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亲眼所见？”
段季斋背负双手，本是看着窗外，听了青婉的叙述，一下子转过身来。
“青婉亲眼所见，张公公也跟我说，太子妃在领罚。”
太子已经惹得一些公愤，要是因为太子妃迁怒五弟，甚至于当真来个鱼死网破，那……
段季斋想了一想：“五皇子的事情，以后不要再跟太子妃提起，再有一次，就显得刻意了。”
“是，殿下。”
“自己不要来了。”
“是……”
“放心，此事一了，我便送你回乡下，届时，你父母之仇都得报了。”
青婉有些惶恐：“青婉愿意伺候殿下，绝无二心。”
“你的忠心和辛苦我心里都有数，去吧。”
青婉行礼告退，回到昌华殿，太子妃还没回来。
直到第二天早上，太子妃才由张公公护送回来了。
青婉装作不经意地打量了一眼太子妃，她似乎有些生气，好像还哭过。
青婉心里便有数了。
太子原先是很宠她，可她在宫外时候，竟然跟五皇子偷偷好了；如今又为他求情，这换了任何男人，也宠爱不起来了。
只能说，太子为了那矿脉，也算是能忍了。
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天。五皇子在永安宫绝食，很快，宫外便传来了太子苛待五皇子，不容手足的传闻。
这下子，太子就算是想要偷偷处死五皇子，也要闹得议论纷纷了。
五皇子像是想要鱼死网破的。
太子一定是不高兴了，迁怒太子妃，这不，今晚太子妃又被太子叫去领罚了。
张公公来接人的时候，太子妃正要去睡了，一听太子有诏，明显就慌了。
“我这几天……没干什么啊……乖觉着呢。”
“太子妃，太子在勤正殿，您还是别叫太子久等了。”
青婉看太子妃的眼神充满了同情，上一次她回来，她给她洗头，脖子上，肩膀上，腿上，红一块青一块的。
太子真是太变态了，这般细皮嫩肉的，舍得又拧又掐的。
“等等……你说，勤正殿？”
“是……太子今晚有事跟大臣商量，叫太子妃直接去就那边就行。”
这是闹得那一出啊！
太子妃现在也糊涂了。最后，磨磨蹭蹭，到底跟着张公公出去了。
勤正殿灯火通明。
这是太子妃第一次见到太子的地方，后来便极少来了。
那晚的印象不能说不深刻。
穿过大殿，后面一间宽敞的议事厅，坐着十来位大臣。
太子妃冒了个头，正好与太子对视，太子神情威严地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到里边等着。
她便走了进去，心里越来越糊涂。
不过，太子处理公事的时候原是这般模样。太子妃原来只见过他跟陆太锋在一起商量事情，还没见过太子如此威严的时候。
当真是……气派非凡呢！
大部分时间太子都在听，偶尔发表几句意见，讨论之后，下达门下省，没有问题了便可以颁布政令。
沧州一战之后，老天爷终于怜悯苍生，接连下了好几场雨，在这万物复苏的春天，更是比金子还要珍贵。
百废待兴，殿下自然是忙的。不然太子妃也不会在戌时末过来领罚，还要再等他一会儿。
玉离笙偶尔也听到一些议事的内容，枯燥乏味听不懂，左不过是怎么与民生息。
也有大臣说到了五皇子，好像是建议太子不要因为一时意气，便给人留下话柄云云。
太子直接道：“此事我自有分寸，在此可略过。”
也有人提议：既然三皇子已经从七王宅里出来了，是不是应该趁着皇帝清醒时，禀明皇帝，也叫三皇子任职做事。
这个太子倒没犹豫：“可。”
又说了些别的事情，终于，太子道：“今晚到此为止吧，有事明天再议论。”
议事厅一阵骚动，大臣纷纷告退。
一出勤正殿，有些关系密切的大臣自然走在了一起，彼此给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五皇子这次……只怕危险了。
等人走光了，太子一挑帘子，刚才严肃的表情立刻就放松了下来。
“叫太子妃久等了。”
……
直到快四更了，太子妃才由张公公送了回来。
太子妃显然十分疲惫，双眼无神，打着哈欠就往床上爬。
青婉走上前去：“太子妃脱了衣服再睡。”
“哦……”
青婉协助太子妃将群衫脱了，猛然间见到她手腕上一些勒痕。
不太深，皮肤泛红，因为太子妃皮肤白皙，看起来便格外醒目。
青婉心中一跳：“太子竟然对太子妃用刑了？”
难怪她看上去精神如此不济！
玉离笙没注意到青婉一瞬间的异常，穿着贴身的衣物钻到被子里，心里咒骂段书斐一万遍。
说了不行不行；到底还是叫他在那种处理公务的地方得逞了。
这次还非要绑了她的双手，到底是什么恶趣味？
隔三差五，玉离笙便被太子传唤，回来时，太子妃也总是精神不济。
青婉听段季斋的话，没有再去找他。不久，他便担任尚书令，国家大事，与太子共同商量。
而太子妃，也私下去瞧了五皇子几次，劝他饮食，劝他不要弄那些巫蛊；段季旻只有在她来了之后，才多少肯吃些东西。
