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王府中,灯火通明。
陈王慵懒地倚靠在背椅上,搂着身旁身姿婀娜的侍妾笑道:“那孙安吉果真是个十足的废物,到手的鸭子都让他给飞走了,简直贻笑大方。”
侍妾虽对朝中诸事懵懵懂懂,不明就里,但是看见陈王如此高兴,忙不迭地端起桌上玉杯,将其送至陈王面前,笑语嫣然道:“恭喜殿下,妾敬殿下一杯,愿殿下事事顺遂。”
陈王哈哈一笑,接过侍妾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两侧列席而坐的幕僚属官们见状,纷纷附和着笑了起来。
陈籍也在其中,因着上次崔兰一事,他机缘巧合入了陈王的法眼,如今也有资格在陈王举办宴饮时,陪坐末席。
此刻,他见陈王心情畅快,似是被这热闹的氛围鼓舞,竟大着胆子开了口:“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殿下的机会到了啊。”
此言一出,席间众人的笑声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陡然掐断,笑声戛然而止,皆不可置信的看着陈籍,宛如看一个不知死活的疯子。
陈王脸上的笑容一敛,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酒水溅出,洇湿了桌布。
原本依偎在陈王怀中娇笑着的侍妾身体一僵,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屏气敛息,怯生生地偷瞄陈王的脸色。
陈王缓缓挺直了腰杆,扫视一圈周围噤若寒蝉的幕僚,最后目光定在陈籍身上,似笑非笑地说道:“哦?你倒是有些眼力见儿,说说看,本王该如何把握这机会?”
陈籍被这陡然紧张起来的氛围弄得一头雾水,心中暗自叫苦不迭,懊悔自己一时冲动,可此刻已然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道:“殿下,如今燕王举荐的人犯下重错,此时正是陛下对燕王最失望的时候,殿下如是能举荐一有为之人为陛下解忧,想必陛下自会感念殿下的孝心,而且因为孙安吉战败一事,南越应当正是动荡之时,只要殿下举荐的人能够平定乱局,您在朝中的威望必定水涨船高,日后不愁大事不成?”
陈籍边说边偷偷抬眼观察陈王的神色,见他微微点头,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心中慌张一扫而空,话语也越发笃定流畅起来。
陈王静静地听完,脸上笑容温和:“怎么,说完了?”
陈籍欠身行礼道:“是,殿下,属下已经说完了。”
陈王微微颔首,忽而脸上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暴怒的抄起面前桌案上的酒壶,朝着陈籍头上狠狠砸去。
他最恨旁人对他指手画脚、擅自安排,即使是幕僚也只能在他询问时回答。
如今,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小属官,竟然敢在他面前妄言安排,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陈籍压根没想到陈王会突然翻脸,一时毫无防备,只觉眼前黑影一闪,紧接着头部传来一阵剧痛。
他下意识伸手捂住脑袋,只感觉一股温热的黏腻感从掌心传来,待他哆哆嗦嗦地收回手定睛一看,只见掌心已满是刺目的鲜血
直到这时,他才如梦初醒,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何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拼命求饶道:“殿下饶命,下官知错了,求殿下开恩呐!”
