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刚刚立功,多了分胆量,头头是道分析起来。
【宿主之前的种种表现,都可以归结于因为喜欢淮因。加之他对感情一窍不通,后续不管你怎么做,他都会以为是出于喜欢。到时候宿主不就事半功倍了吗!】
白楝:还真有点道理……
这个情书她写定了。
“可是我要怎么写?万一他看了无动于衷怎么办?”
【嘘,宿主小声点,好像有人来了。】
白楝没听出脚步声,问:【是谁?】
【沈纵如,就在附近。】
白楝:【他来得真是时候,我可不想亲手交情书。让沈纵如转交好了。】
系统:【……宿主开心就好。】
白楝附近刚好就是灯笼作坊的杂物间,里头有笔有纸,她笔走龙蛇写下两行诗,随意一折,出门找沈纵如。
系统给她指示了方位,白楝顺着拐过去,果然看见沈纵如在找什么似的,四下望着。
两人一对视,空气凝固了。白楝僵硬地摆摆手:“沈师兄,你在做什么呢?”
沈纵如:“在找你。”
……?
沈纵如几步走过来:“你真的不和我们走吗?”
“是桐玉让问的?怎么了吗?”白楝可没跟沈纵如说过几句话,怎么他还专程来问自己。如果沈师兄再挽留一下,她干脆顺台阶改主意得了。
结果沈纵如摇摇头:“只是问一句。”
白楝一计不成,连忙把纸递过去:“沈师兄,我刚好有事情想拜托你。这是写给淮因的字条,还请你帮我转交给他。”
“这是?”
“字字肺腑,真心之言,切记切记。”
不知为何,白楝感觉沈纵如周身的气场都变得活泼了。但他面上接过字条,很是冷淡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白楝松了口气,打算找个地方调理一番体内的气息,回头就撞到了人。
头顶传来一道含着笑意的问话:“你刚刚给沈师兄递了什么?”
白楝抬头。淮因略一俯身,他的发丝便尽数滑落,像一张蛛网,将她圈在其中。
他仍是极淡地笑,如同在看热闹:“什么字字肺腑,真心之言?”
“你问这些来干嘛?”白楝一把推开他。
淮因伸出手,将她去路拦住:“没什么,只是师姐寻不到你们,让我来找。毕竟明日以后,断无重逢之日。今宵多珍重。”
“你更要多加珍重。”白楝想到字条里的话,忍不住扯起个假心假意的笑来。以为就他会装吗?她也会。
白楝拉下他按在墙边的手,紧紧桎梏于掌中,像是最珍重的感激,目光徘徊在他眉眼间。
“多谢你为我画的皮,多谢你没有拆穿我是傀儡。我从前孤苦伶仃一个人,现在有了亲人、朋友。我也想和你们一起离开,只可惜缘分太浅。我是凡人,无缘成仙。往后山长水远,愿你明心得道、顺遂一生。”
说罢,白楝泫然若泣,低下头去,匆匆跑开。无他,只因为再晚一步她就要破功笑场了。
这边,淮因伫立原地,犹在回想方才白楝的神情。她的鬓角被汗打湿,贴在额边,眼中的情绪来得突兀而莫名,显然不是对他流露出的真情。
那么就是对沈纵如。
和沈纵如说句话,至于如此紧张?
淮因低头凝视手心,用力握了握,原路返回去找桐玉。
见只有淮因一人回来,桐玉问:“淮因,没找到他们人吗?”
淮因挂着一星半点笑意,故作不解:“见是见着了,可他们正在说话,白楝递给师兄一张字条,我看不好搅扰便回来了。问白楝写了什么,她也不说。”
无偌山这位向来稳重又温柔的师姐,脸上浮现一丝错愕与迷茫。淮因心中竟有畅快之感,他不知是因为报复了白楝,还是报复了桐玉。
“师姐,不如待会你问问沈师兄?”
话说得轻描淡写,淮因的笑亦是愈发无害,似乎不懂情感的弯弯绕绕,也不知他一路相伴的师姐师兄有着怎样的情谊。
桐玉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天晚了,你去睡吧。本只想再与白楝说些话,想必她不会来了。”
师姐神情的裂痕很快就复原了,他的话并未伤及她。淮因眨一眨眼,应道:“师姐也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起早赶路。”
他转身向屋子行去,夜里冷凝的露水从头结到脚一般,拖得步履越发沉重。十分冰冷的月光从云翳中探出半个脑袋。
这样走着,竟没注意屋前多了个人。淮因抬头时险些忘记转换神情。不过面对的是沈纵如,他想即使装笑也没必要。
沈师兄是块木头,从不在乎旁人的喜怒哀乐,更不在意别人怎样待他。
没等淮因调整好表情,沈纵如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白楝让我给你的,说这是她字字肺腑、真心之言,切记切记。”
说完提脚就走,一刻也不耽搁。
淮因僵在原地,愣怔许久才打开字条。
借着明亮的月光,只见字条上写了两行诗。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像看见什么刺目之物般,淮因将字条折回原样,遽然回首避闪。却见天际一轮白月跃出云层,冷寂如霜。
从前在无偌山,常上高峰暗窥皓月。师尊和藏书阁告诉淮因,月亮是神话、是天象。他把过去当做真理。
而现在,月亮有了歧义。
*
白楝一晚上没睡好。
她怕两行意味不明的诗把淮因吓跑了。系统一副成算在心的样子,安慰她第二天就能看到成果,淮因一定专程上门问她什么意思。
第二天,白楝早早起来,从白四娘那儿得知桐玉她们连夜走了。
白楝:“……”
“淮因没说什么吗?”
