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响起,教室里最后几个学生开始收拾桌子上的学习用品,等着老师收卷,其他人早已经交完卷子离开了。
迟未晚在教室外面看着蒋怡不由叹了口气,她对着卷子像是老虎吃天,无处下口,最后在哀痛中被老师收走了卷子。
蒋怡颓丧地走出教室,看见迟未晚就哀痛的扑了上来,嘴里还喊着完了。
迟未晚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没事儿,还有补考。”
“更难受了。”蒋怡心痛地锤了锤心口,然后化悲愤为食欲,愤恨地说:“走,去大吃一顿。”
“可我定了今晚八点的机票。”现在已经快六点了,吃完饭肯定来不及了,迟未晚试着建议蒋怡,“要不你去找念华或者青玉?”
“欧阳念华比你还快,从考场出去她男朋友就已经带着行李箱在楼下等她了,估计人家俩这会已经到高铁站了。算了,我去找青玉吧。”蒋怡撇撇嘴。
两人在走廊上道别,作为新年前的最后一面。
原以为这是最后一面了,结果在登机前接到了桑俞的电话,问她现在有没有空,蒋怡在酒吧喝醉了。
迟未晚感觉太阳穴抽疼。
这死丫头心怎么那么野,都说了她一杯倒还要去酒吧,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她平时和你走得很近,所以问问你,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再打给她通讯录里其他人。”
她揉了揉眉心,蒋怡家在外地,和她一样是只身来清河上大学的,打给其他人估计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她,我马上过来。”
挂断后,迟未晚在出租车上打了电话给航空公司取消了行李托运,寄存在机场,然后打电话给家里说自己要晚些回去。
她现在只要一想到蒋怡可能在灯红酒绿的地方不省人事就一阵头疼,还好今天桑俞在。
迟未晚赶到酒吧的时候急匆匆环顾四周却没找到桑俞,最后在一个角落里瞥见惊蛰站起来抬手示意她,她迈着大步走了过去。
看到蒋怡安好地靠在卡座里,她终于松了以大口气。
“她怎么样?”迟未晚问。
“你朋友酒量不太好啊,一杯低度数的鸡尾酒都没见下去就成这样了。”惊蛰笑笑,瞥了眼桌上的酒。
迟未晚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了眼矮桌上近乎满杯的鸡尾酒和一只沾了奶油的瓷碟。
“你们的蛋糕里有酒精?”她想蒋怡没可能会明知故犯,那应该就是蛋糕的问题。
惊蛰一愣,点了点头,随即明白了什么似的看了眼靠在卡座里的蒋怡。
“今天谢谢你了。”迟未晚看着有些娇憨,半眯着的蒋怡向惊蛰道谢,随后又瞥了一眼周围道:“桑俞呢?”
“他刚送一桌客人从侧门出去了。”惊蛰说着扶起卡座里侧的蒋怡。
迟未晚没看到桑俞,心下不知怎么生出几分失落,她有点想见他,毕竟一个寒假不能见面。
可能是想道个别吧,她这样跟自己说。
“你长得真好看啊……”蒋怡迷迷糊糊的,双臂顺着惊蛰扶着她的手臂直接攀上了他的脖子。
迟未晚心中大骇,脸上尴尬地不知作何表情。
死丫头,都这样了还贼心不死,一时间她竟说不上来到底是谁吃亏了。
惊蛰双手半敞,桃花眼微眯,有些无奈地笑笑,“你朋友酒品也不太行啊。”
迟未晚硬着头皮去拉蒋怡的胳膊,结果就在她松手的间隙,刚扯下来那只就又缠了上去。
恨不成钢之余,她眼神飞速在两人身上扫了几个来回,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缓解这种气氛,半天只干巴巴憋出一句,“我,我给你加小费。”
真是尴尬透了。
蒋怡,我上辈子欠你的!
