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洛景鸿磨完最后一张画稿,先向稿主确认,然后打了水印挂到微博展示。
随意翻了翻主页,这才发现已经很久没更新恋爱摸鱼了。
或许他们现在早已过了热恋期,亦或者这一切不过是洛景鸿幻想的独角戏。
戒指盒静静躺在桌上,时刻提醒着他那未来得及说出口的告白。
洛景鸿沮丧地发现,憧憬已久的未来近在咫尺,他却没有丝毫喜悦。
太快了吗?
从见面到现在,已经过了快三年。
亦或是太慢了?
可追颜亭云的路程无风无雨,能一脚踢开的石子压根算不上磨难。
正回忆着,一直缩在床上睡觉的三花妹妹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毛茸茸的大尾巴蹭了蹭他的小腿,轻轻喵了声。
洛景鸿弯腰将它抱起来放到腿上,挠了挠它的脑壳,问:“你说她是不是对我另有所图?”
三花妹妹歪了歪脑袋,拱了拱他的手,喉咙里溢出满足的呼噜。
洛景鸿没理会猫咪的撒娇,自顾自道:“以她的演技,应该不可能。”
“喵。”
“骗我也无所谓,”洛景鸿抱着猫突然一通猛吸,“反正我也骗了她,正好我们扯平了。”
三花妹妹不喜欢人类突然的触碰,爪子抵着他的嘴,身子死命往外翻。
洛景鸿越瞧越喜欢,连亲了猫猫好几下,直到手机收到视频邀请,这才恋恋不舍地放过了三花妹妹。
“老婆!”
颜亭云看着他嘴角的猫毛,疑惑:“你把小布丁吃了?”
小布丁,是颜亭云为三花妹妹取的名字。
洛景鸿说三花妹妹是颜亭云救回来的,理应由颜亭云给它取名。
恰好那天颜亭云见洛景鸿对她送的布丁爱不释手,想也没想就取了个“布丁”的名字。
后来颜亭云觉得这名字有些敷衍,又翻了字典取了几个字。
但三花妹妹年纪小还没读多少书,只认识“布丁”这个名字,颜亭云也只好打消了改名的念头。
洛景鸿眼珠一转,干咳一声,倏然绷起脸,严肃道:“颜女士,您女儿布丁已经被我绑架了,请在一分钟内支付赎金,不然立刻撕票。”
颜亭云托腮,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赎金多少?”
洛景鸿指了指嘴唇:“一个吻。”
“哦,撕票吧。”
洛景鸿愣了下,扭头立刻将三花妹妹抱进了画面,谴责道:“布丁,你听见你妈说的话了吗?她根本不爱你!”
布丁懵懵的,不明所以地打了个哈欠。
“爸爸会给你买好吃的猫条条,还会给你铲猫屎,告诉你哦布丁,爸爸还不会给你找后妈……”
“我有编制。”颜亭云冷不防打断了洛景鸿的施法。
“喵!”
布丁十分捧场地叫了一声。
洛景鸿不死心:“布丁,爸爸还有很多小钱钱,给你找好多帅帅的小公猫。”
颜亭云:“我有编制。”
洛景鸿:“布丁,她在PUA你!”
颜亭云:“我有……”
洛景鸿打断她:“能不能换个优点?”
颜亭云单手支着脑袋想了半分钟,忽然笑出了声:“我有一个特别可爱的未婚夫。”
洛景鸿脸烫了一瞬,余光瞥见桌上的对戒盒,又瞬间冷下来脸,冷哼:“那么多未婚夫,谁知道你应了哪家的宝贝。”
画面里,一束光勾勒出她头顶乱糟糟的发丝,黑白交界下,反衬得脸颊更为红润。
颜亭云干笑,颇为心虚:“景鸿,你能来接我吗?”
洛景鸿警觉:“你喝多了?”
颜亭云摇头,连带着头顶翘起的一撮毛也跟着晃悠:“不多,半瓶白的而已。”
洛景鸿不理解,且大为疑惑:“你现在在哪儿?”
“卫生间。”
“……定位发我。”
“哦。”
颜亭云虽然喝多了,但定位发得很快,不由得使洛景鸿怀疑她压根没有喝醉。
看着定位显示的位置,洛景鸿沉默一会儿,掐断通话,放下猫,抓起车钥匙冲出了家门。
一个小时后。
楚苏扶着已经不省人事的颜亭云,心虚地看向疾步朝她们走来的洛景鸿。
洛景鸿沉着脸,看着黏着楚苏不肯撒手的某醉鬼,脸色阴晴不定。
楚苏摸了摸鼻尖,有气无力:“这是她找的地方……”
洛景鸿手上发力,颜亭云便飘到洛景鸿怀里。
骤然换了味道,颜亭云抬头,迷离的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游荡了几秒,眨眨眼,一把搂住洛景鸿的腰,头无意识在他胸口蹭了两下:“帅哥,你长得好像我素未谋面的老公。”
洛景鸿:“?”
