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挂红绸之前,她犹豫了一下,决定去见她一眼。
甘田莲跟来之后,太子就将她关在枫山行宫的一处偏僻园子里。
太子没有亲口告诉他,也并未刻意瞒着她。她是从卓玉口中知道她被关押的地方。
该与这个养育她长大的甘姨娘道个别了。
甘田莲除了失去了自由,其他的,太子倒也没有亏待她,可要是叫太子知道她不仅站在五皇子一边,还曾经装死陷害他,只怕,她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甘田莲看到离笙的第一眼,便呆了呆。
她觉得她有些不一样了,可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阿狸……你可算来了!太子他有没有为难你啊!”
玉离笙摇了摇头。
“那就好那就好……咱们得想法子逃出去,齐王一定急死了!”
甘田莲朝她身后看了一眼:“没人跟着?这园子似乎连着后山,咱们想法子爬上悬崖,后山那么大,太子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的,等他……”
“姨娘……我有事想要问你。”
“乖,等逃出去再问吧。”
“这事很重要!”
“这孩子,还有什么比把姨娘救出去更重要的吗?你问,你问!”
“当日我被接进宫去之后——来杀你的人,到底是齐王的人还是另有其人?”
玉离笙问得这么具体,甘田莲震惊得合不拢嘴。
“你……”
“姨娘,你好歹将我养大,又亲手把我送给齐王……你对我有恩,也与我有怨;如今我问你这个问题,并不打算告诉告诉太子,对你不会有什么损害。”
“阿狸……我不是告诉过你,是太子的人吗?我一直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听得出,那是太子身边人的声音啊。”
“我入宫一年多,太子身边除了陆大人,再没有其他跟随左右的人,你离宫的时候,陆大人还是个孩子。”
甘田莲音乐想起来,太子从小孤僻,的确不喜人亲近。
这个人,她一下子不知道上哪抓去。
“姨娘……”
见糊弄不过去,甘田莲便换了条路子道:“阿狸,太子他跟云水族没有半点儿关系啊!他要是娶了你,于我们云水族没有半分好处!”
“我哥哥倒是玉氏的继承者,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玉离笙说着,双眼泛红,看着甘田莲的眼神已经带着恨意。
“殿下是死在太子手上啊,他定是看到了炽焰金的威力,所以才动手杀人!在与你成亲,炽焰金早晚是他的!阿狸,如今你是玉氏唯一的继承者,只有与齐王联合,才有可能重振云水族的江山!”
玉离笙的愤怒渐渐充盈了胸膛。
这个她挂念了那么久,甚至为了他怀疑太子的为人,她对她却只有算计!
“姨娘,你不说,我也能查的出来。你们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处处留下了痕迹!”
“阿狸!你怎么听不明白我的意思?你是云水族的人,不是他段氏的人!你不要为了一个男人便拱手送上咱们的江山!”
“我哥哥早就知道太子的身世,可是他已经选定了太子,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你们才要除掉他是不是?你们觉得,只要我跟齐王木已成舟,身后又没有我哥哥那样的势力,便可以任由你们摆布,是不是?你刚刚污蔑太子的那些想法,其实正是你们自己的想法,是不是?”
“阿狸,我养育你这么多年,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我都是为了你好,你要以大局为重啊!”
“不管我跟哥哥选了谁?你都要先问过我,而不是把我当成提线的木偶,欺瞒我,耍弄我!”
“阿狸……你打小在梧桐丘长大,哪里知道人心险恶!”
玉离笙太失望了。
她以为,甘田莲好歹会对她有些愧疚,好歹会有些真心。
“你到现在,还把我当成孩子来糊弄!好,好,好……姨娘……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姨娘……你好自为之吧。”
玉离笙转身便走,甘田莲隔着窗棂子喊道:“阿狸,不要做傻事啊!回来!齐王他身上流着云水族的血啊!他对你是身心的!”
玉离笙越走越快,直到后来,索性跑了起来!
一会儿,红绸子到底挂上去了。
段书斐一骑绝尘,快速赶进宫里。陆太锋在永辉门那里等着他。
“殿下,您不是说要在行宫呆一阵子吗?为何突然……?”
段书斐面色极差:“蓝落呢?她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陆太锋摇了摇头:“这事急不得,得要她自愿,不如我们把那个神棍叫进宫来,跟她说桃花钉完全是子虚乌有……”
“不必了,我们先去朝晖殿。”
陆太锋不再啰嗦,也飞身上马,跟在太子身后,向皇宫疾驰而去。
朝晖殿。
段书斐带着陆太锋跪在床边,余光看见蓝落正坐在很远的地方自斟自饮。对这边发生的一切都置若罔闻。
段正永伸出手,段书斐上前一步握住,只是脸上的表情依旧冰冷。
“白若尘……他去了哪里?朕要……见他!”
