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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书中人(二十二)

林清仪燕湛也是忙的头重脚轻,丝毫没有休息的时间,才安顿好了被困取血的修士,那头夷山余孽的报复就来了,被摄魂怪吸走生魂的活死人如丧尸入侵,天阴城又乱成了一锅粥。

好在,旅店这处位于城内深处,活死人没闹到这里就被仙门控制住,反而给了黎薇魏朝晏两人好些清净。

黎薇本打算睡个好觉,无奈头顶上的灵蝶一直在她眼前乱晃,即便黎薇钻进了被子里,小灵蝶也会从露出的缝隙里钻进来,在她脸上乱蹭。

少女一把掀开被子,大口大口地喘气,她胡乱在自己脸上揉了一把,嗔道:“怎么了?”

灵蝶不会说话,歇在黎薇指尖上,不多时,这家伙煽动翅膀,为黎薇引路。黎薇走两步不愿意走了,灵蝶还会飞回来,停在她的肩上,似乎是想推着黎薇前行。

黎薇想知道这灵蝶到底要带她去哪里,爬了两节楼梯,冷不丁就遇上了倚靠栏望月黯然神伤的魏朝晏。

她无师自通,瞬间就明白了灵蝶什么意思。把人弄生气了,她还得亲自哄!

她的步子很轻,魏朝晏在走神,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黎薇清清嗓子,吸引魏朝晏的注意。

她愣是咳了好几下,黑心莲才不情不愿地转过头来看她,月色下的眸子晦暗不明,他脸上神情淡漠,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对她又多了三分不满。

“保镖,你虽然厉害无所不能,但我猜有件事你一定不会。”黎薇踮起脚尖,将手按在魏朝晏的肩膀上,小姑娘的另一只手背在身后,装做一副长者的姿态,魏朝晏垂眼盯着黎薇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扫过一眼后盯着黎薇不说话。

黎薇眉眼弯弯,知道他嫌弃,便识趣地将自己的手收回来,她歪头对着魏朝晏笑,希冀从他嘴里听出两句好话来,可惜魏朝晏并不接她的话茬。

“你应该问是什么。”黎薇提醒他。

魏朝晏扭头:“不知所云。”

黑心莲是个严肃的大反派,才不吃她这一套,黎薇想了想,决定给魏朝晏讲个故事。

就一刹那她思考的功夫,人又不理她,背对着她望月去了,背影孤寂,黎薇刚升起想要离开的念头,她头顶的小蝴蝶又不老实了,飞到她的脸颊上乱蹭,黎薇只好又凑过去,和魏朝晏并排挨着。

“保镖,有人给你讲过故事吗?”

黎薇身子探出去半截,歪着上半截身体去看魏朝晏,她双手撑在横栏上,夜风拂面而过,倒也有几分惬意。

魏朝晏余光扫过,提醒道:“你失足掉下去,我可不会拉你。”

“哦。”黎薇换了一个稍微安全一点的姿势,继续追问:“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有人给你讲过故事吗?”

魏朝晏反问她一句:“那种幼稚的东西,有什么可听的吗?”

“哪里幼稚了?有人讲故事给你听明明就很幸福好不好?”黎薇道:“月亮有什么好看的呀,不然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保证你没有听过。”

也许是想快点结束黎薇在他耳边烦人叽叽喳喳的碎语,魏朝晏抱臂不语,似乎在听,似乎又没在听。

夜里也不完全是寂静的,山间虫鸟走兽众多,此起彼伏地发出声响,黎薇就拿这声响当伴奏,将她的故事娓娓道来。

她的故事很简单,是家喻户晓的童话。

一个渔夫在海上打捞起了一只封印的瓶子,渔夫打开封印,放出了魔鬼。魔鬼告诉渔夫,在他被封印的第一百年,如果有谁能来救他,他会给那个人花不完的钱,可是没有人来救他。在他被封印的第二百年,魔鬼想如果有人来救他,他会替那个人找到全世界的宝藏,可是第二百年还是没有人来救他。魔鬼被封印的第三百年,他又想,如果有人能来救他,他就满足那人的三个愿望,什么都行,可是到了第三百年还是没有人来救他。

于是到了第四百年,渔夫救了恶魔,然而这个时候的恶魔却想,如果有人救了他,他就要杀了那人。

故事说道这里,黎薇留下了一个悬念,她没有告诉魏朝晏故事的结局,反而问他:“魏朝晏,如果你是那个恶魔,我捡到了关在你的瓶子,那我是你的第几百年?”

