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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格温庄园09

罗杰突然跑到亨利的房间去干什么?

几人匆匆来到亨利房间门口,卡尔听见里面传出亨利痛苦的闷哼声,还有几人七嘴八舌劝架的声音。

他冲进去,看见老罗杰用一把银刀架在亨利的脖子上,锋利的刀刃刺破皮肉已经见血。

亨利大声喊:“这老家伙疯了!快救我!”

罗杰一身儒雅做派荡然无存,他面目狰狞,不断重复一句话:“我要为达芙妮小姐报仇!”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其他几个房间的注意,埃琳和韦利恩先生几乎同时赶来。

埃琳一眼认出父亲的贴身男仆:“罗杰先生?”

韦利恩也吓了一跳,向罗杰叱道:“你在做什么罗杰先生?!快把刀放下!”

韦利恩和卡尔一同上前去摁住罗杰,夺下他手中的刀。埃琳则过去将亨利扶起来。

她象征性地关怀了一下:“不要紧吧。”

亨利终于得救,也顾不得什么绅士礼仪,他呲牙咧嘴地捂着自己的脖子,将手拿下来一看沾了满手的血,当即破口大骂:“你们家这个刁奴在发什么疯,埃琳!伯爵大人一死连他也无法无天了吗?!”

埃琳看着他脖子上一层薄薄的伤口,理都懒得理,而是看向罗杰:“你最好解释一下,罗杰先生。”

罗杰的情绪仍旧很激动,他双目突出,上面遍布着红血丝,指着亨利一口咬死:“他杀了达芙妮小姐!”

这句话一出,众人全都一脸震惊,转过头看向亨利。

亨利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没杀达芙妮!”

罗杰却只顾着自说自话:“我已经答应帮你找到庄园的宝藏,你怎么能……怎么能对达芙妮小姐下那样的狠手……”

“我发誓我没有要杀达芙妮,不是我!”亨利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否认,“埃琳,你知道的,我们一起长大,我怎么可能会对她动手。你知道我一直以来有多么喜爱她。”

埃琳讽刺地一笑:“是啊,那是因为你一直以为她会嫁给你,不想她因为你最终没有得到格温的遗产而选择另嫁他人。这件事你不是一直耿耿于怀吗?”

卡尔没工夫理会他们扯皮,他走到罗杰跟他,问他:“您为什么认定是亨利堂亲杀了达芙妮小姐,罗杰先生?”

“就是他!他一直想要那笔藏在暗处的遗产!”罗杰道,“他一定是为了那笔遗产对达芙妮小姐痛下杀手了,我在擦鞋时看见他的鞋子上沾着栀子花房外的泥土!”

众人看向亨利。

昨晚他曾经过栀子花房。

在所有人目光的压力下,亨利只好硬着头皮道:“我昨晚确实曾去过栀子花房外,但我绝不是为了去杀达芙妮!”

卡尔问他:“那你是为了做什么?”

“我……”

亨利支支吾吾半晌,埃琳却突然懂了,她轻蔑地冷笑了一声:“因为昨晚霍华德睡在海斯太太准备的客房里,栀子花房内只有达芙妮一个人。”

面对着埃琳直击要害的锐利,亨利白着一张脸无从反驳,可是他仍要磕磕巴巴为自己辩解:“可……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站在窗前犹豫半晚,最终并没有进去。我真的没有杀害达芙妮!”

罗杰还要说话,却不料卡尔突然将方才夺下来的刀横在他脖子前,逼问他道:“你刚才为什么说答应帮亨利找到庄园的宝藏?”

韦利恩先生和埃琳几乎是同时想要阻止他,却在听见他这句话后停下了动作。

感受到锋利的刀刃抵在皮肤上,罗杰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终于不再是刚才那副狂态。

冰凉的刀刃割过脖颈,流下温热的鲜血,让罗杰明白这个陌生的男仆绝非只是威胁,他哆嗦着嘴唇道:“是亨利……亨利先生答应给我一大笔钱,只要我帮他找到那份老伯爵留在暗中的宝藏。”

“罗杰先生,您在这个庄园待了四十年,你是他最信任的人。”埃琳难以置信道,“整个庄园内没有人不尊敬您,您当差的这些年来他房间失窃多少物品,父亲念在与您的情分上从来都没有追究过。”

罗杰分辩道:“可是老伯爵已经死了!莱拉少爷一定不会让我继续留在格温。想给我一大笔钱打发我回伯恩郡村子里?那种生活怎么可能可以和格温庄园相提并论!我为什么不能拥有一座庄园?为什么不能自己做主人?”

