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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树神祭佛骨生愧戮穷穷来 上

游我意并未听清伐木的话,因为此时他的视角正在发生变化,行动也逐渐不受自身控制,他已经看不见其余三人,仿佛寄宿在某个人的身体里。

那福态妇人脸虽圆润,心却尖刻。她慈爱地看着自己的胖儿子读书,看着他由兴致恹恹到翻着白眼入睡,把孩子抱给奶娘后居高临下地看着母子俩。

游我意思索过后晓得自己竟在这个跪着的小儿子身上,膝盖感受不到痛楚,想来是跪惯了。游我意默默感受着这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的心情——愤怒、不甘、心疼……以及,浓浓的恨意。

这股恨意之纯粹远超老夫子,准确的说,老夫子更多的是恶意。而这个暝的恨意,几乎要将他压倒。

似是看惯了暝这样的眼神,妇人神情半愉悦半厌憎地说:“小贱蹄子,别老拿你这种眼神看着我!还嫌你们母子俩跪的时间不长吗?”

暝垂下眼睛掩住仇恨,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指甲掐进肉里,游我意有其余的触感,却唯独感受不到这股痛意。

妇人道:“和光,你怎么还是不懂规矩,呵,到底是个贱婢之女。老爷体谅着青阳一氏的颜面没将你杖毙已是仁慈,现在还敢在这里跟我狡辩!”

暝,或者说青阳暝愤而抬头争论,“我娘说了祭祀之事并非……唔……”未等说完他就被和光捂住口,女人眉目仁慈如画,未带一点责怪,只是淡淡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和光安顿好儿子,顺从地跪在地上道:“关于树神祭一事,我的确是有错,错在在我所负责之处未能及时找出心有不轨之徒而给全镇带来灾祸,幸亏夫人及时派人提醒解救我于水火之中。这些恩情和光铭记于心,为赎罪,和光自请带着暝前去祭坛祈福一年。”

“哦?这对你而言是赎罪吗?”夫人粗短的指头绞着手帕,“我只准你儿子去,你,得留在府里,我自有你的用处。”

“夫人!这不成!”

“好了,就这样定了,今日你就和你儿子好好道个别吧。”夫人下了结论,起身离开,躲过和光扑来想要求情的手,“老娘乏了,谁若是敢来置喙,你儿子想来在祭坛的生活也不会很如意。”

和光骤然收回手,嗫喏道:“夫人……夫人,阿暝还是个孩子……他……他受不住这种苦的……”

青阳暝搂住和光,安慰道:“娘,别为我担心,不过是在祭坛待上一年,儿子照做就是了。娘你身上还有伤,别再为我求情了。”

“可是……可是,那地方那么黑暗苦寒,为娘不舍你去受苦啊……”和光哭出声来,眼泪正好滴在红痣上,“为娘明明知道自己负责之处肯定会被夫人下绊子,千防万防,没想到事故出在我的贴身婢女上,害得你小小年纪去那样的地方受苦,为娘受罚没关系,若是能替你,我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啊。”

原来是因为树神祭一事,游我意看不到过往的记忆,只能根据仅有的线索将事件拼接起来。就是不知其余的人,会不会在其他人的身体里,如果在,又是谁呢?

留存的应该是记忆碎片,并不完整,下一瞬游我意的眼前就变成翌日母子二人分离,小小的青阳暝背负着重重的包袱,分明是个小公子,却是粗布烂衫,颇为可怜。马车停留在青阳府口,美其名曰莫让他人看笑话,车夫瘦的像猴子似得,长得却与猴子背道而驰,像只马上就要偷人包谷的老鼠。

没人送他,和光被拦在府内,分离了母子俩,想折磨起人来就更是方便。游我意看着青阳暝坐上了车,马车里还有几本旧书,厚厚几本,青阳暝此时专注于给身上新伤上药,也不知是谁下了这般死手,只是他现在感受不到痛觉,不禁欷歔不已。

“来日,我若能活着长大,定报此羞辱殴打之仇!”青阳暝边上药边恨恨地说。

走了将近两日,车夫中途撒尿、吃饭、睡觉、插科打诨去赌牌,终于在翌日黄昏到达祭台。

“赶紧进去吧晦气东西,今年你娘在树神祭上出了问题,树神爷爷指不定多厌恶你,你呀,就好好在这里待着赎罪吧!”车夫瞪他一眼,转而对着青阳暝背后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后调转马头离开。

游我意这才看到这个千年之前的树神祭之处,眼前是一处巨大的庙宇,守庙的不是石狮子而是石老虎。自车夫走后石老虎中跳出两只虎……虎鬼来,这更像是游我意在悬崖处见到的鬼魂。

这二鬼眼中额心处冒着鬼火,青阳暝并不害怕,想来是司空见惯了。二虎鬼绕着青阳暝来回嗅闻,夹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树神庙宇轰然大开,昏暗无比,青阳暝攥紧拳头,甫一踏上阶梯便被吸了进去。

糟!这是怎么一回事?!游我意心中闪过诸多妖物万千,青阳暝不会出什么事吧?

