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以为连嫁妆都捞不着。”莫秀娘双手攥着地契,满脸兴奋,“多亏了冀大人,连房子都要了回来,这下就是李兆从牢里出来,也别想把我抢回去。”
“房子是你娘家出的钱,自然是归你的。难不成就因为你婆母无家可归,房子就白给他们了?做梦吧。”
“我婆母……她不惹我,我自然能让她先住着。若是不依不饶,我一脚给她踹出去。”莫秀娘手里拿着的还是原先那把扇子,脸上的伤痕愈合得不错,人逢喜事精神爽,气色好了不少,说话也底气十足。
何巧那个老太太因为房子变更、儿子入狱,现下无家可归,确实是一桩麻烦事。
“我已经想通了,时云。现在我有活干有钱拿,还有房子住,我有什么可怕的。谁惹我我就踹谁一脚,你不知道,这些年可憋死我了!”
莫秀娘还是笑着的,只是眼里蓦然蓄了许多泪水,手里的扇子猛扇几下,掩饰似地不叫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终于解脱了。真好。”她用手背挡住眼睛,唇角的笑意却忍不住,上前两步拥住盛时云,埋在怀里声音闷闷的,“时云,我真的谢谢你。”
“你能幸福我就知足了。”盛时云拍拍她的脑袋,把人从自己怀里捞出来,她打心底里为莫秀娘高兴,不知不觉也红了眼眶。
盛时云抿唇笑起:“谁惹你就踹谁,看看能不能把那帮胡人踹翻个跟头。”
“迟早我练成伏念那样,一板凳拍死一个人。”
说起共友的往事,两人对视一眼,都哈哈笑了起来。莫秀娘将地契折好揣在怀里,擦擦眼睛道,“你真不一起走?那我先回去了。”
盛时云点了下头:“嗯,我有事。你回去也注意安全,再受欺负的话可别再瞒着了,若不是二姐提起,我都不知道这些事。”
“知道知道。”莫秀娘拉着长音,脚步轻快。
盛时云站在原地,看她绕过拐角,这才松了口气。转身看向府衙大门,肃穆的黑墙红阁,房顶砖瓦都堆砌成了飞燕形状。
她心里揣着事,着门口侍卫通报一声,捏了捏手指,三两步踏进门去。
进了门,并未在正堂停留,盛时云眼观鼻鼻观心,一路跟着引路的小厮往前,直到内堂才停步。
内堂里充斥着茶香,冀西山正坐在椅上,见她前来,站起来有礼道:“二殿下。”
这个称呼可谓久别,乍一听倒让盛时云十分不适应。她微不可觉地皱了皱眉,拒绝道:“早就不是二殿下了,冀大人还是叫我盛老板听着舒服。”
“朋友出海返航,我托他带了葡萄回来,除去一点分给大家吃了,剩下的都做了葡萄酒,这有一坛送你,就当做那日你帮莫秀娘的谢礼。”
冀西山目光落在地上用丝网罩起的酒坛上,诧异道:“葡萄酒得是西域珍品,没想到盛老板还会这个手艺。先坐。”
“一般一般。最近天气适宜,但要酿好还得五天。”盛时云拉开椅子坐下,瞧着酒坛道,“品质可能没有大人所说的西域珍品好,但我自信可以达到味道甘美,海外葡萄多,价格低廉,种子也好获得,要是种植出来形成产业,倒是个不小的收入。”
“我知道冀大人家中情况,下了那种决定,正说明大人是孝顺之人。只是你是侯爷身边的老人,出生入死,缺银子的事情,我和侯爷都可以解决。”
先前穆遂安回信告知过她,去往京城后,才得知冀西山家中年迈父亲生了大病,穆遂安当时远在青州,身受重伤自顾不暇,盛恕为了挟制他的爪牙,首当其冲断了冀西山的财路,叫他父亲不得医治。
为了这事,冀西山只好倒戈至盛恕麾下。
“医女伏念近来与谢阁老幼孙谢晖一同经营药酒,我将葡萄酒方子和葡萄种植术卖与他们经营,得到的提成不多,可以尽数转到大人名下。有谢公子作保,这份产业也不会轻易被人夺了去。”
听闻此话,冀西山端着茶的手一抖,差点将茶水洒出杯中,罕见地愣住了:“什么?”
