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喧闹着,笪鸣也是津津有味地听着,一副喜闻乐见的样子。
“皇姐不在意他们这样说?”
七皇子抿了一口茶,“皇姐明明可以干干净净地留在人间,却硬是要把自己名声闹得那样烂……”
“干净?”
笪鸣嗤笑,“我要这干净有何用,再说,他们讲的也是事实。”
七皇子一顿,微妙的目光扫过旁边的秦向朗,却见对方一副笪鸣说的都对的样子频频点头。
放下茶,七皇子终于缓缓道出来自己此行目的,“我与皇姐交好,本不欲将这事牵连上,只可惜……”
七皇子望了望窗外,撩了衣摆继续,“龙生六子,总要争出个结果来的。”
“祁子谦作为当初状元郎,身在翰林院,却孤立其中,大家都知道他是皇姐你的人,如今驸马又要定了秦小将军,皇姐身边,可谓是文武双全啊。”
“再加上皇姐眼光高,身边的能臣异士并不少,堪比大家府中的幕僚,就算皇姐没有此意,大家怕是也会争先拉拢啊。”
七皇子语毕,没再说些什么,只看眼前一身华贵服装的女子素手挽上了旁边秦向朗的手臂,笑吟吟:“七皇弟想多了,谁能不爱美人呢?”
“就是七皇弟你,不也是各种妾室宜家,哦对了,正室位置倒是空着呢。”
笪鸣顿了顿,眉眼弯弯,“今晚角斗场,我去收个漂亮点的养成死士,你们的事情,我怕是掺和不来啊。”
笪鸣知道七皇子也是拉拢不成却来试探,她漫不经心地绕了过去,也表明了自己只想游山玩水的闲心。
七皇子没说话,只是依旧微笑一副“咱俩好”的模样,但心里却在烦闷——
六公主,笪鸣。
惯是会四两拨千斤,可要是真哪个皇子不把她放在眼里,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余光注意到旁边关注笪鸣的秦向朗,七皇子更是郁闷,这个秦小将军,什么时候也成了笪鸣的裙下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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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喝完了,故事讲完了,说书人歇去了,笪鸣拎起裙摆款款离开,旁边的秦向朗忙前忙后,一副殷勤的模样,只看此刻,坐在三楼的二皇子就知道——
公主的驸马,怕是定了。
“主子,我们接下来要……”
二皇子身边的人低语。
只看二皇子微微摇了摇扇子,“皇妹……不是好对付的。”
他看着下面年纪最小却颇有和兄长相争之意的七皇子,到底眯了眯眼,“走,备礼,公主大婚,我身为皇兄,怎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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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午,街上热闹起来,到处都是美食的叫卖声,秦向朗乐呵地帮着笪鸣提东西,到底还是问出了自己的心声:
“姐姐,如果只是要死士的话,我府上的都是姐姐的。”
笪鸣一敲他脑袋,“但我只想自己养。”
秦向朗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但在笪鸣看过来后,立刻喜笑颜开,“那我可以吗?我也可以做姐姐的死士的!”
笪鸣摇了摇头,“你怕不是想让皇上撕了我。”
“而且……我身边的人,哪怕是死士,也是要养眼好看的。”
秦向朗顿时没有话说了,其实他也清楚,自家老爹不会让他这么做的,要不是因为里面大概有皇上的掺和,甚至不愿意他和笪鸣这样声名狼藉的人在一起。
“那晚上的角斗场可要好好挑了,我会给姐姐把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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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月高悬,整个皇家的人,和无数达官贵族都聚集在了庞大的角斗场内。
大洺王朝明面上禁止奴隶,却不禁止战俘当奴隶,平日冷清的角斗场,也往往是这个时候,会热闹非凡。
想要养个正儿八经随便折腾的人,甚至大家族的死士,十个有九个都得这里出——
剩下的,就是那些背地里“被迫”放养的孤儿。
笪鸣来的不算早,草草坐在后排,就看见前面热热闹闹的景象,而那一批俘虏,也将在今夜决定自己的命运。
赢了,受人赞赏,被带回去养作私人死士,死了,便将生命留在这里,所有无人选择的,都将踏不出这个牢笼。
生与死,不过是看台上的一份戏谑的爱好,仅此而已。
秦向朗被秦大将军拎着耳朵弄走,笪鸣看着姗姗来迟的皇上满脸笑意地宣布:
“这是我们大洺王朝难得的喜事!大家可以尽兴了!”
确实挺难得的,毕竟大洺王朝向来打不过敌对的大磬,要不是那边皇室出了什么乱子,哪轮得到他们捡漏。
笪鸣垂着眸子看戏,左右与她无关。
清冷的月辉下,角斗开始了。
无趣、血腥且漫长的角斗,笪鸣看得无趣极了。
这里面没有几个长得还合眼的,唯一一个弱不禁风能不能留下还未曾可知,她已经做好了两手空空回去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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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彦竹卿知道自己惹了众怒,日子怕是不太好过,终于,要轮到他了。
抿唇上去,只见对方手里还有上一人的鲜血,一副怒样,“看我不处理了你这个小白脸!狐狸精!”
