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又一次迎来了百年一度的赋神节,彼时天地大赦,圣光普照。
明堂上两尊神像左右一座,分别屹立,其下居中设有天帝宝座,金碧辉煌。昊天帝君一身绫罗高坐于上,受众仙朝拜。
“参见帝君。”
......
“快来快来,晚了就赶不上缘姬老母了,便是再得要等下个百年了。”
“什么缘姬老母,乃是缘姬仙子。上回姻缘堂那个老顽童这样叫,险些没被仙子一掌掀翻,亏得恰巧经过的青槐真君相救。”
“嘘,你我皆不过新晋闲散仙官,不得妄议...”
太初之时,天地未开。
“仙友可否告知此节来历,我等也好知其本源。”
混沌无极时,由初景与圆月照入的第一缕光分别化为爔、亓二神留下万世不灭之神话。
传说,神爔冷彻漠然,以自身神力凝为神柱,开天辟地,乃是创世主神;神亓则略显跳脱,以自身神力幻化世间万物,为造物主神。
“...神亓殿下所开创的世间万物吸取天地灵气,修炼的修炼,化形的化形,这才逐渐演化为如今的五界。”
一人拂袖问道:“神、人、灵、魔、鬼,此五界共存之局古已有之,那两位主神岂非早已羽化仙去了?”
那神官一脸故作深沉地拿出食指左摇右晃:“非也,非也。”
“二位殿下乃是创世造物的远古主神,就连时间与空间都是二位殿下开创赐名。”
小神官抬手示意二人靠近,嘘声道:“就是当今帝君羽化,二位殿下都不会陨落的。”
两人一阵唏嘘。
“既未羽化,为何二位殿下从未露面?”
“诶,仙友为何这般愚钝。两位殿下活了这么久,少说也有数千万年了,若是想理政事,哪还会有如今的帝君啊。”
“别说你们,就是我这种在上三天待了快几千年的神官也从未见过二位殿下。那二位啊,早已不理神界政事了。”
......
“众卿平身。”
“爔、亓主神凝聚神力,开创太古,是为主神;万物得幸,得灵而化,受二位主神点化赐封,是为赋神。”“今太古众神逐一仙去,诸位仙友得天地甄选赴继神位,可喜可贺。”
“然,太古众神不可弃,主神之志不可忘。故设此节百年一度,一是告诫诸位仙友莫忘为神本心,切勿行那失格堕魔之事;二是激励诸位仙友永志古神信仰,纪念主神开创万世之功绩。”
“开宴。”
帝君昊天威严的声音在法力加持下铺满整个神界,上三天下三天各个角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不仅仅是神界的盛典。
就在这极为特殊的一日,人界的盛天祭典、灵界的耀辉圣日,就连一直以来与三界交恶的魔、鬼二界都有属于自己的庆祝节日。
除了高于五界的四十九天。
“二位殿下既点了帝君为天地共主打理神界政事,那他们又居于何处?二位殿下神力盖世,也总得有个地方住着吧?”
“确是如此。”
“二位可知,神界之内又分上三天与下三天,而这之外,还有一个四十九天。”
手中浮尘一甩:“便是两位主神的居所。”
“这莫非,二位主神乃是同居?”
那神官又是那根食指来回摇晃:“非也,非也。”
“两位殿下同为主神,一位创世,一位造物,试问二位殿下神格哪位在前,哪位在后啊?”
“这......”两个小神官面面相觑,说不出个所以然。
“那便是了。”
“两位殿下皆为太初主神,有同等之功绩,受同等之爱戴。在下不才,像两位仙友初登上三天时一样,对神界诸事也是百般不解。”
“咳咳,不过二位仙友有幸,这便遇见在下了不是。这......”
两个小神官见着这人手上动作和眼神示意,忙掏出一包东西递上。
那人作势掩了掩面,接过那包掂了掂又揣进怀里,“二位仙友如此聪慧,今后神生定是一片光明坦途。”
“话说爔、亓二殿自太初五界化成后,便一直不大对付。至于这个中缘由嘛,呃,恕在下并不知晓。”
“不过而今帝君他老人家虽是天地共主,统管众神;实则眼下神界早已归为三派。”
“哦?当真吗?还请仙友告知。”
那人又拱手道:“自是不敢欺瞒。”
“如今神界之内,以太阳神炽阳君为首的夜神重荧君、风神司摇君、雨神司霖君等,十分敬重神爔殿下,乃为一派。”
“主司人界投胎转世的幽冥君、花神琼英仙子及掌管人界土地的司舆君一众则追随帝君脚步,立中庸之位。”
“而以月神霁月君为首的海神沧澜君、雷神司霆君,还有火神焱歌君等,实为神亓殿下一派。”
......
“禀帝君,小神有事要奏。”
“哦?玄一将军有何要事奏禀?”
底下传出声音的女子人如其号,果真一身玄色,在光辉明亮的大殿内十分显眼。荒羽正要起身,却被高坐上的男人先示意坐下。
“帝君,魔族近来蠢蠢欲动,似有要进军灵界之势,望帝君早做决断。”
台上男人闻言点头,“诸位有何见解?”