惊蛰轻笑,“那就谢谢你了。”
迟未晚感觉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不知道是酒吧的暖气热的还是蒋怡给她急的,人是死活巴拉不下来。
“喂,你也帮帮忙啊。”迟未晚生出些躁意。
惊蛰有些无辜地说:“你确定?我帮忙的话恐怕你今晚走不了。”
然后他在迟未晚疑惑的眼神中轻轻靠近蒋怡,“小猫,乖一点,松手。”
只见蒋怡眯着眼睛看了看面前的那张俊脸,在人家怀里蹭了蹭,嘴里含糊不清地哼唧了一声,当真把手放下来了。只不过又挽住了惊蛰的手臂,似乎搂得更紧了,她看得眼睛都瞪大了。
“你,你是不是报复我?!”迟未晚想起了她送桑俞回家的那个早晨开门碰到他的情景。
惊蛰无辜地眨了眨眼,“怎么会呢。”
“你……”迟未晚一下子觉得失去了所有的手段和力气,因为她最大的筹码此刻正在他怀里。
“既然你这么热心肠就请你先照顾一下她好了,我找桑俞有话要说,如果我回来她有什么闪失,我就叫警察叔叔请你吃饭哦,牢饭。”说完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反正今天也走不了了,看谁折磨谁。
“你……”惊蛰望着迟未晚的背影一时语塞,正攀着他手臂的人此刻成了烫手的山芋……
迟未晚进了酒吧已经快二十来分钟了,仍然没有瞥见桑俞的身影,送客人需要这么久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隐约有些不安。
穿过长廊,顺着路标找到了侧门,门是关着的,维修的标识牌放在门前,她心中的不安更强烈了。
没有犹豫,迟未晚拧开了门把手,暖黄的灯光照着巷子里令人不寒而栗的场景。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三个人,还有一个站在墙边,手正掐在桑俞的脖子上,恶狠狠地说:“就是你勾引我老婆?”
那人脸上有几处瘀肿,但桑俞看上去更严重一些。嘴角沾了血,白衬衫上没有一处是干净的,被抵在墙上,手臂无力地垂着,想说什么却带出一串咳嗽,脖子都咳红了,看向那人的仍旧是眼神轻蔑又不屑。
那人明显被这种眼神激怒了,抡起拳头就朝桑俞头上来。
迟未晚一瞬间呼吸都停滞了,心脏差点从胸腔里跳出来,她狠狠把门甩在墙上,发出“嘭”地一身巨响,成功止住了那人的动作,吸引来了所有视线。
桑俞看到来人,浑身一僵,眼睫轻颤。
她一把抄起消防栓的斧头大喝:“再敢闹事我马上报警!”
掐住桑俞脖颈的男人狠狠剜了她一眼,视线再回到桑俞身上,朝他的脸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把人甩在墙上,“杂种。”
随后看了眼勉强撑着坐在地上的几个人,“走。”
迟未晚看到桑俞受到这种屈辱,喉咙发干,眼睛泛红,紧攥着斧头的手,指甲深深陷进了肉里。
盯着那些人走远,她丢下斧头冲过去扶住了靠墙瘫坐在地上的桑俞,自己都没意识到说话间嗓音发颤,“桑,桑俞,你怎么样啊?”说着就要拨开他挡在脸上的碎发,却被他抬手挡住了。
他不堪又狼狈地别开脸,气虚地解释:“我没事。”
迟未晚一怔,又气又急,一把卡住下巴把他的脸掰了回来,相伴而来的是他抽气的声音。
桑俞有些绝望,不敢看她脸上的表情,如果她的眼里带了厌恶和嫌弃,哪怕是丝毫,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她更气了,手上却卸了力道,“都这样了还说没事!”
桑俞浑身脏污,长发乱作一团,脸上几处瘀肿,额角流下来的血黏住了几屡头发,脸上还有一小片粘稠的半透明液体。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她知道那是什么,抬手就要擦。
见桑俞又要抬手去挡,她一把握住了他遮挡的手,另一只手抬起,本想重重地帮他把这些屈辱都擦干净,看见他颧骨上的伤又放轻了力道,用袖口小心地去拭。
“脏。”桑俞脖子上青筋鼓起,喉结滚动,再次试图把脸别开,躲避她的擦拭。
迟未晚一下子红了眼睛,心里的话脱口而出,“他才脏,你一点也不脏。”
桑俞背脊一僵,这才敢小心翼翼去探她的神色,只见她眼眶通红,眼里全是心疼,眼泪滴落下来,砸在他的脸上。
那是他从未感觉过的滚烫,烫得他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他想为她擦眼泪,被她握住的手不想松开,可另一只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这样的自己真是令人厌恶啊,可是就这样被她抱着,被她这样心疼地看着,他又恶劣地觉得这样似乎也很好。
迟未晚啊迟未晚,为什么要可怜一个贪得无厌的人呢。
他不自觉攥紧了握住他的那只手。
迟未晚察觉到了手上的力道,以为他是疼的,可是察觉到他看她的眼神有些涣散,她一下就慌了。
看着她慌张地喊着他的名字,手上按着电话叫急救,他嘴角却微微扯动,想告诉她自己不要紧,可最终也没能开口……他更怕那种目光消失。
多恶劣啊。
他喜欢看她在乎自己的样子。
第一次,他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妄念。
迟未晚落下的一滴泪蓄积在他的唇角,桑俞偷偷抿了一下。
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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