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确来说只是一部分,毕竟可人儿还有一个胳膊。
除此之外,那个巨大的黑色雨衣,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在昏暗下犹如一张张扭曲的笑脸,他又向前凑了凑,视线变得模糊,他能意识到这个柜子空间巨大,可是又看不见。
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手电,还有半路顺的刀子,直接全部拉开了。
恶臭瞬间铺满整个房间,还有类似于泔水的馊味,他下意识地捂住鼻子。
那股味道却是钻进了他的细胞里,全身散发出同样的恶臭,眉头紧蹙,手里的光芒落在蒋力的那截命根子,简直不成形了,是一滩烂肉堆在角落里任由虫子啃食成碎片,脓水已经将它泡得肿大,糅杂着泥土看起来十分作呕。
苏尧手里的光继续往里探。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剧烈的响声。
“啪”
像是用尽全部力气的耳光,被打的人顺势跌倒在地,脑袋砸在桌角。
辨别出声音来源于刘洲的办公室,但是分辨不出是刘洲还是楚楚推倒了女人。
手里的动作不停歇,他又往前凑了凑,弯腰膝盖跪在瓷砖上。
光落在那件雨衣上,不对,不是同一件。
苏尧突然发现那上面并没有泥土,只有干涸的血迹,难道雨水会将此冲刷得一干二净吗,甚至裤脚也没有,他探出手指将衣服拎开。
“咣当”
里面还裹着一把小刀,手柄却很干净,血液像是被人刻意沾上去的,按常理手柄应该会留下明显的痕迹。
“凭什么他就可以逃脱!”
“我呢,我算什么!”
一阵激烈而疯狂的质问从身后传来,然而回答她的疯狂的只有永无止境的沉默。
紧接着绝望而尖锐的哭声瞬间划破。
连同苏尧的意识都被波及,女人的控诉痛哭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好像今天的特别节目主角从楚楚换成了陈升。
苏尧拿过那把小刀,凑近细细地看,他嗅到了一股很熟悉的气味,但又一时分辨不出来,微皱眉凝视着上面干涸的血迹。
突然,一只不明的微小生物爬到了他的膝盖,此时他才感觉小腿已经麻木了,拿着手电向下看,通体黑色的蝇虫在啃食他的身体,四肢在缓缓的扎进他的裤子布料。
苏尧赶紧拿着那小刀划过,试图将它弄下去,可是柜子里径直又飞出来数十只,一瞬轰了上来,有的甚至还粘着血。
清携俊秀的脸上很快出现褐色的疤痕,苏尧猛地吃痛,慌忙把虫子拍打走。
他看见了类似于芝麻粒大小长椭圆形的褐色虫子,有些虫体很膨胀。
蜱虫!
苏尧拿着刀的手指僵了一下,如果普通丛林最多红肿发痒,可是……
从死人身上爬出来的,甚至有的不知啃食了多少宿主。
在这个世界和外面的生存环境是一样的吗?
黑亮的眼睛有一瞬暗了下去,但霎那间他又稳稳当当接住了从指间滑落的刀柄。
下颌的肌肤在微光下透着细瓷的腻光,他不自觉咬紧了牙关,从地面上撑着起来。
大脑飞速的旋转,鹰般的眸子捕猎似的扫视周围,此时需要找一个掩体的东西,他捂住口鼻用刀尖挑起了那件黑色雨衣,上面并没有蜱虫。
只是浓重的血腥味一时间呛得人也呼吸困难,但总好过染上森林脑炎或者刚果热。
他用雨衣盖住自己裸露的肌肤,感觉自己全身都被腌入味了,从细胞里透出来的血腥气和铁锈味,把包裹着鼻腔喉咙,一时嘶哑像在吞咽砂纸。
苏尧又向里面蹭进,摸索着趴着腰小心翼翼。
目光明亮却没有任何温度。
脑袋越向里面探,刺鼻的铁锈味天罗地网,单薄的肩膀在轻轻颤抖,毕竟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他只想要出去,并不打算为此付出性命。
另手紧握成拳头,指头尖都泛出了青白色,昏暗灯下透明的脸颊眉头紧皱,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往下流糊住眼睑,密长的睫毛沾上水汽轻颤,每一次都像是在与内心做巨大的斗争。
窗外倾盆大雨不时敲打着玻璃,可是一切水生、鸣笛声、讨论声都在被无限拉远,像潮水一样远远地走了,苏尧耳边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心跳声。
“砰-砰--砰”
每一下都想在直接从胸膛里敲击出来的沉重。
很奇怪,这个柜子从外面看足以装下几个成年男人,可是再往里面走,却盛不下苏尧的半截身子,他感觉自己的腰板正好卡在某个地方,有个坚硬的东西真好顶着,他想要继续向前,可是眼前能见度实在太低,这不像是一件衣柜里,反倒像洞穴。
浑身沉重的不可思议,下一秒好像要惊恐发作,然后辨不清真实虚幻摘下氧气面罩,整个人氮中毒,再脱力溺水,后被就好像贴上来巨压的海水,铁钳一样冰冷禁锢着苏尧的身体,他试探性地往后走。
却发现自己陷在一个左右为难的地步!