“这个决定是侯爷点过头了的,他说这些年对不住你,京城那边,你父亲的病他也已经着人医治。冀大人,你都放心。”
冀西山睁大眼睛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他将茶杯放在桌案上,眼看就要跪下言谢,盛时云眼疾手快阻了他的动作:
“别别别,我不适应跪来跪去的。最近置办的酒水,才找到的这个机会。我在皇宫长大,盛恕的脾气多少清楚,要想天下太平,跟随他并不是个好选择。”
盛时云点到为止,她椅子旁边放着一盆冰块,从刚进门就注意到了,夏日炎炎,唯有这一处腾冒冷气。自从到了大周就再没见过这么大块的冰,不由得多瞧了几眼。
她顺势打了个岔,眼睛一弯,指着那处冰道:“大人真想谢我,要不把官府特供的冰块匀一点给食肆,放到冷泡茶里一准好喝。”
冀西山心情局促,听她这样一说,眉心也舒展开了,笔直地站起来,微低了头:“那再好不过了,我和将军的事情,叫盛老板来操心,实在不应该,别说匀一点,就算都要了也无所谓。”
“不必不必,也用不了那么多。食肆还有事,我得先走了。”盛时云倒是很欣喜,高高兴兴起身告辞,“那就等冀大人的冰块了,别的事还得你跟侯爷自己说,我不好多干涉。”
心里压着的事情顺利解决,还帮了穆遂安一把。盛时云一身轻松往外走,却在迈出官府的前一刻被叫住了。
她一回头,见冀西山站在廊院口,眼神躲闪:“伏、伏姑娘近来还好吗?”
盛时云格外清明,没想到跑一趟官府还有八卦可以吃。她假咳一声,回道:“还行,那边生意挺顺利的。”
冀西山敛目勾唇:“那就好。”
之后一连几日,因着食肆有冰,冷饮变得比热菜更吸引人。食客们不管新老顾客,都愿意来里面坐着乘凉,就算是眼下青州出了乱子,入账也只增不减。
到了葡萄酒开坛的时候,盛时云在家里用的都是玻璃瓶,能够透过玻璃看到葡萄的变化。但酒坛厚重,葡萄发酵需要真空,开启一次就不能合上,因此盛时云特意比预定的时间推后了几天,以防发酵不全,白白浪费。
因为这次的葡萄没那么多,盛时云一共只做了六坛,除去送给冀西山那坛,她这也就放了五坛。
给冯桃、秦二姐、郑道善一人一坛,剩下两坛留着自己喝。
本来还留给莫秀娘一个,但现下莫秀娘家里只有自己,平常做生意也不得时间喝酒,便推了这坛,说要是想喝的时候就去盛时云家里做客。
封着蜡油的酒塞划开,葡萄的香气四溢而出,不同于平时的果香,酿造成酒的味道更加厚重,里面加糖的缘故,中和掉葡萄的酸味,让酒味香甜起来。
酒是在食肆里开坛的,郑道善靠在桌子边,盯着坛口一动不动地看着,先被葡萄味香得有点迷糊,眨眼一瞧,盛时云伸着一把小木勺,把葡萄酒舀出来。
酒液红中透粉,沉淀的葡萄渣沉在底部,上层的葡萄酒十分清澈,像玛瑙化成水了,柔柔地软融在酒中。
盛时云见他这么迫不及待,拿来一个碗把葡萄酒倒进去:“郑先生尝尝。”递出碗去,又高喊了一声,“英子把碗拿来,开坛了!”
后院传来花英的应声,不多时,秦二姐和小柱子都赶来凑热闹。大家都不是经常喝酒的人,几颗脑袋挤在一起,只闻到酒坛里甜甜的味道。
“不知道度数怎么样,一人一点,剩下的晚饭再喝。”盛时云把酒盛到碗里,花英和小柱子每人只有薄薄一个碗底。
小柱子要抗议,被盛时云点着额头教训道:“小孩子本来就不能喝酒!”
“我不是小孩,我是能赚钱的大人。”小柱子不服气地转身把葡萄酒一饮而尽,看着碗底的葡萄酒,腹诽只够他一口咽下去的。
刚碰到舌尖时,葡萄的果香扑了满口,只是随着喉咙一咽,果香似乎在嘴里变了个法,忽然辛辣起来,引得小柱子咳嗽几声,捂嘴回头道:“盛老板!!不好喝!!”
那边花英虽然没说什么,但瞧着同样捂着嘴的样子,一看也是喝不习惯。
盛时云笑开了,故意做了个鬼脸,惹小柱子来气:“什么呀,还说不是小孩,没喝过酒还逞能。”
秦二姐咂咂嘴,她从来没喝过葡萄酿的酒,就算之前听说过,也是听说只有皇帝才能享用,没想到这种享受还能落到自己这个小老百姓的头上:“我之前连葡萄都没吃过,居然还能喝上葡萄酒,好喝的好喝的,好甜啊能不能给我再来点?”
“来来来,不能耽误干活啊!”
盛时云抑制不住笑容,给秦二姐舀了一勺,又睁着星星眼,转向郑道善,眨巴眨巴。
郑道善眯着眼睛:“古人有云……”
秦二姐不爽:“有屁快放。”
“不涩。酒味不重。佳品佳品。”
知道老婆帮忙的穆小狗:感激涕零、声泪俱下、泣不成声、泪落如雨,同时猛摇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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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流感严重,大人们记得做好防护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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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葡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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