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殿内,众神归位。
“禀帝君,南方诸将臣已召回。”
“帝君,十二星君臣也已悉数召回。”
昊天遥坐在天帝宝座上翻看奏本。
创世一派与造物一派还是老样子,对于神界诸事大多各执己见。
“有劳两位爱卿。”
然而对于灵魔两界的战事,两派却不知为何的奏书内容十分统一。
“众位爱卿的奏书本君已悉数翻阅,主战一方在多不在少。既是诸位卿家所言,那便即日点兵吧。”
......
“主人别睡了,快醒醒......”
宿意已是宿醉两夜未醒。
“主人忘了前夜开开同你说的话了吗?再不开始执行任务可就真要不妙了。”
少年原本高束的黑发早已四散,此刻正乱糟糟的垂着,枯枝做的发冠早已不知道滚落到了哪里。
身下的干草被压得变了形,宿意一手撑着地面坐起来。
少年嗓音略带着些沙哑:“床呢?”
昨夜自己明明是枕着软榻而眠的。
“主人你睡了两天了,军队驻营早就迁走了,哪还有什么床啊。”
对,昨夜从那两个士兵处的确打听到魔族与灵族即将开战的事。
“不想竟是这么快吗?”宿意挠头道。
宿醉方醒,这脑子有些,不大好使。
“快?主人可知,两界交战,魔族就行军速度来说便可就是一日千里。”
“主人若是快些,说不定还能赶得上两军对垒。”
“有发带吗?”
“噢,有的。”
一条黛蓝的发带就这么出现在宿意头顶,长的一端盖着脸,遮住一只眼睛。
“多谢。”
“嘿嘿,主人不必客气。”
“不是,主人,再不过去就真的要来不及了!”宿意动作十分灵活地为自己束好发,“哦?”
“主人......”
“很快,这天下或许就不是五界了。”
“......”
......
“夜殿,此次还是五星君为先锋吗?”
“不必,此战先锋调南斗六星君。”
上古时期,日月初光生主神,天地主神生众生,而后众生化五界。万物有灵,汲天地灵气大成者脱离原身为神为仙,是为飞升,乃入神界。
天神之中不满神界者转心生怨,取天地邪气,叛出神界继而成魔。
灵界众生则多是兽物百草之类,得道者皆可幻化人身。
鬼界便是万物凋零后携恶而生,总有贪、嗔、痴三类。
而五界之中最为特殊的人界,乃是创世、造物两位主神共同辟出的一处地界。
“这...”南斗六星君主司生灵,单论战力,是比不上五星君的。
“灵界明面上并未站队,何况我神界司掌五届安危,位置尴尬,直接点五星君为先锋,非明智之举。”
远处女子明亮有力的声音传入耳中,来人正是火神焱歌。
“焱歌。”男人轻唤。
“拜见火神殿下。”女子一袭明黄色战袍而来,发髻高束却又垂丝腰间,拱手道:“夜殿唤本君火神即可。”
同为昊天帝君所点统领天兵的大将,二人相隔不远,那火神却始终与眼前之人保持着距离。
......
此时宿意正在飞奔赶来的路上。
“为何不早些叫醒我。”
他魔力微弱,跑起路来远远不及训练有素的魔族大军速度快,此刻已是大汗淋漓。
开开在宿意神识之中,并未化形,“主人宿醉迟迟不醒,我在主人神识之中,受主人神识所限,便是放声大叫也没用的。”
“我叫醒主人之时是主人自己已有将醒之势,所以才...”
现在说这些怕是为时已晚了些,宿意真是后悔自己前夜没多在魔军大营里搜刮些法宝。
脚下一滞,宿意心叫不妙。他那一点点的魔力快要透支了。
“主人是否要使用前夜所得的丹药?”那丹药非盗非抢,乃是他灌醉两个魔族士兵后对方强塞给他的,说是魔族好兄弟有福同享。
“......”
宿意大喘一口气,再这样下去他体内的一点魔力就真真是要被榨干了。
“尊上点了哪几位将军领兵?”