竟是自己想错了,里面非但没有什么鬼怪妖精,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庙宇,这庙宇同现在的庙宇不同的是这内部环境竟像是一个挖空了的巨树的树干,还在散发着淡淡的腐臭味。其中祭祀的是一根其貌不扬的树枝,这树枝脱落了主干,竟也生长的郁郁葱葱,甚至还有新芽生长。

“娘曾经同我说过,天府之初众鬼肆虐,若不是有这神树镇压,恐人族不保,这神树抽取主干神力度化鬼魂,致使枝干枯损,只剩下这一根枝干留存至今,想来这就是留存枝干了。”青阳暝忍不住道。

他虔诚地跪在蒲团上,磕头烧香,“神树爷爷,愿我拥有无上神力,平尽世间不平事!”

枝干光芒突地大盛,自树枝中冒出小小光球,仔细看去,这光球中还有一小人。这小人金光闪闪,负手在空,随后渐渐变大,长成了一米高的小人。突如其来的这一幕,将青阳暝吓得跌坐在地上不敢妄动。

这是个辨不清性别的小人,泛着金色光芒,衣衫由树叶织就,藤蔓为衣饰,花果为发,小小鸟巢点缀其间,怪异却不失美感。甫一开口,便能听出是女声。

“不是爷爷,叫奶奶。”

“哦……哦!”青阳暝重新跪下,“树……树神奶奶好!”他盯着自己的指甲,几乎要盯出洞来,后背冷汗淋漓。

“吾乃树神之精,你又是为何到这里来的?”树神伸出二指往上一抬,青阳暝感觉有一股柔和的力量将自己托举起来,稳稳地站在地上。

“树神奶奶,我……我是因为……因为……”他咬咬唇,便系数告知。树神听完后未有更多反应,这不禁让青阳暝浅浅失望。

树神淡淡道:“但,方才你许愿说想拥有无上神力,平世间不平事。可是因为你所受之苦故而有所愿?”

青阳暝眼睛瞟过,“不错。”

树神道:“那你可愿随吾修行?以吾如今情形,怕是很难再庇护这一方百姓。吾瞧你骨骼清奇,是个修行的好苗子。如今吾收你为亲传弟子,定会对你倾囊相授,待吾闭关后,你只需替我守护好一方水土百姓无灾无难即可。”

能修行!能成为仙人!能保护自己和母亲!青阳暝只觉热血沸腾,忙磕了三个响头,“我愿拜您为师!只是不知您为何要闭关?”

“当初镇压度化地下鬼魂时已然令吾元气大伤,此地后方便是乱葬岗,为防鬼怪作祟,吾不得不舍掉内部枝干灵力予以净化。天长日久,损耗不可避免,吾需要闭关便是这等缘故。”

“徒儿明白了,多谢师尊解释。敢问师尊名讳?”

“吾无名无姓,乃是扶桑枝。你叫我师尊即可,现在,我探探你的灵根。”她伸掌抚之头顶,表情逐渐有些微变化,“真是不巧,你竟是金灵根,为师是木灵根,你我师徒倒是相克。”

“那,那这如何是好啊师尊?”青阳暝道,“难道……难道我不能修行了吗?”他垂目咬唇,溃丧无比。转念一想,师尊只说不巧,但又说自己骨骼清奇适于修炼,并非没有解决之法。

果然,扶桑道:“相克是相克,你也不是不能修行,只是你修我木系法术更为坎坷一些,这你也愿意?”

“愿意!徒儿愿意!”

修行之路艰难坎坷,五行相生相克,上好的金灵根反而成为修行阻碍,扶桑初为人师尊,又是神木,无心无情,管教严苛用心竭力,稍有错误便是一脸面无表情的惩罚,幸而青阳暝吃惯了苦,也明白师尊对自己是好意,故而非但没有任何怨言,反倒更加信赖师尊。

扶桑性格冷清,除了教青阳暝修行平日不多说一句话,青阳暝有心亲近也是碰壁。而游我意在观察青阳暝修行之时,也产生了修行的想法。从某种角度而言,他二人竟有些出奇的相像,若不是被水涝鬼拖出来这么一遭,他怕是这辈子都不会这般清楚地感受到修行相克灵根的不易。

这段回忆过的迅速,游我意纵然想学修行之事也是惘然。“若我也能修行,不求得到什么劳什子的机缘,只要能保护好我娘,便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去做!”游我意心道。

“你这小痣长得不错。”一日,扶桑看着青阳暝右眉红痣,触了一下道,“吾在此注入了吾的一缕元神,他日你若有难处,可通过这小痣告知,你是吾徒,凡事吾都可替你做主。”

经过几月不懈修行,青阳暝已然变了模样,容颜依旧,只是气质变化非常。树神庙里外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每日饭食都是通过虎鬼送进来,青阳暝练习辟谷不食,扶桑初初不慎在意,后来忍不住尝试,便一发不可收拾。

庙内分不清四季,日子囫囵过。记忆零零碎碎,经历这般多,也不过一炷香时间。游我意过的不算无聊,他能感受到青阳暝体内灵气的汇聚、突破以及阻碍。

不知又过了多久,青阳暝吐纳着神树内部灵气,因扶桑树上接天、下连地,天府纯粹的灵气聚集于此,所以进步飞快。

青阳暝停止打坐,兴奋道:“师尊!我到筑基初期了,竟这般迅速!”

