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侍卫亮出令牌,身份不假,守城军隶属宫中与裴凝所带的军队不同,他没必要动手,裴凝姑且听命,二人走下马车,随他们去了刑部。
夏霁在宫内一直等着沈淮序,听闻他被刑部带走,赶忙去找夏明帝。
夏明帝正同杨芷用晚膳,他放下竹筷:“何事,如此慌张,还是改不了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
刑部拿人,这两人还是北齐质子和大夏将军,定是先奏请过夏明帝。
夏明帝安慰夏霁说:“只是叫去问话而已,若是无事,很快便放了。”
*
刑部侍郎王庆坐在一旁,裴凝和沈淮序对侧而坐,王庆让人奉上茶:“今日请两位过来,是因着今早有人报官,武馆内几人命丧他手,我们抓了其中的两名刺客,他们自称是北齐人。”
裴凝抬眼看向沈淮序,沈淮序看向王庆说道:“他们说是北齐人便是了么,王大人如何证明?”
王庆让下属带人上前,几名黑衣人被押在一旁,其中一人抬头余光扫到沈淮序,他跪着向沈淮序身旁挪过去:“殿下,殿下救命!”
沈淮序把自己脚偏向一旁,像沾染了脏东西一般远离他:“此人我在北齐从未见过,若大夏断案只凭一面之词,未免太过荒谬。”
沈淮序虽不确定赵巡会在他出质期间做何事。
但既是北齐以质子交换大夏出兵,本是北齐有求于人,又怎会主动生事。
王庆看向裴凝:“裴将军,这几日沈淮序同你在一起,你可发现他有任何异动?”
裴凝看向王庆,王庆因着之前生怪病,脸色白的异于常人,毛发也全白了,本该是一尘不染但他眼底的阴翳总让人不寒而栗。各国之内有些外邦人本正常不过,商贸来往、回乡探亲只要有身份凭证便可,但若是刺客便事关两国安危。
战场上的尔虞我诈、阴谋暗算裴凝见得多了,谁家刺客会明目张胆自报家门,太拙劣的栽赃嫁祸,王庆作为刑部侍郎,审理案件无数,不会看不出,他明知故问只是想借此事顺水推舟,早早了事,正好借此挫一挫北齐锐气,岂不快哉。
王庆知道裴凝是明白人,只一个眼神便能心领神会,只要裴凝不把话说死,沈淮序便可与此事绑牢。
裴凝:“我早上上朝,晚上回府,这几日沈淮序并未同我形影不离,我只是授其武艺罢了。”
王庆满意地点点头。
裴凝:“但本将却从未见过有哪家刺客还没见到棺材便把自家主子卖了,当时北齐来人是我亲自相迎,一行多是太监,寥寥几个侍卫我也都记得长相,却从未见过你们。王大人,此事非同小可,北齐和大夏商贸来往频繁,若他们是北齐人倒还好说,但若是别国奸细故意挑拨两国关系,趁乱生事,草草交差恐有后患,还需王大人明察。”
王庆脸上犯难,裴凝明显把他架起来了,大夏如今国力昌盛,哪怕别国细作来此,也只是自投罗网,如此小事他本想借裴凝之口推给北齐,但裴凝竟如此不识趣。
王庆尴尬笑道:“还得是裴将军思虑周全,此事我会禀明皇上,进一步调查,来人先将这几个刺客押下去继续审问。”
沈淮序此次来大夏,王庆本无权直接捉拿他,更何况如今他没有真凭实据,他只得先放他们离开:“若以后有需要两位配合,我会再请人相邀。”
两人离去,裴凝将沈淮序送至宫门,提醒他:“万事小心,我还等着你学成之后,一较高下呢。”
沈淮序:“今日多谢你出言相助。”
沈淮序目送裴府马车离去,天空灰蒙蒙一片,若是真有他国参与其中,此番行事虽鲁莽欠妥,但却冲着北齐和大夏,可谓来者不善。
只可惜对方低估了如今北齐和大夏暂成的结盟,但如此行径,直白果断带着蛮劲,倒让沈淮序觉得十分熟悉。
宫门缓缓打开,夏霁站在宫门里侧,双臂交叠环抱着:“沈淮序,你还准备躲我到几时?”
侍卫行礼:“公主。”
夏霁走到沈淮序身边,抬头望着他,他好像更挺拔了,黑了一些,但反而更有朝气和力量了,她担忧的心总算落了地。
王庆手段狠辣,为达目的不罢休,夏霁生怕他对沈淮序发难,央求夏明帝许久,已经备好马去接他了,幸亏是杨芷把她劝住,她才一直憋在宫中等他。
沈淮序低头看着眼前人,心中说不出的酸涩,脑海中全是小六的话:
“殿下,她就是故意骗你的、殿下她就是假好心、殿下她不值得...”