魏朝晏不假思索道:“第四百年。”

虽然她早已猜到了答案,可听到他如此笃定的回答也不免失落,这也从侧面印证了黑心莲反派是不可救赎的,她得好好收起自己的怜悯心,将任务放在第一位。

少女指着黑莲花脸上的印记,显得不在意,狡黠道:“不用想了,我知道你做不到。”

因为契印,他没有办法杀死她。

她看着魏朝晏,“你想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吗?”

魏朝晏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黎薇用这个故事暗喻他们,对于结局,他自然也有了点兴趣。

黎薇说:“恶魔输了,他重新又回到了瓶子里。而渔夫平安回家了,又快快乐乐地过起了他的小日子。”

魏朝晏的眉间有一丝异动,他不太相信这个从黎薇口中说出的结局。

“恶魔怎么会输?”

黎薇指指自己的脑袋,道:“当然是渔夫用大智慧战胜了恶魔。”

见魏朝晏脸色又不对,黎薇点到为止,她话锋一转,说:“故事讲完啦,现在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幸福的人!”

“谁?”

“当然是你啊!”黎薇鼓起腮帮子道:“我都给你讲故事了,你当然幸福了。”

魏朝晏轻哼一声,冷脸道:“我可没感受到一点。”

“是吗?”黎薇的视线在魏朝晏脸上来回逡巡,她靠近他,用两人说悄悄话的声音点破他的伪装,“那你刚刚嘴角为什么上扬?”

在大反派即将爆发之际,黎薇十分有眼力见地溜了,临走之前,她还作死地对人说了句:“魏朝晏,你还是笑起来更好看。”

-

魏朝晏很少做梦,近来他却常常梦见一位少女,梦里的人总是看不清样子,拼劲全力地想,他也只能得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仿佛是在追逐一轮够不到的弯月。

天湛气清,和风吹拂,少男少女相对而坐,一只灵蝶飞呀飞,歇在少女鬓边的白蔷薇上。

黎薇在喝茶的间隙用莹润透亮的眸子偷瞄对面的少年。

少年人端正地坐着,不苟言笑,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他瞥见黎薇的小动作,稍抬眼,神情戏谑。

“你不是会画像吗?帮我画一下她的样子。”

少年人口中的“她”,是他的梦中人,被遗忘的、记不起来的人。

欠着魏朝晏的人情债,黎薇说什么也要帮他画出来,再者,她也好奇,能令魏朝晏恋恋不忘的梦中女子是何方神圣,书里不是说他唯爱林清仪的么?

“柳眉杏眼,琼鼻丰唇。”

“还有呢?”

“眉心点红,鹅蛋脸,不怎么聪明,”话间,魏朝晏停顿了一下,扫视着对面的少女继续补充道:“还扎着两个小辫子,花里胡哨的像只鹦鹉。”

黎薇停笔狐疑地盯着魏朝晏,他怎么越说越不对劲,这描述的简直是在画魏朝晏眼中的自己!

她检查自己的衣着打扮,“挺好看的呀,哪里花里胡哨了?”

少女梳着双股麻花辫,发饰不多但惹眼,穿着刺绣精美的米色坦领长袖上襦,外罩一件宝蓝色的半臂,袖口处坠着金色的小铃铛,红橙色系的百褶裙上金灿灿的腰链分外吸睛,颈间坠着一颗温润白玉石,别样生动富贵的打扮。

“可不是只活灵活现的花鹦鹉么,还会和人顶嘴。”魏朝晏幽幽道。

“你!“黎薇立即回呛他一句:“难道你要找的那个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啊?”

