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小心翼翼的声音继续响起：【哔哔哔——宿主，那个，我可以帮你再次领取新手任务，依旧是二十四小时的任务时间，如果完成的话，虽然奖励会减半，但是你这次失败所受到的惩罚将会消除，怎么样，是不是容错机制很完善？】
“闭嘴。”
车子堵在绕城高速入口上，季芍礼有些烦躁地按了几声喇叭。
“小季，不要着急，这样的情况偶尔也会有的，好歹现在刚开工，我们今天去了解了情况，就能尽快想好对策。”郑城看出季芍礼的烦闷，出言安慰。
他摘下眼镜擦了擦，继续说，“如果老田是被冤枉的那还算好，复工后加班加点，我们的工期还是能赶上的，只是横生波折委屈了老田；如果真的违规排污了，我们还得集中精力，马上再找一个厂子开工。后续违约追究，也是一场硬仗呢。”
“好，郑叔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季芍礼深呼吸一口，在心里盘算起来。
想来这就是任务失败的惩罚了，可是为什么任务进度是-1？
怎么能还算减少了一盆，难道系统绑定的数据基础是陆裁风的植物？昨天陆裁风送了自己一盆芍药，如果这-1代表的是这盆芍药的话，岂不是意味着要想完成这个新手任务，就需要陆裁风新增五盆植物？
那陆裁风又不会听到冥冥之中的召唤，自己平白无故去买五盆吧，看来只能自己送他五盆验证一下了。
啊不对，得送六盆……季芍礼一个头两个大。眼下两人也没有什么再次见面的契机，找什么借口送他植物呢，还是六盆……
难道自己的努力，真的无法超越这系统的奖惩吗？
可靠系统取得的事业成功，能算是真的成功吗？
——
田庆已经在晴天服装厂门口等着了，几日不见，此时的他眉眼尽是愁绪，竟显得比前几日憔悴了许多。
季芍礼想起初见田庆那天的模样。
其实按季芍礼的意思，拂丽必须拥有自己的生产线，独立、可控。最佳的解决方案是自己创立一个生产基地，培养管理自己的员工。
但毕竟创业初期，生产规模不可能太大，且工厂的创办不是一蹴而就的，季芍礼也缺乏相关经验，虽然郑城可以补足这一劣势，但毕竟郑城上了年纪，季芍礼也不可能一直仰赖他。
一番合计，还是打算先通过与工厂的合作，进一步摸透有关行业现状后，收购一家资质可靠的工厂，在原有基础上进行员工优化、调整、磨合。
田庆的晴天服装厂，便是她目前观察下来最适合的工厂。
见到田庆的第一眼，季芍礼就依稀看出了自己外公许达因的影子，规矩、严谨，只因他对生产技艺的标准要求极高，高得甚至显得有些古板。
田庆厂里的服装，单从基本款就能看出，门襟、开叉都十分直顺、平服，袖筒袖口等也均大小、宽窄一致。
其实这些本应是基本，只可惜现在很多工厂品控不佳。例如针距，有些质量把关不严的工厂，将缝纫机的针距调大后可以缩短工时加大产量，但相对的也会增加脱线的风险。可田庆厂里的，走线细密，压线均匀，针脚牢靠，品质标准要求之高可见一斑。
所以晴天服装厂的报价高出其他工厂一大截。就季芍礼这一批服装来说，抛开面辅料价格不谈，单车位价和加工价比其他工厂高将近三成。
季芍礼也不是做慈善的，但权衡利弊后还是选择了晴天服装厂来加工，就是认可了他们的工艺值这一份价。
只是眼下竟横生枝节。
田庆带他们两人穿过厂区，到了储蓄池边，“季总、郑工，我们厂子的地下管网，都是请专业环保公司梳理过的。各种液体存储容器、储蓄池，也都是定期检查的，怕的就是液体泄漏。”
的确，签订合同前，季芍礼曾检查过晴天服装厂的水处理设施第三方检测合格报告，没有问题。她问道，“最近一次检查是什么时候？”
“没多久，就上周三，检测报告已经提交给环保部门了。但是我先拍了照留存，季总，你看看。”
因为报价高，晴天服装厂的效益近年来大不如前，田庆为人朴素，虽然是服装厂老板，可一身polo衫已经洗的隐隐有些发白。用的手机，也是杂牌的智能手机。
季芍礼接过田庆的手机，仔细看了第三方的检测报告，设备运行正常，排放符合环保标准。她又检查了厂内排污操作人员的日常运行操作记录表，在化学需氧量、氨氮、总氮、苯胺类等各类监测项目的右边栏里，每一格都手写着“符合标准”，字迹出自同一人之手，但单凭肉眼也无法判断是否有造假嫌疑。
季芍礼环顾一圈，发现墙角一个摄像头，“郑叔您看，那儿有个监控。”
郑城点点头，“对呀老田，你们这个摄像头的监控记录查了吗？有没有拍到些什么？”
田庆摇摇头，“这监控坏了，环保那些领导来检查的时候，我儿子带他们去看了管这个监控的电脑，记录好像调不出来了。我也不懂，但看领导们的样子，好像觉着就是我们造假了。”说罢叹了一口气。