“天虚将军、庚原将军,还有燎涧子元帅。”
“还好。”
那魔君燎涧子虽为魔族元帅,勇武异常,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莽夫;天虚和庚原二人就前夜系统所介绍的来看也不怎么聪明。
而据说灵界对此次战役极为看重,灵君重华亲点了智勇双全的二王子元郗统领三军。
这么来看,灵族之内只要团结一心,凭借几大强悍的战族,尚可有一战之力。
“可是主人...”
“魔尊穹启已经亲临战场了。”
宿意抹脸,脚下飞奔不断。
“什么?”
便是真不妙了......
紧赶慢赶,宿意费了大半条命抵达战场时双方不负期望地还未交战,不过看起来应该也快了。
少年第一次近距离感受战场的气氛,紧张,肃杀,真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双方均是不敢轻易有所动作。
宿意靠着一方原石藏身,自己不敢靠的太近,远远的观望着。自己若此刻出去寻那灵界王子,那便是和自找死路没有区别。
强风吹得两边战旗猎猎,魔君穹启坐在四头烛龙身后的架撵上,四周白纱笼罩,看不清面容。
隔着交界河另一边的灵族大军战将凌厉,却不见三军首领。
“这二王子元郗君倒还真名副其实是个聪明人。”
灵界最多的东西是什么?山脉。
灵界仙山众多,绵延四方,且因为要保全山中各族各类又从未设下什么禁制。若全军调至正面战场,届时两军一旦交战,后方空虚则极有可能边界失守。
这么看来那二王子多半是留在后方军营亲自坐镇了。
“我只要借贵方宝地一用便是,余下的,就不多说了。”白色架撵内传出一道不急不慢的人声,不是那魔君穹启又是谁。
宿意远远望着,心道这穹启尊上还真是一派“仙风道骨”之姿。哪像是个一身邪气的魔君,倒更像是个清静悠然的神仙。
再观灵界众将,为首那人虽手持尖枪,披风悬挂,仔细一看乃像个不满万岁的娃娃。
“借地?”那人嗤道,一记童声,“好一个带兵借地。”
“如此阵仗来借地,魔族之心岂非昭然若揭。”
“风翼君?这么久没见,你还真是一点都未曾变过啊。尤其,是高度。”
赤风翼脸色涨红,手上的尖枪握了又握。
“穹启,你!”
开开眼见着猫着腰的宿意,幻化白狐吊在他背后一一解说。
“此人是灵界大将赤风翼,颇为厉害,原身乃是一只翼龙。”
“翼龙?可为何他看上去真的不大像满了万岁的样子?”
“翼龙一族属龙族分支,族内体型差距十分巨大,眼前这位风翼君乃是小翼翼龙。受原形影响,他的人身化形才会显出幼态。”
宿意手指抵着下巴点头,果真人不可貌相。
看样子双方开战在即,宿意心生一计,靠着体内那颗还未过时的丹药之力给自己换上一套魔兵战甲,混入魔族大军。
不过脚下地皮还未踩热便被一边的士兵打量起来。
“噫,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打哪来的,这么之前没见过你?”
宿意虽鬼祟混入,但自认毫无破绽,被人追问倒也是气定神闲。
“你不知道,浓缩的都是精华,我这身材可是专门练出来的。”
“唉,不瞒你说,这快要开战了,我有些紧张。刚刚去了趟茅房,回来就找不着原来的位置了。”
“哦?真是这样吗?”
宿意不自觉地搓手,“自然是了,同为魔族兄弟,我怎会欺瞒于你。”
那人点头,“那我再问你,茅房在哪?”
宿意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仔细到如此地步,果然厉害。
“快说啊,在哪,我也紧张,快憋不住了。”
宿意不由得嘴角一抽,抬起手随便指了指,那人便急匆匆跑走了。
连天的号角和战鼓声响彻,双方终于还是开战了。
宿意就着一身魔族士兵的服饰跟着冲杀,却没在战场多作停留,苦哈哈追着魔君穹启的架撵去了。
体内丹药药效已过,宿意身上靠着魔丹之力幻化而来的战甲已然褪去,不过好在战事开启,几乎根本没人注意到此人早已退避。
穹启乘着烛龙撵架一路御行至战场远处一山脚下,而灵族显然有所防备,赤风翼率军堪堪追来。
“魔君休走!为何不敢与我一战?”