魏朝晏耍无赖,说:“我又没有说‘她’是我要找的人。”

“……”

吵不过,又当了反派的手下败将,黎薇心里苦,但黎薇不说。

看着少女耷拉起的神色,魏朝晏浅浅地做了一下人,安慰道:“画的还不错。”

黎薇心里小小地开心了那么一下,连三秒时间都不到,魏朝晏又发话了:“人模狗样的。”

“……”黎薇心里抓狂,他真想把魏朝晏的嘴给缝上,真的。

她鼓着腮帮子生闷气,魏朝晏在她这里扳回一成,心情颇好,想起昨日黎薇问他的话,道:“你还没告诉我,那个答案。”

“什么?”

“我究竟不会什么?”

少女娇蛮道:“当然是不会生我的气啊。”

莫名地霸道,魏朝晏没忍住垂头浅笑。

“我们做笔交易吧,保镖。”

“愿闻其详。”

昨夜黎薇回去后,莫阳已经把能解除魏朝晏身上沾染的毒粉的解药做出来了,她想要的,就是以物易物,用解药换他手中的留影石。

“行啊。”魏朝晏爽快答道。

“当真?”

“当然。”

黎薇未表诚意,率先将解药给出。

魏朝晏拿到解药,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他手中的留影石在阳光下光泽流转,他拿着石头故意在黎薇面前晃了晃,那模样就像是在逗弄一只可爱的小猫。

“想要?”魏朝晏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黎薇眼睛一亮,伸手就去抓,眼看手指就要够上留影石了,魏朝晏却猛地抬手,让黎薇扑了个空。

“你!”黎薇娇嗔一声,不依不饶地再次伸手,可每次都差那么一点儿。她急得踮起脚,身体微微前倾,发丝在风中轻舞。

魏朝晏笑得更欢了,继续逗着她。

“喂,做人要讲诚信的,好不好!”

气呼呼的黎薇在魏朝晏眼中更可爱了,他道:“是吗?那我忘了说,我不爱讲诚信。”

黎薇瞅住机会,蹦起来,又一次落空。她气得牙痒痒,直接抓住魏朝晏的前襟,一脚踩在他的鞋上,将人当成了一颗树那样去攀爬。

奈何魏朝晏不是树,而是会吃痛的人,“树根”稍微一挪,黎薇便脚下打滑,向后仰去。

魏朝晏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她,黎薇的脸近在咫尺,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急促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像是在敲打着彼此的心门。

霎时,魏朝晏脸上的契印犹如火烧般滚烫,少女鬓边的洁白蔷薇也悄悄染上一圈薄粉,他们就那样静静地凝视着对方,然后触电似的松开彼此。

“拿来。”

大小姐手一伸,保镖这回老实了,将留影石奉上。

少女一声不吭,化作一阵风,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该死该死该死!”房间内,黎薇揉着自己的脸,迫使自己清醒。

莫阳借着这个机会从谴神令中出来喘气,瞧见黎薇别扭的模样,不禁好笑。

他道:“我看那小子挺不错的。”

“再不错,那也不会是我的。”黎薇自己都没察觉到,她的话里竟然暗含了一丝怅惘。

莫阳为了让黎薇开心,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那小子体内的蛊虫,我有法可解。其余的药材易得,不过唯独缺一样,难以寻觅。”

“什么东西?”

“神木灰。”

“神木?”

“嗯。”莫阳道:“当世五大神器之一。当年打伤我的那只妖怪也在费尽心思的搜寻五大神器,那时她手中已然握有一半离火,可惜我殚精竭力也没护住祖龙珠,不知这么多年过去,她究竟走到了哪一步。”

“她收集神器做什么?”

“无外乎贪嗔痴而已。”莫阳悲观地摇摇头,叹息:“浩劫将至,覆巢之下无完卵。”

-

【黎薇。】

黎薇在穿书后,第一次听见了系统的声音。

系统说魏朝晏报复偷袭打伤他的夷山余孽的剧情将至,让她做好准备。

【亲爱的宿主,你,应该发挥你的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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