笪鸣很快就将这话本合上,漆黑的鸦睫垂下,透过虚悬的窗帘,依稀能看到外面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须臾,终于静静地步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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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子谦不是个喜欢管事的,虽然不像是其他文人那样总是端得两袖清风、风高亮节,但他还是不喜欢去处理琐事,比如这个新来的奴隶丢在哪里。
公主府虽然面首众多,但大家各有住处,偏偏彦竹卿是个外来的,也就导致夜深人静,大家都在休息之时,他在外面吹着凉风。
本就破烂不堪的衣物更是起不到保暖的作用。
偌大公主府,仿佛没有他的容身之地——或者说,本该如此。
彦竹卿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但至少也没有打入下人那里干活,不是吗?
长发本就麻烦,很久没有打理,带着血迹混乱不堪,比起公主府其他人一身华贵,自己仿佛是个乞丐……或者说,本来就是。
彦竹卿拖着浑身是血的身子到了公主府后面的丛林中,确切地说,是一片竹林,里面有一汪池水,但太过干净,彦竹卿没敢造次。
月色融融,彦竹卿感受着渗入血骨的冷意,半靠在公主府外的野池塘中,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说不上是不是后悔。
只是无处可去罢了。
彦竹卿想到那个大名鼎鼎的状元郎似是而非的话语,忽闪着睫毛,脑海中却在勾勒别的东西。
比方说,大磬混乱争夺下,周围邻国不少,他还是一意孤行地混入到了大洺王朝。
早就知道那注定是一场败仗,有他和没他没有什么区别,果然混入其中。
“大洺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啊,但人没得选,哦……要不我悄悄告诉你个消息?”
“其实大洺王朝公主也不少——”
“但她们,都死了。”
所以唯一活着的公主,就拥有了特权。
大洺唯一的公主,排行第六。
皇上说,“既然是我大洺唯一的幸运公主,那就叫‘笪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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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内,笪鸣蹙眉,梦里车水马龙,有时候是在高楼林立的地方,有时候又是会闪现一些小时候的事情,很少人知道,笪鸣公主其实没有表现的那么正常。
就像一个身体里,寄居着无数人的灵魂一样。
“那冷宫的倒是漂亮,养起来一定很好看。”
“皇上倒是能生,公主这么多,笪鸣要怎么办——”
“姐姐妹妹们,听我的,以我多年经验,还是女扮男装最靠谱了。”
“可别,早晚会露馅,但是……俗话说得好,敌在明我们在暗,还是当个闲适公主好了,远离礼佛的那个皇后,感觉会被坑死。”
叽叽喳喳的声音闹腾地吵起来,要说她们不是一个人,笪鸣又清晰地知道,那就是自己。
她们都是自己。
“大洺有几个皇子无所谓,但公主只能有一个。”
“虽然不一定要像后宫的女人一样靠着君恩,但也**不离十了。”
“有机会的话,可以去边境……”
“做皇太后似乎不错?”
“剩下的皇子没几个好的,再说了皇上也很累的,依我看,避开风波,一辈子这样荒诞无人管,也算是乐呵。”
……
月明星稀,笪鸣被吵醒了,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颇有些无奈:
“好觉也没有。”
世界骤然安静下来,只余下室内的熏香带着淡淡的雅意,沁入鼻尖。
笪鸣叹了口气,披着厚实的披风起身出门,要是有人在这里,定是要惊讶一番美人佳景,青丝拂肩,明眸皓齿,一身翠绿也添了淡雅之意,却偏偏压不住气势上的冷艳。
春寒料峭,笪鸣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半夜出来,抛弃了白日众人围绕的热闹,独自一人倒也清冷。
飒飒树影婆娑,脚尖提力,刹那,笪鸣只身飞上了院墙,到了外面。
公主府依山而建,外面的一片森林,靠近院墙的地方被清理过,有时候心情好,笪鸣也会进山里打点小动物。
只是这次,她似乎见到了意料外的存在。
对方衣不遮体,长发混乱地飘在水间,人很明显已经晕了过去,正是她白日带回来就没管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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