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
于挽澜的出现,让时深瞬间僵住,他在反应过来之前,话就已经说出口。
一抹慌乱和羞耻涌上心头,他迫切不想让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出现在她面前。
“谁让你进来的,滚开!别碰我!”
时深仿佛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明明于挽澜还没有碰到他,他却像是被恶魔吓到的孩子,色厉内荏,不住往后退,想把脚藏起来。
于挽澜一把拽住他的右腿,不让他躲。
再躲,后面就是陶瓷碎屑和剩一半的粥。
时深低着头,不敢看于挽澜的表情,他不想在她脸上看到怜悯同情,他不需要。
他倔强地要缩回腿,却不敢用力对她。
“滚!”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和自卑变的沙哑,右脚微凉的触感,像炎热夏天的一抹冰凉,可他却不敢享用。
他双手撑着地,试图站起来,想要逃离这个让他难堪狼狈的地方,但于挽澜却抓着他不放。
她开始轻柔抚摸他的小腿,像在安慰一直受伤的野猫。
时深痛苦地闭上眼睛,语气卑微,声音沙哑,似乎还有哽咽,“你出去。”
求你了,出去吧,不要在看了。
此时的时深,像是霜打的茄子,颓废,暗沉,心如死灰,无力,像是失去了一切。
于挽澜不忍,她捡起他身边一些锋利的碎片,离开了厨房。
等她抱着医药箱再次到厨房的时候,早已没有了时深的身影,只有一地的狼藉。
她把医药箱放在一边,开始打扫厨房,脑海里满是刚才时深失控的样子,还有,她曾经的口不择言。
“你不会真的看上他了吧?”
“哈哈哈,怎么可能,一个没用的瘸子,暴发户的儿子,就算我真的是个哑巴,他也配不上我啊,哈哈哈。”
“但是这些底层上来的人,很偏执的,到时候甩不掉怎么办?”沈雁回很有些担心,她们虽然玩的花,但是也不想惹上麻烦。
于挽澜好像早就料到了,她语气满是不屑,“甩不掉?怎么可能,本来就是一个瘸子,如果不想另外一条腿也瘸了,他就安分一点,我会给他补偿的。”
她真是混蛋啊!
为什么要口不择言,为什么非要说出来,为什么时深要听到,难道她忘了以前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吗?
于挽澜的良心忽然痛了一下,她擦了擦眼角为数不多的泪珠,再次谴责自己。
收拾完后,她开始翻找冰箱,再不吃东西,她都快饿死了。
本以为冰箱里没什么能吃的,结果,各种水果蔬菜蛋糕饮料塞满了冰箱。
她拿了几块蛋糕,又拿了瓶饮料,心想,时深还挺会享受的,她记得他以前不怎么爱吃这些的,现在竟然屯了这么多,能吃的完吗?
吃完后,她就开始四处乱跑,吃的有点多了,胃里装不下了,但是嘴巴还饿。
她一边溜达,一边寻找时深。
这一找,就找到了傍晚。
欸嘿!好家伙,脾气可真够大的,现在竟然还不回来,她在别墅里大喊大叫,试图引起时深的注意,然而,偌大的别墅,好像只有她一个人。
她忽然有些泄气,饭也不想吃了,干脆就窝在沙发上,呆呆地坐着。
坐着坐着,一种不妙的感觉从胃部传来,像有一只打手,紧紧抓着她的胃,一会儿捏紧,一会儿松开,一会儿又给她一拳。
她忍者疼痛起身,去医药箱找药,幸好它就在不远处。
可是别墅太大了,明明医药箱就在眼前,她却坚持不住了,“扑通”一声倒地,一股恶心之感传来,她控制不住干呕。
她以为今晚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时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她仿佛看打了救星。
然而,她还是控制不住,将视线放在他右脚。
他慌乱的脚步在看到于挽澜的视线时,忽然顿住,握紧双拳,瞬间就迈着慌乱的步伐,来到了她身边。
在被时深抱起的一瞬间,于挽澜虚弱地眯缝着眼睛,长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时深打断。
“别说话。”
时深的怀抱很温暖,好像在他怀里,她永远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他一轻一重的脚步,好像也成了安眠曲,她忽然感觉胃没那么疼了。
“对不起。”
一深一浅的脚步仍在继续,时深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于挽澜闭上眼睛。
迷迷糊糊之间,她感觉到她坐上了车,然后,她的摇篮变成了会发出“滴滴”声的大铁壳子。
路上一直在“滴滴”响,她觉得,这个声音不好听,很烦躁。
终于,“滴滴”声消失了,陈敏在次回到了她的摇篮。
“阿深。”
“快!”
