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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椿萱并茂

椿萱并茂,出自庄子的逍遥游。意思是椿树和萱草都很茂盛,用来比喻父母身体健康。

我想我必须留些笔墨给我的爸妈。

……

爸爸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带着黑框眼镜,唇角上扬,记忆里的他,忙于工作却总会挤出时间陪伴我和妈妈。

妈妈很爱笑,琼瑶剧迷,喜欢三毛,麻将桌上的大赢家,算得一手好账,是爸爸事业上的得力助手。

姥爷当过兵,退伍后担任管理工作,姥姥退休前是任课教师,出生在这样家庭里的妈妈年轻时过的相当滋润。

相比之下,爸爸就略显逊色了。爷爷成分不太好,在那个年代免不了受到一些歧视和限制,因此爸爸年轻的时候过的比较辛苦。

改革开放的东风让沉淀已久的爸爸抓住了时代机遇,攒下了第一桶金,也追求到了妈妈。

我的出生,是他们结婚后第三年的事情。

爸妈对我特别好,如果说爱孩子是妈妈的天性的话,那爸爸一定是把小时候吃过的苦受过的累都千倍百倍的弥补在了我身上。

记得我小时候学钢琴,因为比较调皮,惹得钢琴老师不满,三番五次和妈妈告状,一气之下,妈妈给我换了个老师。

妈妈对我说:“自己的孩子若是有不好,也只能自己说,轮不到别人来管教。”爸爸听了之后,不仅没有觉得处理不当,还十分赞同妈妈的话。

因为个性顽皮,加上父母溺爱,钢琴之路,建造未半,中道崩殂。

稍微懂点事后,从亲戚的口中听到了一个案件,大概是:一位溺爱儿子的父亲为儿子顶替杀人罪…

我就接着这个话题问道:“妈,你真不怕把我养成一个败家子吗?”

妈妈边包饺子边对我说:“砸锅卖铁供你败家。”

毫无疑问父母在孩子成长过程中起到重要的引导作用,但我更觉得,决定一个人命运的是这个人天生的性格。

初中的时候有一个同学,他总把自己的一切不幸都归咎于爸妈没本事,每日必听他抱怨一遍。

什么爸妈偏心了,什么爸妈关系不好了,什么因为穷挨欺负了…

日久天长我对他家里的事情已经了如指掌。但从他的字里行间里,我倒是没有感受到他爸妈有问题,反之认为这个人太不懂事。

爸妈贫穷,却愿意供他读书。爸妈偏心,却是让弟弟辍学务农。爸妈关系不好,却没有一个人说不管他。

所以我觉得他矫情,讨厌。

后来我们打架了,因为上课他一直在磨叽他家里那些破事儿,我让他安静,三番五次提醒他也不听。还说我:“你家里有钱,你懂什么?”

我拿起杯子就朝他扔了过去:“怪不得你爸妈都不喜欢你,还不是因为你嘴贱…”

杯子是铁的,给他的头打出来一个大包,他哭了。

回家后我和我妈讲这件事,她笑着说我是学校里的霸王,本以为就此过了,妈妈却在第二日买了很多吃的,还塞了钱给那个男生。

当初不觉得有什么,但后来我遇上了一个人,一个被母亲抛弃过,没有被疼爱过,家里的墙是报纸糊的,年纪轻轻就要照顾家里的大人的女孩。

她甚至都没有纠结父母爱她不爱她的资本。

我从没听过她抱怨,也从没见过她哭。我想她的成长之路一定受到了许许多多的委屈,可她是那样的坚韧,那样的善良,那样的昂扬…

女朋友可真是无处不在,描写爸妈的文字里都忍不住留些笔墨给她。

其实透过一个人的性格是能看到他的人生的。听同学说那个男生没考上大学,高中毕业后去南方打工,挨了欺负,于是回来娶了媳妇,生了儿子,只是夫妻两人日日打架。

我早就不讨厌他了,如果说成功和幸福太难,那就祝他平安吧。

……

后来我考上了最好的高中,爸妈很高兴。然而高中求学经历却并不顺利,因为我心雀跃,志不在学习。

那时候看动漫,小说,电影,偶尔还自己写写画画…闲暇之余还要买时兴的裙子,发饰,听流行音乐,追星…

爸妈看见我的学习成绩有些忧愁,两人畅聊一晚,翌日问我想以后做什么。

其实我当时知道些社会上的门道,但知道的并不多,也没有具体的打算,想了想说:“不想学习,想出国。”

是我随口一说,爸妈却放在了心上。留学不是难事,但他们总是不放心我,托人照看也觉得不可靠,商量之后告知我:读完高中后妈妈和我一起去留学。

只可惜当时我已被女朋友迷的五迷三道,也受她感染,下定了刻苦学习,考外国语大学的决心。

如此只能辜负爸妈的一番好意。

爸妈听了我的想法之后很支持,可他们还是担心我考不上大学,做了两手准备。

事实证明,爸妈的担心是多余的。认真学一学成绩就能上去,数学老师上课天天夸我。

“你看看咱们班的周欢姿同学,长得漂亮就算了,人家还努力,看看这数学成绩,从前就考十几分,现在呢人家都快要及格了,说不定以后人家就能考到优秀呢,这才高一努力还不晚……吧啦吧啦……”