他忽地想起了什么,问道:“师尊,今日是什么时候了?”

扶桑闭目盘坐,闻言道:“后日是你生辰。”

青阳暝一愣,“师尊,我并未同您说过我的生辰啊。”

扶桑道:“知你生辰,并不难。”

青阳暝道:“一晃竟过去将近四个月,想必初雪已过。”

“是啊,这几日下了场大雪,足有半臂深……”扶桑睁眼歪头看他,“你……莫不是想出去……玩?”

“不是不是!”青阳暝摆手,黯然道:“我只是,有点想我娘了。”

“哦。”

转眼后日,青阳暝生辰,以往没有什么生日宴或祝福,今日倒也不嫌冷清,只是思母之心愈烈,忍不住想哭,又怕师尊笑自己,只得默默忍受。

“隐身术已经学会了,今日是我生辰,偷偷溜出去师尊应是不会生气的。”青阳暝心道,“就偷溜出去见娘一眼,看看她过的好不好就行。”这些时日是他生平最轻松的时光,扶桑虽淡漠,仍能给他带来些许温暖。小孩子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他也放松了身心,活泼了不少。

扶桑正在休眠,她的休眠通常不长,来回也能不让她知道。

青阳暝看着师尊平静睡颜,晓得她不会冷,还是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她身上。

虎鬼好应对,掐个瞌睡虫就能让它俩睡上一个时辰。几月初出门,恍然觉得天地都变化非常,天气阴阴正飘雪,小雪可白头。

来时需要两天时间,回来却不过半炷香,又是熟悉的地方,留下美好回忆不多,几月不回倒还生出怅惘。沿着熟悉路径找到和光屋舍,却不见人影,这屋舍清贫整洁,不难看出好洁之癖,整饬有序。或许今日日子特殊,屋舍桌案上还放着一碗凉了的窝着蛋的长寿面。

修习的寻踪术派上用场,青阳暝在后院偏角找到昏迷的和光,岁暮天寒,她竟只穿了一件旧袄子。想来又是罚跪,不知跪了多久,身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雪。

“娘!”青阳暝瞳孔骤缩,他显身抱住母亲,在他身上下了御寒咒,可人已经冻僵了,气息微弱,恐无力回天。无论他用什么治疗术法都没能唤醒母亲,他像个迷途的小兽,情急之下终于想起扶桑曾说过的一缕元神。

他唤醒元神,抱着母亲回到屋里,“娘……娘你放心,我有一个很好的师尊……她会就你的,会救你的……”

“你果然跑出来了。”扶桑的元神道,“你一点都不听吾的话。”

“师尊,我娘要不行了,徒儿求求您救救她……”青阳暝跪在地上,额头磕出血“求您了……”

扶桑元神探向和光,“三魂七魄只剩一魂三魄了,救也与死无异,是个痴儿。”

“师尊,不是说人死去地府吗?我们树下镇压的不就是鬼魂吗?我,我能不能进地府去,把我娘救回来?”

青阳暝爬过去,妄图拽住扶桑衣角,却只摸到冰冷空气,“师尊,我求求你,我从未求过您,您能不能救救我母亲……我,我不能没了娘啊……”

“凡人有命,吾不可涉足更改。”扶桑唇上血色浅淡,“救不了。她的命格弱,注定活不过这个冬天,您现在赶紧走。”

“我不走!师尊,我修行,一是为了继承您的衣钵,守护百姓;二是为了保护我在意之人,我已经修行得很努力了,我现在也能保护我娘了,可我连尽孝的机会都没有了!您若是不应,我……我只能杀了这府里会伤害她的人,您是神仙改不了凡人的命,我知道,我一介凡人,我能!我能改变我娘的命!也能改变那些伤害她的人的命!”青阳暝突然爆发出来,那隐藏在骨子里从不显于人前的执拗狰狞地嘶吼,平静的海面下汹涌的波涛扬起千丈高的浪潮拍向对岸。

扶桑身上树叶几片枯萎,除了看戏的游我意,无人知晓。她漠然地垂下眼帘,“吾倒是走了眼,直至今日才发现你的本性。看来,也不必留你了。”

游我意脑袋开始眩晕,这种眩晕并不来自青阳暝,而是自己本身。奇怪……这仿佛是有人想将自己的魂魄拉出来一样。

碎裂……整个世界都碎了似的。

游我意一脚踩空,坠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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