这是于挽澜最后听到的信息。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挂着水,躺在VIP病房,还带着氧气面罩。坐在一边的时深满眼通红。
这一幕很眼熟,以前也是这样,她受伤之后,时深彻夜守在她病床前。
唯一不同的是,她那时候是苦肉计,身上的伤也没多重,只是为了博时深同情而已,所以她安睡一晚,时深枯坐一夜。
不能再想了,越想,她越觉得自己不是人。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医生,问问她的情况,她不想死啊,好不容易从三不管的死人区到现在,要是死了,多可惜啊,她的钱还没有花完呢。
她的动静吸引了时深,他“唰”地站起,俯身查看她的情况。
随后按了病床上的按钮。
很快,医生来了,检查过后,点点头,“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后续一定要注意,不要吃生冷油腻的东西,不要暴饮暴食。”
为保小命,于挽澜听得很认真,她想起身,表示她对医生的尊重,顺便再问一个到底是什么病。
然而,她才刚动了下身子,就被时深一把按住,不让她起身。
她不再挣扎,就躺在床上问吧,反正是时深不让她动的。
闻言,医生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看了时深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于是开口:“急性肠胃炎,原因有很多,不过你主要是不规律饮食导致。”
闻言,于挽澜放下心,幸好不是什么胃癌肠癌的,她可吓死了。
见她一脸不以为意,时深轻“哼”一声,医生立马会意,严肃道:“这可不是小病,急性肠胃炎发作的时候,疼痛就不用说了,更严重的,会休克,就像你一样,要是没及时送医院治疗,会导致多器官功能衰竭,比如,呼吸衰竭,”
说到这儿,他看了眼于挽澜脸上的呼吸面罩,语气加重:“会危及生命。”
于挽澜一脸不可置信,“医生,你开玩笑吧?”这就扯上生命安全了?
“你可以试试。”
时深语气尤为冰凉,好像恨不得就让于挽澜当场表演一下休克。
“肠胃穿孔,是会要命的。”
“不如试试?”
恶毒的声音一直在于挽澜耳边,一旁的医生还在帮腔,好像是为了吓唬她一样。
在医院待了三天,于挽澜待不住了,她真的不想待在医院,很闷的啊。
终于,在时深离开病房的间隙,她偷跑了,她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直接穿着那天的睡衣冲出了医院。
摸了摸口袋,嗯,安心,支票还在,这种东西,随身带着才最安全。
她满脑子都是她的支票,都是她的钱,等到她靠两条腿跑到相应银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有身份证件。
根本取不了款,银行会核对身份信息。
她也没有别的可以证明身份信息的证件。
天塌了啊!
难道这两百万,就白白丢掉吗?
于挽澜蹲在银行门口,大脑飞速转动,终于,想到了可行但是比较困难的办法。
一,找李总,让他和银行协商,证明她的身份。
二,找她信得过的人,将转账支票背书转入她的账户中,最后再取出来,而这人,现在好像只有沈雁回合适。
可是,上哪儿找她们啊!
于挽澜头疼的看着手中的支票,舍不得扔,也取不出来。
沈雁南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见到于挽澜的。
他坐在车里,不敢相信,那个蹲在银行门口的人,那么像五年前就死了的人。
因为她,他和时深彻底决裂,他的妹妹也远走他国,再没回来。
“停车!”
车刚停好,他便迫不及待冲出去,朝着地上的女人快步走去,平日里的高冷稳重男人,此时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形象破裂。
头顶落下一片阴影,于挽澜以为自己挡道了,于是往旁边挪了挪,谁知,她挪一步,头顶的阴影也跟着挪一步。
她抬起头,看看到底是谁找事情,能不能讹一笔。
谁知,在看到眼前男人冷峻的面庞时,她竟说不出一句话。
“于挽澜?”