宿意仍是没敢现身,虽然他不怎么怕死,但也确实没必要现在就英勇就义。
“本尊只觉此处风景上佳,乘个凉罢了。莫怪。”
在场之人到底是没有真傻的,真乘凉还是假乘凉,大家心里都清楚。
此种借口未免也太过潦草敷衍。
“风翼君可要随我一道?”
不过定睛一看,穹启身边又真的没带几个人。
宿意蹙眉,“还是觉得赤风翼和一众军队加起来也不是对手?”
开开适时而出:“主人别忘了开开同你说过的,魔尊穹启战力之强不说,又深谙诡兵之道,最是聪明狡猾。”
“嗯,我知道,且是魔族近几万年来最厉害也是最受爱戴的魔君。”
其实眼下身为魔族的子民,他还是颇有些感慨的。
魔族化界之初虽皆为神族的叛出者,可千万年的时间总能焕生些什么不是吗?
比如改变。
没有什么是不会改变的。无论是一个人,一片土地,还是一个种族。
许是他眼界狭小,如今的魔界,自由风气、民生安乐,或许都在神、人两界之上。
等等,先不说这个。
宿意抬手打散了脑中自动浮现的东西,再向那边望去的时候,两方已是安安静静的摆上了架势。
不远处的赤风翼席地而坐,灵泽缭绕,不知在用法术干什么;而一旁魔尊撵架不动,白纱帐下依旧看不清面容。
...一个如此狡黠诡诈之人,真的会在大战之时与敌将手拉手你一处我一处,一起在山脚下乘凉吗?
心宽也不是这么个宽法。
赤风翼没有掉以轻心,应当是战前有所受教。
“不对,神界天兵呢?”宿意一眼扫过战场,恍然道。
五界之中的两界开战无论如何也算得上是大事,何况神界本就与灵界交好。
按理说神界不可能置之不理。
不说直接出手相助灵界,但派兵前来总是必然,为何他没见着一个天兵的影子。
宿意揪下肩上昏昏欲睡的白狐,“天兵呢?”
那狐狸被捻着脖子,提了提眼皮伸直四肢,湛蓝的竖瞳亮起。
“哈,天兵?天兵不是在那吗?”开开在宿意手下,一爪指天。
“哝,那不就是。主人你若不想让开开睡觉,告诉开开便是,怎么还要找个借口啊...开开很听话的。”
“我没找借口,我真没看见。”宿意面如死灰。
“坏了,主人魔力本就...呃,先前赶路又耗费大半,快与凡人无异了,难怪看不见神族中人......”
......
天兵自是不可能不来。这边夜神和火神已然带兵降至战场。
“燎涧子,住手。”
战场上周身戾气的男人本不以为意,转过身见着来人后又将一把大刀直插入地。
两手交叠放于刀柄上,燎涧子甩开脸旁处散下的一绺黑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风度翩翩些。
“焱歌?你怎么来了?”
“都给老子住手。”
山脉处宿意向开开借力而观,顾不上一边见状赶过去的赤风翼,惊掉下巴。
这便停战了???!
“焱歌,你来做什么?”
“你...不必如此,你且正经些说话。”焱歌轻咳道。
不是她不好意思,只是堂堂魔界一大元帅,竟这般捏着嗓子在战场上同她说话,何况她乃是天界神官,此番乃是身兼重任前来劝和的。
“主人可要查看他们的关系?开开有这个功能的。”
宿意拒绝了。眼下这孔雀开屏的情形,让人很难看不出什么来吧。
魔界元帅燎涧子原是对天界火神芳心暗许啊。
不,明许。
“咳咳。燎涧子元帅,赤风翼将军,我等奉帝君之命前来劝和。”终是夜神重荧开口打破这一方尴尬天地。
“两界交战必使五界动荡不安,天下生灵涂炭;还望二位暂且退兵,细细思量才是。”
“......”
