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一记扫堂腿,踢飞贼心不死,围攻而上的劫匪。
他不屑的眼神扫过拦截的车辆,在亲眼见证了后备箱里塞了个明显被绑票的人质后,僵住了一瞬。尤其注意到人质还是个他立志保护的未成年时,熊熊火焰在脑后窜起。
羊之王额头青筋暴涨,整个人显而易见的勃然大怒,“为什么有个女孩子,你这家伙是做什么的啊!”
中原中也正朝着右斜方吼些什么,身受重伤的人已强支起上半身,卯着劲撞向发声源。
怒火中烧的人倏然中招,被结结实实地撞了个正着。
世初淳身体虚弱,撞人的力道并不大。
仔细比较,还没中原中也手忙脚乱地接住冲向自己的异性,紧张得左脚绊右脚,一屁股墩坐在沙地上,压到自己的腿来得波动剧烈。
被劫持的受害者丧失人身自由,没法准确分辨外界的变幻,因此惊慌失措,作出一系列惊弓之鸟的操作。中原中也对此十分体谅。
这并不能责怪她,要怪只能怪匪徒们丧心病狂。
少年抓了把头发,嘴里自顾自地念叨着什么。他双手环到世初淳身后,一下扯掉绑住她手脚的绳索。
原本打成死结,世初淳费尽全力都挣脱不开的粗麻绳,他轻松一划拉就能拧断。
长时间捆绑的绳索勒得少女手腕、脚踝生出几道淤紫。
随着碍事的束缚消除,世初淳昏暗的视界也逐渐明朗。稍加动弹,一身衣物就跟着她的动作析出浓重的血色。
赭色短发、钴蓝色眼睛,手腕戴着擂钵街未成年自卫组织——羊组织的标志物。从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绑匪看来,是羊组织截胡了绑架她的人,准备捞票大的,没料到有意外的收获。
她这个意外收获觉着,横滨黑吃黑的传统真的是帮了大忙。
警车鸣笛声由远而近,看着名侦探柯南动画片长大的小孩,或许永远可以相信童年偶像工藤新一的水平,即便这次先一步营救了自己的人不是他。
靠着解救了自己的恩人的肩,世初淳轻声说着谢谢和抱歉,“我会答谢你的。”
她讲完养父织田作之助的名字,没来得及说清楚联系方式,就失去了知觉。深度昏迷的世初淳做了一连串的怪梦。
有人手持双枪紧追不舍,她奔跑在市区狭隘的楼道;其乐融融的家居遭到破坏,被洞穿的胸膛和某人哭喊声遥远;无名祭台四肢被割裂放血,红色的汁液流淌溢满五芒星法阵……
时间与空间频频错位,扭曲成周而复始的莫比乌斯环。身处迷局的人无从知晓哪里是起点,哪里是终点。隔绝观测路径的封闭匣子,困住循环往复,徒劳无功的问道者。
同时存在着生与死两种状态,从属暗夜的黑猫发出叫声。
“喵——”
装置灯管的天花板,空气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长着三花猫的窗台,笨重到支撑不住猫咪体型的重量。
在仁和医院苏醒的世初淳,额头、腰部、手脚,全部绑着绷带。她心中试图活动下筋骨的念想断绝,想找来一副全身镜看看自己现儿个是不是具刚出土的木乃伊形象。
赶过来的织田作之助沉默不语,好友坂口安吾打发他备份药品。
坂口先生安慰她,欠下的医药费他已全数付清,她全身的伤势得静养几个月才能够好转。
能保全住性命,总归是件喜事。就是她自带的疤痕体质比较麻烦,大约会留下一些痕迹。
但那并不要紧,留疤了,多穿几件足矣。影响生育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织田作先生娶了妻,生几个孩子让她带,让世初淳千万放宽心。
并没有被安慰到好吗……世初淳被坂口先生的说话技巧惊呆了。
她扫了一眼掩实的房门,拨拉距离织田作之助返回还有一段路程。
世初淳说,她最擅长修养,也不在意留疤。至于生儿育女方面,从一开始就没有在她的人生规划之内。
“是这样吗?”擅长收集资讯的情报员感到难以置信。
根据国家最新的调查研究显示,女孩子未来的梦想排行第二名的是做个家庭主妇,第三名是当个好妈妈。
头发梳到脑后的坂口安吾说:“我以为,世初小姐这么会持家的女孩子,是以当个贤妻良母为目标奋斗着的。”
“坂口先生说笑了。”
对于人生的目标规划,没有非得隐瞒不可的必要。
积压在心底的想法有了倾吐的对象,自当倒垃圾般,逐一倾倒个干净,纵使对方不是担任自己养父的织田作之助,也非心灵游荡在荒野深处的太宰先生,而是尔后约莫会为她的死亡添砖加瓦的双面间谍。
倾诉欲,有时只是一个念头罢了。
“有个有名的提问是,摁下某个按钮就能消失的话,你会这么做吗?假若可以成真,无论是哪个世界都会消失半数以上的人吧。我大概会是其中一员。”
听起来是会惹亲生父母伤心,让织田作之助先生难过的事。但这个想法确切无疑,穿越到异世界都没有被改变。
诞生在世界上,确实会遇见许许多多的事。
开心的、有趣的、美丽的、惊奇的……但是比起遭遇到的悲伤与痛楚,那些或新奇、或美妙的体验,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像是落在脸颊的巴掌,和入口即化的糖果。
包成团的手掌远离胸口,少女的目光沉静而悠远。
落在脸上的巴掌,会在心口长出尖锐的刺。逐渐伸展成坚固的荆棘,时时刻刻扎穿柔软的心脏。
如果能够选择的话,她宁可从来没有来到这个世上。
“很奇怪是吧。遭遇危险的情况,打电话求助。等到平安无事了,反倒厌弃这样的人生。”迎上男人明显惊异的目光,世初淳笑笑,打算揭过略显沉重的话题。
一向懂得察言观色的坂口安吾,这回却没想要放过她。“是因为这次遇到的事故,才会转变想法吗?”
