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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命门

桥畔,桂华清光,染江水一白。雪浪翻银,汤汤拍岸,摩挲着绵延江岸十数里的乌樟根,哄它们婆娑摇曳,咿呀浅吟。草熏木欣,清香似雾朦胧,与江水笼上一层缥缈薄纱,令过客蠲烦析酲,乐怀忘忧。

只此刻前不见人后无退路,嵇葵宁半点欣赏之意也无,一颗心跳得极快。手中肉饼已凉半透,另一只手攫住桥头一根云纹望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如此下去决计不是办法,坐以待毙更无需提。可若打定主意要跑,手里的肉饼也算是累赘,倒不如出其不意,以此作暗器,打他个措手不及,也能与自己多挣些胜算。

心下谋定,嵇葵宁不由攥紧剩下两枚肉饼,深吸一口气,后扑地转过身来,拔弩似的扬起手,天青纱袖半落,露出半只嫩藕胳臂。末端,饼上油渍于月光洒映下化作粼粼荧光,仿佛两颗背负着圣洁寄望的玉盘,万众瞩目俯首称臣。

可正待她凝神聚气打算奋力一掷之时,却猛然发现,自己身后竟是空空荡荡,半条人影也无。

“——汪汪!汪汪汪!”

似是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一只仅四爪留白的小黑狗立在三尺远处叫了两声,仰起头,眼睛像黑水晶一样清澈明粹,直勾勾盯着她手上的肉饼,嘴角的涎水银丝般拉长曳地,小尾巴左右摇晃个不停,像只黑色的月牙儿。

嵇葵宁呆滞。一人一狗这般桥头对视,月下促膝,总透着股难以言说的诡谲与怪异。

“汪!汪汪汪汪!”

见她泥塑雕像似的肘着肉饼不放,小黑狗显见的有些着急,复朝嵇葵宁吠叫数声。嵇葵宁摇了摇头,瞧瞧它,又仔细往四下探看过,确定周边再无旁人,这才放心稍许,轻舒了口气道:

“原来是你啊……”她收回手,缓缓蹲下身,招呼它过来。

“就是你,害我担惊受怕许久,现下却想吃我的肉饼,你可觉合适么?”

小黑狗不明所以,歪着灰扑扑的小脑袋于她身前坐下,时而望望肉饼,时而看看她,也不再叫唤,端着一副乖巧可怜的模样。只是嵇葵宁恍然发现,它的左眼原来始终闭阖着,其上横生几条触目错杂的伤疤,仿佛乱刀挥砍下的虬枝,凌乱地堆叠在它的眼皮,压熄了那抹原本灵秀的光亮。

嵇葵宁不再看它,只低头,默默将手中一枚肉饼掰碎,分成小块,叠放于身前。

小黑狗见状,鼻头微微翕动,却未立时上前,而是先察观她的神色。似是敲定这人不会伤害自己,它才提爪上前,匆急叼几块肉饼扭头便溜,直至回到初时驻处,将肉饼放下,转头瞥了嵇葵宁一眼,见她仍蹲在远处,这才放下心来,大口将其拆吃入腹。

嵇葵宁便这么远远望着它,一时有些出神。

她不知它究底经历过什么,才失去了那只眼睛,也无从知晓失去那只眼睛于它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想自己到底只是个旁观者,本就无权过问。

况且,它也不会在意。

少时,小黑狗吃完叼走的几块肉饼,似嫌不够,一只眼睛又巴巴望着她。嵇葵宁将剩下的肉饼分成两半,一半轻放于身前,柔声道:

“你得多谢柳娘,这肉饼是她做的,味道很好吧。”

小黑狗并不言语,只试探着再次上前,将剩下的肉饼尽数咬在嘴里,又回到适才站处,吃得专注认真,仿佛天地间只剩这桩紧要的快乐。

嵇葵宁一面看他吃,一面自顾嚼着剩下的半块肉饼。今番,小黑狗没有再返回,而是摇着尾巴,兴冲冲跑到江边埋头饮水。红扑扑的小舌翻卷起细小的浪花,在月下闪着剔透的碎光。片刻后,水足饭饱,它才重新仰起脸,扭头往嵇葵宁所站的方向望了望,而后便转身钻进附近的灌木丛,不见了踪影。

嵇葵宁朝它消失的地方望了许久,耳边仍是月明千里江涛暗涌的安然静谧,她的身旁空落落的,除过手中一张单薄的油纸,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

小黑狗又回到它此前的生活,她也是。

此夜过去,谁都不会改变。

回去的路上,嵇葵宁又在半路碰见哥哥,二人相伴回家。嵇槐序叮嘱她早些休息,明日一早他与她同去濯州城,购置些字画。只是不知为何,她这日总觉心神不宁,每每同娘亲哥哥说话也是心不在焉,夜间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不能寐。好容易睡着不多时,天色又大亮,只得晨起更衣梳洗,与哥哥用过些粥饭,二人一同往城里去。