五年过去了,她好像并没有多少变化,还是五年前的样子,他不敢相信,心里在默默祈祷,一定要是她。
于挽澜看着眼前的人,想了想,点点头。
她这次回来,本来想速战速决的,谁知道,竟然阴差阳错,还没行动就落入时深手里。
他有些激动,脸上依旧是没有一丝破绽的完美优雅,隐秘与心底的恶之花,忽然再次有了生长的苗头。
“沈雁回呢?”见到沈雁南,于挽澜也觉得很惊讶,但是她嘴巴比脑子更快一步。
“出国了。”沈雁南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远没有外表这么冷静,于挽澜死后,雁回就瞒着他走了,他天南海北地找,却没有一丝消息。
他心酸的要命,想不通,她怎么就这么厌恶他。
他心里盘算这,要是雁回知道于挽澜还活着,是不是就愿意出现了呢?
“你要跟雁回联系吗?”他忍不住出声,眼里闪着细碎的光,心脏高高挂起,身体却像是还广袤无垠的汪洋中,只有一片浮木,近在眼前,如果,他能抓到……
于挽澜还沉浸在沈雁回出国的消息中,没回过神。
直到另一道阴影袭来,她站不稳,倒向来人的怀中,胳膊被紧紧抓着,力道重的,像坚不可摧的锁链。
时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他气息有些凌乱,头发也有些不安分,时不时翘起一两根,眼底的黑青在太阳底下更加明显,下巴的胡茬微微冒出头,昂贵的西装满是褶皱。
与旁边身着考究一丝不苟的沈雁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总的妹妹找回来了吗?有时间在这里骚扰别人。”
面对沈雁南,他总是表现出很强的攻击性,这点于挽澜从很久之前就看出来了。
汪洋中的浮木瞬间消失,被打断的对话让沈雁南很不满。
“时总倒是悠闲,老婆宁愿装死都要离开你,你不该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
戳心窝子的话,二人都是一把好手。
于挽澜夹在中间,难办的很,一个是男主,一个是反派;一个是好友哥哥,虽然她很讨厌她的哥哥,一个是纠缠不清的情人,她头都要炸了。
系统给的钱,确实不好拿啊!
眼看着火药味越来越浓,她敏锐的生存嗅觉在此时发挥了作用。
“小心!有人拿刀捅人!”
二人被她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同时转头向身后看去,趁此机会,她挣脱了时深的怀抱,向远处跑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时深见上当受骗,顾不上跟沈雁南针锋相对,急忙跑去追于挽澜。
在下一个路口,于挽澜终于跑不动了,她身体大不如前,有刚从医院出来,中午饭还没来记得吃,根本没力气跑。
身后的时深阴魂不散,他紧紧追着她,目光牢牢锁住她,仿佛是在追赶猎物。
终于,于挽澜跑不动了,她从跑变成了走,又从走变成了散步。
时深始终不紧不慢跟着她,像是在逗弄自己的猎物,等到他玩够了,再一口叼起,吞入腹中。
于挽澜躲开时深的视线,再次想走的时候,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她身后,像一张巨大的网,把她包裹其中。
他从身后抱着她,一言不发,就只是安静地抱着。
凌乱的气息喷洒在于挽澜脖颈,她身体颤抖,有些不适应。
于挽澜本想挣扎,但是她敏锐的发现,此时的时深好像有些不对劲,她不敢动。
大街上人来人往,他们就这么抱着,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们,再看不到别人。
她不怕时深骂她,就怕他不说话,以前那个阴暗的小瘸子,所有的坏心思都藏在心里,偷偷背着她干了很多缺德事。
甚至因为她多看了他们学校的一个男生一眼,他就找人打他,专门朝着那张脸打。
这些事情原本她不知道的,可是沈雁回以为她脑子坏了,看上这么一个瘸子,于是找人跟踪他,才发现他心思狠毒,劝她赶紧甩掉他,别给自己惹麻烦。
不知过了多久,时深终于松开她,左手紧紧牵着她的手,右手拿着手机,在打电话。
于挽澜以为这下又要被抓回医院了,她哀嚎一声,“我不想去医院。”
时深蹙眉,挂断电话。
“那你想去哪?去找沈雁南?”
他语气不善,刚刚酝酿的风暴,好像要在此时来临。
她确实要去找沈雁南,她还不知道沈雁回消息,她的支票还没有兑换,她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
“你想都别想,这辈子,你哪里都去不了。”
说着,他们跟前停了一辆车,时深拽着于挽澜,将她塞进车里,自己也跟着坐进去。
“去澜月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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