“父皇,他有事出宫去了,过几天便回来。”
“放……放肆!朕……还病着,他……怎么敢……!怎么敢出宫!”
陆太锋有些担忧地看着太子。
果然,下一刻,段正永便抽出手,指着段书费道:“你是……故意的,你盼着朕……死?”
段书斐的表情平静如初:“父皇,您心里应该清楚,您好不了了;白若尘已经找了好几个人给你换命……再这样下去,段氏必遭天谴!”
“几……几条贱命……太子……你杀的无辜之人……一双手……能数得过来吗?”
“儿臣所杀的并无无辜之人,全都该死。”
“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断言……?”
“父皇,您省些力气吧……儿臣虽然不能立刻叫白若尘进宫来;起码可以守着您,不然,您以为您能撑到今日?”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还得问一下五弟,母后为何会死?您第一次沉睡……”
段正永早就软了身体突然迸发一股可怕的力量,他几乎要坐了起来:“你……说什么!”
段书斐靠近他,对他耳语道:“父皇,让儿臣给您报仇吧。”
段书斐低头说话,却有意无意扫了一眼蓝落。
蓝落似乎根本就没听见。
“父皇,儿臣明日再来请安。”
段书斐站了起来,不理会段正永千言万语,要说却说不利索的可怜模样,起身告退。
蓝落放下酒杯,终于追了出去。
太子在院子中等她。
蓝落走上去,开门见山道:“殿下刚才似乎忘了,我是齐王的人。”
段书斐却不正面回答:“我有事相求。”
蓝落一愣,大感意外:“太子殿下……是在跟我说话?”
段书斐正视她:“是。”
蓝落毫不顾忌地大笑:“这可真是……我能为您做点什么呢?太子殿下?”
段书斐心情差到了极点,可脸上依然平静无波:“我父皇的情况你看见了。这阵子,我会守在朝晖殿……”
蓝落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看在崔兄的份上……请不要告诉我五弟……”
蓝落脸色变了变,看着太子,很想从那张好看得过分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五弟承诺给你的,我也一样能给你。”
“殿下怕不知道吧,我背叛了组织,活不了太久的,如今我想怎样就怎样,可以做那救人的菩萨,也有可能伸手就掐死……。”
段书斐微微道:“一颗桃花钉,不过痛那么一下子,却能换一世的自由,你赚到了。”
蓝落猛然抬头看殿下,心中猛烈地跳了起来!
“你……是什么意思?”
“蓝姑娘这些天并没有半点身体上的不适吧。”
意料之外的狂喜涌上蓝落的胸膛:她竟然不用死了!
让已经抱着必死之意的人死而复生,竟有这般神奇的力量。
况且,太子故意提到崔麟,蓝落那一刻是动容的。
已解开心结,为何执着于死?
陆太锋在太子身后见到蓝落猛然亮起的眼睛,对殿下竟然生出一些陌生的惧怕来。
段书斐朝她点了点头:“从此桃妖,再无蓝落这个人。”
他转身离去,当然是不可能守在朝晖殿的,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而这件事,却偏偏是叫他心痛难忍之事。
陆太锋跟在他身后,出了朝晖殿正打算与他告别,他突然道:“陪我去行宫吧。”
陆太锋惊讶道:“朝晖殿这边,不需要我守着?”
段书斐道:“等会儿我可能需要你。”
陆太锋有些懵:太子怎么突然脆弱起来了?
两个时辰后,太子在枫山脚下集市上的一家小客栈里,找到了玉离笙和段季旻两人。
他果然还是在最接近皇位的地方和阿狸之间,选择了后者。
有了前次的教训,他并不敢私闯朝晖殿,而玉离笙,又是他绝不能放弃的人。
权衡一下,还是先借玉离笙稳住阵脚才好。
可惜……他到底猜不透二哥的心思。
“段季旻,你在沧州战场布局,害死崔麟,嫁祸于我,如今已有人证,你还有什么话可狡辩!”
玉离笙吃了假死之药,已经醒来一会儿了。
她一睁眼,便看见段季旻。
段季旻像是十分欣慰:“阿狸……我终于可以跟你在一起了。”
玉离笙心里叹了口气:难道她这辈子就只能在这兄弟两人之间周旋了吗?
这下子,真的解释不清了。
玉离笙本不敢看太子,突然听到太子对齐王的宣判,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太子刚刚在说什么!他都已经知道了!
太子自带着一行人闯进这小小的客栈之后,便一个眼神也没有给玉离笙。
他又道:“你陷害我的始末已经人尽皆知。为了炽焰金你甚至挑起战火,置万民百姓于水火,如今还有什么话说?”
玉离笙被他的话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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