事已至此,亨利干脆也不要脸了:“你还好意思说?!你说老伯爵将线索留在一份报纸上,可我去书房翻遍都没有找到你说的那份报纸!”

“那也不是你杀害达芙妮小姐的理由!”

“我说了我没杀达芙妮!”

眼看着两人又开始狗咬狗,埃琳不耐烦地出声制止道:“够了!我们自幼一起长大,亨利堂亲不会杀达芙妮,这件事的凶手想必另有其人。”

这算是留点面子的说法。埃琳的表情分明在说,这个精虫上脑的窝囊废确实没有杀人的胆子。

对于此,其他人也都没有疑议。

埃琳的话让老罗杰打消了一半的怀疑,他似乎想起什么,低下头喃喃:“不是你……”

亨利的头发狼狈地贴在额前,叫喊得几乎破音:“怎么可能是我?!”

罗杰并不理他,而是自言自语道:“……难道是那个人?”

埃琳看向他:“谁?”

“另一个人,是另一个人……”罗杰说着说着忽然激动起来,他浑身抖若筛糠,“另一个继承人回来了,他要回来复仇,他要报复老伯爵当年得位不正,他不会放过整个格温庄园。”

卡尔还没来得及震惊,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久违的光屏:

【文物解谜度:5%。

恭喜,请再接再厉。】

卡尔愣了一瞬。

不管是他解出报纸的密文还是发现栀子花房中油画的线索,光屏都没有跳出来过,这会儿却突然因为罗杰的一句话提示解谜度5%。

原来所谓的文物解谜并不是让他找到文物在哪,而是揭开文物背后所隐藏的故事。

那些因为种种原因隐没于历史中的,不曾为人知的故事。

卡尔不禁暗骂一声太坑了。

这事不应该找考古协会那帮考古官来干吗?拽他一个宝藏猎人进来干嘛?

但是想想那一笔价值不菲的宝藏,卡尔又觉得可以了。

他只想要钱而已。

埃琳蹙眉看向罗杰,声音变得冷漠且陌生:“我父亲得位不正?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父亲虽为次子,却也是当年在他的兄长病逝之后才得到的继承权。”

“兄长病逝……”罗杰触到埃琳目光那一刻愣了一瞬,随后冷笑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座庄园,还有人记得贾维斯少爷吗?”

听见这个名字,埃琳和亨利都有些变了脸色。

在侍奉老伯爵前,罗杰曾是老伯爵的兄长——庄园长子继承人贾维斯少爷的贴身男仆,只是可惜贾维斯少爷年少病逝,老伯爵——当时的约翰二少爷这才成为格温庄园的继承人。

“可实际上约翰少爷并不是顺位第一的继承人。”罗杰道,“那时一个女佣正怀着贾维斯少爷的孩子,由于是偷情所得,贾维斯少爷又意外去世,她不敢声张,想找当时的伯爵和伯爵夫人寻求庇护。可约翰少爷听说这件事后,他担心到手的继承权受到威胁,不仅拒不承认这个孩子的血脉,还将怀孕的女佣赶出了家门。”

“后来女佣在外流连辗转,生下了一个男婴。”

埃琳不知信了没有,她冷声道:“如果事实真的如此,那个孩子呢?为何这么多年从未出现在格温庄园。”

罗杰道:“由于母亲孕期颠簸,他的身体并不好,成年后没多久就过世了。但他过世之前和妻子生下了孩子,也是一个男孩。”

在场几人互相对视几眼,最终韦利恩先生道:“这样算下来,如果那个孩子真的存在……”

老罗杰幽幽开口:“是比亨利·格温先生血缘还要近的堂亲。”

众人皆是一脸惊讶,埃琳似乎想到什么,她看向罗杰:“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

罗杰不回答,卡尔手上的刀加重了几分力道,他的声音冷厉危险:“因为那个女佣在没有推荐信的情况下被赶出庄园,又怀着一个说不清来路的孩子,她处境艰难,只好在暗中求助你。”

卡尔说:“共事一场于心不忍,或者是你从没忘记自己是贾维斯的忠仆,总之你一直在暗中偷东西救济那一家人,对吧?”

“我只是在最初帮助他们活下去而已,剩下的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

罗杰突然笑起来,满脸苍老的皱纹挤在一起,声音中透着某种畅快:“我对格温才是忠心耿耿!莱拉少爷不过是一个连老伯爵都不想承认的出生在外的野种,只有贾维斯少爷的血脉才是真正的继承者!才配得到庄园的继承权!”