楚苏捂着脸,头也不回地钻入自家玛莎拉蒂里扬长而去。
颜亭云整个人如树懒般挂在洛景鸿身上,口中喃喃念叨着他听不懂的话。
洛景鸿低头接住她凑上来的唇,问:“我长得像你哪个老公?”
本就是一句带有威胁意味的玩笑话,但颜亭云显然没听出来,歪着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她说:“这得加钱。”
洛景鸿一时分不清谁才是那个花钱的。
洛景鸿被气笑了。
但怎么说都不能和一个醉鬼计较。
洛景鸿打开车门将颜亭云抱进副驾驶,正要为她系好安全带,颜亭云忽然拽住了他的手腕。
黄白车灯将她脸色压得暗沉,那双眼睛却依旧明亮:“景鸿?”
“醒酒了?”
颜亭云没说话,也不撒手。
对视片刻,她抿了抿唇,从上衣口袋里摸索片刻,再伸出手,手中似握着什么小物件。
手心朝上,五指张开,掌心卧着一枚晃眼的钻戒。
洛景鸿眯了眯眼:“收买我?”
颜亭云张了张嘴,小声说:“赎金。”
洛景鸿:“……”
—
颜亭云握着那枚男士戒指,实在想不通,如果真的爱她,怎么能面对她的求婚而无动于衷。
好歹给个句话啊。
这一句话不说,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许是酒精醉脑,颜亭云思绪万千。
尤其联想到前两天村长的态度,一种名为“委屈”的情绪涌上心头,化为潮湿的晨雾晕染了眼前的夜景。
她身后没有人了。
情绪波动中,车停下了。
洛景鸿抬眼睨她:“哭了?”
“没有,”颜亭云别过头不看他,“眼里进沙子了。”
耳畔传来轻叹,随后一张湿巾递到她面前。
“省省眼泪,过几天有你哭的时候。”
颜亭云接过湿巾擦眼妆,闻言惊讶地看向他:“什么?”
洛景鸿笑了笑,却不接话茬,只朝她伸出手:“戒指,戴上。”
“不给了。”颜亭云最烦话说一半的谜语人,扭头就要开车门下车。
洛景鸿挑眉:“真不给了?”
“不给了!”颜亭云拽车门才发现车门还锁着,气得打掉还悬在自己面前的手,“开门!”
洛景鸿倒也不拦她,默默开了车锁,看着她奋力推开车门,身子一晃,就这么水灵灵朝车外扑去。
洛景鸿:“……”
五分钟后,洛景鸿拎着医药箱敲响了卧室门。
“老婆,开门,你老公。”
门内没有半点回应,估摸着已经睡着了。
洛景鸿从地毯下面摸出一把指甲盖大的钥匙,开了门。
屋内静悄悄的,床上人已经抱着被子睡着了。
洛景鸿实在想不通,曾经有一点动静就会被吓醒的小姑娘,怎么现在开着大灯还能睡得像死了三天的死尸。
“亭云?”洛景鸿试着推了推她。
颜亭云眉头皱了皱,头往被子里扎了几分。
确认她暂时不会醒,洛景鸿立刻给她换了更舒适的睡衣,又在她擦破皮的地方上了药,替她掖好被角,这才轻手轻脚出了卧室。
“喵。”
小布丁黏糊糊凑上来,绕着他的小腿打转。
洛景鸿这才想起,今天还没给猫喂猫粮。
准确来说,三花妹妹是洛景鸿捡回来的,而在它之前,另一只狸花哥哥已经陪伴了洛景鸿两三年。
或许经历过母亲和兄弟姐妹活活被车撞死的惨景,刚被洛景鸿捡回来时,三花妹妹只敢在沙发底下缩着,饿一天了才敢趁洛景鸿不注意偷吃两口猫粮。
但它似乎不知道,它偷吃的猫碗,其实是狸花哥哥的。
从监控看到这一幕后,洛景鸿想到猫也有领地意识,便又给狸花哥哥买个新猫碗。
只是也不知道三花妹妹是闻味认碗还是单纯记性不好,居然又吃到了狸花哥哥的新猫碗里。
这下洛景鸿也没办法了,只能劝说狸花哥哥多担待妹妹。
狸花哥哥窝在猫架上,观赏洛景鸿满地找三花妹妹的大戏,懒懒打了个哈欠。
往常到了投食时间,如果洛景鸿忘了,都是狸花哥哥跳下猫架,悠哉迈着猫步挠门传唤洛景鸿。
后来洛景鸿发现,自从三花妹妹来后,狸花哥哥挠门的次数多了,有时甚至带着三花妹妹一起挠门。
在门被挠烂前,洛景鸿狠心下单了自动喂食器,两只猫这才安生下来。
三花妹妹还是很胆小,大多时候都跟在狸花哥哥后面,有人来就钻到沙发下面,等人离开再探头出来。