“没有啊……”白四娘满是困惑,努力回想,“哦!他临走前,把那件红衣裳洗好挂在院里了。”
“……?”
看白楝一脸挫败,四娘拍拍她肩膀,指向另一头,意味深长:“就在那边。小侄女儿,你要是想睹物思人,姨可以把衣服送给你。”
白楝强颜欢笑:“四姨,不用了,真的。”
她现在只能重新规划一下解决办法。在行动前,暂且按之前的轨迹生活,在作坊里编花灯。
一上午很快过去,吃中饭时,四娘无端问起:“楝楝,你是听了姨的话,才不打算和她们一起走的吗?”
四娘问得小心翼翼,白楝斟酌三思后回答:“四姨,你说的话很对,但不走是我的选择。将来要是我走了,也一定会记住四姨的嘱咐。”
大娘笑了:“我可舍不得你走啊。”
她拨了拨碗里的菜,叹道:“但也总不能让你强留在小镇里。孤孤单单的,几十年如一日,没个新鲜。”
白楝一时无言,白大娘絮絮叨叨说起:“儿时我听说书里讲的神仙,可好奇了。恐怕修仙的仙君们云游四海,才能见到神仙吧。假如有那样的奇遇,也不枉此生。”
“姐姐为什么不当神仙?可以在天上飞——”元元在旁吃糖,睁着大眼睛好奇地问。
白楝笑了笑:“那元元想做神仙吗?”
这时蓦地传来敲门声,元元看了大家一眼,喜冲冲跑向门边,踮起脚开了门。
门边梅花攀枝挂檐,淮因站在门外,素衣玉立,一眼看向白楝。
“神仙哥哥来了!”元元蹦跳着去拽淮因的袖子,将他领进院里。
淮因挨个朝白家人打了招呼,被喊到的人都暗暗吃惊,没想到几日相识竟能被记住。他唯独没喊白楝。
本该走了的人出现在此,白楝筷子都掉了。她弯腰去捡,猛地听见心跳的声音。
大娘惊奇不已:“仙君是忘了什么事情?还是落下什么行李?”
淮因笑道:“我忘了一样东西要还给白楝。”
四娘偏头向白大娘低笑:“瞧瞧,都走半天了,还要回来抢人。”
知道这并非简单的还物,大娘沉思片刻,说:“好。不过有什么东西,仙君当场还清吧。”
淮因定定看向座中那个假装没看见他的人。
白楝:“……”
不要公开处刑啊!
白楝腾身向前,拦住他的肩膀,扭捏回头:“娘,我跟他到一边儿说去。”
大娘见状,心中已了然,苦涩一笑,挥手让他们去院角说小话。
正值少年的两人,一人眉目淡漠,一人神情鲜活,你推我攘,说着说着无端争执起来,各自红了耳尖。
见状,还有什么不懂的。四娘安慰她:“楝楝能和仙君去外面周游,也是福气。大姐也不要太操心。”
大娘不知想到了什么,只是点点头,目光已不在二人身上。
这一角,白楝连声否认:“这句才不是情诗!”
淮因:“既然如此,字条还给你。”
“送了就没有还的理。”
淮因将字条攥在手中,声音愈发冷寂:“临别之际,唯独赠我此物,意欲何为?”
想到淮因大概一路上都在纠结她的用意,白楝差点笑出声。她清清嗓子,说:“随手抄的。”
淮因:“……”
“桐玉很喜欢你,舍不得你。”
白楝冷哼一声,本来打算推拉两句就趁水和泥,谁知淮因说起别人了,她倒要看看他还能扯什么。
淮因:“沈师兄也觉得你很好。”
“那些我都知道。你呢?”白楝似笑非笑,“你觉得我怎样?”
淮因并不知道。
他不知为何心烦意乱,也不知为何挂念。他只知道一件事情。假如就此带着疑团别过,往后月亮不可再观。
一切脱离掌控的东西,都是威胁。他宁可把人守在身边,直到确保她的用意无关痛痒。
“我也觉得你很好。”淮因扮着不费力气的佯笑,说着不过心的谎话,“所以,和我们一起走吧?”
白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笑吟吟搭上他的手:“淮因仙君都这么求我了,我当然不好拒绝。”
淮因的伪笑出现了裂缝。
桐玉临走前就已赠送白家不少东西,淮因带走白楝,又想送些镇宅傀儡,被大娘婉拒了。
最后在白楝提议下,淮因给她画了幅肖像,赠给大娘。大娘折了枝红梅当做回礼。
尽管有些不舍,大娘仍给白楝亲手打包了行装,放进淮因的芥子囊中,又不放心地嘱咐许久,终于告别。
回望灯笼作坊,白楝感慨万千,想到那个灯谜——古来别离多相思。
她往手心呵了口热气,问:“淮因,我们怎么赶上桐玉她们啊?”
淮因目不斜视:“走路。”
白楝:“……”
她才不信他是这么一路走回来的。
走出丰桥镇后,是一条通往县衙的野径。白楝轻车熟路,权当是在春游了。
天地尚轻寒,野径有鹧鸪啼鸣。正月的日光更似月光,薄如云雾。白衣的郎君抱着一枝红梅,绿衣的姑娘时不时往他怀中添些野草闲花。
“淮因,走到县衙,就能赶上她们吧?”
“还早着,长路才刚开始。”
四个人找来找去JPG
桐玉:白楝和师兄怎么不在,淮因你去找一下。
沈纵如:找到白楝又被迫开始找淮因。
淮因:刚找到沈纵如他就跑了,算了我两个都不想找只想快点告状。
沈纵如:淮因人呢?算了等门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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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蝶恋花》纳兰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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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灯市傀儡(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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