陈王砸出酒壶后却仿若无事发生一般又靠椅背,面上一面平静,好似之前的暴怒只是众人的幻觉。
席间众人目睹这一幕,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个个低垂着头,眼睛死死盯着地面。
他们这些老人深知陈王喜怒无常的脾性,此刻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引火烧身,步了陈籍的后尘。
陈王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不住求饶的陈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不耐烦的一挥手,就有早已候在一旁的侍卫们熟练的上前,两人一左一右,粗暴的架起陈籍的胳膊,将还在求饶的他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了下去。
陈籍的双脚在地上无力地挣扎着,划出一道道凌乱的痕迹,嘴里的求饶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众人的耳畔。
陈籍被拖下去后,宴会瞬间就恢复表面的热闹喧嚣,仿若刚刚的那血腥惊悚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只有依旧残留在原处的血迹证明,之前发生的一切不是众人的一场幻觉。
两名侍卫拖死狗一样将陈籍拖至陈王府的朱漆大门前,两人对视一眼,一个用力就将陈籍丢到大门外。
陈籍趴在地上,浑身骨头好似散了架一般,疼得眼前发黑,想要挣扎着爬起,却又力不从心。
紧接着,就听“吱呀”一声闷响,厚重的王府大门缓缓关上。
陈籍躺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满心的无助与绝望,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越飘越远。
忽然,一双手将他从地面扶起来,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你说你,老老实实地在那里喝酒不好吗,没事出来冒什么头,得这般凄惨下场。”
陈籍强撑着精神,睁眼望去,借着朦胧的月色,他辨出眼前之人竟是自己的好友卫修明。
一时间,惊愕、疑惑与庆幸在他心中交织。
只是不知他怎么会知晓自己被人像破麻袋般扔出王府,及时赶来相救。
卫修明知道这件事也是一个意外,他自然没有资格参加陈王举办的宴会,他今天只是因为一些意外,才留宿王府外院。
他无意间听到几个侍从在角落里嚼舌根,提及宴会上陈籍的遭遇,他心里当时就是‘咯噔’一下,顾不上许多,赶忙寻了过来。
就见到好友一个人躺在王府前的青石地面上,生死不知。
但此刻他见陈籍还有意识,叹息一声道:“罢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先扶你去我住的地方,你先把伤养好,不要吓着伯母。”
陈籍嘴唇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像被堵住一般,只能用力点了点头。
在卫修明的搀扶下,两人缓缓融入夜色,向着卫修明的住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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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帝看着面前一摞的举荐奏章,抽出几本随意看了几眼,便将其丢回御案之上。
他伸手指向那厚厚一摞奏章,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道:“你看看,孙安吉被免职的消息刚传出来,这些人便迫不及待地将继任者都给朕选好了,哼,一个个真是急不可耐。”
刘茂听到永平帝的话,目光顺势瞥向那摞奏章,轻声劝慰道:“陛下息怒,无需为此等琐事烦心,这些人不管怀着什么小心思,在陛下的英明神武面前,都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终究逃不出陛下的手掌心。”
永平帝冷哼一声:“也罢,朕倒要看看,这些人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因着永平帝迟迟未能选出去往南越的将领,朝堂上这几日可谓是乌烟瘴气,几大派系一直在明争暗斗。
尤其是几位皇子麾下的势力,现在都斗红了眼,每至朝会之时,便在朝堂之上争吵不休,言辞激烈处,全然不顾朝堂礼仪,几次大打出手。
要是不是看他们身上穿的文官朝服,单看那几位武德充沛的样子,说他们是武官,说不得都有人会信。
这日,朝堂上的几位朝臣例行公事般的又争吵起来,眼看着就又要上演全武行。
原本一直端坐在龙椅之上,冷眼旁观的永平帝突然怒喝一声:“朝堂之上你们这样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几位已经上头的官员脸上张狂之色瞬间褪去,齐刷刷地跪下请罪。
永平帝不耐烦地瞥了几人一眼,眼神中满是厌恶,而后对刘茂使了个眼色。
刘茂心领神会,立刻上前一步,从袖中抽出一卷圣旨。
朝堂上众人看到这早就准备好的圣旨眼神闪烁。
随着刘茂诵读圣旨,大家感觉都被永平帝戏耍了一通。
因为永平帝谁举荐的人都没有选,而是孙安吉原本的副将之一,这次在剿匪中立下大功的王赞之。
陈王听到“王赞之”这个名字,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上次他从舅舅口中得知这个人之后,便寻思着日后若有机会,定要将此人拉拢过来,推上高位,好为己所用。
可谁曾想,孙安吉一事事发突然,他根本来不及与王赞之搭上关系。
所以现下王赞之与他毫无关系,他自然不会举荐他,而是选择举荐自己一系的一名将领,只是没想到永平帝居然早已属意王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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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举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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