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到天黑,玉离笙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
或许今日是第一次在昌华殿,太子觉得新鲜,格外尽兴些。
最后两人都没了力气,段书斐也不知道太子妃记住了几条。
但是……在昌华殿,想要掩人耳目似乎更难。
要不是留着那小宫女还有些用处,他早就不耐烦了。
一想到无论胡闹到什么时候,都不可以在这过夜,太子还是有些不高兴的。
玉离笙推了推他:“殿下……时辰不早了。”
“知道了……我再歇一会儿。”
每次都这么说,每次歇好了就不管她的死活了。
“殿下……回去歇着吧,小心被人看见。”
“阿狸怕了?”段书斐轻笑道:“放心,今日我是真没了力气了,阿狸要是没吃饱,只能等你的夫君养精蓄锐……”
“殿下!”玉离笙大大地不满起来。
“哈哈哈,不说了不说了,那小宫女……有她好受的。”
玉离笙道:“殿下不如把卓玉接到我宫里吧,以后,我慢慢冷着她便是。”
“也好,我明日便叫人去接。”
殿下今日很好说话,可不能错过机会,玉离笙趁火打劫:“那我想要出宫呢?”
段书斐一口回绝:“不行!”
“我就知道!”
“谁叫我们太子妃这儿是野的呢!”
段书斐在她心上指了一指。
“可我也不能老闷在宫里啊!”
“等我这边事情结束了,我陪你,陪你去云水族,那边山多海多,任由你海阔天空。”
玉离笙心里叹气:太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对她放心呢?
段书斐再留恋,也要回思正殿去了。
他走了一会儿,玉离笙拖着酸痛的身子,叫人打水沐浴。
贴身的事情,她现在能避开青婉就避开。
一会儿,青婉来了,却欲言又止。
玉离笙换了干爽的衣服,正在吃饭,见她的表情怪异,便问道:“怎么了?”
“太子妃……五皇子他……要见你。”
玉离笙愣住:“你去了永安宫?”
“没有!奴婢绝不敢私自去那里,是……永安宫的宫女阿樱,她是我同乡,知道太子不许你去永安宫,特地求了我来传话!说……说无论如何,求太子妃再去一次永安宫!”
玉离笙静静地看着青婉。
“太子妃,阿樱那样求我,我不忍心拒绝,又想着事关太子妃,我不应该有所隐瞒……并不敢求太子妃去……”
“我又没说你什么,太子刚走,等晚一点我再去。”
玉离笙二更天之后,去了永安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便出来了。
段季旻如今身处囹圄,无处可依,难免会有些急切了。
只是,玉离笙不知道他要通过她敲打的那个人,会不会自己露出马脚。
那日在勤正殿听到的一些只言碎语,到现在,结合段季旻的一些暗示,玉离笙突然就想明白了。
太子,或许在离间三殿下跟五殿下。
那么,太子已经知道,那个曾与段季旻结成同盟的人是段季斋?
因为太宗做太子的时候曾担任过尚书令,所以此位置一直虚置。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而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一定是不想的。他无法去向段季旻解释,他没有背叛同盟。但他也找不到理由推掉此官职。
但是凭此,还不能断定铁耙村所指的那个人是三殿下,虽然可能性极大。
段季斋虽有才干,却深居简出,与她也没有什么交集,那只能是为了炽焰金了。
这些都只是猜测,必须找出实质性的证据才行。
玉离笙边走边想,思绪混乱之际又替青婉惋惜,本来是很机灵的小丫头,却误入歧途,处处被人利用。
她多绕了一段路,故意拖了一会儿才回到昌华殿。
青婉迎了上来:“太子妃累了吧,奴婢打水给您洗漱。”
玉离笙坐了下来,喝了口水,抱怨道:“五皇子疯了,大晚上的非叫我回梧桐丘去给他找一样东西。”
青婉一边打水一边问道:“五皇子有什么东西丢在那儿了不成?”
“你不明白,之前我跟他曾经一起被掳到梧桐丘,曾经喝过生南瓜汁,那玩意儿土腥土腥的,别提多难喝了。五皇子竟然突然想喝了,叫我无论如何替他弄去!”
“五殿下是被关得太久了……太子妃随便从哪里弄来一只就是了,南瓜应该都是一样。”
“现在才五月份,南瓜花才谢呢!哪里去找那种通黄的老南瓜去?”
青婉笑道:“五殿下也太会吃了,太子妃怎么说?”
“我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说,我尽力去找吧。”
“您真打算去梧桐丘?”
“其实,就算五皇子不提这事,我也想回去看看,可如今,太子看得这么严……”
“是啊……太子妃最好还是小心为妙。”
“你也怕他?”