田间是一片草木泥土的清新,蛙虫的鸣叫此起彼伏,于渴虎奔猊的连绵山野间碰撞出经久不绝的回响。朝阳自山脚冉冉抬升,露珠沉甸甸凝于叶尖,将他们的身影收蓄其中。待到寄顿已足,便轻抚着叶的汗毛,顺由其脉络顺流而下,最后于万千微小幻镜中乍迸出无数灼目金光。

“怎的瞧你脸色有些差,可是昨夜不曾休息好么?”行于松软阡陌,嵇槐序有些担忧地望着妹妹,关心道。

嵇葵宁闻言,笑着摇了摇头。

“我没事,许是近日看诊的病患愈发多了,有些劳神,多休息几日便好,哥哥不必担心。”

嵇槐序闻言,仍是蹙眉,顿住脚,转身替她拢紧肩上的素兰绣锦披风,轻叹了口气:

“从前阿爹便不欲你投身医道,现下瞧来倒有几分道理可循。你本性坚强,为着一纸药方便可不辞辛劳跋山涉水,将旁人性命看得比自己还关紧数倍。阿爹曾说,医人必先医己,饶你这般岂非本末倒置?若是阿爹仍在世,也定不愿见你如此……”

嵇葵宁知他是语出关心,但她心内有自己的考量。

“可阿爹亦曾劝哥哥勿要科举,哥哥如今三更灯火五更鸡鸣,也并未听从阿爹的话。”

嵇槐序闻言,淡淡道:“我不会去科举。”

晨风静静地拂过田垄,穿行于广阔无垠的灿金麦群间,似也稍觉寂寞。许因这般辉煌原是作举子们结夏课时的映衬,任其于此聚书深读诗酒年华,凭之伸眉高谈脱屣世事。现下矫首,却无人作伴,无人相陪,只有无尽缄默流淌桑宅之间,心口内外。直待入城,二人谁都不曾再说一句话。

现下虽是清早,但天朗气清,舒然可爱,街上的人倒较此前雨日更多,不免嘈杂吵闹,接踵摩肩。行至巷口,嵇槐序亦不言语,只伸手将嵇葵宁的手牵在掌心,虚盈握住,自己错开一步前行,与她辟出条道来。

嵇葵宁便由他牵着跟随其后,脚下虽觅得些清净,可耳际却终始不宁,总不经意飘过些“这小郎君生得真是俊俏”“可是仙君转世下凡”“那女子好生有福气”云云,她便忍俊不禁,有意凑他更近些,以“羡煞旁人”。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二人停在城东一间名作“聚鼎阁”的店铺前。其匾额取材纹理细腻的交趾黄檀,匾文乃行楷写就,以浑水做法朱底贴金,阳光照下色泽雍华雅致,更衬得其室珠光宝气,文彩烨然。

嵇槐序扭头看了眼妹妹,柔声问道:“你可要与我一同进去看看么?”

嵇葵宁对此类物什素无雅兴,只摇了摇头道:“我在此处等哥哥便是。”

嵇槐序亦不再多言,点头道了声好,便转身往聚鼎阁去了。

阁内布局阔落济楚,通室墨宝飘香,满目琳琅。几个身着丝绸长衫的男子手握折扇,立于一面五尺多高的梨花木博古架前,赏玩其上一只粉彩荷花吸杯。嵇槐序对珠宝瓷器等并无偏赏,瞧了几幅字画,又觉其太过工于技法,矫揉造作,反失天然意趣之美。

一时有风拂檐,惹得几挂铜片风铃叮叮作响,恍石畔泉水渐渐。店内,字画挂壁的立轴因之轻碰,同檐下的清泠交响呼应,好似伯牙弄琴子期闻,高山流水遇知音。

嵇槐序走至一幅烟雨水墨前。

此画空间过渡分明,大致可分为上中下三种层次,分别对应远中近三样景致。最远处,以写意粗笔点缀青墨,勾勒山峦,其状如蝉振翼,烟雨朦胧,山下罗二亭,同只见其概貌而难穷其细具;中部斜抹一岸,二人坐船泛舟江上,共撑一伞,江岸对首松柏苍郁,掩亭其下,亭内端坐一老者,静听风吹雨;近处,堤岸高低不平,一人佝偻持伞,风急雨绵,寸步难行。

掌柜见他瞧得沉醉出神,忙踱步上前与他介绍画作:

“公子真个好眼力,气运亦甚佳。此画乃是我花重金自扬州一位藏家处购得,恰前日才装裱入铺,见过的人尚不算多。论说此画,那可是五代时候,名震一时的大家……”

“——我要了。”

不待掌柜说完,嵇槐序便上前摘下那幅水墨。掌柜欣喜若狂,窃道是日方开张便要拢得一桩好生意,且伺其态度模样应能抬不少价,或能抵得数月的赁居钱,神色不觉更加恭敬,眼角都笑出两朵花。

“其下这幅字。”

掌柜闻言,两眼一黑,险些蹬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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