校成绩大榜上查,就算没有参加考试的学生也会被记录在上面的。”沉默了良久,她说道。
我登上校园论坛,成绩大榜的文件夹就在眼前,只要点开就可以验证,但手指却好像卡住一般,我按不下去。
人潮散去,我们站在昏黄的路灯下,任海风裹挟。又有一班火车咆哮而过,卷起一阵烈风,我望向围杆的另一端,隔着狭隘的火车轨道,空无一人,只有便利店的门牌闪烁着彩光,几只海鸥嘶鸣着离开了海岸,
“澄子,不要着急。我们再缓几天,也许就忽然想起什么了呢?”
我的身体被一个温暖的身躯环抱,是阿眠。我轻轻地把手臂环过她的腰,在我碰触到她身体的一刹,忽然感觉自己好像被抱得更紧了,有些喘不过气。
“谢谢你,阿眠。今晚……今晚,你能和我一起睡吗?”
对于自己现在的这个精神状态,我有些恐慌,若是有形之物,我尚有对策:蛮力、取巧、求援……可面对未知的力量,自己只能形如蝼蚁任人磋磨。
“当然了,我们直接回家怎么样,在外面你可能会不太舒服。”阿眠欣然接受了我不合理的邀请,我的内心终于平静了一些。
回家的路上,阿眠一反常态,说了很多话。
她说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是在一片哭声的儿科挂水区,旁边的小女孩一声不吭,小小的身体旁边支着大吊瓶。
”你的爸爸妈妈呢?”我问她。
“他们在工作,是保姆阿姨送我过来的。”她闻声看向我,精致的面庞上了无生机,像冰冷透亮的玉瓷。
“那我们一起看吧!”
我打开最爱的历史动画,把手机举在我们两人之间,她把脑袋凑了过来,没有多余的交流。两个小女孩靠在一起,倚着对方的温度,从日升看到日落。
后面她转学到自己的班级,成了自己的天降同桌。
“那时候我们总是一起玩,真怀念,澄子做我的妻子——”
暗灯下,阿眠专注地看着我,随意地说道,眸光暗涌。
我重咳几声,打断了她的后话。
脸有些发烫,那时候,自己总想当丈夫,结果最后总被阿眠哄着当媳妇。记得那个小小的身体和自己抱成一团,冰凉的脸贴在自己的脸肉上,在耳边轻声说:
“我们来做丈夫和妻子会做的事吧。”
说到这里,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我感觉自己好很多了,多亏了阿眠。
一路的欢笑后,我们到家了。阿眠是我家的常客,洗完澡后,轻车熟路地换上我的睡衣。我们坐在小桌前写了会作业,然后不知是谁带头的,就在床上翻滚了起来,到最后抱成一团。
看着对方乱糟糟的模样,都一边大笑,一边抢着拿出手机拍照。
折腾到最后,我们并肩枕在一起,我问阿眠:
“阿眠,你说,我是不是病了……”
她翻了个身,轻柔地吻在我额头,说道:
“澄,没关系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真好啊,阿眠。
之后的日子过得飞快,我们毕业了。
在阿眠的辅导下,我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的同一个专业,被分配在同一间寝室。阿眠和我的距离不减反增,无论我参加什么活动,总能偶遇阿眠。这些欢笑的瞬间如玉瓷藏于心底,在那些咬紧牙关的时刻,是它们把我从窗沿拉回人间。
凌晨四点的晋海市,只有寥寥几家店面还亮着灯,我们奔跑在大马路上,声嘶力竭地唱着老歌,“当初的愿望实现了吗,事到如今只好祭奠吗……如果有那天,祝福你,亲爱的——”
我们勾肩搭背地挤进附近的24H便利店,调了各式各样的酒,喝到最后阿眠的脸红扑扑的,看着看着——眼皮子越来越重,最后干脆沉入了睡梦中,这一觉并不踏实,感觉嘴唇上有些湿润的触觉。也许是雨水吧。
第二天醒来,正对着的是阿眠的睡颜,我们都穿着一次性的睡衣。大概能猜到,阿眠的力气很大,大早上吭哧吭哧扛着我就来睡觉了。
我摸了摸她的头,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心底里莫名升起一丝慌乱,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从心理到身体,整个人都莫名亢奋。那时的我还无法理解自己的变化,而正是此刻的无知,造成了后面数年的潮湿。
阿眠唯一的那次缺席,是因为家族突发事故。而就是那一次活动,我遇到了现在的男朋友,他也是我的直系学长。
和阿眠很像,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多亏了他在酒会上给我解围,不然那晚我恐怕不得善终。
从那时起,我们开始频繁地交流,再到最后确定心意,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而这一个月,阿眠因为要处理家务,请了长假。我没有告诉她,冥冥中感觉阿眠不会喜欢这个消息,网上常说爱情会占据友情的空间,我不会让阿眠孤单的。
阿眠回来的时候,我申请替她接风洗尘。
我们先去吃的火锅,阿眠看上去很高兴,气色红润,可能家族里发生了什么好事吧。想快点告诉她我的变化,但吃火锅时有些难以启齿,我又请她看电影,阿眠喜欢看爱情片,片档里只有一部文艺风爱情片重映。
“阿眠你之前看过这部爱情片吗?”
我把手机递过去,她扫了一眼,紧接着,盯着屏幕看了一会,耳根忽然红了起来。
“这部电影怎么了吗?”
她摇了摇头,抬起头来,神情似乎有些雀跃,轻笑着说道。
“我很喜欢这部,我们就看这个吧。”
我们选在了最后面的位置,因为阿眠说这个电影适合坐在后面看,虽然不太懂,我们还是选了最后一排的座,可以俯瞰全场。
前面又稀稀落落地来了几对女生,落座前,她们无一例外地都朝后排望了一眼,可能是我听错了,她们看到我们后好像都轻轻地笑出了声。
“阿眠,我们坐这里真的没关系吗?”
我侧身看向阿眠,猝不及防地对上她的目光,在偷看我被发现后,她也只是扬起嘴角,摸了摸我的头。
“没关系的,澄,大家都是一样的。”我没有听懂这句,像是什么谜语。
荧荧闪烁的光芒下,她的眸光闪烁,里面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情愫。
影片开始播放了,主角是两个女生,像我和阿眠一样,从小就认识。她们生在西方小镇,想要通过考大学改变自己的命运,为此,她们互相学习、互相激励。
原来是这样的励志电影吗,那爱情的部分在哪里,电影过半,男主怎么到现在都没出现?
荧幕忽然暗下来,升学考结束的那个雨夜里,莫娜来到尤里的房间里,她们躺在床上,脑袋挨在一起,就像我和阿眠那样。
莫娜说:“你在焦虑考不上大学吗?”
尤里带着哭腔说道:“不,不是的……莫娜,如果考不上大学,我就不得不嫁给斯凡特老师的儿子——”
这时,我的手被阿眠轻轻牵起,我看得入迷,任凭她摆弄我的指节。
“你不愿意吗?斯凡特老师的儿子也挺——”莫娜轻声说道,未尽的话语被尤里打断。
“不——”尤里抬起头,望向她深绿的眼眸,歇斯底里道:“我真正爱的人,是你啊,莫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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