闲聊的时候，太子妃也将朝中的事情说给他听。
只是，太子要是发现她去了永安宫，哪怕只是在永安宫门前经过，也会被太子狠狠“罚”一顿。
日子，便这样别别扭扭地过着，一直到四五月份，天气转热。
太子收到南境杨宽的书信，说是云水族与中原交界处，突然多了一些小小的集市。
云水族若没有灭国，那便是物产最为丰富的国家，自打灭族之后，也还有不少好东西陆续流入中原，只是不成气候。
如今两国战火已熄，太子与云水族公主又成了婚。或许两国人民觉得，自此可以相安无事，和平相处；于是这临时的集市也就兴盛了起来。
段书斐阅后，只是淡然一笑，便将书信烧了。
比起段季斋自《半亩喜事》的第十二回里看出谜底来之后，笑得淡然多了。
他写了一封问候的书信过去。毕竟，杨大人在军事上，比他懂得多了，也不需要他指点什么。
前朝一切理顺，前景一片大好。就连五皇子，也肯在没有太子妃软语相劝的时候，好好吃东西了。
太子心情一好，大家就渐渐产生一种感觉：五皇子毕竟没有被囚禁在七王宅，说明太子也只是吓唬吓唬他，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了，毕竟，太子完全不讲孝悌之义；就算再能干，再爱民如子，也是一大污点，也不利于一些政令的施行。
除非……他想造反差不多。
天气渐渐热了，午时，整个昌华殿在暑气中一片寂静。
太子妃到底还是摸索到盛锦门这儿。
这阳气最重之时，该不会招惹上什么脏东西吧。
太好了！盛锦门竟然无人把守，她可以先踩个点，找机会爬出宫墙去。
前脚刚踏进门，还没来得及缩回来，就被一个人搂抱在怀里：“太子妃这是要去哪里？”
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我在树荫下散步消食，不知不觉走到这儿来了……这时哪里啊？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段书斐一只手撑在墙上，另一只手虽然随意地垂着，其实起到了防范她趁他不注意逃跑的作用。
“太子妃记性这么差的……怎么才能叫你记住我的话呢？”
玉离笙心叫“不好”，嘴上却陪着笑道：“殿下……你说的话我一定都记住！但是我生来记性不好，这也怪不得咱不是？”
“记不住啊……那好办，你跟我来。”
太子拉着太子妃便朝昌华殿太子妃的卧室走去。
青婉正在找太子妃，刚要推门，便见到太子一手抓着太子妃，一脚便踢开了大门！
太子妃那叫一个欲哭无泪。
太子一进去便关上了大门。
这是太子第一次在昌华殿生太子妃的气。
青婉爱莫能助。
“我说，你写！一遍记不住，便写无遍，十遍！”
原来这次是罚抄。
青婉摇头叹气地走了。
太子看了看窗外，略一沉吟便对执笔等候的太子妃道：“第一，每隔一天，便要穿水绿色的襦裙，在昌华殿不许穿交领的衣服。”
玉离笙于穿着上并不讲究，提笔写下：“依你。”
“第二，不许再偷跑去永安宫，劝那个家伙吃饭。”
玉离笙吐了吐舌头，也依言写下了。
“第三，在行宫，太子妃需要主动一次……”
这句话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弱不可闻，几乎是咬着玉离笙的耳朵说的。
玉离笙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心想，这写下来怎么见人？
太子看出她的顾虑：“你只管写，我保证不会有人敢看这东西。”
玉离笙哼哼唧唧，太子从她身后握着她执笔的手：“要我帮你？”
“不……不用，我自己来。”
玉离笙可不敢在这么危险的距离里拂太子的意。
“第三，要是去枫山行宫，阿狸须得像之前在行宫里一样……”
玉离笙一把捂住太子的嘴：“不行！”
太子任由他捂着，非常无辜地看着她。
玉离笙被他看得莫名，终于放下手来，太子将没说完的话说完：“……给我做点心吃。”
玉离笙愣了一下，太子又问道：“阿狸在想什么呢？干嘛不让我说。”
“没想什么！”
这个坏蛋！
太子后面四五六七**……，说了一大串“需要”玉离笙记住的内容。
写到后来，玉离笙先是害羞，后来尽管太子离他尚有一些距离，明明都没触碰到她，却仍是身子发软，面孔绯红。
太子如今没那么冲动了，不知道他哪里学来那么多的花样，如今喜欢慢慢折磨玉离笙，变着法子叫她忍无可忍。
然后主动来求他。
太子终于说完了，一张宣纸，写得密密麻麻。
太子将宣纸提起来，吹了吹上面的墨迹：“你说，今天该叫你记住哪一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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