“自打太子妃回来之后,太子殿下像变了个人似的……”
玉离笙站了起来:“别说了,我小心些便是。”
青婉点了点头。
而思正殿,张公公站在台阶上,弯腰听一个小太监耳语了几句,转身便去了书房。
“说。”
“殿下,太子妃去了永安宫……”
张公公放缓了声音,小心抬眼,太子虽是背对着他,可却突然握紧了手上的书册。
“……呆了一盏茶的功夫……”
见太子面色不对,张海蝉又立刻道:“太子妃后来还去了小湘楼。”
小湘楼原是杜若宫里独立的一座小楼,原是看戏游乐之用,玉离笙与太子成亲后搬到昌华殿,那小楼里如今关押着一个人。
是甘田莲。
说是关押,除了行动不能自由,饮食坐卧,倒也没有亏待她。
要不是看在玉离笙的面子上,太子绝不会这般对待她。
太子听了张海蝉的禀告,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并不怕甘田莲会胡言乱语,反正玉离笙不会再相信她的话。
“近日杨将军有没有书信回来?”
“回殿下,还没有。”
太子点了点头:“这几日别去打扰太子妃了。”
“是……那今晚还去接吗?”
段书斐将手中书册扔了过去,说了句狠话:“别以为本宫不会杀你。”
张海蝉听出来了:太子不仅没生气,反而有些高兴。
也是可怜的娃,除了陆大人就只有他敢跟太子这么说话了。
太子打退了张海蝉,也觉得好笑:难不成这几日跟太子妃厮混,在他们眼里,便是离了太子妃睡不着不成?
三更时……
太子仍未睡着。
一定是这阵子悬而未决的事情太多了,或者是临睡前喝了太多的茶,折腾到半夜仍睡不着。
有心把人叫来,用什么理由呢?且都被那个死太监笑话了,再去召唤人,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自己过去吧,都跟太子妃“反目”了,怎么可能那么黏糊?
应该是冷落她,冷落她,再冷落她。
冷着冷着,那股子邪火愈烧愈旺。
他才不信自己离了太子妃,这觉便没法子睡了。可实在不甘心自己解决了事。
想想就很窝火,自己跟太子妃正儿八经的夫妻,干嘛要顾忌旁人?
叹气,叹气,还是叹气。
他索性爬起来,没事干,得想个理由,把人叫过来好好“罚”一顿。
他步出书房,不知不觉走到杜若宫。
如今这宫里只留下两个宫女看守,平时也只有一两间房点着灯。
旁边的小湘楼倒是亮堂。
他慢慢走了上去。
在廊下,他隐约听到两个人的声音。
是甘田莲和太子妃。
她到底还是放不下养母。
太子本打算悄悄下楼,却听到甘田莲的声音:“太子不喜您来,您就不要来了。”
“我不过陪姨娘说说话而已,太子就算发现了,也不会真生气的。”
“太子妃这话就错了,我是五殿下的人……太子可不许您跟五殿下的人沾上关系。”
玉离笙的心和脸一样僵硬,但是……
她干巴巴道:“姨娘,你给我梳梳头吧。”
里面静了一会儿,又响起甘姨娘颇有些感慨的声音:“阿狸长大了。”
玉离笙睡在甘田莲的腿上,脸朝外。
她跟五皇子被人掳到她的柴房里,那是他们第一次陷害太子。
知道自己跟五皇子要在柴房里呆上几天,便故意留了几只南瓜在那里。虽然难吃,好歹不会饿死。
他们一起演戏给她看,但是他们一定没想到目睹过现场的张二狗竟然逃走了。
第二次在沧州战场,他们害死了哥哥,又一次嫁祸太子。
但是,陷害的嫌疑却全都指向五殿下。
这就是说,万一陷害成了,她跟殿下分道扬镳成为仇人;万一陷害不成,她也只会认定是五殿下。
五殿下有一半的云水族血统,也是一个威胁。
真是一箭双雕呢。
除了三殿下,玉离笙想不到还有人有这个可能了。
不过,太子又是怎么发现他的?如果不是他,太子为何要将失势太久的三殿下架在火上烤?
可是甘姨娘到底知不知道这样的人存在?
她是真的为五皇子服务,还是他?
“姨娘……我跟五殿下在梧桐丘的时候,吃了好多的苦,你那时候为什么不出现啊。”
甘田莲愣住了。
“姨娘一点都不心疼我吗?”
“……心疼的。”
“可是那会儿我又饿又冷又怕,五殿下快被人打死了……这些姨娘都不知道吗?”
“阿狸……成大事需不拘小节,你和五殿下本该如此;虽说姨娘骗了你,可我并不后悔,我并无半点私心。”
“可那时候我听说姨娘被人害死了,自己也不想活了!”
姨娘抚摸着阿狸的头发:“阿狸还要回到自己的家乡,会活得好好的。”
“姨娘……!”
甘田莲扶起阿狸:“一定要回去啊……中原不是你的家。”
玉离笙愣住了。
那些怨恨,突然就变得轻飘飘的,心里却堵得难受,像压了千斤重的东西。
那种亡国之痛,玉离笙自认为没有。她没有那种一定要为云水族找一个血统更正的女婿的想法。
“去吧,再呆久了,殿下又要罚你了。”
玉离笙只好起身告别:“姨娘,我再来看你。”
甘田莲充满慈爱地看着阿狸,阿狸眼睛有些酸胀,忙不迭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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