彦竹卿没有说话,保留着体力,只是无意间一瞥,注意到看台上百无聊赖的那个公主——
大洺王朝唯一的公主,臭名远扬,即使是周边邻国,也都有所耳闻。
但是……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大洺皇室的人看着他们自相残杀,也乐得碎掉他们的傲骨,身在敌营,他无路可退。
拾起地上上一个人留下来的匕首,彦竹卿以攻代守,直接冲上去。
不是你死,便是我死。
刀光剑影,对方的长剑终于支撑不住,彻底碎掉,彦竹卿虽然身子不行,也气血弱了,但到底有功夫傍身,不是对方那种蛮力,好歹撑到了最后。
一口鲜血涌上喉间,他擦了擦,迎上下一个人。
……
“公主是看上他了?”
祁子谦终于从皇上周边“爱臣”的位子脱身,当即来到了笪鸣身边。
“这人应该是学过的,”祁子谦扫了一眼,就知道笪鸣看上了对方什么——
无非是脸罢了。
他拿了话梅递到笪鸣嘴边,“公主要是想要,直接说就是,省得一身伤最后还要耗费府中资源。”
笪鸣像是从祁子谦这话中想到了什么,“哦对了,月牙不在吗?”
月牙,是公主府面首的其中之一,通常以面纱示人,除了笪鸣,无人知其相貌,只略有听闻对方医术了得。
只是一个月前下了南边游学,笪鸣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对方了。
“没问,”祁子谦挽了挽手边的青丝,温和道:“公主,我也是会吃醋的。”
表面上面首们关系良好、和睦安康,实际上在笪鸣面前不使袢子都算好的。
都是天之骄子,谁能真的甘心?
笪鸣笑笑,将自己的一缕头发从祁子谦的手中拯救了出来,“也是,我乏了,你去把那人带出来吧,今夜早点回去。”
已经待得够久,也算给父皇面子了。
祁子谦将大衣披到笪鸣肩上,“我去去就回。”
祁子谦嫌弃地将那个垂死挣扎的少年拖到了角斗场外,累得气喘吁吁,一时想要呼唤某秦人士。
“能走吗?”
“公主府的大夫最近不在,你要死路上了,可没人能救。”
祁子谦又试探地踢了踢,到底还是蹲下,“我听说……大磬王朝逃了一个皇室,冷宫中不受宠的皇子。”
“只是再不受宠,那也是皇子,不是吗?”
终于,祁子谦在意料之内地看到对方冷淡的眸色,半面扇子遮住嘴角,“哎呀呀,我也想做个人,你能自己走吗?”
“公主在马车上等着呢。”
“说起来,你这丹凤眼倒是好看,不怪公主瞧得上你。”
疲乏的少年没有回答,只是像孤狼一样死死地盯着祁子谦,半晌,抿唇,“倒是头一次知道,大洺的新科状元郎,居然是个碎嘴子。”
祁子谦起了身,“有力气?小鬼,你最好自己走,我可不想说第三遍。”
彦竹卿捂住鲜血直流的胸口,顺了顺呼吸,坚强地跟在祁子谦身后。
他原本算是昏迷了,可惜那祁子谦托着反倒让伤更重,不醒也得醒了。
一闪而过的脑海里,还有那个模糊却又忘不掉的画面——
“你问我哪里人的?”
“大洺。”
-
彦竹卿终于到了公主马车附近,只是一身鲜血的他配不上那样干净华贵的车子,被发配到旁边的租用马车。
祁子谦撩开帘布正打算进去,却被笪鸣一瞪给同样发配到隔壁马车上去了。
笪鸣独自一人在熏着暖香的马车内昏昏欲睡,却总是在回想那少年死寂的双眼。
……嗯,白瞎了那么好看的眼了。
要养成顺心的死士,怕是要费上一番功夫。
车很快到了公主府上,下人扶她进了房内休息,而那被带回来的奴隶,却暂时被祁子谦接手。
笪鸣很快到了自己房间内,只是她并没有入睡,而是拿出来一个话本。
半倚着床头,笪鸣再次翻开这本可以说是翻烂了的话本:
【穿书也好,穿越也罢,或者穿进了游戏里,都无所谓。
这并不能改变我回不去的本质。
我没有金手指,没有公测前的标志,没有论坛也没有山崖下的宝物,这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古代世界,没有内力也没有修仙。
皇权至上,草菅人命,我是浮萍,撼动不了大树。
我怕哪一天,我就死在了这里。
这个壳子有无数个我会来到,有的强大有的胆怯,但最好的保命方式,是坐拥裙臣。
公主要有堪比皇子的谋士,身边也要聚集一堆人卖命,有权势有地位,有高高在上的底气。
但只要不是皇位上的那个,还是会死,免死金牌是不存在的,皇上,也是可以食言的。
亲爱的公主,我们危机四伏,我们别无选择,我们要紧紧握住在这的唯一把手,好好活下去。
必要时,可登上至高之位——
历史由胜利者书写,到了那时,一切的不符合规矩,都将成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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