好个内敛深沉的神君,宿意心道。
“不行。”燎涧子拒绝得肯定。
“我们尊上要借地,他们不肯,十分小家子气。尊上说了,今天这地是非借不可。”
显然夜神重荧的一番大义直言并未起到什么作用。
“笑话,我灵界领土岂是他穹启说借就借?”
赤风翼嗤笑道:“无需多言,你我且战上几个回合。你若胜了,我便传信于我家尊上让你们借地;你若不敌,自当退兵回你们的血月城去。”
“此话当真?你能做得了灵尊的主?”
“废话少说,看枪!”
宿意不自觉伸长了脖子。不是说他们燎涧子元帅才是个实实在在的莽夫吗?那这灵界的赤风翼又算什么?
“这风翼君倒是个急性子,难为他在开战之时还能陪着尊上一同乘凉。”
尊上...
尊上?
宿意转头一望,白纱下撵架里,哪还有穹启的半点身影。
对啊,神界天兵降至战场劝和之时,赤风翼身为灵界前锋大将前去相迎实属正常。
先前他一直关注着战场不曾注意,眼下却未见魔尊身影魔界不似灵界般同神界交好,只是神官降下而非天帝亲临,魔尊不愿屈尊前去相迎亦在情理之中。
只是此间三界谈判,他能去哪?
宿意心中警铃大作,抓起怀中狐狸便跑。
能去哪,魔尊还能去哪......穹启应当早已有所计划,怕是连天帝会点下哪几位神官都猜到了,甚至特意派出仰慕火神殿的燎涧子为元帅。造成如此局面...那此时出了名的直肠子燎涧子同急脾气的赤风翼当着众人的面打起来,正是后袭的绝佳时机。
果真运筹帷幄。
如果不是身怀这系统的攻略任务,宿意简直想给自家尊上鼓掌。
“指路。”宿意一拍手中狐狸脑袋。
“啊?”
“指路,去灵界后方营帐。”
开开系统地图名不虚传,引着宿意在个中小道穿插,虽未能先魔尊一步赶到营帐,却也省下宿意不少本就只剩丁点的魔力。
“难怪尊上敢只身一人前来,原来是灵族出了叛徒。”
宿意大喘,赶到之时场面已是剑拔弩张。
体内魔力告急,宿意无奈只得就地藏身,掩在主帐之后。
远远望去,双方好似已经交过手。
灵界二王子元郗照开开所说很好辨认,想来营帐前黛袍白发身姿挺立的那位便是;再往前身着红瞳白衣手持折扇的,应是魔尊穹启无疑。
“二殿下,对不住了。”
宿意藏于营帐后,只是堪堪能见元郗的背影。
“无需同我说这些,该受这一声的,乃我灵界万千子民。”
站至魔尊身后之人语气揶揄,对面却好似没有半点波澜。
与天界上三天神下三天仙不同,灵界之内乃是依族类而分。
“不必说这些微言大义之词。我狐族高贵,本为远古血脉,灵界之内却只能屈居四族之下。既然灵界如此待我,便是叛出了又何妨。”
而划分于灵界之内,造物主神以自身神力最早造出的其实是猿类一族,只是因为战力不足,才逐渐被其他拥有更为强大战力的族类取代。
“按照开开所知道的,灵界如今乃是龙、凤、虎和玄武四族鼎立。”
宿意扶着营帐,“难怪,那这青丘狐族应当是与魔族早有所往来。”
倒是与魔族诞生之法颇为相像。
“二殿下,若是将贵方宝地一借,本尊即刻领兵退回血月城。”
魔尊穹启负手而立,一把赤色折扇在其手中挥得灵动飘逸,又十分妖异。“殿下心如明镜,不若再考虑一番。”
不过白发之人显然对此恭维并不买账。
银色长剑祭出,那人眉上一挑、寥寥出言:“不、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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