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棠蹙眉,不悦地揉了揉耳朵,好吵……
“殿下,要回府吗?”哑奴收拾好食盒,拿过一旁的斗篷,正一无所知地给她系着细带。
谢明棠瞧了他几眼,慢吞吞打了个哈欠:“走吧。”
一出包厢,浓郁的胭脂味扑鼻而来。
“阿嚏——”
谢明棠不舒服地揉了揉鼻子。想起包厢内清雅的莲香,看来温岚进来伺候的时候,特意去掉了身上的脂粉味。
“温岚,你还敢躲?!”
谢明棠下意识看过去,只见赵筠面目狰狞,手中的鞭子舞得猎猎生风。
……温岚?
还真是他。
“赵筠?”谢明棠扬了扬眉,昂头走出阴影,盯着格外兴奋的男子蹙眉。
赵筠两颊泛红,双眼遍布红血丝,身子佝偻着,整个人异常亢奋。
她想起今日温岚主动挽留她的异样,看来就是因为赵筠了。
虽然知道京城公子中,不寻花问柳的占少数。但像他这般,只喜欢折辱欺凌旁人的,也是少见。
谢明棠不高兴地蹙眉,早知道赵筠这般恶劣凌弱,她昨日怎么也不会跟他们一起踏青。
“公、公主?!”
啪地一声,赵筠下意识扔掉鞭子,满脸惊慌。
哄闹的人群瞬间静止,接着轰然散去。
赵筠身下的白袍男子颤颤抬头,谢明棠看到一张脆弱易碎的脸,和他平时温润从容的模样不同。
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谢明棠瞥了眼哑奴。啊,还是不太一样。
初见他时,他就像只大狼狗,凶狠野蛮,戒备所有意图靠近他的人。而温岚,看向她时却像见到了救世主,眼里充满了祈求和希冀。
不过,许是因为这一丁点相似的境遇,谢明棠抬了抬手,旁边沉默站立的男人便动了。
哑奴走到老鸨前,一丝不苟地交涉,仿佛他此时正站在严肃正式的朝堂上,而不是什么莺歌燕舞的柳巷之地。
他宽阔的身子不仅把肥胖的老鸨遮了大半,更把地上匍匐着的温岚遮得严严实实。
谢明棠饶有趣味地瞥过他厚实的臂膀和紧致的腰身,有些沾沾自喜。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见人就咬的狼崽子也能出落得这般贵气严正。
小公主对自己的驯养成果非常满意。
“殿下,好了。接下来一个月,温岚公子只接待您。”哑奴躬身回禀,浓黑的双眼暗沉沉的,若有若无地把重音落在“一个月”上。
谢明棠漫不经心地嗯了声,没理会温岚的跪拜道谢,径直走到赵筠面前,轻嗅了几下。
“一想到昨日本宫和你这么个不干净的东西坐在一起,本宫就恶心得想吐。”她娇蛮又任性,见到讨厌的人更说不出什么好话。
“公、公主……”赵筠脸色惨白,手也抖个不停,“我不知道温岚那个贱……他他是公主的人……”
“打住。”谢明棠厌恶蹙眉,瞥了眼哑奴,“谁跟你说这事了?昨日敢冤枉本宫的贴身奴隶,今日又吵本宫休息。”
“以后在上京,别让本公主再看到你!”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倚香楼,没有理会身后惊起的讨论声。
“……是……是你。”擦肩而过时,赵筠惊怒看向哑奴,双眼愤恨。
在公主面前温顺听话的男人冷眼瞥了下他,黑沉沉的眼里压着风暴,“赵公子,以后在上京,可要注意些。”
-
公主府的马车内。
谢明棠撑着额头,有些昏昏欲睡。
这时,小腿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谢明棠下意识挣了一下,掀眸看去。
只见哑奴拿着一根棉帕,正小心拭去她裙摆上的污渍。
谢明棠心神微动。
她不爱雨天出门。不仅因为要撑伞,防着雨水打湿头发和衣裳,也因为雨天很容易弄脏鞋子和裙摆。
她好洁,受不了半点污渍。
“……奴弄疼殿下了?”
哑奴松开手,换了条新的棉帕,轻声哄她,“这是悒州棉花织的,绵软细腻,清污也很快。殿下再忍忍。”
一点也不疼,只是有些痒。
谢明棠又倚了回去。
男人的手掌又宽又大,手指修长有力。手背上青筋明显,微微鼓起,让她想戳几下。
她的脚在他手里显得那么小。哑奴托着她的腿,细细擦净上面的泥渍。
“悒州的棉花?我记得……皇兄就是从悒州把你带回来的。”
握着她脚腕的手一僵,哑奴嗯了声,“奴在悒州是家奴,后来侍奉的主家被抄了,奴被太子殿下带回京城。”
“这才有幸遇到殿下。”
“悒州,盛产各种药材毒草,和南疆毗邻,太医院里好些药材都是悒州直供的。对吧?”谢明棠捏了颗金桔,慢吞吞地塞进口中。
车厢内霎时静谧。
小公主瞥了眼僵住的哑奴,抬脚踩在他跪着的大腿上,踢了两下,“怎么不说话了?”
