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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年少欢喜

偶然间看见了一个帖子,楼主说她曾在青涩的十六七岁时诵读那些文绉绉又伤感忧愁的词句。每日张口闭口就是“岁月”“年华”,尤其喜欢“经年”“等候”这样的字眼。

底下有应和的评论:没错。细细想来,无外乎是因为那时候活的太幸福无忧,如今只庆幸没人记录那些无病呻吟的瞬间,不然可要羞死了。【表情包】

往下翻了翻,还有许多人说起一位早已过世的女作家——三毛。

三毛去世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还是个孩子。因为妈妈喜欢三毛,所以我对这位作家有很深刻的印象。不过我欣赏不来她的文字。

这么一想我还真是没有青春,年轻时喜欢热血离奇的故事,对矫揉造作那一套不屑一顾。喜欢的诗词也是:曾许人间第一流,我花开后百花杀…这一挂的。

说过的最有情怀的话大概就是雪莱的那句: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年纪越大,反而越能读下去那些情感细腻的文章了。琼瑶剧能看的眼泪直流,对着女朋友也时不时张口闭口: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我这也算是迟来的少女情怀吧。

时间过得很快,秋去冬来。转眼已是零五年的尾巴了。

还有不到两个月就又要过年了,丙戌狗年。女朋友忙着上课,我自然要留在家中置办年货,料理家务。

想想有些羞耻,料理家务这四个字可真贤惠。和我本人呢,简直是大相径庭。写这种东西就要藏好了,千万不要给女朋友瞧见,不然她一定会说我不要脸的。

闲暇之余也会准备准备今年的最后一次工作。

……

北京下雪了,记不清这场雪下了几天,只知道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大的雪了,于是就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瑞雪兆丰年,来年万事胜意。

办公桌的置物架上摆放的是一本英文版的茶花女,那是我最喜欢的一本书,不过已经很久翻开了,见封皮上落了灰,就拿起书来把灰擦干净。这书有些年头了,只可惜如今的我已经工作了好几年,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和耐心重新再读它。(PS:其实是懒得再读。)

这场大雪来的又急又猛,将我即将开始的工作延迟了几天,准备的时间变长了自然也就不必日日点灯熬夜。

在书桌前坐的久了身上有些不得劲儿,放下眼前的工作伸了伸懒腰揉了揉颈椎才勉强好一些。

看了眼手机,下午四点零二。女朋友今天下午就一节课,按理说这个点应该已经到家了,不过今天雪下的大,回来晚也正常。

她是四点十分到家的,周身散发着寒气,睫毛上沾了些白霜,眨眼睛的时候格外明显,冻红的手来回摩擦,我握住了她的手,问她:“你走回来的?”

“嗯,雪下的大,没敢开车。”

女朋友的脸色冻得有些红,看上去十分惹人怜爱,她是个相当标致的美女,随着年纪增长越来越温柔知性。若是说起她身上哪一点让我迷恋,除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外,便是尚可的姿色了。

等身上暖和过来后,女朋友就戴上了围裙,洗菜做饭。

得此贤妻,妻复何求?

我走进厨房,看着她忙前忙后的样子,想帮忙也帮不上,于是动了为难她的歪心思。“都说爱情迟早会变成亲情,果真是如此。你都没带花回来给我,真不浪漫!”

女朋友看了我一眼,打开窗,将手伸了出去,捧了一捧窗台外沿上的雪花给我,“伸手。”将雪放在我的手上,对我道:“喏,你的花。”便接着处理她手中的活计,见我没动,又对我挥了挥手,道:“一边玩去吧。”

我“切~”了一声,捧着一手的雪水回了客厅,调了几个台,觉得没意思,就关掉电视,坐回了书房,工作上该准备的东西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于是便杵着下巴,转着笔,寻思起了从前的事情。

……

要写青春不能只写张扬肆意的姿态,要写成堆的、做不完的卷子,还要写我的同桌。

女朋友是一个慢热的人,她在我生命中的第一个角色就是同桌。

一九九六年,高中开学。

高中时候生活远比想象中的无聊,彼时的女朋友在我眼中还是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她平时也不怎么笑,上课也不搭理我,妥妥的‘丧偶式’同桌。

于是无聊至极的我就偷偷看小说,从早看到晚,从上学看到放学。成绩不能说差,只能说是个偏科严重的半吊子。

印象中第一次和她讲话,是因为她没带作业本,出去罚站碰上了正在罚站的我。

当时的班主任和我很不对付,现在想想,只是因为当时的我太任性了。

班主任的谆谆教诲犹在耳前:“周欢姿你出来下,跟你说多少遍了?怎么还不剪头发?就你特殊啊?别的同学都能剪头发,就你不能剪?”