金殿内众神起议,交头接耳声音不断。
“启禀帝君,依小神之见,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元真将军有何看法。”
“眼下魔族虽蠢蠢欲动,却迟迟未出兵,可见其未必有把握直取灵界,若是帝君出面协商,或许能避免一场战事。”
元真将军褚珩玉与封号玄一的西方武神荒羽不同,乃是创世神一派。
话一出,本来寂静片刻的大殿又闹了起来,一众人又是你一嘴我一嘴不可开交。
“珩玉君此言差矣。”
“以魔族如今的实力来看,迟迟未对灵界出兵未必就是怕了灵界。”
褚珩玉目不斜视看着大殿对面坐着的刚刚反驳自己的北方武神封云,“哦?明昭将军又有何高见?”
对方正襟危坐在软座上回话:“珩玉君作为东方武神自是实力不俗,但未免有些自负了吧。”
“禀帝君,魔族迟迟未动,臣以为,乃是出师无名。若依元真将军所言出面协商,或许正中对方下怀也未可知。”
殿上果不其然又是一整嘘声。
荒羽和封云同为造物一派,同创世一派的褚珩玉、凌琦两人立即展开一场激烈的军事政辩。
几人一东一西,一南一北,正是镇守四方的武神,双方你一言我一语,弄得台上的昊天直头疼。
“众卿家所言皆在理,但此事...暂且容后再议。”
魔族近年来越发张狂,新任魔神穹启更是野心勃勃,不得不防。
灵界坐拥天地之内汇聚众多奇珍异宝的福湖仙山,族内精灵一脉本身又是疗伤圣物,惹得魔族眼红也并不稀奇。
灵界多年来虽中立,但明眼人也能看出他们越来越与神界交好。魔界不敢与神界开战,然出兵灵界已是箭在弦上。
五界安稳与否事关天下安危,饶是帝君,也不得不谨慎再谨慎。
“帝君,五界安危之势迫在眉睫,且爔、亓两位殿下皆居于四十九天。”那人站立揖手道,“臣以为,可请示两位殿下。”
“砚魁君所言极是,臣附议。”
“臣附议。”“臣附议。”
果然武将解决不了的得靠文官,主司天下文章考试的文曲神君开口便是一众附和声。
“不可,此时请示两位殿下已来不及了。”昊天帝君起身,白金色的袍子竟无一粒微尘,一手在前负手而立,“主神此刻,已入轮回。”
主神已入轮回;强者,注定轮回。
......
魔族边界,血月城内。
“喂,小子。”
“再去拿些好酒来。今日乃是我魔族一等一的大日子,尊上特意下令与我等设宴同饮。加之与灵界交锋战事在即,此时不乐,更待何时。”
另一人接话道:“正是。看你虽是低阶魔兵,但同为魔族弟兄,快些取酒来入席同座。”
话中所指那人一袭粗布麻衣,畏手畏脚靠在墙边,竟是低阶到连士兵战甲都没有,只是个营中杂役。
“是。”
“呃。敢问几位兄长,这...何处取酒啊?”
“噫,你为军中小役,竟不知库房在何处吗?”那魔族汉子稀奇道,换了眼神打量一番,却没觉察出什么。
此人脸上沾了不少灰,十分奇怪;发冠高束,青丝及腰,看着就不大像是他们魔族军营中人。实在要说的简单些...这人比起他们这样的威猛大汉来,生得太过纤细清秀。
“罢了,许是你这新来的小役干事忒不用心,我魔族边辽地阔,你还未熟悉。”
墙边布衣人见状拱手奉承:“是是,小弟确是初来乍到。我魔族地域辽阔,哦,还有这血月城,也忒大了些。”
“败了兄长兴致,还望兄长海涵,哈哈,海涵。”
“诶,你我魔族同胞,何须客气。库房就在通幽河边,紫色营帐的便是。”
那布衣少年闻言,弓着腰背,撩起帐巾出去,找了一方无人角落处换了个语气自言自语。
“喂,我知道你在,出来吧。”
血月城位于魔族边界,顾名思义,以一轮常年高悬的红月闻名五界。
“主人有何吩咐?”
“主人?我吗?”少年面上带灰,指指自己的鼻子。
“正是。”
如果不是因为连年的战事,这里或许真能称得上观月美景。
“我且问你,你是何人,为何不敢露面。”
“主人,我是您绑定的系统,我叫开开。并非是我不肯露面,只是开开身为系统,本是没有实体原身的。”
“不过主人喜欢的话,开开是可以幻化的。主人是喜欢兔子还是狐狸?”
少年摇头边走边问:“何为系统?”
“嗯...系统就是...呃,就是...”眼见一只以法力幻化而成的虚影狐狸,就着粗布趴在少年肩头。
少年眼中露出几分了然,“原来你竟和我一样,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那你为何同我一起?我身上有何奇特之处吗?”