“奴……”
“那个赵筠身上有股奇异的香味,是你下的吧?让他狂躁、兴奋、过度激动……”
“就是为了让本宫看到他的真面目?”
话音刚落。
“是奴做的,殿下罚奴吧。”
谢明棠心里又不舒服了。
还是不会张嘴解释,一开口就是请罚,堵得她说不出话。
她心里憋着一股气,骄矜着哼了声,“过来。”
哑奴不明所以,但仍乖顺地跪行上前。
接着,小公主踩在他粗壮的大腿上,抬手托住他的下巴,凝视着他。
哑奴蜜色的肌肤很快泛起红晕,眼珠乱动,就是不敢看谢明棠一眼。
“巴掌印都消了,我看你是想让我再扇一次!”
“好。”哑奴很快应下,甚至听话地偏过头,方便公主挥手。
“……?”
一拳打进棉花里是什么滋味,谢明棠体会到了。
她一把甩开哑奴,眼不见心不烦,“我没生气,也没必要因为那么个脏东西罚你。”
“但是你让我不高兴了,就罚你……这样跪一路吧!”
说完,小公主倚着软垫沉入梦乡。
她昨夜没怎么休息好,方才一阵折腾,早就困得上下眼皮不停打架。
马车内又安静下来。
公主许久没有动静,哑奴这才敢抬眸打量,见谢明棠睡着了,他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殿下为何罚他,但哑奴被罚惯了,也不想深究原因,顺从着跪好,重新擦拭起她的裙摆。
殿下睡得极香。
哑奴也只能趁此机会贪婪偷看。
从她的眉眼到嘴唇,一路滑到小腿裙摆。他想着那支刚修好的金簪,如果插在公主发间,定衬得她更加贵气。
别人穿金戴银会显得俗气,但公主不同,金色和红色最衬她了。
赵筠,他是个什么东西?竟敢用那种龌龊恶心的眼神盯着公主。
还有那个温岚,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敢迷惑殿下……
哑奴攥紧手心,熟悉的疼痛感拉回他的理智。
不行,公主还有她的计划,若他搅了局,公主定会厌恶他的。
这般想着,哑奴只好沉下心,端端正正地跪好。
-
谢明棠梦到和哑奴的初见了。
那是一年隆冬,皇兄去悒州查个大案子,顺路带回来一批奴隶。
奴隶,对上京贵族来说不是个新鲜玩意。但是对刚刚出宫立府、逃离禁锢的她来说,很新鲜。
哑奴,就在那一群跪着的怯懦的奴隶中央,笔直地站着。
隆冬时节,她穿着厚厚的粉绒袄子,揣着暖烘烘的手炉,而哑奴光着上半身,只穿了件深灰的麻裤。
他伤痕累累,蜜色的肌肤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疤痕,颈间还套着漆黑沉重的锁链。皇兄说,这人凶悍不服管教,得拴着。
谢明棠不太敢看他。
他眼神很凶,恶狠狠地盯着她,像一头未被驯养的狼狗。
他的肩膀很宽,比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都要宽厚。胸膛特别饱满,微微隆起,力量感十足。
他比她高多了,也比她壮多了。
他长得也和京中公子们不太一样,透着野性和凶狠。
谢明棠虽然害怕,但毕竟自幼娇惯,好奇跟征服欲占了上风,于是跟皇兄要下了他。
她没想到,只是两年,大狼狗就变成如今这副乖顺模样。
“……公主?殿下?”
恼人的声音响起,谢明棠不悦挥手,啪地一声,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看向一旁的哑奴。
“殿下,到了。”他的手背被她打得通红,双眼却仍温和瞧着她。
谢明棠不自在地嗯了声,拍开他的手臂,“扶我下去。”
她睡觉时最不老实了,叫她起床也是个危险活,既然哑奴乐在其中就不关她的事了……
“笨蛋!”
刚下马车,冷风吹过来,谢明棠彻底清醒了。接着,她就看到自家府邸门前停着一辆熟悉的马车。
低调内敛的浅黄色马车,就那么大张旗鼓地停在门口。
皇兄回来了?!
不是说明天吗?!
“殿下殿下!您可算回来了……”一下杌子,谢明棠就被急忙迎上的小侍女拦住,“公主,太子、太子殿下来了。”
“椿榕、椿榕姑姑让奴婢等在门口提前跟您通个气,太子殿下带了厚厚几十摞男子画像,正等着您挑呢!”
正欲伸手拦住冒失侍女的哑奴动作一顿,下意识抬眸看向公主。
只见谢明棠似是被这一番惊喜吓到了,兴奋得双颊红润。
小公主:好、好大的惊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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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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