卡尔看着眼前的光屏,解谜度已经升至百分之十五,看来罗杰所说的全部都是真话。

他接过韦利恩先生递过的绳子将罗杰捆起来:“你口中的继承者,恐怕已经连续杀掉艾迪和达芙妮了。”

几人合力将发疯的罗杰关回楼下的房间,准备等他清醒一些再放他出来。

所有人都回到各自的位置,得知还有另一个继承人的存在,令本就气氛诡异的庄园变得更加阴云密布。

罗杰双手被绑在床头,整个房间内空无一人,他忽然觉得十分茫然。

他半生都献给了这座庄园。

起初只是一个负责应门的门童,后来成为男仆,成为管家,人们对他的称呼由名字变成了姓,又变成“Mr”……他几乎获得所有人的尊重,日复一日,仿佛逐渐跨越了鸿沟。

他也学着一幅绅士做派,自我感觉高人一等,可是骨子里,他始终只是个连偷东西都改不了的家奴罢了。

他突然想起达芙妮。

那年达芙妮的生日宴会结束不久,他利欲熏心在整理礼物时偷走了最值钱的一条水晶吊坠,却在心虚地往衣服里塞时一转身对上达芙妮疑惑的眼睛。

他惶急之下不假思索地编了一个悲哀的故事,说自己的外孙女病重得快要死了,他不得不偷些东西换钱去给她治病。

年幼的小女孩面庞如天使纯净,听完后蹬蹬蹬跑进屋,将全套礼物大方地塞进他手里,在他的脸上落下一吻:“你全都拿去吧罗杰先生,我不会告诉爸爸的。”

他难以形容那一刻心里的感觉。

后来达芙妮总是问起他,他的外孙女好起来没有。

他看着达芙妮,说她已经健健康康成长起来,出落成一个十分美丽的少女。

他快要忘了其实他孤独半生,根本就没有什么外孙女。

他陪着几代人成长起来,历经过庄园易主,又陪着老伯爵渐渐老去,看着两个小姐分别出嫁……一眨眼,惊觉熟悉的人都已经逐渐远去了。

只有这座庄园一直伫立在这里。

可庄园并不属于他。

或许他的迷茫从很早很早就开始了。

莱拉回到庄园以后,老伯爵有意识地将事务移交到莱拉少爷手中,以他年纪大了为由撤去他的职务,连一个进过监狱的监工都可以取代他成为管家,而新管家的儿子则成为莱拉少爷的贴身男仆。

奉献半生的庄园隐约之中一点一点和他划清了界限,他开始恨,为什么不能是埃琳,为什么不能是亨利……为什么偏偏是莱拉。

为什么不能是一个他熟悉的人掌管这座庄园。

如今贾维斯少爷的血脉终于回来了,自己曾侍奉过他的祖父,庇护过他的祖母,他会让他继续留在这座庄园吗?

罗杰目光空洞。他忽然有点不明白,让他从心底里无法接受的,究竟是生活一落千丈,还是……从此离开这座庄园。

一道影子突然挡住了门缝的光,锁芯滑动,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一个人迈进昏暗的房间里,一点一点走到他面前。

罗杰看见他穿着号服,又看清他的脸,有点疑惑:“你回来干什么?”

“我母亲曾讲起爸爸能够活下来多亏当年一个年轻男仆的恩惠。”那个人缓缓走近他,“但我没想到他还活着。”

听见这句话,罗杰的瞳孔骤然一缩:“是你?!”

“是你杀害了达芙妮!”他压低了声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那个人看着他,“你不准备帮我吗,罗杰先生?”

罗杰睁大眼睛看着他,忽然感觉面前的人令人如此陌生和恐惧,他的脑海中一时间只浮现出一种念头——他会毁了这座庄园。

他剧烈地挣动起来,木床和地板摩擦出声响,他张口想喊,面前的人突然起身上前死死堵住了他的嘴。

下一秒,锋利的刀刃贯穿了他的腹腔。

喉咙里的声音变成呜咽,感觉到身体一点一点失力,那人伸手拖住他垂下去的头颅,弯下腰贴在他耳边说:

“其实你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没用了。”

卡尔和其他人冲进来时,罗杰倒在床头,人已经没了生机,血水淌了满地。

卡尔走过去将他翻过来,罗杰原本拿着想要去杀亨利的那把餐刀此刻正直直插在他的胸口,而他胸前的口袋里鼓鼓囊囊,似乎被人塞了一封信。

卡尔将信抽出来,信纸的背面沾满了血迹,他将纸条打开,只看见一行带血的文字:

【我已来到格温庄园。】

修文中,会很快的,感谢大家担待呜呜呜。整体往后错了一章,作话对不上的先删了。感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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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格温庄园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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