但一日日在公主殿附近徘徊的是他,向看诊御医问她病情的是他,她无事就好了。
夏霁又唤他一声:“沈淮序,怎的你不认识我了?”她嫣然一笑,眼中灿若星辰。
沈淮序不自然地将目光偏向一旁,快走几步,轻咳两声但脸却涨红。
“哎,你回你宫不是往这走吗?”夏霁在他身后喊他。
沈淮序以手作扇,朝自己扇扇:“天太热了,我四处走走,凉快一会。”
夏霁低头看看手中暖炉,天很热?她快步跟上:“那我陪你一起走走。”
两人并肩走着,夏霁怕他还在气头上,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他,母后让她们好好谈谈,但她该如何开口,不如还是先道歉吧,总归是她有错在先。
沈淮序先一步说道:“那晚是我不对,我气急攻心不该把你逼走,应该好好听你说完,若不是我,你不会受伤至此,你为了同裴凝和离以死相逼,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束手无策,我不值得你如此相待。”
夏霁本以为沈淮序还不肯原谅他,在来的路上甚至想好让她父皇替她说情,解释清楚她最初与裴凝的婚事,听得沈淮序如此说,她眼睛一亮:“那你不气我当初瞒你了?”
沈淮序止住想碰她的手:“当然气了,所以你以后少同他来往,否则我会更气。”
夏霁点头应下,眼睛弯如月牙,跳到沈淮序身边,拉着他的手在原地转圈,路过的宫人们不时向她们望去。
夏霁留在沈淮序宫内用晚膳,还未开始杨芷便来了,她实在不放心夏霁。
怕夏霁受委屈又怕沈淮序实心眼想不开,没想到两人正在殿内准备用晚膳。
之前沈淮序只把杨芷当做大夏皇后,虽也尊敬,但她如今更是夏霁的母亲,便多了一重敬畏。
沈淮序规规矩矩站在一旁,像随侍一样亲自去拿桌凳,布置碗筷,夏霁坐在一旁偷笑着看他,她还是第一次见沈淮序如此紧张。
杨芷看着他一举一动,沈淮序模样俊逸,待人也妥帖得当,只要能对昭儿好,她自然放心,杨芷冲他微笑着点头:“快来坐下吧。”
夏霁不敢对夏明帝直言,只得向从最疼爱她的母后求助,父皇最听母后的,若母后同意她们之间的事,父皇自然不会阻拦,她本就想让沈淮序拜会杨芷,却不料如此快。
杨芷听着夏霁向她诉说在北齐的见闻,自夏霁回宫后,因着各种事情耽误,她们从未好好聊过,杨芷听得心惊胆战,索性夏霁在北齐遇到了不少贵人,相助于她,夏霁隐去了德妃和春夏的死,若她说了,只怕母后更加担心,日后出宫更难。
三人说说笑笑用完膳,夏霁小解的空隙,杨芷对沈淮序说:“昭儿在北齐的日子多谢你的照看,她从小被惯得顽皮,还望你以后多让着她些,她与裴凝之事确实是我同她父皇思虑不周,只想着为她寻一门好亲事,却从未问过她的意思。”
沈淮序:“夏霁她很好,我宫里的人都很喜欢她,是娘娘和圣上教导有方,是我该谢过你们。”
杨芷看向他:“那你可有想过,若你们真能跨越两国结亲,是让昭儿随你去北齐,还是你留在此呢?”
“你们在说什么?”夏霁的声音远远飘来,只闻其声都能感受到她脸上的笑意。
杨芷低声说:“此事你好好考量一下。”
夏霁进门后,杨芷起身捏捏她的脸:“走吧,也不知你今夜高兴地还能否睡着。”
沈淮序送她们走至宫殿外便原路回去了,路上他心不在焉一直思索杨芷问他的话。
王庆将此次调查的初步案卷呈给夏明帝看,几名刺客身份不明只一口咬定是北齐人,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夏明帝虽然不怀疑沈淮序和北齐会趁机生事,但也不得不防,派了人手暗中盯着沈淮序。
夏霁在裴凝又派人进宫送物件时,连带之前所有物件,派阿静一同送回了裴府,夏霁同裴凝交代清楚:“同样的错误就莫要重复第二次了,好好对齐姑娘,别忘了请我去府上喝杯喜酒。”
裴凝苦笑着收下她的话和她退回的东西,齐雪心则装作无事一般,默默咽下心中苦涩。
裴凝只得将无名怨气发泄到沈淮序手上,早晨操练时他换下宣武,亲自同沈淮序较量,沈淮序接下他二十招才被他打倒,裴凝一拳打在树上,心中更加不快:“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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