他好像真的被卡在洞穴里了,外面震烈的雨水倒像是洪水漫灌,然后随着水位上涨,所有人都无法出去,恐慌发作沦为废墟。
苏尧被这个可怕的想法吓到了,后背极其冰冷,就像失温一样。
如果真的如他所想,现在连个湿式潜水服也没有,他该怎么逃出去呢?
冰冷的水包裹在身上,连牙根都在打颤。
与此同时他觉得自己的意识也在慢慢沉重,象是无法思考一般。
苏尧捏着刀尖丝毫不怜悯向自己划开了一个血口,疼痛感让他的表情扭曲,也让意识清醒,他握紧手掌,感觉熟悉的温度在慢慢上升。
血珠顺着手腕往下,滴在衣柜上。
一瞬间瞳孔收缩凝着血珠的地方,竟然突兀地裂开了缝隙,凑近看倒像一个狰狞的血窟窿。
他猛地将手电指向那个光圈,原来这个衣柜和地板是相接的,那么……
从外面看到的巨大空间呢?
苏尧摸索着从里面爬了出来,凌乱的头发上也沾了水气,此时看起来格外狼狈凌乱,但他顾不得整理形象,手掌有力的敲击一面的墙壁。
原来与衣柜相接的是一个拐角,从门口不仔细看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柜子。
他还想再往里面看一看,门口突然传来咳嗽声,一瞬间将他拉了回来,伸出去的指尖带将在半空中,眸子里突然闪过一丝冰冷。
紧接着是推门声,和缓缓响起的脚步声,每一下敲击地面都像在敲打着他的神经线,苏尧凝神看了看四周。
陈升的办公室里有一面窗户,但是外面还在下着大雨。
楚楚的宠物在雨夜里会照旧出摊吗?
他最近的行为有很多都在守其他人的限制,或随便风吹草动就能让他移开视线,那如果就回到原本那条线上呢?、
泛动的树影在玻璃上摇晃,被巨大水滴捶打着弓下腰的树枝早已经疲惫不堪。
还有藏身之处吗?
高跟鞋声音越来越近,苏尧几乎能感受到女人的手已经摸到了门框,仿佛也在等自己抉择。
“啪——”
陈升办公室并不高,苏尧使着巧劲,浑身只不过手腕擦破了皮,很快就被雨水冲刷干净了,但他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
刚才用来躲避蜱虫被卡在了柜子里,他此时已经淋成落汤鸡了。
憋着一口气儿,
凭着记忆在大雨里猛奔。
冰冷的雨水禁锢不了他,惨白凄惨的天空更无法笼罩。
雨水贴着头皮,眼睫上也是一片湿润,苏尧却觉得自己此时无比清醒,视线极其开阔,他还没有过这样酣畅淋漓的随心所欲。
擦身而过保安厅里时候,苏尧谨慎的注意到里面并没有亮灯,同样没有声音,静悄悄的,和死人的陵墓并没有什么差别。
他卯足了劲往前奔,没有看见自己离开之后,被雨水冲刷过的玻璃上倒映出一张五官扭曲,脸皮浮肿的来拿,如果仔细看,他一定能分辨出来那是蒋力。
他终于跑到了后面的建筑物,可是大片大片的树林就像准备好了似的在必经之路围堵着他,密不透风,甚至虚弱的月光也透不进来半分,他低下头,看见自己的下半身在缓缓于此融为一体,就像是包裹上了一块腥臭肮脏的灰色绒布,他感觉浑身在被禁锢的冰冷铁钳,一点一点拉扯。
血流过快的麻痹感在逐渐顺着脚趾往上攀爬,一点一点蚕食心脏。
紧握拳头的指尖已经泛出青白色,肩膀、嘴唇、牙根都在跟着颤抖。
他既害怕未知,又无处可躲。
一把重剑悬在头顶,马上就要从中间撕裂开,然后血肉淋漓。
此时更是心乱如麻,雨水糊了满脸,苏尧伸手疯狂地擦拭自己的脸颊,一瞬间他竟然分不清究竟是血还是雨。
手上粘糊的触感让他心悸!
如果研究所里的尸体是为了刘洲的私欲,那么消失又回归的陈升算什么,像刘洲这样未达目的不惜一切手段的NPC会仅仅因为喜欢而留下陈升吗?
可是陈升回来之后,可人儿和刘洲、明明走的越来越近就像幸福的家庭。
突然!
头顶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苏尧浑身僵硬怔在原地。
那是停尸房传来的声音,但是尸体怎么可能还有声音?
楚楚呢?
他疯了似的跑。
虽然楚楚骗了他很多次,但苏尧内心还是希望可以一起出去的,而且楚楚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没有他,后面的每一步都愈加危险,就像走在高空中完全没有保护措施的绳索上。
如果刚才的声音是楚楚,那么楼上会有多么巨大的危险呢?
如果连楚楚都深陷泥潭了,自己有把握全身而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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