厂里停工了，此时静静悄悄，这口叹气声显得格外沉重。
季芍礼和郑城对视一眼，又听到田庆继续说道，“可操作排污的小马梗着脖子争辩，说自己就是每天按规定来操作的，让政府想办法恢复数据，还我们一个清白，那些领导就安排将这台电脑整个搬走了。”
实地看完工厂，听完田庆怎么说，季芍礼和郑城便往回赶了。目前没有进一步的证据，季芍礼打算向环保部门进一步咨询一下情况。只是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只能明天再去了。
——
季芍礼先送田庆，等她自己回到家中，已是十点左右。
她照例到工作室复盘完今天的工作，手机屏幕突然一亮，是一条热搜的推送——“荒岛十五天先行篇开播，求生欲拉满！”
季芍礼正想做点什么转移下注意力，一眼瞄到陆裁风的名字，心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便抓过抱枕盘腿坐起，点开视频看了起来。
片头拍得十分有创意，有一只手抓着纸片人一样的参演嘉宾投放到海岛上空，一松手，这些小人就掉到了沙滩上，配上野性十足的部落式音乐，一下子就抓住了观众的注意。
其中一个小小的纸片人就是陆裁风，他身穿白T黑裤，竟和在家里惯常的打扮如出一辙，真不知道他家里到底有几件同款的白T、几条长长短短的黑裤子。季芍礼不禁失笑。
只是视频中的陆裁风，脸色竟看着有些冷峻，神情淡漠，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季芍礼有些讶异，这两天接触下来，感觉他性子还挺和气，也有几分绅士。
正打算继续往下看，她突然闻到一阵诱人的香气，肚子十分应景地咕噜响了一声。
今天的晚饭，季芍礼和郑城就只在车上各吃了一个三明治对付。她挣扎着起来，循着香味走去，发现竟然是陆裁风一个人在露台上烤肉。
露台的灯光还没修好，只有烧烤架冒着火光。这一点光，却足够勾勒出陆裁风颀长的身形，橙黄色的暖光映在他脸上，平添了一丝柔和，和方才视频中冷脸的陆裁风竟没几分相像。
季芍礼的肚子又微不可闻地叫了起来，把自己吓了一跳，“咳、咳。”
陆裁风猛然抬起头，脸上似有几分惊讶。
季芍礼神色自若，云淡风轻地搭话，“这么晚了，吃夜宵？”
陆裁风闻言，举起烤肉夹晃了晃，“过来一起吃？”
季芍礼可没这么没皮没脸，“不了，不打扰你享受夜晚。”
“帮帮忙，肉烤了太多，要浪费了。”
“……”
季芍礼安慰自己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过去打探一下他想要什么植物，才不是为了吃。
她故作矜持地点头，“就吃一点点。”说完优雅又飞快地转身，却没发觉陆裁风唇角藏着的一缕促狭。
*
昨天突然来吃晚饭，季芍礼穿的是回自己家中拿来的拖鞋，结果今天她提着拖鞋过来还没穿上，就看到陆裁风拿出了一双女式拖鞋。
“穿这个。”
他将拖鞋头转向自己，蹲下来轻轻放到季芍礼脚边，示意她穿上。
【难道原宿主有女朋友？】系统又不合时宜地冒出来，【烤肉好香呀……】
“你这么强，身为一个系统，竟然还能闻到烤肉味？”
【那当然了，本统想吃什么，都可以直接模拟出来，只是本统早已经脱离了这样的低级趣味了，本统现在唯一的追求，和宿主你一样，就是认真搞事业！】
“……”
【所以宿主，抓紧趁这次见面，思考一下怎么完成新手任务，这可是绝佳的机会，简直太棒了！】
季芍礼犹豫了一下，正打算穿自己的拖鞋进来，突然陆裁风俯下身凑近：“我没有女朋友。”
季芍礼吓得后退一步，差点撞上门，陆裁风伸出手臂一捞，便稳稳托住了季芍礼的背，却又像蜻蜓点水一样迅速收回。
方才的肢体接触仿佛只是幻觉。果然，还是因为他太绅士了吧？
季芍礼耳梢发烫，连忙低头穿上拖鞋。
确实是新买的，尺寸还很合适。难道还专门给她准备了拖鞋？季芍礼忍不住想，这也太客气了吧？
一抬头，陆裁风正微微侧着身，示意她先进来。
季芍礼甩开飘忽的思绪，第二次走进陆裁风的家。
忽然，似有些轻快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是买给你的。”
……
见鬼，陆裁风怎么好像能听到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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