“不说话是吧?大小姐脾气是吧?我告诉你这里是学校不是你家,这是学习的地方,这世上只有你爸妈会惯着你…还不说话是吧,行,别上课了,在外面站着吧!”

面对老师的咄咄逼问,我是丝毫不怕。只在心里默默嘀咕着:也不知道她用的什么牌子的化妆品,妆花成这样…

等老师回到教室里去,我便拿起我的小镜子,照了照,觉得无聊就拍了拍一旁的罚站的同桌:“诶!你帮我拿一下镜子,对,就是这个高度,拿稳了哈,我要编个辫子。”

编好之后我问她:“好看吗?”

“好看。”说完还向我竖了个大拇指,“不仅人好看,勇气亦是可歌可泣。”

“反正左右都是要挨骂的,骂多骂少都无所谓…算了,反正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当时我只觉身后一股凉飕飕的气息,不待我回头,那熟悉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响起。

“你们俩站也站不住是不?说什么说?有什么好说的?尤其是你周欢姿,还敢把头发编起来!”她边说边扯起我的麻花辫。

我被班主任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眼睛都不眨一下。

屋里的同学听了班主任骂人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她这才把头重新探进教室里,吼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谁再笑滚出去跟她们一块罚站去!”

……

现在的我和女朋友酷爱“事后聊”觉得这比所谓的事后烟更令人身心舒畅。亲密过后窝在被子里温存,头紧挨着着头,手搭在她身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她说话。她常说我读高中的时候霸道又蛮横,我不置可否。

轰轰烈烈的才算青春嘛。回老家的时候,远远的望见了从前的老师,没等我先打招呼,老师倒先认出我来了,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还挺令人印象深刻。

人生真的很神奇,仿命运将一切都安排好了,让我们在某个最合适的年纪做着某些最可爱的事情。现在的我回到当年,当然会更加成熟的处理与老师的关系,可那样的话,大概就不会出现班主任拉着我的手跟我说:“当年你就爱美,现在工作了,更是可劲儿的漂亮…”这样的场面了。

……

不到半个月,终于等来了会议日期,我也终于坐上了飞往日本的飞机。

带的东西不多,却有一件特别的东西。女朋友送我的全英文版《茶花女》。这是她高中攒了好久的钱才买下来的,只可惜我那时候还没本事读下来。

书我保存的很好,每次读的时候都很小心翼翼,没留下什么痕迹,看起来和新的没什么区别。书里面现在还夹着一张我誊写的作文。

女朋友的文笔一般,字迹也一般,可她非常听老师的话,老师告诉作文怎么写她就怎么写,老师让积累什么她就积累什么。所以一番操作下来,她的作文还登上了校报。

恰好高考前老师让我们誊抄一遍作文,我就抄写了她的作文。看着高中时写下的文字,嘴角忍不住的上扬,奇怪啊,怎么连爱一个人都会那么开心呢?

再说说这本《茶花女》吧,看的我很难受,早知道是悲剧我就不看了。

假如两个人经历种种磨难,克服了重重困难还不能在一起的话,那是一件多么让人崩溃的事情啊。爱而不得这样的事情我甚至想想就觉得心慌。

哪有悲剧是美的啊。觉得遗憾是一种美的只是因为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罢了,旁观者自然高高挂起,要是身临其境的话,必然是撕心裂肺。

这本书寄托着女朋友和我之间的感情,翻了翻,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再读下去。我想大抵是因为爱情里崇拜的对象不同。毕竟我只喜欢女人,像我女朋友那样的女人。

无事可做,便闭上眼睛小憩一下,兴许对女朋友的爱过于浓烈,涌上心头的全是关于她的记忆。

我曾经认真思考过爱上女朋友的瞬间是哪一刻。

是和她一起洗澡的时候看到她丰腴的身材?

还是在学校操场上,往她脸上画好了几个被化学老师亲切的称作‘王八壳子’的大苯环之后,她抄起我的镜子照了照,默不作声的走向水龙头的潇洒姿态?

亦或是她似霸道似温柔的性格魅力?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但我知道我好爱她,我要一辈子对她好。当然这话也不能叫女朋友看到,不然她又要明明很开心却假装不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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