被夸奖了我很高兴,就兴奋的拉起了女朋友的手,她哄小孩似的给我竖了个大拇指,作为回应,我冲她抛了个媚眼。

回家之后我自然是要和爸妈好好的显摆显摆。

我说:“我感觉自己前途无量了,数学成绩简直是水涨船高。”

爸爸问我多少分,我说七十五。

他又问我满分是多少,我告诉他一百五。

于是我被我爸嘲笑了。

可数学这科吧,不是说一劳永逸的,要想进步,需要一直努力才行。虽然没有被打击到,但是鉴于他嘲笑我这件事,我决定不把自己的秘密分享给他。

那时候我喜欢上了女朋友,我告诉了我最亲近的人,我妈。

她很开心,表示接受。

这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于是我问她:“我在网上看见帖子说我这种情况遗传…妈,我不告诉我我爸,你实话跟我说,你年轻的时候时候是不是也…”

我妈笑点低,听见我认真的猜测,狂笑不止。

好吧,看样子妈妈应该没问题,而我则是遗传了老爸的性取向。

她还嘱咐我:“行,你既然喜欢人家,就多给她买点好吃的好玩的,对人家好点儿,别老欺负人家奥…”

感情上有爸妈的支持,顺利了很多。

她们会因为我的一句要和女朋友单独相处,而放弃好不容易到来的一家团聚的机会,也会因为我想给女朋友过生日,提前一天订蛋糕,送到学校门口。

我在学校一直都很受欢迎,这并不是因为我懂得为人处世,而是因为我长得漂亮,为人更是大方。

高一下半学年的时候,因为痴狂于女朋友,就想要住宿。我妈应该是有点舍不得我的,但还是同意了。

不得不说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典型就是我,给家里通电话,全是为了让家里送东西,没一通是因为恋家。

住宿第一日,我就偷偷的递给女朋友些小零食,然后托着腮看着她吃,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眼神太过于热烈了,让她有些不习惯,于是她停住了咀嚼的动作,问我:“你是不是往里面下毒了?”

光诱惑女朋友是不够的,学校宿舍里我也不闲着,进行了一系列运动,例如给这个女生送点儿好吃的,给那个女孩送点儿小发夹小玩偶之类的…终于在我一番努力之下,我和同桌住到了一个宿舍里,那时候还有大通铺,所以晚上的时候我都是和同桌挨着睡的。

厕所里晚上经常有学生打着手电筒去学习,女朋友却不这样,她很会学习,白天鼓足了劲儿学,该睡觉该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

女票,真是妙哉啊!

我还发现了她一个特点,怕鬼,好嘛~那我就偏给她讲鬼故事,她害怕了就会用被子蒙住脸。这时我就问她:“很可怕是嘛?”

见钻在被子里的女朋友点了点头,我心知得逞了,就对她说:“那你进我被窝里来嘛?”

其实她还是挺主动的,主动的搂着我呢,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喜欢我。

高二是我成绩进步并稳定下来的一年。

也是我和女朋友短暂分开的一年。我很不开心,想哭。女朋友有些无奈,但还是耐心的哄着我:“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见我泪流不止,就继续安慰我:“可不要把你皇帝般的作风带到新班级,不然大家可要揍你了。”

越安慰我越伤心,越不想分班。女朋友很温柔的,搂着我的肩膀,跟我说:你很好,到了新班级大家都会喜欢你的,我们还是朋友,以后还可以一起玩啊…

……

我是文科生,女朋友是理科生。

分班之后学习压力小了许多,成绩进步的很快。只是不喜欢住宿了,于是我又开始走读。

爸妈知道我感情受阻,假期便带我出去旅行。

在山梨县的不宽不窄的街道上,一座并不繁华县城里,我和爸妈合照。这座城背靠富士山,一座在夏日里也能留住雪花的山。

我和爸妈说冬天还要来,还要邀请女朋友一起来。

她当然拒绝我了,因为那时她的家需要她,现实不允许她同意。

……

念大学的时候,女朋友开学早,于是我和爸妈也提前到了北京。我们一家人一起逛了逛北京那些广为人知的景点,幸福永恒定格在按下快门的那一瞬。

03年我大学毕业,女朋友本科阶段的学习也已经完成了,只是那一年爆发了**。

我很担心女朋友,但又怕打扰到她,于是忍住不和她通电话。

爸妈同样也很担心我,频繁的和我打电话,问我想不想回家,如果想的话…

我说我不想,因为我担心女朋友如果回家看不到我。

03年七月份**结束,爸妈当下立断在北京买了两套房,说是有空就来北京陪我,也不打扰我和女朋友的生活。

我很开心。

再后来就是女朋友出事,爸妈一夜白头。恍惚间意识到,他们年纪都不小了。

老爸的脊背不再挺拔伟岸,一贯处事精明的妈妈变得小心翼翼,迷茫涌上心头,于是,我只能默默祈祷椿萱并茂,棠棣同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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