那虚影狐狸晃晃尾巴,“这...这,开开也不知道,醒来时我就已经和主人你绑在一起了。”
少年向前的脚步终于停下,苍白的脸映着空中降下的绯红月色,显出几分病态来。
自己脑海里的这个声音怕是一分也靠不住。“系统,便是一问三不知的意思吗?”
宿意睁眼时便在魔族营帐里,那时便已没了记忆,脑中只有一道人声不疾不徐地唤着自己,说的什么却听不清。
动动手指,少年细细端详自己。
“这...这怎会呢,开开身为系统,乃是超出四洲五界之外的存在。虽然先前主人所惑之事开开确实不知,但主人不妨问开开些其他的试试。”
为今之计,还是要先弄清楚自己是谁。
“这您可就问对人了。”肩头的狐狸飘至空中,随着宿意的脚步上下起伏。
“主人名唤宿意,家中排行老七,正如主人所见,你乃是实实在在的魔界子民。”
“宿意?听着倒像个姑娘。”
“您家中父亲病逝,母亲也已亡故,同其他兄弟姐妹失散,这才孑然离乡,从了军。只是主人你似乎没有什么战斗力,才被从魔兵调成了杂役。”
少年掀开营帐,酒香顺着缝隙溢出,堆好的酒坛映入眼帘。“哦,那同你一处有何用?”
那狐狸拽开酒坛子的封布就往里钻。
“唔,也没什么,就是主人同开开绑在一起,要根据开开系统里的指令,执行开开告诉您的任务...咕噜咕噜......”
“别往里钻。”
“哎呀,魔族佳酿果然香醇...”
“噢咕噜噜噜,主人您现在的任务就是要找到灵界王子,咕噜...攻.......咕噜他!”
宿意几步过来,伸手将头朝坛底脚朝天的贪嘴狐狸提着脚丫拎起来。
“说清楚。”
“依你所言,我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魔族子民,顶多就是身世悲惨了些。我为何要听从你的指令,执行你的任务。”
开开双脚被擒,幻化的实体染上酒气,在空中一蹬一蹬挣扎。“唉,主人,别再执着了。”
“您忘了,是您先选择的我,是您主动绑定的开开呢。虽然执行开开的任务没什么好处,但不执行的话是一定会有坏处的呀。”
“哎呦。”开开被宿意抓得牢,一时竟忘记自己只要再次幻化即可脱离魔爪。
少年换了只手,提着狐狸耳朵将开开甩出几跟头来。
“比如呢?”
“比如主人您可能会死。”
“死便死了。”不过是个没有记忆、没有过去的人,无家可归,无人可依;无人挂念,倒也无甚可惜。
“比如主人您会饱受折磨?”
“那又如何。”
“呃...这......比如,比如四洲五界就此湮灭,天下众生万劫不复?”
宿意蹲在酒坛边抱罐子的身影终于顿了顿。
额间一痛,他似乎又听见了最初那道唤他的人声,像是触发到了什么关键词般,元神中生出一道不可抗拒的力量,像是,指引。
“我凭什么信你?”
“主人又忘了,开开乃是超出四洲五界的存在。何况,从绑定主人开始,有些事情便是命中注定要进行下去的。”
“况且,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限制开开,但只要任务开启,就没有终止这一说。如果任务没完成,后果乃是十分严重的!”
“保不齐,开开也要死翘翘了。”“主人可要救命啊呜噫。”
说实话,宿意其实是不信的。
四州五界能人异士何其多,只是一个不知从何而来自称是“系统”的东西就能毁天灭地?
恕他直言,可信度实在太低。
宿意叹了口气道:“那,何为攻略?”
可他的神魂似乎已经替他做了选择。
上一秒还在以泪洗面的白狐难掩欣喜,围着抱着酒坛子的少年就开始打转。
“主人你终于想明白了!”
“所谓攻略,其实并不复杂。开开会为主人选择四洲五界之中的命定之人,主人自可前去,交涉也好,比武也罢,获得所选之人的好感便是。”
“只是如此吗?”宿意怀中摞着几坛子好酒,小心谨慎地走着。
“帮我掀开一下。”
白狐照令而行,头顶开帐帘助宿意通行后又放下。
“自是不会如此简单。”
“好感度累积至百便为成功,且主人你一旦接受任务后,展开攻略就非到成功不可。”
“若那人魂归大地,我待如何?”
“那边是任务失败。”
“那若迟迟不得又如何?”
“那便是直到主人死去,神魂消散。”
前爪帮忙吊起少年托起的一坛子,白狐在空中摇摇晃晃,却是追着宿意亦步亦趋。
“如此说来,那若我死去,也无妨吗?”
开开将少年心事直言到破:“主人您就别想了,若是您自己意识主导的死亡,系统依然会出问题的。”
......
宿意最终应承了那白狐,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他不过是魔界一漂泊无乡人。
或许是他醉了。
可脑海里总有那人的声音,似乎在不遗余力地指引他。
有什么东西从他的体内生出,又仿佛他天生神魂就是如此。
为爱发电∽
这本书是起源于作者的一个很突然的想法(假装思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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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逢美宴魔君拾金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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