洛景鸿用十根猫条收买狸花哥哥,狸花哥哥这才勉为其难帮洛景鸿把三花妹妹从沙发底下叼出来。
三花妹妹很胆小,但在颜亭云手中却十分乖巧。
颜亭云喜静,尤其喜欢放空发呆,有时在沙发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洛景鸿发现她这个习惯后,怕她着凉,于是在沙发上专门放了毛毯。
有时洛景鸿在屋里画稿,颜亭云便在客厅沙发上窝着打盹。
三花妹妹找不到热源,就缩在颜亭云的臂弯处取暖。
洛景鸿画稿画到一半定要出来一趟。
如果颜亭云睡着了,就把她抱进房间里;如果没睡着,就嘱咐她盖好毯子别着凉。
但往往见到的情形是,颜亭云怀里窝着一只猫,头顶还趴着一只猫。
那洛景鸿十有**先把狸花哥哥揪走,然后气冲冲给颜亭云多加几条毯子。
颜亭云喜欢小布丁,因为小布丁主动亲近她。
那只不爱动的狸花哥哥总是趴在猫架上,眯着眼看女主人和三花妹妹打闹。
再后来,狸花哥哥因病走了,女主人忙于工作,男主人陷于家庭关系,只有三花妹妹还留在这个空荡荡的家里,日复一日的翘首以盼。
三花妹妹懂事了很多,乖乖吃完了猫粮,叼着女主人曾经给它买的小铃铛球跳上了猫架,卧在狸花哥哥曾经卧过的地方。
洛景鸿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说:“对不起啊,当时我该细心一点的,不然小狸也不会……”
三花妹妹哼唧一声,甩了甩尾巴,也不知是责备还是释怀。
洛景鸿从书房摸出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想了想,还是躲到了阳台上。
落地窗反锁的瞬间,冷风骤起。
点烟的手隐隐发抖,手腕疼的几乎护不住摇曳的火苗。
艰难点燃一只烟,洛景鸿额头上几乎渗出了汗珠。
一阵风吹过,那潮湿黏腻又顷刻间消散不见。
洛景鸿已经多年没有抽烟了,至少在认识颜亭云之后,他便没再拿起过香烟。
现在想想,自从决定和颜亭云恋爱,他的生活,主语全变成了颜亭云。
尼古丁让他的精神得到片刻镇定,那刺激比冷风来得更为猛烈。
洛景鸿低头,搭在栏杆上的手上,无名指处的素戒格外扎眼。
那是在给颜亭云上药时,颜亭云硬给他带上去的。
颜亭云明明还醉着,给他手指上套戒指时,神情却格外专注。
像是科学家对待实验成果的骄傲,颜亭云拽着他的手欣赏了好一会儿。
直到再也扛不住睡意,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和周公分享喜悦去了。
洛景鸿瞧见她手上空空,喜悦与失落交织,犹豫之后,他也没了别的想法。
早在得知颜亭云是有意接近他时,洛景鸿仍旧一意孤行地将全部爱意浇给了她。
洛景鸿承认自己在赌。
可在戒指套上指尖的一瞬,洛景鸿承认自己赌输了。
洛景鸿自小就没什么天才的本事,成绩平平,不如宋凌凡和方婧成绩好,也不如他们明事理。
他只知道饿了就吃,渴了就喝,随便画点喜欢的画,爱一个喜欢的人,这一辈子平平淡淡就很好了。
生活哪有那么多勾心斗角,不过都是庸人自扰。
一包烟抽完,天际已漏出一抹鱼肚白。
洛景鸿拍拍身上的烟灰,打算回屋冲澡。
一回头,却愣在了原地。
玻璃门外,颜亭云正静静站在那里。
她怀中抱着猫,有一下没一下地顺毛,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洛景鸿低头看了看满地的烟屁股,顿时有种想从阳台跳下去的冲动。
最后还是颜亭云拉开了落地窗。
“老婆。”洛景鸿低着头不敢看她。
颜亭云环顾一圈,语气平平:“给你两个小时,洗澡,换衣服,带上户口本陪我去民政局,咱俩把证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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