错了,坂口先生。
“是一直以来都是这种想法,只是懦弱的我,找不到无痛离开的方式,没有彻底落实离开尘世的做法而已。”世初淳眨了下眼,轻轻嘘了一声,“要保密哦,和坂口先生说的事。”
女生周身气质沉敛,无声无息地坐在那,单薄得像一缕月光。
对凡尘的厌倦,对世间的疲惫,竟与教导她的家庭教师重叠,叫坂口安吾生出缥缈的即视感,同时有股莫名的悲切上心头,他极力忽视,仍为其所动。
不管是这个孩子,还是那个孩子,他和织田作先生两个成年人加起来,居然都对他们荒芜的内心世界无能为力。
多么无可救药的大人。
作为缓和气氛的前调,坂口安吾主动说起了本次绑架案件和博物馆失窃案是如何破解的。
绑匪是多人作案,得手后团伙分赃不均,各自离散。其中一人泄露了行踪,狗急跳墙,绑走了她。
其余的绑匪隐瞒身份,本想逃之夭夭,却被名侦探高中生工藤新一通过现场遗留的蛛丝马迹,逐个指认出来。警视厅出动警力,将嫌疑人如数抓捕归案。
途中,有个歹徒不死心,抽出砍刀,铤而走险。他嘶喊着冲过去,砍向高中生身边的女生。
结果那名女生是空手道冠军,帝丹高中空手道部的主将,她沉心静气,摆出一个起手式,右腿小步靠后,稳固下盘,一脚上踢,光靠蛮力就踹断了开锋的刀刃。
小兰真厉害……若不是伤口还在,牵扯着世初淳,令她一动就痛。她真想当场鼓个掌。
她倒不困惑坂口先生为何对警察厅的情报了解得那么详细。
黑白两道通吃的坂口先生,在哪个地界都混得如鱼得水,获取情报的途径只多不少。
据太宰老师说,坂口先生脑子里的资料价值千金。
手头拮据的世初淳,想不到变现的法子时,看着在跟前走过来,晃荡去的情报员,犹如看着一个移动的人形金库。情不自禁地思索起了把人卖了能当多少钱。
不曾为钱财忧愁的坂口安吾被朋友的女儿盯得发毛。
他提醒织田作之助,“织田作先生,你的女儿最近有些奇怪。我是说,孩子青春期到了,会迷恋上比自己年龄大的人是情有可原,请不要怪罪于她。”
他有操守,会守住底线。
但得从根源处断绝。女儿看上了和自己年龄相当的朋友,织田作先生得有多受打击啊。
这下盯着他的人变成了三个。
坂口安吾:“……”
买完药回来的织田作之助,抿着唇,一言不发。
会读气氛的坂口安吾自动退出病房,留给父女俩友好交流的空间。
瞥见孩子煮饭烫伤了,都会焦急如焚的红发青年,一反常态。
世初淳想了想,大约是因为她遭遇灾祸时向织田作之助求助,他没能及时接听到那一通电话,那一通至关重要的,兴许会成为最后来电的通话。而且是事后被好友提醒方才察觉。
是愧疚啊。
子女有难,长亲不在。对追求尽职尽责的父辈来说,等同于莫大的失责。几乎是对他长辈职责的否决。
能随意收割人类性命的手,护不住收养的女儿。试图为世初淳隔绝的腥风血雨,在他不知情的节点,已悄然地将无辜的孩子包裹其中。
眼看织田作之助头顶飘了朵阴沉沉的乌云,世初淳轻轻吹了口气,没能吹散。接着认真思考起了要怎样劝说才能解开织田作之助的心结。
红发青年却对她下了最后通牒,“我给你准备了新的住所、身份,趁我现在还能放开你的时候,离开横滨吧。以后每个月的伙食费,我会按时打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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